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四川王刘湘（一）

　　
　　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朝政府，建立了民国，但是，全国并没有统一，北洋军阀首领袁世凯做了大总统执政，从此，军阀混战又拉开了序幕。
　　纵观民国历史风云，神州大地军阀林立，奉系张作霖，直系冯国璋、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皖系段祺瑞，山西阎锡山，西北军冯玉祥，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唐继尧、龙云等，新疆盛世才，四川王刘湘，这些人都是乱世英雄，割据一方的王霸之人，美名也好，恶名也罢！反正都是响当当的，响彻华夏大地，可以称之为割据一方的军阀豪杰。
　　刘湘本来就是四川大军阀的后代，耳闻目睹的就是勾心斗角，玩心眼，他的心里就崇拜豪杰，崇拜英雄，在家里习文练武，从不间断，做孩子王，惹事闯祸，从不安生。有人就道：“刘家又要出豪杰英雄了，这个刘湘，从小看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也许可以成就大业也说不定。”
　　刘湘长大一些，十七岁时，给人的感觉却是：性格内向，深沉含蓄，持身谨严，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城府。
　　刘湘觉得要出人头地，觉得还是要从军，手里有了军队，就可以呼风唤雨，称霸一方，乱世之中才可以出人头地，不同凡响，才可以成就大业。
　　刘湘路过卧佛寺，进去虔心朝拜，并诚心向一位老和尚打问前程，这老和尚一见刘湘，眼中射出一股冷光，刘湘心里就是一颤，随后，和尚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施主前程无量，可成就一番大业。谨记住，少杀戮，减罪孽，愿你多做功德之事，能救万民于水火。阿弥陀佛。”坐在蒲团上闭眼再不说话了。
　　多年以后，刘湘做了四川王，到卧佛寺去寻找老和尚，却没有找到，甚为惋惜，给人说自己曾经遇到了活佛，此为后话。
　　刘湘考入四川武备学堂，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四川陆军速成学堂，有了可以施展本事的文凭和机遇，投奔四川督军熊克武，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1913年3月20日，国民党党魁宋教仁在上海沪宁火车站准备乘车时，忽然出现了刺客，从背后开枪直接射死了宋教仁，到火车站为宋教仁送行的，是国民党高级领导吴颂华、拓鲁生、黄兴、于右任、吴铁城等人，大惊，报告了国父孙中山，孙中山闻讯大怒，下令要把此事的原委查问得水落石出，给死者和全国民众一个交代。
　　不久，孙中山召开国民党大会，道：“满清帝国虽说已经灭亡，可北洋政府大总统袁世凯狼子野心，胡作非为，制造混乱，据我所知，袁世凯意欲灭掉我们国民党，宋教仁是我们党的同志，领袖人物，谁能和他有刻骨仇恨，欲除之而后快，没有别人，只有这个袁世凯，他想灭了我们国民党，实现独裁，重新做皇帝，复辟走回头路，我们坚决不答应。如今，他已经高高举起了屠刀，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忍受吗？不，坚决不。袁世凯为了镇压我们这些革命斗士，向英、法、德、俄、日五国银行团的一次大借款,款项高达二千五百万镑,年息五厘,政府要分47年偿清，这会给我们国家带来多大的灾难？还怎么发展？中国只有慢慢再次沦为殖民地和半殖民地。我在此号召我们的同志，必须进行二次革命，推翻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政府，建立一个由三民主义统治的新中华。”
　　掌声响起来，由此，二次革命拉开了序幕。
　　熊克武叫来刘湘，道：“刘湘，目下国父孙中山发起二次革命，我觉得你需要实践锻炼一下，不上战场的人，本事再大，也是不能做将军的。怎么样？你有信心没有？”
　　刘湘道：“我既然已经从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督军大人您就下命令吧！”
　　熊克武道：“好，我令你带兵去协助护国军蔡锷，去打成都，给北洋政府一个沉重打击和下马威。”
　　“是。”刘湘站的笔挺，接受了任务。
　　这个刘湘，无愧为年少英雄，为人彪悍，打仗勇敢，作战总是冲到最前面，随护国军一起攻克成都。
　　时，蔡锷担任了任四川督军兼省长，刘湘因为战功卓著，当上了川军第一师第一旅旅长，可谓年少得志。
　　
　　1918年，熊克武做四川督军，四川境内分为两派，都说自己的正义的一方，靖国战争又爆发了。
　　刘湘率部支持刘存厚靖川军一方，与滇黔靖国军大战在内江之田家场、一泗堆、白马庙一带，企图阻挡靖国联军西进，结果给靖国联军打败。
　　刘湘回去见师长徐孝刚，没想到师长因为前线失利，正在发脾气，大声道：“刘旅长不是厉害吗？怎么让人家联军打得丢盔卸甲，彪悍勇敢个屁，龟儿子的，败我军士气，难道我就不敢枪毙你吗？”
　　刘湘一听，吓得赶紧就往回跑，回到前线，当即带着手枪队，赶赴火线直接督队进攻靖国联军，一鼓作气，不怕牺牲，将靖国联军打败，这才挽回了勇敢的面子。
　　不想随后四川境内却发生了戏剧化的变化，靖国联军又占了上风，竟然攻占成都，势力大增。
　　刘湘毫不含糊，没有犹豫，却和师长徐孝刚等川军将领，抛开支持的刘存厚靖川军，又倒向四川靖国军总司令。他自有一套说辞：“昨天我眼不明，心不亮，今日我痛改前非，支持正义之师，还望不计前嫌，共同革命，为实现三民主义和救万民於水火之中而共同奋斗。”
　　昨天的敌人，今天却成了同盟战友，真可谓见风使舵，玩弄权术于鼓掌之间。
　　督军熊克武，发出响应“护法”通电，并将很会来事的年轻军官刘湘委为川军第一师师长，后改任第二师师长，管辖永川、荣昌、铜梁、大足、璧山、合川、武胜七县，设师部于合川。从此，刘湘有了固定的立足地盘，如鱼得水，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准备大干一番，将来要“统一四川，问鼎中原”。他学到了一些翻云覆雨、尔虞我诈的政治手法，初步集结成了一股能左右四川政局的政治势力，非同小可。
　　
　　西南著名军阀唐继尧，对几个部下道：“四川是块肥肉，我要做西南王，首先必须吞并四川，先做四川王。”
　　部下张勇道：“四川督军熊克武有人有枪，力量不弱，不见得会束手就擒。”
　　唐继尧道：“这个我知道，目下刘湘的力量不可小视，若能为我所用，四川唾手可得。”
　　张勇道：“刘湘可是个非常狡猾的人物，虽说年龄不大，惯会随风转舵，不爱吃亏。如今力量地却不弱，若能为您所用，自然很好，不过我看很难。”
　　唐继尧道：“可以想法挑拨离间，让刘湘和熊克武发生矛盾。”
　　张勇笑道：“好我的大帅呢！更难，刘湘虽说狡诈，熊克武对他有知遇之恩，也很讲义气的。我们怎么做？”
　　唐继绕道：“办法多了，比如：让刘湘的老婆和熊克武睡觉，让熊克武的卫兵射杀刘湘的士兵。刘湘抢熊克武的粮草，熊克武……反正办法多了。”
　　张勇笑道：“依旧很难，刘湘年轻力壮，却并未娶老婆，怎么能让熊克武霸占他的老婆，这顶绿帽子很难戴。二人是上下级关系，都不缺少粮食，一直没有矛盾，很难制造矛盾……”
　　唐继尧道：“气死了，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不会给我想办法呀？都是猪。”
　　张勇道：“大帅勿急，不如拉拢刘湘和我们一心，请省长杨庶堪出面，将他争取过来，击败熊克武，掌握巴蜀就可稳操胜券，指日可待。”
　　唐继绕道：“可以一试。”
　　却说这一日，省长杨庶堪不请自来，前来拜访刘湘这个川军第二师师长，刘湘觉得突然，却也感觉到荣幸，赶紧摆设酒席宴招待省长来到，非常热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庶堪道：“刘师长可谓豪杰之士，英雄人物，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湘道：“省长大人，刘湘年轻，就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生性愚钝，不会变通，却不知省长的意思是什么，还望明言，若说得有理，刘湘义不容辞。”
　　省长杨庶堪呵呵一乐，道：“刘师长是干练之才，什么不知道？如今川滇紧张，唐继尧和熊克武势同水火，迟早要有一战，战事一旦发生，受灾受难的还不是老百姓？如今刘师长支持谁，谁就有必胜把握，却不知道刘师长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湘看看省长杨庶堪，道：“谁为国为民，我就听谁的，也就支持谁。”
　　杨庶堪道：“说的也有理，刘师长，如今熊克武触了众怒，民国很多政要和地方军政势力要倒了他，你可要擦亮眼睛识时务。如今唐继尧声望很高，刘师长若想发展，该支持谁心里应该有数。”
　　刘湘笑道：“有数，有数，来，不谈政事，喝酒喝酒。”
　　酒席宴后，刘湘让人把牡丹苑的头牌柳如是请来陪伴省长杨庶堪，还送给省长大人很多巴蜀礼物和几件青铜器赏玩，以结其心。
　　送走省长杨庶堪，刘湘并没有任何行动，他在等待，他有自己的主意，谁也左右不了他的思想。
　　随后不久，熊克武派参谋但懋辛前来和刘湘交往，联络感情，但懋辛和刘湘坐在书房。
　　刘湘道：“督军大人有何指示？”
　　但懋辛道：“没有什么指示，我只是和你叙叙同僚之情，说说闲话，摆摆龙门阵。”
　　刘湘道：“甚好甚好，来呀，给我上乌龙茶，我要和但兄长品茶，好好摆摆。”
　　二人关门闭户密谈，喝着茶，但懋辛就说了：“巴蜀自古到今，都是混乱纷纷，自从满清倒台，又乱成了一窝蜂，外面的军阀势力，都想染指，都认为蜀人好欺负，蜀地是一块肥肉，欲剁之而后快。雄霸两川，发展势力，成则出川逐鹿中原，败则可以做刘备，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可一旦有了战事，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们川蜀百姓不是？这些外来户，胜了占领巴蜀，欺压四川人，败了就跑了，好像四川和他们没有关系，让人深恶痛绝。刘师长，你可是督军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很多人嫉妒眼红督军大人，意欲推翻而后快，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为他们利用，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大军阀唐继尧，霸占云南，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想把手伸到我们巴蜀来制造事端，刘师长，做人就要正义，正气，汉贼不两立，纵然唐继尧势力大，我们也不能屈服，对吧？牢牢记住一句话，这是我们的四川，不是外来军阀的肥肉，拼死也要保住我们的地盘。”
　　刘湘听了但懋辛的话，很是受用，热血沸腾，道：“多谢但兄，说的的确有理，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用多讲，我自有分寸。某受督军大人知遇之恩，肯定知道知恩图报，二来我也痛恨这些军阀，仗势欺人，尤其是欺负我们巴蜀，唐继尧若敢来，我刘湘拼命也要揍死他，摘了他的脑袋。”
　　但懋辛又道：“刘师长，我得到情报，对你很重要，你看着处理，那就是你的独立旅旅长廖谦，已经私下和驻重庆的黔军总司令王文华勾结，必有所图。”
　　刘湘道：“多谢，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会处理的。”
　　随后，刘湘就行动了，雷霆行动，大刀阔斧，和滇军独立团团长杨森合作，将独立旅旅长廖谦包围，猛烈进攻，廖谦使人谈判，问道：“不知刘师长为何大动干戈？”
　　刘湘道：“勾结黔军总司令王文华企图颠覆四川，是可忍孰不可忍？赶紧投降，龟儿子的，不投降全部消灭。”
　　廖谦眼见黑压压的军队围住了自己的驻地，明知道打不过，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大势已去，只得丢下部队，只身逃往重庆。黔军阀企图控制四川的局面阴谋失败。刘湘另派李树勋、杨子彩为该旅正副旅长，接收了地盘。
　　不久，倒熊派在四川顺庆召开会议，刘湘也派李树勋为代表参加了会议。
　　吕超在会议上发言道：“巴蜀军阀林立，相互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给地方造成极大破坏，我以为，要精诚团结，共建巴蜀，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做领袖，是不行的。熊克武是四川督军，却没有能力让四川和谐，以至于天怒人怨，多方不满，经常发生流血事件，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是这样，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开会。同志们，倒熊势在必行，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共同努力，把这个军阀彻底打倒。”
　　李树勋站起来了，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却不知打倒了熊克武，四川谁说了算？”
　　石青阳道：“大帅唐继尧德高望重，民心所向，是个挑大梁的，我建议把他推举为滇川黔三省联军总司令，众望所归，怎么样？”马上就有很多人鼓掌。
　　原来他们都已经提前商量好了，对于刘湘，他们也不敢轻视，颜德基站起来了道：“我认为，还可以推举刘湘为川军总司令，吕超为川军副总司令，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鼓掌，都说好，李树勋也不说什么了。
　　这次倒熊活动搞得动静很大，参加的军阀都有饷银可领，李树勋报告了刘湘，刘湘道：“我说好同学，有钱不拿是傻子，见鳖不逮便是鳖，去领呀。”
　　李树勋就代表刘湘，在重庆领了20万现大洋，拉了回去，刘湘大喜，和部下喝酒吃肉，快乐非常，就看这些人怎么行动。
　　随后，吕超、石青阳、颜德基、卢师谛、黄复生邀请刘湘共同商议如何倒熊，刘湘很有意思，来了，制定了一个倒熊作战计划，道：“我久居巴蜀，熊克武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按照我的这个计划，熊克武必败无疑。”
　　诸人高兴，以为这次熊克武在劫难逃，唐继尧沾沾自喜，只等熊克武倒台，自己彻底控制四川，问同僚道：“我控制四川，你们知道我最想干什么？”
　　张勇笑了，道：“下一个目标就是收拾了刘湘这个小兔崽子。”
　　唐继尧道：“知我心者，张勇也。”哈哈大笑。
　　刘湘很有意思，请来吕超、石青阳、颜德基、卢师谛、黄复生喝酒，道：“五位兄长，刘湘我年轻无德，想高攀一下，和五位兄长结为义兄弟，效仿桃园结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五位大喜，道：“正有此意。”
　　于是，六个人喝了鸡血酒，郑重其事，摆设香案，跪成一排，三叩首，念道：“我等在乱世之中，结为义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天厌之。”
　　刘湘既然和诸位结拜了，都放心了，以为刘湘倒熊绝对是真心的，不参一点假，二十四K真金，绝对不马虎，谁知这里的一切早给刘湘暗地里把消息传到了成都，熊克武早准备好了，准备和这些人开战。
　　随后，吕超、石青阳、颜德基、卢师谛、黄复生这些人会同其他军阀，准备倒熊，军队都开始集结，就按照刘湘的作战计划，准备进攻成都，打败熊克武。谁知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刘湘却给这些义兄发来一封信，写的是：“各位义兄，实在实在对不起，我是蜀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大军阀，贪心不足蛇吞象，把我们巴蜀当做一块肥肉，都想染指，唐继尧是个大阴谋家，大军阀，我不打他就算他的运气，还想染指巴蜀，纯属做春秋美梦，我宁愿支持巴蜀一个傻子做老大，也不想让一个什么德高望重，什么众望所归的大军阀来巴蜀奴役巴蜀百姓。我主意已定，决定支持督军熊克武，欢迎诸位义兄和我刘湘一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既然已经说明，不算义弟失信，民族利益大义至上，我们若在战场上相见，各为其主，莫怪义弟翻脸无情。珍重，我的义兄们，小弟刘湘敬上。
　　吕超等义兄看着刘湘的这封亲笔信，仰天长叹，哭笑不得，进退两难。
　　熊克武听说联军打来了，刘湘已经倒戈，当时放心了，就命令刘湘担任前敌各军总司令，指挥各部由阆中向三台地区战略开进，去打联军。短短几天内，吕超、卢师谛等部全线动摇，与滇黔军退踞龙泉驿，熊克武大胜，稳定了四川的局面。
　　随后，刘湘向全国发电，道：“川人屡年受制，束缚滇黔暴力，受痛如山，积怨成海……刘湘渴望巴蜀康泰，所幸目下安宁。巴蜀混乱、中华大害，我同胞父老子弟游离徒徙，死亡枕藉之苦状，罄纸难书。为目前计，刘湘等无非意欲促进川政统一、解救同胞之倒悬，救生民于涂炭，挽救中国之危亡。刘湘等深明大义，为促进国家统一，民族统一，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一篇电文写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归纳起来的意思就是：川人治川，外人勿插足。
　　刘湘的军队进驻成都，刘存厚的靖川军也进入成都。刘存厚一扎下营盘，便把北洋政府任命的，早已不复存在的四川督军公署招牌挂出来。熊克武也在重庆恢复了广州军政府任命他的四川督军公署。一个四川省，同时出现了两个督军，看上去荒唐，但却是当时占山为王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