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赛场缘分浅，后厨菜香浓

凌云翔将自己在川大留校任教的事第一时间通知了邹帅，也将新家的钥匙直接给大忙人邹帅，请邹帅和毛雨桐帮忙购置一些家用物品。他没敢惊动南川的主持明星文筱翊，只待筱翊下完《南川夜新闻》节目之后，亲口告诉她这个喜讯。接下艺术学院的烫金聘书，他得亲自去学院报个到，领取相应的教学任务。艺术学院周主任热情接待了这位教坛新秀，紧紧握住云翔的手：“凌老师，我可是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我们学院就缺少像你这样富有朝气的年轻书法老师。”
　　“周主任，你客气了！”云翔谦虚道。
　　周主任却再三郑重其事地说：“要说教书法，其实也不是找不到，可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完全跟不上时代，你也知道，艺术学院的学生都是爱美好美的，就看不得我们这些老头教授。现在好了，有你这个年轻人坐镇，和他们沟通起来也方便，我相信，你一定会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了。”
　　说起当老师，云翔心里还有些发憷，他最厌倦做一些无聊的备课，曾经学生时代有多少老师拿着备课本照本宣科，也有不少教授只是拿着讲义给学生宣读重点，他可不愿做这样的老学究。幸而是教书法和写作，他自信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完全可以信口拈来，直击要害。
　　周主任道：“你要教的书法课主要安排在一年级，我们艺术学院美术系新生有三个班，每班二十人，人数贵精不贵多。一年级主要是接触基础美学，包括国学书法，学院给你开大课堂，每周三节课，第一学期书法必修，第二学期选修，教学任务会更轻松些。我希望你课之余，能兼一个班班主任。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提出来。”
　　“一切都听从领导安排！”云翔欣然接受，只问：“我带哪个班，有名单吗？”
　　周主任说：“军训刚刚结束，周末才分班，这两天还放你的假，好好准备准备吧。”
　　云翔正要告辞，抬头正见主任办公室内张挂了一幅自己创作的隶书中堂：“任重道远”，思绪又飞回到当年自己在艺术学院开了首次个人书法展。那时自己在倪主任的指导下，创作了各类书法作品，或雄浑，或灵秀，或新奇，或沧桑，有时仿佛曲水潺潺，有时又似大江浩瀚，有些给人笔走龙蛇之态，有些又给人古朴端庄之感。这些作品穿插在艺术学院学生的优秀美术作品中，雍容典雅中不失庄严肃穆，实在是别开生面，珠联璧合的一次展览。
　　还沉浸在翻飞的思绪里，突然被周主任惊醒。周主任笑着拍拍云翔的肩膀：“这还是两年前我们学院买下的你的书法作品，可见你和艺术学院还是很有缘啊。”

　　走出艺术学院，云翔又绕着中文学院转了一圈，古朴雄浑的主楼，别致的文化长廊，透着时代气息的文渊阁，屈子湖上展翅欲飞的湖心亭，这一切的一切，都辉映着他和朋友们的成长经历。路过篮球场，一个崭新的球滚到他的脚下，原来篮球场内正在进行的是毗邻的艺术学院和中文学院新生篮球友谊赛。看着他们尚未脱去的军装，和一脸尚存的稚嫩之色，云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是老了，与他们格格不容了。云翔捡起脚下的篮球，丢回那个曾经属于过自己和邹帅的青春战场，正要转身离开，有个声音叫住他：“师哥，你是哪个学院的？”
　　师哥？有意思！看来自己还没有老，还很年轻啊！哪个学院？现在已经作为艺术学院的书法课老师，应该属于艺术学院了吧！云翔想了想，说：“我是艺术学院的！”
　　“那正好！”一个男生道，“我们艺术学院有个队员受伤了，上不了场，你能不能来救个场？”
　　云翔应声来到篮球场。驰骋赛场的那一刻，云翔重新找回失去已久的热血青春。场外的围观同学们，看着那位不知名的俊朗青年，西装革履地穿梭在脏兮兮的军装群里，显示出非常娴熟老到的球技，不由啧啧赞叹，全然忘记了给各自支持的球队加油鼓劲。
　　当易黛茜换上一身干净帅气的时尚阳光装束，来到结束军训的纪念比赛现场，为了避开汗臭熏天的军训同学，只远远地关注球赛进展。而跃入眼帘的那位特别引人注目的西装男生，陌生中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到底会是谁呢？她的思绪陷入了僵局。她想走近细看，却不小心被自己踩着的鞋带绊了一脚，趔趄前扑，还好没有摔跤。她蹲下身将耐克运动鞋鞋带重新系好，正欲起身，腿部新伤又隐隐作痛，只能蹲身搓揉，缓解一时的疼痛。就在这不长的间隙中，球赛以艺术学院拉平比分宣告结束，现场观众为西装男生的精彩表现赞叹喝彩，西装男生却在掌声和喝彩声中悄然离开，走出球场，近距离与外围的易黛茜擦身而过。易黛茜再起身回望，徒留一剪熟悉的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
　　
　　原想晚上约文筱翊吃点宵夜，晚餐就随意吃点，可刚进行过激烈运动，虽然打了几个球，并没有满身臭汗，但肚子里能量已经消耗殆尽，空腹告急了。云翔一直不习惯新加坡的西方饮食习惯，还是怀念川大东区餐厅的饭食。他转悠着走进餐厅，却见这里早已人去厅空，透过餐厅的橱窗，还能看到几个厨师服务员在里面处理剩余的残羹。背后有人拍拍他的肩，然后是一个娴雅的女声：“这位同学，你还没有吃饭吗？”
　　“算了，不吃了！”云翔失望地耸耸肩，转回头，他竟被眼前身穿厨师装，头戴厨师帽的女孩惊呆了，女孩也惊喜地瞪大眼睛，两人几乎同时惊呼：“是你——”
　　女孩没想到能在这时候遇见故人，她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摘下塑胶手套，把云翔拉进厨房重地：“跟我来，我亲自给你炒几个小菜。”
　　云翔一边跟着走一边问道：“肖怡，你怎么到这里来做事了？”
　　“总要生活呗！”那位叫肖怡的女孩貌似轻松地答道，从冰柜中取出几个鸡蛋，西红柿，茄子，切了一块肉，娴熟地操练起厨房用具，“你先坐着，菜马上就好！”
　　一会儿工夫，肖怡端上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油淋肉末茄子，无比自豪地招呼道：“来，快尝尝我的拿手好菜！”
　　几个厨房师傅下班回家，偷瞅一眼凌云翔，都笑着夸赞：“肖怡，你男朋友不赖嘛！只是瘦了点，你可得把他养肥了！”
　　“去你的！”肖怡笑骂道，一面不好意思地对云翔说，“你别理他们，他们尽喜欢和我开玩笑！好吃吗？”
　　“嗯！太好吃了！说实话，能做你的男朋友，也算是非常有福气！”云翔细扣品着，大口嚼着，“你弟弟呢？”
　　“他一年前考入川大，现在早就是你师弟了！”话语里充满骄傲的语气。
　　看着这位辛苦扛起生活重担的姐姐，云翔心里满是敬意：“那就好，也不枉费你的一片苦心。只是你就这样一辈子做杂事吗？”
　　肖怡目光坚定道：“不会的，我还在每晚自学英语，我觉得我的英语还不错，我也很想有机会参加英语考级，可我不是大学生，不知道怎么申请。”
　　“难得你这么勤奋上进，你放心，等到考级的日子里，我一定帮你办理准考证！”凌云翔不由自主地承诺着。
　　“那真得提前谢谢你了，对了，我想起一个事来，你一定为文筱翊回来的吧？你怎么不早几天回来！她是前天的婚期，报纸新闻都登了，真替你可惜，其实，筱翊心里还是最在意你的，可是——唉，我也有一年没和她联系了，她现在又是明星主持人，又是柯总的阔太太，我看她早把我这个草根姐妹给忘了，怕是连你也给忘了吧！”
　　云翔听出肖怡言语中有些忿忿，心里只是笑，餐厅大屏电视里正播放文筱翊主持的《南川夜新闻》，云翔指着外面的大屏电视说：“你看，你的好姐妹就在电视里，如果她真的结婚了，现在还有时间出现在节目里吗？我今天晚上已经约了她，改天我们俩一起请你吃饭。”
　　“真的吗？她没有结成婚啊，太好了！就是嘛！我就喜欢看你们两个在一起，郎才女貌，年龄相当，看着才顺眼！”肖怡特别高兴，好像自己中了彩票一样。
　　正说着，毛雨桐来电话，问云翔现在在哪里。云翔告诉她在餐厅里。不一会儿，毛雨桐开着崭新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云翔也吃完饭，和肖怡一同走出。毛雨桐看他俩说说笑笑的样子，奇怪道：“肖怡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凌师哥的？”
　　肖怡笑而不语，云翔解释说：“一年前文筱翊含冤受屈的那些日子里，就和她住在一起。肖怡以前是文筱翊的房东，我去找筱翊，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身为女孩，毛雨桐本能地对疑似第三者心存芥蒂。她将房门钥匙和小车钥匙一并交给云翔，把云翔拉得离肖怡远远的，悄悄说道：“你的房间我已经帮你布置得美美的，大帅也让我把车子转借给你，预祝你今晚搞定嫂子，加油！”
　　毛雨桐的话说得小声，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刺耳，令云翔很不舒服。一个纯洁善美的中文女生，在浸淫社会一年的邹帅调教之下，竟变得如此不堪。他在心里摇摇头，表情并未显露出一丝异色，“肖怡，你不是要回家吗？正好顺路，我送你！”云翔把肖怡请上车，自己也上车后，向毛雨桐招招手：“今天辛苦你了，也替我谢谢帅哥，改天到我家来坐坐！”
　　毛雨桐目送车子远行后，胡思遐想着：我得找时间提醒筱翊姐小心这个肖怡，不对呀，我干嘛要担心这些，筱翊姐可是大明星啊！筱翊，肖怡，怎么她们俩名字那么相像？

　　易黛茜回宿舍整理好脏乱的衣物，一股脑装回箱子里，让哥哥易辰昕开车接她回去。作为易氏企业大小姐，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军训的炙烤和劳累算是挺过来了，可宿舍的四人同住一间，没有单独的衣帽间，没有咖啡机，居然连本该有的电脑网线到现在也没有开通，这样的日子她可受不了。她得回家好好休整休整，也考虑一下要不要住这个校。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大学的生活滋味如何？妹妹！”易辰昕帮妹妹将箱子放入车子后备箱，关切而带有调侃意味地问道。
　　黛茜不想让哥哥小瞧了自己，扬起头说：“挺好的，我在军训上各项体能测试成绩可都不错，至于大学生活嘛，还没有真正开始，还是值得期待的。可就是有些无聊，没有电视看，带了手提电脑，也上不了网，我还想在网上看看你主持的世纪婚礼直播呢！告诉我，在婚礼上有没有发生一些有趣的故事。”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提这主持婚礼了，可算让哥哥我遭罪了！”易辰昕开着车，直摇头道，“就是因为凌云翔的突然出现，让——”
　　易辰昕话音未落，黛茜抓着他的手，大叫道：“停车——停车！”
　　“怎么了你？我又没有闯红绿灯！”易辰昕把车停靠路边，大惑不解地望着妹妹。
　　“你刚才说什么？凌云翔？凌云翔师哥从新加坡回来了？”易黛茜难抑惊喜，急切问道。
　　“是啊！”易辰昕对妹妹的疑问大惑不解，他继续说道，“凌云翔一闯进婚礼现场，就将我们南川最美的新娘子文筱翊给带走了，我当时不知道都怎么办了，可没想到更离奇的是，之后又出现了另一个新娘，婚礼又正常进行了——”
　　易黛茜听到哥哥提及凌云翔把那位明星新娘带走了，丢了魂似的，心里怅然若失，后面的故事再也没有兴趣听下去：“没事，继续开吧！”自从高二那年跟着哥哥一起，认识了凌云翔，易黛茜就被凌云翔高俊外表内蕴藏的儒雅之气所深深吸引，她常常旁敲侧击地向哥哥打听凌云翔的故事，在哥哥零星破碎的叙述中，理清头绪，更加认清了这位文才兼备、充满爱心的云翔大哥，正是她最心仪的男生。可自己尚在读中学，不能谈感情，所以不能参与这场恋爱争夺战。只能默默欣赏，默默祝福他和他的故事中两位优秀的师姐倪珊和文筱翊。时隔一年多，当自己也从中学生蜕变成了大学生，有了蝴蝶展翅的欲望，她也只希望能再见到凌云翔，只要再见一面，她也就满足了，死心了。
　　“哥，你说云翔大哥真的和文筱翊在一起了吗？”沉寂了片刻，易黛茜又问道。
　　“也许吧，不过文筱翊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云翔也才刚回来，还没有事业基础，不到两人真正结婚，什么都说不准！这不嘛，柯星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易辰昕的言语中也略含一丝落寞，这落寞只有妹妹能听懂。
　　黛茜试探性地询问：“哥，你想给我找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文筱翊那样就好！”易辰昕不假思索道，忽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这想法既是对好兄弟凌云翔的不义，更是对文筱翊的亵渎，他再不敢轻易言语。
　　听完哥哥的一番话，易黛茜再次理了理自己的心绪，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此前的想法是那么幼稚可笑。是啊，云翔哥不是还没有成家吗？我也已经长大了，既然喜欢云翔大哥，为什么要眼睁睁拱手相让，不可以争取自己的幸福归属呢？云翔哥从婚礼上把筱翊姐夺了回来，我也可以效仿他，从筱翊姐身边把云翔大哥夺过来。想到这里，黛茜眉头舒展，心生一念道：“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文筱翊，想娶她做我嫂子？”
　　易辰昕被妹妹这么直接的问话惊得语无伦次：“没——我可没说过，你千万别胡说。”
　　“看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脸也红了，你是骗不了我的。”易黛茜趴在哥哥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妹妹我一定让你美梦成真！”
　　易辰昕此时竟后悔和妹妹说这么多关于云翔的事情：“我的小姑奶奶，我知道你喜欢凌云翔，你可别乱来，我不想因为你的胡来失去两个好朋友。”
　　“我才没有喜欢他，我只是想要成全我可怜的哥哥而已！”易黛茜诡异地笑道，顺手从易辰昕口袋里取出手机，“让我查查云翔大哥的手机号码。”
　　易辰昕一把抢了回去：“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