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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西厢1

作品名称:巫傩王国      作者:黄光耀      发布时间:2014-07-16 13:21:21      字数: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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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又是一年倒春寒。只因大雪封山,司境的道路出入不便,川东十三家遂与容美和平相处,互不犯边。容美的内部事态这时却在极度降温,差不多都已降到了冰点。土司因此心力交瘁,病情也越发不见好转,就老是请梯玛前来诊视,天赐也便得以时时进入西厢。
  土司田既霖住在西厢的正房,前面是客厅,后面是卧室,左边是书房,右边是禅院;每有闲情逸致,便可以散步,可以小憩,或观竹,或观花,或抚琴,或听禅,真是一个清净无为的去处!书房里养的鹦鹉和画眉,也不聒不噪,只待主人来时,才活蹦乱跳。但这一切静谧,都因土司病情复发和各色人等进入而不复存在了。
  这一天,天赐又看见他母亲的影子,在西厢里悠悠地飘浮,他不禁潸然泪下。田既霖见状,忙问天赐又看见了什么?他担心自己在飘魂。“没什么!”天赐怕说及母亲勾起土司的伤感,他没好实话实说。
  “唉!”田既霖一声哀叹,“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是看见你母亲了!”
  “没!没!”天赐连忙否认,“我是见二叔为国事操心至此,所以流泪!”
  田既霖凄然一笑:“你骗不了我!我时时都能看见你母亲的影子,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可她就是不肯下来,与我说话!”
  自从看见梅朵被害的情景以后,他夜夜都梦见那凄凄惨惨、不堪回首的一幕,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如此一来,就越发寝食难安。即使身子骨好些,他也没有心思前来观赏那些良辰美景。可他想不明白的是,作为初夜权的享有者,自己权柄一方、雄霸一地,不知见识过多少女人,却从未见过像梅朵这样的,别人都说她是妖,可在他眼里这妖却比人更让他心疼!也不知为什么。追根溯源,还是沛霖大哥将嫂子刚刚带进司城的时候,他就隔窗听见过梅朵隐隐的哭声,就像忧伤的小夜曲,濡染着他寂寞无奈的心境。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情劫到了——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而等大哥谢世、自己承袭之际,又才得以窥见梅朵的庐山真面目。那日隔帘相望,只见梅朵罗裙依依,耳垂当当,莲步轻盈,环佩有声;更有那柳月娥眉,丹凤媚眼,顾盼频频,秋水漾漾,让人神魂颠倒!他就越发呆傻了。刚开始时,他还怕见梅朵的,可越是不见就越是心烦、寝食难安,见了心里反倒更踏实些,一天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些,他便索性前往梅朵处问起安来。这样他心里好受得多,同时也大饱了眼福。只是梅朵不敢见他,怕别人多嘴多舌,徒招是非,可他却管不了这些。
  那一日,田既霖终于鼓起勇气去见梅朵。他隐隐感到,自己恐怕又要白走一趟。因为他担心梅朵又去了百斯庵。哪知刚到窗前就听见屋里轻柔的说话声,他便悄悄溜过去,踮起脚尖站在一把青藤椅上,用手粘上口水,把窗户纸轻轻点了个小小洞眼,只见梅朵正一针一线地在绣着什么!奶娘还在一旁不停地规劝:“自古兄长不在了,嫂子大都要下堂,你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管怎么讲,你母子俩也得找个靠山!就说这一家子,现在都是墙上被风吹败的秋草,都是过河的泥菩萨,谁还顾得了你们娘儿俩?也早该作打算!就算不为自己,也该替天赐想想!”
  “还是看看再说吧。”梅朵叹息。事实上她又何尝不知自己是在寄人篱下?当初要不是碰上土司田沛霖,她早就嫁到牛王坪叶家去做了叶墨的女人。其实这么多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逃命的男人,也不知他如今安好?
  “可过了这村,便没这店了!”奶娘不明白梅朵的心思,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天赐也是吃着我的奶水长大的,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不是硬要把你母子俩往火坑里推!再说主爷在他三兄弟中,最是知情知义的一个,托付给他,也只是想有个依靠罢了,又不是求他什么荣华富贵,你又怕他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梅朵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坦露出来。她想一旦叶墨回来了,见自己又跟了当今土司到时又会怎么想?要是他还在嫉恨土司,二叔岂不是又有生命危险?可这一层奶娘又哪知道?再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叶墨几时回来悄悄地将自己带走,好一同离开这令人无比伤心的地方!
  田既霖听得这一席话,却暗自得意起来。哪知一高兴,就从椅子上歪倒在地。梅朵一惊,赶忙出来看,以为是猫咪踩翻了晒糖馓的簸箕,但见是当土司的二叔,她重说不是轻说也不是,只好急忙赶上前,把那根丢在地上的竹烟杆捡起,递给他说:“主爷可是崴了脚了?”
  “没有!没有!”他为了掩饰尴尬,急忙支吾起来。
  “真没有?”梅朵好笑。“真没有!”他说。
  奶娘这时也赶出来,打趣道:“我还以为是黄鼠狼打翻了鸡笼呢,原来是主爷啊!可伤了脚了?”
  “还好还好!”田既霖立马灵机一动,故意趔趄一下,真把脚崴了。梅朵就赶过来扶他,啐道:“他二叔,你看你,怎的这么不小心,才讲莫崴了脚,你便崴了脚!赶紧进屋,嫂子给你揉揉!”
  “不打紧!不打紧!”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等的正是这句话。于是嘿嘿一笑,就轻轻依偎着嫂子进了屋。只是那种肌肤相亲、柔腻细滑的感觉,他先前从未体验过,此时零距离一接触,浑身就酥麻了。
  梅朵先是让土司坐下,又拿来个蒲团让他靠在椅子上,然后倒来一碗烧酒,蘸上一滴在手上,一边揉搓一边说:“主爷今后直接进屋就是了。你看今天还只是崴了一只脚,要是哪天闪了腰,这又怎生是好?这罪名,嫂子可担待不起!”
  “我真要是闪了腰,你也肯替我揉揉么?”田既霖不接梅朵话茬,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的。
  “我可没那好福气!”梅朵白了土司一眼,心疼地说,“你是什么样人,我又是什么样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就是架起楼梯,我也不敢高攀!”
  “还不是我一句话么?”田既霖觉得有戏,感到脚热乎乎的,心也热乎乎的,又一脸嬉笑:“我等的就是嫂子这话!”
  “你这话,该说与那些未过门的媳妇去听!”梅朵盯了土司一眼,嫣然一笑,“我一个半老徐娘,自是无福消受!”不待说完,就听得奶娘就在窗外猛地咳嗽一声。
  田既霖本想再说两句风趣话,听见这声重重地咳嗽就不敢放肆了。这一声咳嗽是一声暗号,说明这时有人来了。他只好站起,兀自趔趄着,心有不甘地走出去。他原以为来的是自己大老婆,出门一看,却见天赐奶娘在一个劲偷笑,就知道是这女人使坏了。这次他却没有发火,只是暗自得意地微笑着走了。
  之后田既霖的胆子就大了。那日他来到中房,见梅朵一个人在,就径直走了进去。梅朵正在绣花,回头见了土司那直勾勾的目光,顿时脸红心跳。她立马垂下头去,哪知手中刺绣的针脚竟乱了分寸。可是田既霖望着她,却久久不肯出声,唯有一片月光在她周身如水般荡漾。梅朵抬头一望,见土司盯着自己,正一个劲地呆望、傻笑,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见土司满面春风,一脸笑意盈盈,又赶紧垂下头去,连忙做起针线活来。可她心思此时又哪在这绣花上?这一针扎下去,就扎在了自己手上,就扎出血来了。
  田既霖见状,啧啧几声,连忙走过来,拿起梅朵白嫩丰盈的手,望着那一粒刚冒出来的血粒,不无心疼地说:“嫂子哟,你怎的这么不小心呢,你看你,手都扎出血来了……来来来,让二叔吸吸……吸吸就好了……”
  “不用劳烦主爷!”梅朵故意缩了一下手。土司却将她手紧紧地抓住,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她越是想抽就越是抽不脱了。
  田既霖的心海就这样久久地沸腾起来,说嫂子你怕什么呢,反正你已经是田家的人了,你得下堂,我得娶了你才是!……你看你,这样的美人坯子,就像七仙女下凡,你就是想走,我也舍不得你走!然后低着头,又轻轻地吮着她的手,只这么轻轻地吮了几下,就把血吮干了。随即又做了个鬼脸,半真半假地说:“嫂子的手,要是还在痛的话,那可是要痛进兄弟的心里去了。”说着就拉住嫂子的手,使劲往自己胸口上按,“只怕嫂子不相信我说的是真心话。本来我是想娶了嫂子的,不想被我兄长看上,让他抢了先手。要是我心再黑一点,不等你满十四五岁,就把你娶进屋,恐怕就不是现在的情形。这些年,可苦了嫂子了!”说完,又俯下头去亲嫂子的手指,竟是满口的香!
  这时,梅朵的心就像一颗多情的种子,一碰上空气、雨水和阳光,就开始发芽芽了。就算土司这话是骗人的鬼话,全然当不得真也作不得数,但这话从一个土司的嘴里说出来,也是够暖人心的。这么一想,梅朵心头一热,心海便掠过了一池春水,开始春心荡漾。心想这可是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土司,不仅有着冷酷的一面,还有着温情的一面。所以当土司深情地抚摸她手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地缩了一下,又缩了一下,见再缩不了了,就不再缩了,倒想看看这个多情的土司,到底是个什么样人儿,到底还有什么骗人的伎俩!
  就在这时,窗外又传来奶娘几声重重的咳嗽,那咳嗽声有几分急促、也有几分紧迫。田既霖只得依依不舍地站起,哀叹一声,又恋恋不舍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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