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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丫(二十九)

作品名称:九丫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3-22 11:11:42      字数:7117

第八节
——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或早或迟。这个家没意思蹲,娘家没法蹲,只有死,才是最好的去处。



一缕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上射了进来。
那阳光正落到靠在沙发上的我的身上。
是阳光吵醒了我。
脖子硌得很痛,四肢无力,口中苦涩发干。我不想动弹,还想再睡一觉。我活得太累,太苦,只有睡去,才能免去一切烦恼、忧愁。
正赶上秋忙假,所以,一连几天,我都在家闷坐。雷母得知情况后,经常来劝我,雷的几个嫂子,也轮番对我数劝,让我想开点,说什么男人都是这样的。
劝人,谁都会,但事情落在谁头上,谁也不能比我强。在此期间,有关雷文国和杨丽萍的事,还在不断传来。有人告诉我,我没在家时,杨丽萍天天晚上来,早晨走。有时,杨丽萍到街上买早点,还拿回来跟雷一起吃。起初,杨还躲躲闪闪,怕人知道,后来,干脆公开出入我家,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左邻右舍,没有不说雷文国是活作。你看两个孩子长得那样好,老婆文文静静,又是教书的,杨丽萍算什么东西,四十岁的人了,你跟她那样瞎搅和,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那时,我满脑子都是杨丽萍和雷文国勾搭之事,心里难以平静,无法平衡。看到雷就想到杨,看到杨就想到雷。
雷似乎又变得老实起来,他天晚不再外出找魂,到父母那里也要跟我打个招呼。尽管这样,雷杨的阴影仍笼罩在我的心头,一时无法驱散。
我时不时地发脾气,有时是身不由己。家里的茶杯和学校中秋节发的几瓶酒,都被我摔得精光。屋里到处是碎玻璃,浓浓的呛人的烈酒味,挤在屋里几天都不散。
雷文国敢怒不敢言,他看出我是在找他茬,是想跟他分道扬镳。一般我不睬雷,一跟他讲话,话里带牙,句句咬他掉毛。一次去田里砍玉米,因那年雨水多,许多玉米都被淹死了。有些玉米只长秸,不挂棒。我边砍玉米边嘟囔:“人生瘟,地也倒霉,玉米只长秸不挂棒,一辈子还能有什么好!”旁边低头剥玉米的雷文国只是怒冲冲地看我一眼,但没言语。那时,我神经好像有毛病,喜怒无常。一次,我把席梦思上的垫子揭下来扔到门外,陪嫁的家具也往院里拽,并且把大衣柜刨了几个大洞。如果没有人拉着,整个家具都会被我当木柴劈了。
雷文国见我天天在家磨邪,便背着我偷偷跑到沙塘,见到我母亲就大哭不止。我母亲看雷文国如此伤心,不知怎么了,还以为我出了事,后听雷说,才明白个中原因。但是,雷文国只说我在家乱,不说我为什么乱,母亲听了很气,便跟雷文国来了。母亲问我为何这样活作时,我把雷与杨的事说了一遍。母亲当时就指责雷,雷低头不语。为了让雷能彻底改掉恶习,我又把大哥请了来。
大哥在酒桌上,严肃地批评了雷文国,又训我一顿,让我们从今以后,一张纸掀过去,谁也不准提过去事,好好带孩子过日子。我当然听大哥的。谁又不想平平安安过日子?除非此人大脑不正常。雷文国在母亲和大哥面前,态度非常老实,并当面表态,从今后跟杨丽萍一刀两断。大哥说,如果你再不听劝告,以后有什么事,他就不管了。
临走时,大哥又单独跟我谈了好多,无非是老一套,什么男人都喜欢沾花惹草,只要能顾家,把一家老婆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女人就该容忍。如果摊上一个在外乱花回家打老婆的男人,你不也得受吗?
大哥说的似乎还有点道理,但是,为了防止雷变卦,当着大哥和母亲的面,我要求雷文国从此以后不准再去杨丽萍理发店,也不准许他再和别的女人胡来。
雷文国当即满口答应。
既然雷文国能回头,我也渐渐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对他客气多了。雷文国表现也不错,家务事能主动干了,遇上刮风下雨,他能冒雨到学校给我送雨具。他还积极出去挣钱,从外地买铁到铸造厂卖,有时一天挣百把几十块钱。家里因为喂猪,平时买饲料全是他自己去的。只要有时间,他就喂猪。我回来晚了,他就把饭做好。为此,我心里渐渐平静起来。我也不想夫妻之间你能我胜的,互相有个谦让,愈显出家庭的温馨。
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顺便到雷母处接回女儿。家里空无一人,雷喝酒去了。上天接到歌舞厅开业的请柬,说是请他去玩,实则让他去出礼。既然请到了,就得去,不能失礼。现在人想点子敛钱,诸如盖房子请人“踩屋跟”、搬家请人“温锅”、生孩子请满月酒、生日酒,至于红白喜事更不用说,一个家庭这方面开支几乎占收入的三分之一。
吃过饭,天就黑了。我看书,女儿看动画片。等女儿看完动画片,我又给她洗脸洗脚,再给她脱衣服让她上床睡觉。雷文国不回来,我坐在床头,心里老感到不踏实。我不时看着钟,女儿酣然入睡时,已是夜里十点。我虽然眯眼半躺在床头,但心里烦燥不安。雷文国喝什么酒能喝一下午,天下真有不散的宴席吗?我决定骑车出去看看。
我起身穿了衣服,把女儿被子盖好,轻轻地关好房门,然后推车走出家门。
秋末冬初,夜风冷嗖嗖的,很凉。我骑车奔向新开张的歌舞厅。老远就能听到歌舞厅里传来的疯狂的摇滚乐声。歌舞厅在二楼,我不想上去,就扶车站在门口。大约两分钟左右,里面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认识,那是歌舞厅年轻的老板娘。
“怎不上去玩玩?”老板娘见我先是一楞,但随即面带笑容,嗲声嗲气地说,“上面好热闹呢!”
“不去了。我是来找雷文国的。”我问,“你家酒席还没散?”
“早散了,下午两三点人都走完了。雷文国没回去吗?”
“没有呀。”
这时,二楼的舞厅里下来一个人。此人个头不高,瘦瘦的。他问我找谁?我说找雷文国。?
“你是他什么人?”瘦青年刨根问底。
“我是他邻居。”我顺口扯了一个谎,老板娘望我也会心地笑了一笑。
“你不知道吗?”瘦青年似乎猜出我是谁,狡黠地说,“在西边,老地方。”
“在哪老地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丽萍店里,那可是男人的好去处。”?
“刘宗保,你胡说什么的?”老板娘责怪地对瘦青年说。
“真的嘛,我又没骗她,雷文国从你这喝过酒就去了嘛。”?
“你这样说,会出事的,她是雷文国家属。”
我头脑轰的一下,差点晕了过去。我推车摇摇晃晃,像个醉鬼,歪歪斜斜直奔杨丽萍的姊妹发屋。
杨丽萍的发廊店门紧闭,屋里没有灯光。
我在店门口的路上站了一会,看屋里没有动静,就向西走一段路,接着又掉回头。我一边慢慢走,一边用目光四处搜索,当我再次来到杨丽萍店门口时,真是见了鬼了,店里灯正亮着。
我轻轻把车子靠在离店不远的树上,然后又像侦察兵一样,蹑手蹑脚走到店门前,屋里隐隐约约有人讲话。我趴在门缝上往屋里瞧了瞧,这一瞧不要紧,顿时,气顶脑门,七窍生烟。原来雷文国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揽着坐在他身边的杨丽萍脖子,一手握着杨的手,杨丽萍正在喋喋不休地讲什么,嘴里还不时骂脏话,看样子又是哪位女士“侮辱”她了。
我没有硬闯进店里,尽量压下心头的火,我怕人看笑话。我敲了敲门,敲得不轻不重,还颇有节奏感,像是地下交通员递暗号。
“谁?”杨丽萍声音很高,似乎不耐烦。
“我,李天芳。”
屋里顿时停止了说话,过一会门被打开了。杨丽萍木然地站在那儿,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雷文国面前,雷想起来没有起来。
“你还有话说没有,如果有,你们继续说,要没有,就跟我走!”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但气调不高,人也显得出奇的平静,似乎跟一个不相识的人说话。说完便出门骑车走人。门口站了几个人,其中有向我告密的那个瘦青年,后来听说,这瘦青年就是杨丽萍的前夫。我前脚走,雷文国后脚就跟了出来。因为街上有人,我们都默默地骑车走路,没有说话。出了街,我忍不住心中腾腾直冒的火气,低声质问:“你真不要脸,你在我大哥跟前是怎么表态的?你一再口口声声痛改前非,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一棍子把你打死,叫我给你改过的机会,我给了,我饶了,我也没对你举棍子,你呢,你为什么继续欺骗?!”
说着,我的泪便被气了下来。
雷为了维护自己,大骂杨丽萍害了他。他说:“妈的,我在哪儿喝酒,她只来喊我,拽我,叫我吃完饭到她店里说什么事。如果那个臭婊子不拽我,我怎么可能到那去?”?
“人家酒席早就散了,你喝魂的?竟能喝一下午,你在谁那儿喝的,杨丽萍拽你去,你就去呀?还是你心里想去,你要不想去,她敢拽你?”
说实在的,现在我对雷已完全失去了信心。我不想在被欺骗的家中生活,我不再想同欺骗我的人白头偕老。想起结婚以来,他对我的打、骂、撵、骗,还少吗?我凭什么得在这个家里蹲下去!如果不是深更半夜,我一定会将雷母叫来,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儿子的丑态,并当她的面,让雷文国把今晚的事讲清楚。
其实讲清楚又有什么用,都是住在一条街上,你拴不住他,我不可能天天看着他,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想看是看不住的,一切只能靠自觉,他不自觉,我也没办法。
我没和雷文国一同走,而是到街上找了一辆出租车,带回了家。我让出租车停在门口,把自行车靠在院内,进了屋里,连看雷文国一眼都没看,看他我实在恶心!
我打开衣柜,拿了几身换洗衣服,就出了门。雷文国大概看出了我的动机,紧跟在我身后也跑了出来。他见我将衣服放进出租车,赶忙跟出租车司机说:“你走吧,我们俩口子正在吵架。”出租车司机一听,便把衣服拿了出来。我拦住司机不让他走,并责问雷:“你算老几?我花钱租的车子,你凭什么叫走的!”雷不理我,一个劲叫司机把车子开走,待车子开走后,他把我强行拖进院里,反锁好大门,又将我拽进堂屋,然后跟我赔礼道歉。我不睬他这一套。雷无计可施,索性“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我的面前,哀求说:“天芳,你要不原谅我,我就跪到死!”
看他一副奴颜婢膝样,我更加厌恶。你跪,你活该跪,我才不理你这一套呢!我走进西屋,“砰”的一声关死房门,任凭雷文国在外如何叫唤,我也不吱声。
我哭一阵、气一阵、恼一阵、叹息一阵,对生活的无望及对命运的无奈,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死。
我走出西屋,来到堂屋,打开衣柜,将结婚时的红棉袄拿了出来,还有拜堂时穿的红棉裤以及我平时所穿的衣物都搜了出来。
雷怔怔地看着我,不知我又想干什么。
我将搜出来的衣服抱到院里,默不作声地划根火柴,点燃了衣服。当火柴即将燃起那件红棉袄时,我鼻子一酸,泪水哗的“倾盆而下”。想不到昔日带有喜庆的红棉袄,而今竟成了我的丧服。红棉袄的料子是化纤的,一沾火即着,我坐在地上,看着红红的火苗是如何一点一点吞噬棉袄的袖子、前襟,然后又火速向其他衣服烧去的。
也许是衣服的焦味,也许是院里的火光,惊动了屋里的雷文国。他慌忙跑出来,看我正在烧衣服,二话没说,端来一盆水就浇。火苗熄灭了,被烧得残缺不全的衣服,还冒着刺鼻的焦糊烟味。?
雷文国带着哭腔说:“天芳,别闹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今后你若是再发现我和她来往,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由你,好吗?”
谎言,听腻了的谎言,我不想再听。
我平静地坐在台阶上直视前方,既不看雷如何表现,又不听他的一次次废话。我无悲、无喜、无望。雷文国木鸡般呆立我的身边。
我不睡,他也不睡。
我不困所以不睡,他很困却不敢睡。
一站,一坐,不相对,也无言,一直熬到月下柳梢。雷文国大概困极了,不住打呵欠,他不断磨我去休息,我视若罔闻。雷实在受不了,也许看我不再像做其他事的样子,便上床睡觉去了。
我仍然静坐在台阶上,想起在母亲身边的儿子,心里实在酸楚。我早就想把儿子带来过几天,只因上班无法带,想让母亲一块来,母亲又放心不下弟弟一家。思前想后,总觉得人活得太苦,太没意思。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或早或迟。这个家没意思蹲,娘家又没法蹲,只有死,才是最好的去处。既然嫁到雷家,死也就当雷家的鬼吧。
雷文国大概睡着了。我拿出一瓶前几天买回来的“钾硝唑”,那药本来是用来治妇科病的,我老是胸闷,小腹痛,医生说我因气造成内分泌紊乱。药才吃几次,一瓶一百片,里面大约还有七八十片。我倒了杯开水,将瓶中药片倒出,喝一口开水后,开始吞吃这小小的、白白的药片。每次十几片,药非常苦,不亚于黄连。吃一次,有时需要咽几次才能咽下去,这些家伙并不想进入我的肚中,大概它们也不想让我死,或者看我受了不少苦不愿再让我受它们的折磨。
我艰难地吞咽着,好不容易吃了一二十片,竟反起胃来,吞到胃中的药片要倾囊而出,我赶紧连喝了几口水才压住那股泛滥上涌的苦涩。最后几片,则一片一片吞,有几次又要上反,我咬着牙,硬是把涌到嗓门的药片咽了下去。坐着要吐,我就躺到沙发上。可是,胃里仍时时涌着药片的苦味,使我忍不住干呕。
雷文国睡在床上并不踏实。正当我躺在沙发上难受时,他猛地坐起,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他不放心我,估计我会做什么傻事,但是他绝没料到我会“傻”得如此之快。他看我平躺在沙发上,就下床想拉我上床休息。当他一触到我的手时,天哪,冰一样凉,他看我双目紧闭,又发觉地上有呕出的少量药片及空空的药瓶,他吓得竟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向外跑,跑到院里就喊隔壁邻居。邻居家小俩口睡得正香,但还是被雷文国的驴哭马叫喊醒了。夫妻俩不知我家发生什么事,便披件衣服慌慌忙忙跑到我家,还没来得及问,雷文国就哭诉说:“天芳喝药了,手脚冰凉,赶快帮我找车子,救人要紧。”邻家夫妻俩一听说我喝药,也惊呆了。女的平时跟我玩得不错,见我这样,一下子哭了起来,捧着我的脸连说:“你怎么这样糊涂呵。”
雷文国急着去叫村医,男邻居则去寻车。
村医来后,看了一下我,问雷:“她喝的是什么药?是敌敌畏,还是什么别的农药?”雷文国把地上的药瓶拾起来给他看,村医又问:“是满瓶,还是一部分?”
雷说他没注意。
村医替我把了一下脉,安慰雷说:“不碍事。”
此时,邻居把车找到了,他对雷说:“还是赶紧拉到医院洗胃吧。”他不太相信村医。雷文国也想把我送上医院。他怕我死了,我娘家几个哥哥会来找他算账。
此时,我心里在难受,但人不糊涂。我不想睁开眼,我讨厌这个世界。
雷文国坚持要送我去医院,他上来抱我,邻居家夫妻俩也在一边尽心尽力帮忙。我不能去医院,倘若死不了,太丢人。堂堂的教师,自寻短见,人家知道会怎么品论?学生们会怎么看我?是死是活,我都不能离开沙发,不能,绝不能!我一个劲地挣扎说:“你们别碰我,求你们啦,你们要是真的关心我,就让我安安静静地歇一会。”
我的要求当然不会被采纳,但村医救了驾,他说:“你们不要拉走她,她不碍事,挂几瓶解毒药水就行了。”
雷文国看村医如此大包承揽,我又如此拼死拼活不去医院,只得遵从村医意见。
村医要给我挂水,我不让。可是,我拗不过雷文国,犟不过邻家夫妇。雷文国按紧我的胳膊,让村医扎针。因为身体虚弱,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我只能看着药水滴嗒嗒地流入我的血管。
村医替我挂好水后,对雷文国说:“这种药吃下去,人的血压马上下降,浑身冰凉,抢救不及时,生命就有危险,抢救及时就没事。”
我边挂水,边呕吐,胃膜恐怕都吐破了,我难受得翻身打滚,几次想拔掉吊针,都被雷文国强行制止了。他死死地按住我的双臂,让我动弹不得,我只好把粘液吐在枕头上。
这一夜,我挂了好几瓶水。
这一夜,我又同阎王爷打了一次交道。
第二天天没亮,一夜没睡的雷文国,让邻家夫妇代他看护我,自己跑到沙塘对我母亲说:“天芳在家又闹了,昨晚还喝了药,若不是抢救及时,早就不行了,现在还在挂水。”母亲一听,两腿吓得直哆嗦,抱起儿子就跟雷文国走,门都忘了锁。
我正在挂水,看见母亲和儿子来了,心中的委屈顿时化作泪水,倾泻出来。半个月没见,儿子又长高了不少,他睁着大大的眼,懵懵懂懂地望着流泪的我,母亲把儿子放到沙发边,儿子还认识我,趴在我的头跟前,直叫“妈妈,妈妈”。我让母亲把儿子抱到我的身边,儿子像小狗一样,把小嘴贴在我的脸上,亲个不停。
看见母亲和儿子坐在身边,我心里轻松了,心情也好了许多。我跟母亲诉说了雷文国和杨丽萍的情况。母亲听后非常气,叫来雷文国当面训斥:“你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在外鬼混?你一个人混不要紧,家可给坑了,你孩子不也给坑了吗?你再走下坡路,能对起老婆孩子吗?
母亲数方瓜道茄子,唠唠叨叨地责备雷文国,雷文国不敢回嘴,不敢辩解,低着头,一声不敢吱。也许,此时此地的雷文国的确后悔,的确感到,再这样下去,家将毁在他手里。母亲又把我说了一顿:“你是识文解字的,做什么事怎么没一点头脑呢?你死了,你没事了,孩子怎么办?谁给你带?我能带他们一辈子吗?无论怎么样,你都应该好好活着,好好过,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你两个孩子。”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话说得合情合理。
母亲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我也挂了一个星期水,每天两瓶。母亲天天给我做些可口的饭菜,我胃口也渐渐开了,加上儿子在身边嘻闹,我忘却了暂时的烦恼,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因为惦记着家中,又要开学了,母亲带着儿子要返回沙塘。这次,我没说什么,雷文国主动找来出租车,送我母亲和儿子。临走时,母亲又一次劝我:“要好好过日子,要好好活,你儿子眼看长大了,能脱手了,雷文国又一再表示能改好,你就再相信他一次。即便什么人都不看,你也得看你老母亲吧,儿呵,你妈老了,由我过还能过几年,我不愿意看你们天天唧唧咯咯,你少让我担心,就是对老妈最大的孝心。”?
我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老母亲唯一的亲生女儿,她也最疼我;我是两个孩子唯一的母亲,他们也最需要我。我死了,谁来孝敬老母亲?谁在她病中给她端茶倒水?让白发人哭黑发人,那是世上最让人伤心的事。我死了,孩子谁能真疼?雷文国吗?人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爷,就是说明,父亲管怎么也不如母亲。他重新娶了媳妇,孩子让后娘带,是带不好的,倘若后娘再生一个,那孩子就更苦了。我不能让我的两个孩子受苦,落个“小白菜地里黄”的下场。我得活。想到这些,我真恨自己太糊涂。
为了母亲,为了孩子,我得好好过。
我得活着,而且要活得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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