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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妻(十七)

作品名称:伪妻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5-21 23:20:51      字数:3644

第五章劫难

●第一节

她像是有心事似的,突然走到门口对楼道里看了一会,然后关上房门,又站到窗台跟前往楼下看了一会。她一只手夹着我递给她的香烟,一只手拿着牙签剔牙。
沉默了好一会,才像侦察员完成了前线侦察任务,然后斜靠在床上,含情脉脉地望着我。那双眼睛真精灵,很传神,虽不像一潭春水,却像一弯残月,斜挂在西山之上,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爱的感觉。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却不能那样做。
又沉默了好一会,她猛吸几口香烟,倒了一杯开水,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对镜子望了一眼,拢了一把散乱的鬓发,顺便打开了房门。
谢天谢地,我总算安下心来。


有一次,我和龙向荣在书场听书。这个书场原来是有名的舞厅,后来改的。里面的老板和职工都认识我,所以,每次都把前二排中间的坐位留给我和龙向荣。
那天,我正想往椅背上靠,觉得后面有人趴在我的椅背上。回头一看,是个男人,那黑黑的脸上长着疙里疙答的横肉,大约四十开外。
他看我回头,对我嘴一咧,牙一呲,笑笑,手仍没有放下。太不自觉,也太没礼貌了。我想说,又怕龙向荣知道。他是个醋坛子,脾气又暴。倘若在书场里吵起来,影响太坏。所以,我就没有声张,也不住后靠,就这样笔直地坐到散场。
散场后,龙向荣先出去叫了两辆黄包车,一人一辆,就是让叶子元碰上了也不怕。龙向荣先上新亚饭店订菜去了,我后出书场大门,正准备上车,那个家伙来了。他笑嘻嘻地低声对我说,小姐,跟我去吃饭好吗?我没理他。他又说了一遍。我对他眼一翻,愤愤地说,你要干什么?
他看我气乎乎的样子,有点心虚,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想请你——
识相点,走开!不然,我就叫警察了!他看我是真生气,呆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我赶紧上车并对三轮车夫说,快走,一直朝前。三轮车夫久闯江湖,很懂门槛,拼命地骑,车子像飞似的。我往后扫眼一看,那家伙也上车跟来了。到饭店后,我慌慌忙忙直往楼上走。楼上面都是单间,虽然没门,但有门帘挡着。我只要背朝外,头朝里,他就看不清我的脸了。再说,我们要的是包间,他也不好进来。
龙向荣看我慌里慌张,气喘吁吁的样子,感到奇怪,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怕你等急了,所以急赶上楼。
不一会,那个东西也上了楼,在门帘外伸头望了望,看我和龙向荣在里面,便没进来。我估计他是看出了我和龙向荣的关系,不然,他也不敢这样盯梢。
这个家伙真会盯女人。他脸皮也特别厚,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上次给我顶撞得那样,仍然不死心。相隔不到几天,在书场里我们又相碰了。这一次他带了一个女的。这个女的我熟悉,四马路上的常客。我本不想理她,她却主动跟我打招呼。我看她和那个东西在一起,从心里往外恶心,真是下三烂对下三烂。
书场散了后,我没有再睬那两个东西,径直走我的路。还好,这次那个东西没盯我,也许是有女的在跟前他不好意思。
第二天,刚起床,突然来了一个电话,我以为是龙向荣打来的,怕别人发现,便赶紧前去接。谁知是那个下三烂打来的,我很不高兴,冷冷地问她什么事?她说,我想跟你学京戏。我应酬了一下说行呀。她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见见你那个老师?我心想,凭你那个样子,见了老师,老师也不会收你。不过,我还不想得罪这个下三烂。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朋友,能叫她背后不损你就行。我答应带她去见老师。她听说我愿意带,高兴得了不得。说,雯妹妹,现在就带我去行吗?我说行。她说在家等我,并让我中午在她家吃饭。
让我吃白食,我又何乐而不为,反正闲着没事,便按她告诉的地址,来到下三烂家。到她家一看,才知道受骗上当。原来那个家伙也在,不用猜,是那个家伙让下三烂当钓铒来钓我的。我拔腿就走,下三烂死死地拉着我说,别走,别走,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留个面子。她指着那个家伙介绍说,他姓历,是浙江油漆大王,人很好,也有钱,我是好心好意介绍给你的。
我脸一板对下三烂说,我的朋友多得很,已经应酬不开了,谢谢你的这份好心!说完就要走。
这时姓历的开话了,刘小姐,今天不管怎样,你也得给个面子,我如果那里得罪了你,或者是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那也不要紧,吃顿便饭总归问题不大吧。你看,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哪能走呢。
他们俩死死拦住不放,我脱不了身,最后索性留下。不管你玩什么花招,我就是不睬你。你叫我吃饭,我就吃,反正花的钱是你的,我怕什么。这天,在饭店里我要了不少名贵烟酒,也点了不少好菜。酒足饭饱后,杯碗一推,走人。
他们没敢强留。他们也没那个胆。
又过了几天,我正在家里吃饭,姓历的来了。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块橡皮膏,太粘人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我家地址的。后来我想,肯定是那个下三烂对他告诉了我的电话号码,他到电话总局询问得知的。我真后悔不该让下三烂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我一看姓历的来了,满身火不打一处往外直喷。他笑嘻嘻刚要张口说什么,我上去叭叭就是几个耳光。我母亲和佣人都看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看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实际上,这也是我第一次打人,真的,就像打小孩屁股一样。那家伙脸上顿时冒出五个红红的指印。
这家伙根本不顾脸,竟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倒了,两腿跪得笔直,像个木匠用的折尺。他哭哭啼啼,说什么他老婆死了,家里有几个吃奶的孩子没人照顾。只要我愿意跟他结婚,他马上可以给我很多很多钱。娘稀匹,他简直混蛋到了极点。虽说我跟叶子元闹离婚搬回了娘家,但毕竟还没离掉,我怎么能跟他结婚?别说没离,就是离了婚,我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家里有金山银山,能让我眼热?
 他愈说,我愈气,浑身气得直发抖。我对他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是哪里来的野种?你有什么资格进我家的门?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越快越远越好,滚!
说真的,我那么多的男朋友,没有谁敢这样闯来过。不通过我允许,谁也不敢来,也不能来。干我们这行的,能三天两头让男人来家吗?那成什么了!
我看姓历还不走,气得跑到厨房里摸出了一把菜刀,指着他说,你滚不滚?再不滚我就宰了你这个野杂种!在气头上,我真能杀他。母亲和佣人慌了。一个拦着我,一个把姓历的往外推。就这样,这个家伙还不死心,天天站在我家门口盯我,真搞得没办法。像这样死皮赖脸的男人,要是碰到两个,非把人气死不行。真的,不死也成了神经病。
我和母亲准备回山东老家奔丧。因为舅母去世,哥哥是个呆子,非我去不行。这是那个地方风俗,顺便我也想去东北看看父亲。他在东北深山老林里劳动改造,我不照顾谁照顾呢。虽说他是国民党的市长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却对得起孩子。他不是一个好长宫,却是一个好父亲。他特别疼我。如果他不坐牢,我今天怎能落到这个下场。
我和母亲到舅舅家不到一天,姓历的也来了,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因为一路疲劳,我正在舅舅家里屋睡觉,舅舅接待了他。
姓历的一听说是我舅舅,马上给他十块钱,算作见面礼。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一分钱都看得了不起似的,人家一出手就给他十块钱,舅舅哪天也没见过这多钱,所以非常高兴,对姓历要多客气有多客气,又是端茶,又是敬烟。后来听说是我男朋友,专门来找我的,那就更客气了,马上把他带到里间。
我母亲看姓历的来了,急忙推醒我说,那东西又来了。我一听,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抬手就要揍那狗东西。舅舅急忙拦着我。我大喊大叫,让舅舅立即赶他滚蛋。舅舅看姓历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劝我先别生气,冷静一下头脑,有话慢慢说。一看舅舅这个样子,我更是来气,便对舅舅愤怒地吼叫着,你们搞什么名堂!你们要是不叫那个混蛋走,我马上就走!说着就收拾东西。
舅舅怎能放我走呢,我是这儿的财神爷,事情等我去办,钱得我出,我一走岂不误事。再说,姓历的跟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他们要我怎么会要姓历的呢。于是,舅舅左劝右劝,叫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不能走。我说,我不走可以,那就叫那个狗东西滚,快滚!
舅舅哭丧着脸说,叫他走行,可是,现在不行。现在没车子了,他怎么走,没地方可去。我说,这我管不着,他爱上哪儿上哪儿,我又没请他来,他自找的,怨谁?!
后来几个长辈都来劝我,说让他住一宿,明天一早就打发他走。我说,不准他在舅舅家住。姓历的只好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便闷声不响地走了。
从东北看过父亲回到上海以后,我打算立马搬家。我很清楚,这个家伙得不到我,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
新地方刚找好,我还没搬进去,姓历的就散了我的票子。他跟那儿的邻居说,你们这儿马上要搬进一个女阿飞,她有很多野男人,那些男人三教九流,都是有名的地痞流氓,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千万别冒犯她,不然要倒霉的。
我搬进新家后,好长时间,没有一个邻居跟我说话,他们都是用一种斜眼远远地或在背后剜我,我甚是纳闷。后来,才知道是姓历作的怪。
姓历的还买通了我楼下的一个宁波佬。这个宁波佬跟当地军管会关系好。她自己吹嘘说是那个干部的表妹,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这个宁波佬常去军管会捣我蛋。你做事再秘密,如果有人专门盯你梢,也难免不出差错,没有不透风的墙嘛。没多长时间,这个军管会的干部就把我送到安徽农场劳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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