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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曦》第二十四章:巫蕹及时阻止打斗,玄峃下落隐晦不明

作品名称:初曦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12-14 22:30:32      字数:9982

  通常高手过招,外人擅入,不但自身会受到伤害,也有可能让正在对打的人受伤或者被自己的功力反噬而重伤内腑。但眼下巫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眼看巫府的下人被他们深厚的内功给震伤,而且在这么下去,巫府必定会被毁了。
  趁着两人被对方的招式震开的缝隙,插入两人之间,手掌暗吐劲力,阻止了两人的继续。巫蕹立刻扶住岑岱受伤坠落的身子,耳畔传来些细碎,略带颠簸的脚步声,她抬眸,幽幽白影落入眼底。“休大夫,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没有理由去责怪岑岱的冲动。”她知道自己那样做是很冒险,眉头轻蹙,刚才她也被两人的功力给震伤了。只是,这点伤,还比不上岑岱的。
  因她突如其来的加入,岑岱欲要吐出的掌劲硬生生地顿下,虽然及时打到别处,但一部分的功力还是反噬到他的身体里。他经过跟休叙舒过招所受的伤,已经没有太多的体力去承受这份反噬。而休叙舒乍看好像还挺好,可她知道他若不是反应够快,也懂得将自己的功力卸去一些,否则他必定会受到更重的伤。
  “我想,这些应该是我跟穆暄之间的事情。请问岑公子有何立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休叙舒不以为意,虽然身受重伤,可是依旧不减他的俊魅。难得的虚弱,更容易博得他人的同情与关心。
  冷哼了声,强忍住内伤的疼痛,巫蕹勉强将岑岱扶起。“休大夫,我希望你明白,这并非是否有立场插手的。而是,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吗?对小暄公平吗?其实,岑岱比我还有立场,权利去管这件事情。”
  休叙舒没有反驳,只是捂住自己的腹部,脸色淡淡泛着苍白地凝视着巫蕹的动作。见到她吃力地扶着岑岱壮健的身子,明显看到岑岱将自己身上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去了,但她就是不吭一声,还可以跟他理论。
  “小暄只是我的客人,我跟她虽然算不上陌生,但也不是那么熟悉。于理,她在我府上出了这等事情,我是该管的。但是,岑岱他跟小暄相识多年,他如同是小暄的兄长一样看着她长大,对她谆谆教导。这样的他,如何能够冷眼看着小暄出事?又怎能说服自己放过,将小暄害成这样的你?”她冷笑了声,吃力地扶着岑岱往客房走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只见到尾随而来的张管事见状立刻上前帮忙巫蕹扶住岑岱。休叙舒在心里冷笑,一名是弱质纤纤的女子,另外一名乃是年过半百的男子,如何能够轻松地扶住岑岱呢?
  回头瞥了穆暄所居住的客房一眼,心里头难免有些沉重。她不可否认,巫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一针见血。或许,在他的心中,岑岱并没有资格插手他与穆暄之间的事情,但是他却不能否认这样做对穆暄一点都不公平。
  感觉到自己的内伤深重,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里。他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医药造诣,都在岑岱之上。若非是巫蕹突然插手,他也不会无端受到这样的重伤,只不过,奇异的是,他居然对于巫蕹的行为一点都不感觉到生气,甚至,还有些庆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伤得不算很轻,但巫蕹还是在安顿好岑岱之后,立刻到穆暄的房里探看。穆暄的脸蛋或许是因为发烧而酡红,原本丰满润红的香唇此刻却苍白干涸,条条唇纹如同丘壑一样纹理清晰。“小桃,你怎么给小暄的唇上抹些水润下?”
  小桃闻言立刻上前福了福身,“主子,奴婢已经不断地喂穆小姐喝水了,可是——”她有些为难地觑了穆暄一眼,“穆小姐总是喝不够,奴婢又担心喝得太多水会出事,所以就只好等下再喂她喝水。”
  巫蕹颌首,表示明白,忽然她的眉间蹙起。“你好生侍候小暄。”话落,她迅速离开房间,才刚出了半月洞门,她就已经支撑不住,扶着厚实的墙壁直喘气。
  “主子,您现在觉得如何了?”张管事放心不下,想说来看看,不料他迟了一步,听到小桃的话,他正准备去使劲追上巫蕹的脚步时,就听见状似呻吟的喘气声音,才让他循声而来。见到虚弱无比的巫蕹,立刻上前扶着。
  摇摇头,巫蕹现在只觉胸口发疼,已经难以说出话来了。她用眼神示意张管事先将她扶回屋里,让她可以安心疗伤。
  已经主仆多年,张管事自然是看懂了巫蕹眸底的意思,他立刻领命搀扶着巫蕹回到她的院落。“幸亏少爷跟小姐今晚上都在岑公子的府上,要不然见到主子这副模样,只怕会吓坏。”提起两位小主子,张管事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即便少爷再怎么老成,想必也会被吓倒。”
  巫蕹在床上盘膝而坐,“张管事,麻烦你先出去门外帮我守着,别让他人进来。”若是她运功疗伤之时被人打断,轻则伤势加重或者武功全失,重则走火入魔。
  也不是一天两天在巫蕹身边了,张管事自然是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于是颌首,连忙外出,更反手替巫蕹关上门。
  张管事离开后,巫蕹吐出一口血,艳丽得有些秫目的颜色喷在帘纱上,淡蓝色的纱帐上立刻晕开星星状的血迹。巫蕹淡淡地苦笑了下,立刻敛住心神,摒除杂念,专心运功——
  才刚喝下药,听闻穆暄出事的金谨荇也坐不住,可是即便她有心要去探看穆暄,也没办法。只因背上的伤实在是太痛了。再听到两个大男人打斗的事情,她更是忧心如焚。“风儿,如何?”金谨荇急切地询问那名被她派去打探消息的丫头。
  丫头见金谨荇因为过于急切,而想要起身的动作,吓得立刻上前制止。“金姑娘,您别动,否则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要裂开了呢。”她将金谨荇按住,阻止她的动作。“奴婢方才听说,休大夫跟岑公子在西苑里面交手,好些下人都被他们的功力给震伤了,现在被抬到下人房里养伤。最后还多得主子插手,才能够成功阻止他们继续下去,听说两位公子都被伤了。”她将自己打听回来的消息如实告知。
  闻言,金谨荇虽然担心岑岱,但是她更加放心不下巫蕹。“那巫蕹怎么样了?”她亦心急,又要起来。幸亏风儿在旁边及时阻止,“金姑娘,您别急。他们都说是主子将岑公子扶到客房里去的,想必身子也没有大碍吧。”
  摇摇头,金谨荇苦笑了声。“不,你们不了解巫蕹。”她低喃的语气就像是自言自语,“巫蕹看起来,越是没事,事情就越是糟糕。”巫蕹不是一个让自己真实情绪暴露的人,她真的不明白巫蕹那纤弱的肩膀到底可以承载多重的负担?“风儿,麻烦你再去帮我跑一趟,我想知道巫蕹的情况。”
  风儿并非学武之人,自然不懂得巫蕹那样子做对自己有多大的危害,更不明白金谨荇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但是在听到金谨荇的吩咐,她岂有拒绝的道理?“是,金姑娘,奴婢现在就去。您别乱动了。”
  对上风儿那双充满关心的眼眸,她回以一笑。“谢谢,麻烦你了。”她安分地趴着,转头看着风儿忙碌的身影,她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
  吃力地从身上取出草蜢,“师兄,你现在可好?”已经多天未曾见过玄峃了,她的心都快要被相思啃噬了。好想见玄峃师兄。把玩着已经发黄的草蜢,眉头轻蹙,总觉得在每晚睡着了之后,会见到他。
  只是,睡醒了之后,她就只能见到风儿那张熟悉的脸孔,利落的身影,除此之外,并无异样。就连属于玄峃身上独特的阳刚气息,都不曾存在。或许,真是她做梦吧,只是,那个梦真的好真实,让她永远无法抽离梦境。
  吸了吸鼻子,强压住满腹的泪意。“真不知道,巫蕹跟岑大哥怎样了?”轻轻喟叹了声,眸底的光彩缓缓黯淡下去。“为了你的执着,已经伤害了多少的人了呢?”把玩着手里的草蜢,轻轻抚过它的全身。“师兄,当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将所有的苦都藏起来,熬过去。咬紧牙关的时候,有谁,有谁在你身边?他是全力支持你,还是冷眼旁观?”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酸楚,紧紧握住,却没有折断分毫。她伏在手背上痛哭出声,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混杂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师兄,对不起。”
  她在玄峃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因为懦弱无法面对他而不曾出现在他面前,即便多次来到杭州也没有跟他打个招呼。她知道,如果玄峃真的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他会有办法知道的。她以前一直没有自觉,但是这次回来,她真的清楚自己的自私,懦弱。当她有事的时候,玄峃总是第一时间为她解决,虽然岑岱也会出手相助,可她明白,这是看在玄峃的份上。
  在得知玄峃跟岑岱之间的关系,她立刻就能够猜到,这些年她孤身待在京城,当然也遇过不少的麻烦。只是,这些麻烦都会在岑岱或许是巫蕹的手上摆平,更离谱的是一些毫无关系的人都会出手相助。这,当然是跟玄峃脱不了关系——
  他懂她的挣扎,矛盾,只是默默然地躲在暗处保护她。尽他的所能,为她营造一个想要的世界,给她想要的生活。相反,她就显得自私,就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之时,她就连最基本,陪伴在他身边都做不到——
  才刚打探消息回来的风儿闻见金谨荇的痛哭声,立刻拔腿冲到金谨荇的床前。“哎哟,金姑娘您可别这样呀。奴婢也没有听到主子受伤的消息,您别担心。”她着急地轻轻抚拍着金谨荇的肩膀,以为她是在为巫蕹担心,才会如此激动。
  咬着下唇,金谨荇不想要被风儿知道她的心情,“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巫蕹,我得去看看才行。”顺道要去看看穆暄。
  这么说着,金谨荇立刻坐起身来,却不料牵扯到刚刚开始愈合的鞭伤,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她咬着下唇,才刚忍住的泪意差点又要奔出来了。“走,咱们走吧。”
  未能来得及阻止金谨荇做傻事的风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见到金谨荇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立刻上前去扶住她欲倒的身子。“金姑娘,呀!你的伤,又要出血了呢。”她有些慌张地想要按住出血的伤口,也不能不顾金谨荇无法独自撑起的身子。
  顾不上理会背后传来热辣辣的痛楚,“咱们去找巫蕹,我要亲自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在她的心中,记挂着的还是巫蕹跟穆暄。
  “金姑娘,您这样,怎能对得起穆小姐之前为了你的伤,事事亲为地为您熬药,敷药。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她为了替您熬药,原本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低声请教厨娘怎么去生火。被灶炉里面的烟给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手都给烫伤了好多次——金姑娘,您现在又将伤口给扯开了,那你是否对得起穆小姐呢?”她大声吼道,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下人的身份。
  金谨荇诧异地瞪着她,原以为汤药是下人熬好了让穆暄端来的,却没想到——这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是最应该恨我的人,怎么会?”她喃喃道,背上火辣辣的痛楚再次袭来,让她差点无法忍受地昏倒过去。“现在她受伤高烧,我是应该过去看看她呀。”
  见金谨荇如此固执,风儿也无可奈何。“若是金姑娘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是应该过去看她的。但是金姑娘现在的身子都还没有恢复,伤口也没有完全痊愈,这样的你即便过去了,也只是造成他们的麻烦而已。”为了让金谨荇大小念头,风儿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是以下犯上,毫不留情地说。
  无奈一笑,“风儿,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可是,既然我都已经站起来了,那也不能够让我的血白流了是吗?”她回眸觑了风儿一眼,心知她这么说风儿一定会有意见,可是她也说得没错。
  轻轻叹息,“既然金姑娘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她只能认命地扶好金谨荇,跟随着她一步一脚印地移动。她并没有忽略金谨荇每走一步,脸色就越是发白——
  不过才到门口,金谨荇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风儿的身上,她的脸颊上不断地滑落透明的液体,染湿了颊边的柔发。风儿虽然是在心底里担忧,毕竟金谨荇是主子的好友,她也被吩咐说要好生侍候着,不能让金姑娘出什么事儿。
  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主子也不会轻易饶了自己呀。可是她即便是在心里担忧着,也不敢多说,光是看到金谨荇这么坚持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她。
  外头的冷风呼呼地灌入她紧缩的毛孔,可她的渗着冷意的汗水却不曾停止过,原本红润的香唇已经被她的贝齿给咬出浅艳的血丝。泛着苍白颜色的唇瓣无法开启,应该说是已经无力张开,从里面吐出微弱的字音。
  金谨荇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脚下一个踏空,若非风儿从旁及时扶住,她早已跌倒在地上。与冷风有着极端差异的热烫感觉从背部源源袭向她的脑部,刺烈的感觉不断侵扰着她的神智,令她无法集中精神——
  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风儿急着将她扶往穆暄的房去,眼前不长不短的路途却令她们走得异常吃力。冷风不断地刮着风儿裸露在外的手腕,有些粗的皮肤鞭打得通红,冰冷凝固了她微细的血液,僵硬的感觉侵蚀了她的肉体。“金姑娘,您若是累了,咱们跟芳华苑的距离也不远,咱们先到那儿去歇着吧。
  感觉到背后一阵湿濡,金谨荇咬着唇摇头,“不必了,咱们先过去。”她没有察觉到风儿的异常。若她不是需要风儿搀扶,她绝对不会让她白白受这样苦。“对不起,风儿,我连累你了呢。”只是短短几个字音,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了。
  猛然摇头,“这怎么使的,你这么说可就折煞奴婢了呢。”风儿察觉到金谨荇的异样,“金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歇一会儿,那咱们就快点走。”虽然是融雪的天气,但那风刮起来也不是简单的呀。
  “什么?”巫蕹才刚运行了一周天,让自己的伤势稍稍缓了点就听见张管事的禀报。“谨荇这是不要命了吗?真是?”她眉头轻蹙,心里头的火气一上来,就牵动了内伤。
  眼见巫蕹为此而激动,张管事的脸上也掩不住担忧。“主子,您别担心,金姑娘身子向来不错,想必也不会有大碍。倒是您,内伤未愈,不可过于激动。”
  担忧地叹息,巫蕹无力地摆摆手,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翻滚的痛。“依照她现在的状况,能够随意乱动吗?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嘛。”她焦急地嘟哝,继而抬眸,“张管事,麻烦你去帮我制止谨荇的行为。若然她已经到了小暄的屋里,就让她住在小暄的隔壁。然后麻烦你跑一趟,找住在府里的医女看看谨荇的伤势。”不消想,谨荇的伤势肯定会加重的。
  虽然不放心巫蕹独自一人,但张管事还是领命而去。“是,主子。”在转过身去的前一刻,他回头看了巫蕹一眼,然后才踩着无尽的担忧而去——
  就在张管事前脚离开,马上就传来另一名管事的禀报,“主子,关夫子的公子想要见主子。”他拘谨地站在门前,恭敬地等待着巫蕹的指使。
  巫蕹闻言眉头轻蹙,她也猜不出来关泽到底为何要来见她。在她的印象中,这孩子还算是循规蹈矩的,即便寄居在这里,也不曾带来麻烦。即便是站在琉璃的身边,他也只是一副敦厚的模样。
  或许,他能够轻易瞒过其他人,却瞒不了她。她能够从他幽暗的眸底,探出一丝诡谲的野心,若是要她相信关泽留在琉璃身边是没有企图,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她巫蕹的女儿,绝对不能做别人的踏脚石,让关泽利用完了之后就一脚踢开。只是,这么一个懂得极力隐藏内心真正想法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见她呢?“你告诉他,我现在有些累了,若是有事,明儿午时时分到偏厅里去等我。”她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不能够让他人知道——
  “主子,关泽说,若主子不愿意见他,就让属下帮忙请问主子一句话?”恭敬的话语里面透露着探问的意思。
  巫蕹原本假寐的眼眸缓缓扬开,“什么话?”才十来岁的孩子就怀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与他爹亲敦厚的个性简直天渊之别,倒真不知道他是像了谁。
  “关泽说他只是想要得知小姐的情况。”管事的声音带点迟疑,但最终还是将话带到。
  “替我谢谢他的关心,琉璃没事。”她冷淡如雪的语气差点吓到了门外的管事,他忙不迭地回应。“是,主子。”
  耳畔听见匆忙离去的脚步,巫蕹无奈地扬唇一笑,都已经这么长的日子了,还是不习惯她的性子。“真不知道琉璃他们在岑府觉得习不习惯呢?”她抬眼看了有些明辉的天空,一抹无奈的笑容从唇畔跃起。“已经三更天了呢,今晚可真的折腾了些。幸亏,将两个孩子送到岑府,要不然,今晚可真够吓坏了他们了呢。”
  忽然,巫蕹的眼神一敛,脸部的神色有些变。“主子,属下已经将金姑娘送到穆小姐所在的院子里。”张管事有些惶然的语气令巫蕹的心徒然一紧,她依旧不动声色地听着张管事的禀报。“不过,金姑娘在看望过穆小姐之后,立刻昏倒过去。经过医女的查诊,发现金姑娘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流了好多的血。”
  不难从张管事语气里面听出担忧,巫蕹双唇紧抿,对于金谨荇的情况,她的心里早就有了预想。“医女给她上药了吗?现在止血了吗?”
  张管事站在门外,并没有进门。虽然说他是巫蕹唯一特许,进入书房及她房间的管事,可是若非到了危机时机,他是绝对不会擅用这个特权。“现在已经止血了,医女说了,伤口虽然是撕裂了,但只要再敷药个三五天,也能够恢复了。”
  巫蕹坐直身子,心想也是,前段日子穆暄如此费心为金谨荇疗伤,伤口复原自然是很好。“那就好。”她淡淡说道,“这些天,可有玄公子的消息?”已经多日查探,仍然无法得知玄峃的消息。
  闻言,张管事的眸底渗出难色,“主子,尽管我们派出多人去查探,但是玄公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办法找到。”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主子,即便是伦子言那边,我们也曾查探过了,也没有发现玄公子。”
  “那就奇怪。”巫蕹陷入了沉思,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好了,天色也晚了,你下去歇着吧。”她淡淡地下达了命令。
  她没有再理会张管事,兀自猜想玄峃的去向。自从谨荇受伤之后,她就不曾放下心来,毕竟那天玄峃的话让她的心不由得一惊,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依照玄峃对谨荇的关心,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而依照他现在的状况,她没有办法真正放心让他独自面对这件事情——
  他不单是岑岱的朋友,他更是谨荇心上最重要的人——
  轻轻叹息,巫蕹躺在床上,感受着被铺软软的感觉,心里头却是满满的不踏实——
  曙光泻入房中,薄如蝉翼的轻纱微微没能挡住那虚无的光亮,任由其散落在巫蕹铺着面纱的脸上。
  如扇一般的睫毛轻轻一扬,黑得晶亮分明的眸子目光尚有些零散。巫蕹轻轻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就叠好自己的被铺,整理妆容——
  “主子,穆小姐的烧已经退下来了,金姑娘说想要见你。”张管事精神的声音从门外透入,巫蕹眉头轻轻一挑,梳理了最后一下黑亮的发丝。“嗯,知道了。”随手放下木梳子,从铜镜中审视了自己已经没有瑕疵的妆容,立刻起身打算探望金谨荇。
  “已经派人去接琉璃跟蠡崚了吗?”巫蕹斜睨着几乎与自己平行的张管事,“岑公子跟休大夫的情况怎样了?王爷那边,你可有妥善安排?”她记起自己昨夜抛下王爷的事情。
  张管事微微一笑,恭敬地回应。“属下昨夜已经将王爷安置妥当,若然主子不放心,可在探望金姑娘之前,先去王爷那儿一趟。”
  回头一想,巫蕹心想自己还是先去王爷那儿一趟,以尽东道之谊。“这样好了,你去跟谨荇说一声,我去去就来。”柔冷的语音落下,张管事立刻躬身回应。“是,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到岑府接回小姐,少爷,待会属下会直接将他们带到金姑娘那里的。”
  “嗯。”巫蕹颌首,“你是安排王爷住在梅苑?”她记得梅苑一般是用作招待贵客的地方,平时都不常用。
  “是的,主子。”张管事微微颌首,拱手说道。
  巫蕹不再回应,举步往梅苑——
  不意外看到岑岱在金谨荇的屋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张管事的眼底不值一提,他自在地进入房间,“岑公子,未知你的伤势现在如何?可需要为您寻来大夫?”他浅浅的问道,浅淡的话语里面难掩恭敬的意思。
  岑岱冷冷地瞥了张管事一眼,心里对于他镇定的情绪半点也不曾讶异。“不用,我昨夜已经自行运功疗伤,不碍事了。你还是找大夫来看谨荇的伤势,顺道过去看看休叙舒的情况。”不等张管事回应,他再说道。“巫姑娘是在王爷那儿吗?”没有见到巫蕹出现,他已经心里有数。
  “是的,岑公子。”张管事没有多嘴,他向来谨守本分,对于不该讲的话也不会多说。“金姑娘的伤,昨夜小人已经请来医女诊看。穆小姐就在隔壁,请问岑公子想去探望吗?”他微微叹息,巫府原本是严禁男客进入女客院的,现在已经被这几位不速之客搞乱了规矩——
  不知道张管事心里的想法,岑岱颌首,“我待会就过去。”岑岱的眼睛直直盯着金谨荇,后者也互不相让,回瞪着他。
  “谨荇,你还好意思这么瞪着我?”岑岱觉得自己胸口烧着一把火,“你知不知道,你昨夜这样的行为,真的是太任性,太鲁莽了。”若不是他当时在运功疗伤,不得分心,他绝对会过来骂她一顿。
  金谨荇没好气地横瞪着他,“如果不是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我知道了,我会过来吗?说到底,这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抢在岑岱再次发话之前,“对了,你有师兄的消息吗?”
  岑岱怎会不知金谨荇所问的是谁,他故意没好气一哼。“你师兄这时候应该还在房里运功疗伤,昨天他也伤得不轻。”
  “你是故意的。”金谨荇不再跟他瞎扯,别过头。
  岑岱轻笑了声,“好了,别恼了。要是让玄峃知道我惹恼你,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提起玄峃,他的眉宇间透出一些忧虑。“我想,玄峃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下落的。”
  站在身侧的张管事从岑岱的表情里探出些信息,却没有多话。“可是,我只是想要他的下落,确定他的安全而已。”金谨荇并没有从两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轻轻叹息,岑岱轻轻拍了拍金谨荇的肩膀,“好了,你的伤还没好起来,我就不打扰你歇息。我先过去看看小暄,她昨夜烧得这么厉害,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他欲言又止,不忍心再看到金谨荇失魂落魄的样子。
  金谨荇尚未来得及阻止岑岱,他便已经携同张管事步出了房间。就在走廊里,张管事守规矩的跟随在岑岱的身后,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真是可怜呀!金姑娘都已经伤成这样子了,还要记挂着玄公子的下落。”岑岱挑挑眉,他顿下脚步,专心听张管事的话。“只可惜,玄公子就像是消失在人世间,任凭我们如何查访,都无法得知其下落。”
  岑岱微微一笑,“为何你们要得知玄峃的下落?他平日里也是喜好四处游玩,或许过些时日便会回来。”他继续举步,“怎么,张管事是有事想要寻他?要不,你给我说一声,或许我还能帮个小忙。”
  “这倒不用,小人谢过岑公子的厚意。”张管事不着痕迹地说。“只是我家主子不甚放心玄公子的安危,毕竟伦子言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说,金姑娘心里头也是牵挂着玄公子,若是心头郁结,纵有灵丹,只怕伤口也难愈。”
  岑岱的眸底闪过一抹精光,顿下脚步,转首望向湛净的天际,“张管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冷硬的嗓音并没有吓倒张管事。“关于玄峃的下落,正如你所猜想,我的确知道。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告知你们,这是我的承诺。”
  “这,岑公子为何要为难小人呢?”张管事脸有难色,“主子已经三申五令要求小人定要查出玄公子的下落。”
  冷笑几声,岑岱并没有将张管事苦情的表情放在心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改变。我只能告诉你们,别担忧玄峃的安危,他并没有你们所以为那么脆弱。区区一个伦子言,还伤不了他,除非他愿意让他伤害。”他别有深意地说。
  张管事明白自己是没有办法从岑岱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他也只能够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如此,小人也不再强人所难。”话落,他跟随在岑岱的身后——
  当岑岱刚探望完穆暄,想要步出房间之时,眼前一晃,他回身定睛一看。“休叙舒,你还好意思过来吗?”他没有办法猜到休叙舒居然在这个时候要会过来。
  “我为何不来,先别说穆暄跟我之间的私交,她好歹也是我的病人。我既然接手了,就不容许自己半途而废,对病人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他冷笑了声,“请问岑公子,你到底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他动作利落地为穆暄探脉,还不忘反驳岑岱的话。
  “你——”岑岱气煞不已,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真不知道你看到穆暄这副模样,你心里作何感想。”他嘲讽了声,“谨荇就在隔壁房间呢。”
  休叙舒的眼神一凝,动作却没有犹豫。“穆暄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细心疗养些日子。”他冷淡地说着,“我回去替她配药,半柱香时间后来取药。”话落,他看也没有看岑岱一眼就这么走了出去,自在的模样就跟进来时的一样。
  却在门前,他背对着岑岱,面向那阴冷寒冽空气,“你告诉玄峃师弟,谨荇的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他算的。”
  “你有什么资格?”岑岱冷冷反讥,“你以为你还是谨荇的师兄吗?在她的心目中,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
  休叙舒并不意外岑岱会如此说,更不意外自己这件事会让岑岱给知道了。“无论如何,师父临终将谨荇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将她保护好。”他不可否自己的心因岑岱的一席话给掀起了大浪,在他的脸容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那么,在这些年来,你为谨荇做了些什么?你可有好好保护她?”岑岱冷冷说道,毫不留情地撕开另一道口子。“这些年,谨荇是在玄峃的保护下安然生存。那你,觉得现在还有资格这么说话吗?”
  休叙舒还未来得及反驳,巫蕹却已经匆匆赶来。“岑公子,你可是知晓玄公子的下落?”她的神色焦虑,似乎有些大事让她愁眉不展。
  闻言,岑岱只是瞟了不知道何时已经前去通风报信的张管事,“没错,我的确知道。”他跟玄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自然是不会隐瞒。
  “那就好,你可否能够带我们前去找他呢?”巫蕹心急的问道,无视岑岱对张管事的不满眼神。“依照他现在的身子状况,能够为谨荇报仇吗?”
  岑岱勾唇一笑,“我说过,别小觑了玄峃的能力。”他轻轻叹息,“若非是他愿意,这世上只怕难以找到能够伤害到他的人了。即便是,休叙舒也没有办法——”他说这话是故意说给休叙舒听的。
  “可是——”说什么,巫蕹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他可不能够有事,要不然谨荇该如何活下去呢?”巫蕹一时不察,并没有留意到休叙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肃气息。
  岑岱却注意到了,他对巫蕹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别忘了,玄峃曾经答应过我的条件。”休叙舒冷言说道。
  巫蕹冷眉一挑,不以为然。“如果你以为玄峃的承诺能够阻止谨荇的心,那就大错特错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强迫谨荇接受她所不要的,你可有设身处地为谨荇想一下呢?你这叫爱她吗?你这是自私,只想到自己的私欲——”巫蕹着实看不过眼,冷言回击。
  “你——”休叙舒狠狠地瞪了巫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你太冲动了。”岑岱不胜担忧地对巫蕹说。
  后者轻轻叹息,他们都不知道,她是想要点醒休叙舒别再执迷了——可惜,他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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