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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调年堂2

作品名称:巫傩王国      作者:黄光耀      发布时间:2014-07-11 15:52:02      字数:3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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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进入调年堂之后,一日三课便雷打不动:早晚要练功,上午要坐堂聆听神歌唱念《梯玛经》,下午还要识字学医,每有偷懒则必遭老梯玛罚跪。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天赐很不习惯,时时都想着和碧筠玩耍,天天都要挨打挨罚,但日子一久也就习惯了,之后他便越发地刻苦练习,每日里都大有长进。在他八岁的时候,也即公元1655年的秋天,他的天眼忽然打开:透过漆黑的天幕,他依稀看见了母亲临死前的情景,只是那情景有点儿朦胧,只隐隐地一闪,便消失了。当时天赐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直到他九岁的时候,有一日练功,他的天眼再次打开,他便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母亲惨死时的一幕——
  那个雪花飘飘的夜晚,夜虫死寂,汪汪的狗叫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山下的司城和山中的庙宇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中,只见李管家蒙面带着两名宫人,趁着夜色悄悄溜进百斯庵;“吱嘎”一声,寺门打开,一道寒光倏地泻进来。老尼姑空禅走在前,将几个黑影悄然引进后院。来到禅房,李管家便递给那老尼姑一锭金子,轻声道:“这是土司之命,今晚要了结她,你可得守口如瓶!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土司绝不会轻饶你!”空禅迟疑一阵,“阿弥陀佛”一声,还是犹犹豫豫地接过金锭,然后轻挪莲步,悄悄地退了下去。见老尼姑走远,李管家轻咳一声,便带着两名宫人悄然来到梅朵房间。此时寒风劲吹,夜色如墨,只有雪地上的反光依旧鬼眨眼似的闪烁着光芒,显示着夜色的静谧。随即一名宫人用唾沫星子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眼,另一个宫人则含着竹管对里面吹起了迷香。一会儿,两个黑影就悄悄摸到梅朵床边,用被子将床上的人忽地蒙住。梅朵挣扎着弹踢几下,还没来得及呼唤一声,就不再动弹。两个宫人于是一前一后,将梅朵渐渐冰凉的手脚抬起,跟在李管家身后,悄然地来到石楼阁,但见四野无人,两个“一、二、三”,便将梅朵丢进了龙溪江……
  “母亲!”天赐一声大叫,竟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因为他不知这情景究竟是真的还是幻境?他没将这些立马告诉师父,就径直下山到奶娘家来了。
  奶娘家住八峰街。她嫁给了染匠王三麻子,先前生有一儿,与天赐同庚,养到两岁时夭折了。有人说是天赐命硬克了他奶娘的儿子。奶娘却不相信,说那都是他自个儿的命,怨不得别人。后来奶娘又生一女,名叫桂芸。桂芸已过周岁,咿呀学语,可以稍稍走动。当天赐一脸木然地走进屋时,奶娘正为蒸甜酒在挑选糯米粒。她见天赐灰暗着一张脸,便问你个鼓气包,哪个又惹你了?是不是又遭师父打了?天赐也不答话,嘟囔着嘴巴,一屁股坐下来。这就怪了?奶娘也犯起嘀咕,问他是不是又跟碧筠生气了?因为两个每次生气了都是她去解劝。不想天赐又摇起了头。那又是怎么了?奶娘越发地懵懂不解。天赐还是不说,伸手就把小妹妹接了过去,然后闷罐子似的杵在那里,声不做气不出,就像根橛木桩子。
  碧筠刚好跑进来。一进门,见天赐在,她就开起了玩笑,说你个出家人怎么也下山来了?还想还俗啊!先前碧筠每次叫天赐下山来玩耍,天赐总是说自己是出家之人,不能随便下山。从此碧筠就叫他出家人,不再叫他天赐哥了。此时但见天赐爱搭不理的样子,她鼻子一哼就嘻嘻地跑进屋里,揭开酸水坛子,用筷子夹了一碗酸萝卜。她边走边吃,来到天赐身边,想给天赐喂一块,天赐竟把头偏了过去;碧筠又往他口里塞,天赐又把头偏了过去。如是三次,不想那片酸萝卜就被天赐碰落在地。碧筠就努起嘴巴道:糟蹋粮食,遭雷公打呢!天赐本来就有气,这时更来气了,也便回敬一句:你才遭雷公打呢!“婶娘你看,他个出家人还来欺负人!”碧筠气得直跺脚。“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嗵的一声,她便将碗摔在桌子上。天赐懒得跟她穷啰唆,板着脸,将小妹妹往她怀里一塞,掉转头就走。
  “又发嘎脾气了!”奶娘自言自语,放下手中的活,就接过了小女桂芸。可她一连唤了天赐几声,天赐也没有应。“这孩子!又发什么羊癫疯了?”她委实弄不明白,就摇起头来。
  碧筠更是莫名其妙。待天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赶了出来。她一边追一边喊道:“喂!哪个又惹着你了?”天赐依旧不肯回答。但见碧筠像个跟屁虫似的紧紧跟住不放,他便加快了步伐,朝着百斯庵小跑而去。他想尽快甩掉这个烦人精。碧筠却一个劲地撵上前来,就像他的影子,让他怎么也甩不掉。一进庵,天赐就踢了庵门一脚,那门槛没被踢痛,反倒把他的脚踢痛了。他就蹲在那里龇牙咧嘴。碧筠更是莫名其妙,想笑却又不敢笑,只是疑惑地问:“你撞么子鬼了?连门槛你也乱踢?”
  天赐依旧没搭理她,又趔趄着朝庵里走去。碧筠也气鼓鼓地跟了进来。来到佛堂,看见老尼姑正在那儿敲打木鱼,天赐又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似乎还不解恨,又朝她背影子吐一摊口水,随后才向庵外走去。碧筠跟着天赐哥进进出出,还以为他发了什么神经,就一个劲地大喊:“你到底是无头苍蝇呢,还是撞着道路鬼了?!”“你才撞道路鬼了!”天赐立马回敬一句。他见自己怎么也甩不掉这个烦人精,只好朝调年堂走去。
  碧筠也铁了心跟上前来。快到庙门口时,只见天赐哥来到那棵古槐树下,一屁股坐在那块嵌着牛角的白石纹的石板上,就呆着不动了。这是他俩平时对弈的地方。她便撵上前来,叉着腰,一阵子埋怨:“你跑撒,你跑撒,你怎么不跑了?”见如此一说,天赐就更不想理她了。如今他还真是一个庙老了,早已过惯了枯燥、寂寞、无聊的生活。碧筠无奈,又灵机一动,在石板上用一块小黄石画了一个打三棋,对他说:“来来来,下棋!下棋!”
  天赐此时哪还有心思下棋,他还在一个劲地生闷气!心里想:自己看见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幻影?如果是真,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是去立马报仇雪恨吗?碧筠却不管这些,依旧说下棋下棋!天赐无法,就说下棋就下棋,哪个还怕你不成!这就摆开阵势。这次天赐却没让碧筠赢。要在平时他总会让碧筠赢上一局两局的。碧筠见输了,心里就更不痛快,又画了个裤裆棋。可是下了几盘还是输,她就嘟起了小嘴巴,说这下你全赢了,你总该满意了吧?天赐的眼泪却“哗”的一下涌出,就像牵线线似的,想止也止不住了。碧筠莫名其妙,说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对我说说么?你是个哑巴呀?天赐说我、我看见我娘亲了!他忍不住,终于呜咽起来。“你、你看见你娘亲了?这、这怎么可能呢?”碧筠也茫然了。她知道天赐母亲早过世了,可他却说见到他娘亲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就说明他还在想他娘亲么?对!一定是这样的!这么一想,碧筠就牵起天赐哥的手,说走,我们看奶娘去!奶娘一定有办法的!天赐摇头,说奶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奶娘要是有办法,当初我娘就不会死了!也不知为什么,只要一哭出声来,他心里反觉好受多了。“还是先问问再说嘛!”碧筠哀求一声。天赐只好跟在她后面,又蹄蹄嗒嗒地来到八峰街。
  奶娘早急坏了,一见他俩就埋怨道:“到底又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老是一声不吭?是哑巴,还是想憋死我啊?”“天赐哥说他梦见娘亲了!”碧筠解释。梦见娘亲了?奶娘愣住了,她脸一阴,又瑟缩地问:“你是说……梦见了?不、不是说看见了?”天赐不一声,说我是看见了!我真是看见了啊!呜呜——呜呜——!他越发地伤心起来。
  “这娃儿怕是在说梦话吧?”奶娘摇头。心想天赐已经开始知事了,是该把真相告诉他了。就说,“你娘死了,都死了好些年了,哪里能还活得过来呢?啊,乖,不哭了,啊,不哭了,乖。”就替天赐揩了一把泪水。“当初,还是我亲手替你娘裹的尸呢,我难道还会认错?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又做噩梦了?你看,都烧成什么样子了?尽说胡话来着!”就用手去探天赐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真给烧糊涂了。天赐却推开了奶娘的手,大声嚷道:“不是!我真是看见我娘亲了!我还看见是谁杀的我娘了!”
  “嘘!”奶娘生怕他说出什么更惹祸的话来,就嘘了一声,带着他俩进了屋,赶紧把门关上:“这事你都跟谁讲过?”天赐摇头。“没讲就好!那我告诉你们,天赐做了几年梯玛,已经学得真本领了!”奶娘笑眯了眼儿,然后一个劲地问,“那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杀了你娘亲?”“是李管家带的两个人!”天赐斩钉截铁地说。“是那个砍天杀的啊!”奶娘摇摇头,又开始泄气了。“是啊,老天爷总算有眼,给他点了天灯,真是报应啊!”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唉,只是这个仇,如今我们怕是想报也报不了了,那家人可都死绝啦!”“不!还有两个宫人!”天赐补充道。“两个宫人?”奶娘心下一沉,又急忙提醒一句,“这事可万万不能对别人去说,不然,他们还会来害我们的!都听清楚了没有?”没有人回答。天赐依旧说:“奶娘,可我要去为我娘亲报仇呀!”碧筠也说:“是,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见女儿被惊醒了,奶娘哄好了后又才道:“这个仇,我们当然得报!不过,我们也得跟你师父先商量商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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