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董娜和方白冰时常争执，吵吵闹闹，日子过得很不开心。
　　自从张燕到学校后，董娜感觉找到了知音，心情格外地舒畅。她说，千两黄金容易得，一个张燕却难求！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凑在一块谈天说地，扯东道西，叽叽喳喳，就像一对花喜鹊。
　　一天下午放学后，董娜非拉着张燕到家里去玩。张燕不想去，说：“不了，姐，去了挺麻烦的。”董娜眼珠一转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想晚饭后继续咱们的比赛，你不敢去，是不是怕输给我啊？”张燕听说要进行比赛，还要分个输赢，立马来了精神，欢快地说：“姐，咱比就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哪！”就笑盈盈地去了她家。
　　原来，她们两人订好了长期的比赛协议。每人出一次题目，看谁赢的次数多，看谁的总体素质高。她们已经比赛过了唱歌、跳舞、跳绳、拔河、投掷、跳远、踢毽子、荡秋千等。可说是互有输赢，半斤八两，难分高下。
　　吃过晚饭，洗刷完毕，两人都凝神聚气，不声不响，作着比赛前的准备。这次，该着董娜出题目了。董娜考虑明天有节美术课，本比赛既锻炼了技能，又等于提前备课。于是就提议说：“今天咱们的比赛别开生面，既锻练大脑又练习手的技巧。那就是剪纸比赛。
　　备好了所用材料，董娜正襟危坐，看了看马蹄表，清了清嗓音，开始宣布比赛规则。最后她郑重地宣布：兴隆中学课外兴趣小组，第九次个人技能展示大赛现在开始！
　　两个人背对背地坐下来。两人都有比赛经验，先不动手，静心打了会儿腹稿，接着投入了紧张的创作。那严肃程度，绝不亚于信心百倍、全力以赴去争夺某项国际艺术金奖！
　　她们一个心灵手巧，一个聪明伶俐，又都是剪纸高手，只见纤手灵动，上下翻飞，剪走龙蛇，纸焕异彩。只听见唰唰唰的运剪声和轻轻的喘息声。电灯映照下，墙上现出了两人紧张忙碌的倩影，朦胧而优美，有着令人陶醉的、梦一般的诗情画意。
　　毕竟董娜兼着美术课，剪纸对她是强项，做起来驾熟就轻。只半个多小时，三件作品就顺利地完成了。她剪的是花蝴蝶，红蜻蜓，小老鼠上灯台。听张燕说也快剪完了，赶忙回头去看，见张燕剪的是地球仪，直升机和小灵通游太空，由不得心内一惊：小张燕，不简单，有创意！
　　很快，两人提前完成了创作，遂相互对视一笑，一件件摆到桌子上，开始逐件地欣赏和品评。看到件件作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两人兴致都格外高涨，脸上荡起迷人的春潮。
　　董娜惊喜地说：“呀，呀，你作品时代感强，思路健，创意新，这次第一名非你莫属了，为姐甘拜下风！看你这小灵通有多乖巧，一按电钮，就唰唰地飞到太空里去了。”张燕看着她的作品，啧啧地称赞说：“姐啊，你作品生活气息浓，重艺术技巧，又比我提前完成。这冠军你当之无愧，小妹自叹弗如！你看，几只小老鼠活灵活现的，咱一说话，就滋溜溜地钻进洞穴里去了！”“嘻嘻。”“哈哈”。和以往比赛时的争争夺夺各不相让截然相反，这次两人都感觉对方手艺高，优势强，争着向外让荣誉。最后张燕说：“姐，咱们比得是艺术，是运行技巧。实事求是地说，你手法比我娴熟，作品灵动鲜活，生活气息也浓，还是以你为胜吧。”董娜甜美地笑笑说：“谢谢，这第一名我就暂且受之了，你屈居亚军。”张燕说：“你这冠军名至实归，名至实归。”说着话题一转：“姐，这创意是我为班里壁报设计的，明天我拿到学校换上它。”董娜又是一惊：“真是不谋而合呀，我也正是上美术课使用呢。”
　　两人正说笑着，方白冰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喂，刚才我欣赏了美妙的‘娇女共剪图’，又听你们笑得地球都在打颤，我看看，到底创出了什么好作品！”说着伸手就去拿剪纸。董娜一把夺下来，说：“我们妇女的事，你跟着瞎掺合什么？出去出去！”
　　方白冰出去后，张燕不解地问：“你对他太过分了吧？”董娜说：“咱们的事少叫他掺合，这号人太没质量。”于是两人又谈起了别的话题。张燕说：“姐，天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晚了俺妈要牵挂着。”董娜笑笑说：“我早让学生给婶子捎去了口信，今晚就不回去了，咱姐俩一块儿睡。”于是，就拿出个洗脚盆，哗啦哗啦兑好了水，叫张燕洗脚。张燕说：“姐，咱俩一块儿洗吧。”
　　于是，各自拿个小凳子坐下来，脱去鞋袜挽起裤腿，脸对脸地洗起来。哗哗，哗哗哗，水盆里跳跃着欢快的浪花。董娜说：“哎呀，小燕你皮肤好，脚丫小腿可真白。”“姐，要说你更白，也更美。”两个人把裤子挽得高高的，又比起了腿。董娜说：“你那么美丽动人，以后谁要娶了你，那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姐，咱各方面都一般，没你说的那么优秀。”“小燕你告诉我，有没有小伙子在追你？”张燕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也算是有吧。”“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给你参谋参谋，好姑娘别嫁个丑八怪。”“八字还没一撇呢，属于保密阶段。”说完了怕董娜不高兴，忙又补上一句，“就是咱们学校的。”不料这一补却补出了麻烦。听说他是本校的，董娜就可着劲地猜起来。一连猜了好几个，张燕抿着嘴连连摇头。张燕见她乱点鸳鸯，瞎配一气，笑得眉眼乱颤，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说好姐呀，你想把我配给几个人啊！”“快坦白交待吧，不坦白交代我就一个劲地猜。”张燕真怕她猜个没完没了，就轻轻说出了他的名字。董娜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是他呀！唔，可以，可以。小伙子聪明伶俐，人品也不错。当然，比你各方面还要差一截儿。”
　　张燕刚想听听董娜对这小伙子的看法，方白冰又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照相机。他不声不响，对准两个人“咔咔、咔咔咔”就是一通乱照。
　　董娜厉声地说：“方白冰，你照什么照？讨厌。一张都不要留，你要全部销毁它！”
　　方白冰嬉皮笑脸地说：“别想。这“美女濯足图”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要保存她一辈子，经常地品味和欣赏。”
　　两个人一头睡下后，张燕说：“我住在这儿，白冰哥得有意见吧？”董娜说：“这种人，别管他，有意见到大街上提去。”张燕说：“没想到，你这么讨厌他。”董娜叹口气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张燕说：“你是不是心中还装着天晓哥啊？”董娜长叹一口气，忧戚地说：“装着也白搭了，我伤了他的心了。”
　　“不会不会，姐，你想得太多。”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我抛弃了他，给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他得恨我一辈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要报复我。”
　　张燕劝慰她说：“姐，哪能呢？你想多了。我看天晓哥胸怀宽广，光明磊落，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那次，县里的记者冯小东来找方天晓，这让方天晓十分地感动。一是自己确实有写作的爱好，而且也有些基础。二来对学校工作也比较熟悉，所以经过一番酝酿构思，稿子很快就写出来了。为了不叫冯小东失望，写完后又认真地修改了几遍，觉得没大问题了，才交给冯小东。
　　没有想到，稿子交上的第二天，就在县电台播出了，当然稿子是被修改过的。
　　以后，冯小东又来了几次，他写了几篇交给冯老师，也大都给播出了。这令方天晓很有些振奋和欢欣鼓舞，从而增添了一种信心和自豪感。
　　这天上午，冯小东又来了。这次，他一反过去坚决走人的态度，进门就说：“天晓老弟，今天中午我不走了，在你们家做客！”
　　方天晓高兴地说：“冯老师，我们热烈欢迎你。”
　　夏静淑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歉意地说：“冯老师，你对天晓的帮助太大了，我们非常地感谢你，真心地欢迎你来。只是酒没好酒，菜没好菜，请不要笑话我们。”
　　“都一样都一样，我也是民办教师出身。干了几年后，觉得混天度日不行，就发奋图强，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努力写稿子，后来就被县电台调去了。”
　　夏静淑不仅靓丽俊美，而且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把几个菜整理好，端上桌来。
　　瓜菜数碟，浊酒几杯，两人开始畅饮起来。由于已很熟悉，他们喝得毫不拘束。几杯酒下肚，冯小东开始脸红耳热了。他脱掉外衣朝床上一扔，随之打开了话匣子：
　　“没有想到，方老弟你大有潜能，大有潜能啊。文章来了个七发而五中，比我当年可强多了！”
　　方天晓涨红了脸，有些口吃地说：“冯老师，咱是瞎猫碰着了死老鼠，哪，哪有什么水平？”
　　冯小东瞪圆了眼，拿手指点着他：“老弟，不是瞎猫，绝对不是瞎猫！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呀。不少人都是这样，根本搞不清自己的价值！”
　　“冯老师，你越说我就越难受，越悲观。就因为咱基础太差，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上大学，上中专，咱在家里学喂猪。”
　　“你应该知道，上帝关闭了一扇门，又打开一扇窗。”
　　方天晓迷迷蒙蒙地问：“什么窗？”
　　冯小东开始指手划脚了：“有件事你始终没闹明白。这世上的路有千万条，横一条竖一条，这一条那一条，上大学只是其中的一条。考不上大学不会自己学？多年的实践告诉我们：有播种就会有收获。纵观古今中外，成功者之所以成功，关键在于，当他与别人同处在逆境时，别人失去了理智，丧失了信心，他则竭尽全力，知难而进，实现自己的目标，决不放弃！人之所以安身立命，关键在于精、气、神！在于自强不息的精神！一个人，只要精神不死，他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话，似重锤句句敲打着天晓的心房，对他的触动非常之大。他从来没听过如此精辟深邃的话语，也从来没有细细审视过自己。不错，自己缺少的就是这种坚强意志，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顿时，他觉得热血沸腾，浑身都是劲儿。沉默了一会儿，他动情地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冯老师，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你使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努力的方向，你给了我奋斗的勇气!”
　　冯小东坚定地说：“振作起来吧，心有多大，人生的舞台就有多大！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我别无他求，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就完成任务了。”
　　“什么任务？”方天晓不解地问。
　　“天晓老弟，你不是一心想知道，把你推荐给我，让我帮助你的人是谁，并要表示感谢吗？那千万可别感谢我。那真心关心着你、支持着你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的郑孝文校长！
　　“郑孝文校长？”
　　“不错。是他看你一度萎靡不振，而正常的劝解对你无济于事，就换了一个角度，特意安排我来启发你、帮助你的。你校长不是别人，他是我姑家大表哥。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的，要谢你就去谢他。”
　　直到这时，方天晓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一时间，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没有想到，郑校长工作这么繁忙，还如此地关爱着自己，企盼着自己，变着法地帮助自己。真是匠心独运、煞费苦心了！
　　此时，他一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海明威说过：人，不是轻易就被打败的。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天道酬勤，永不言弃。古贤先哲说得对，郑校长说得对，冯老师说得对。可自己以前竟糊里糊涂，浑浑噩噩，浑然不觉。
　　夏静淑激动地说：“天晓，咱们遇到了贵人，你们校长可真好，小东老师可真好。”
　　思想贯通了，犹如茅塞顿开，方天晓的心一下子敞亮了，那枯萎的梦想又开始膨胀，那蛰冻的心灵又开始复苏。是的，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混天度日，不如奋起一博！一定要以坚强的精神和意志，撑起这个大写的人，铸就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不再心如死水，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混天度日。他感到了自身的青春和活力，他感到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而且是那么鲜艳夺目，灿烂辉煌。他决心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走出一条路，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他默默地拿起了那久违的早已生疏了的课本，以高涨饱满的奋进热情，钻进了书籍的王国，迈进了那方广阔的知识天地。
　　按照袁立冬、康亚飞、侯庆申他们的打算，第一步是把康亚飞选做教师代表，作为他们利益的代言人，然后步步逼进夺取权力，控制或部分控制学校的政务和教务。没有想到，党支部断然出击，取消了康亚飞的教师代表，打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于是，他们结成了统一战线，开始进行第二步，即袁立冬所说的“美妙的设想”，想竭尽全力夺取学校的财经大权，在领导层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一者，犹如盖高楼打瞎了基础，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也难以得到领导老师们的赏识和信任；二者，既然他们认为财务是一块肥肉，别人也不会傻乎乎地认为这是一块瘦骨头，更有那个神秘的普通一兵，在暗地里和他们对抗着。
　　所以，尽管他们一次次公开的竞争，暗地里的较量，那些美妙的设想总是一次次落空。这样，得不到落实的设想就成了空想、梦想，瞎想！这使他们非常地沮丧和懊恼。虽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他们可以和外地来的校长主任对阵挑战，但绝对不敢和村里的领导抗衡叫板。他们清楚地知道，民办教师的使用权和罢免权都在村干部手里。
　　精心的设想和计划一次次落空，使得他们束手无策。于是，他们就不得不暂时收敛起张扬的野性，拭目寻求着战机，不再像过去那样地肆无忌惮。按照袁立冬的说法，这叫作“战略退却”。
　　许多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在挫折和失败面前，极容易望而却步一蹶不振，缺乏那种胜不骄败不馁的毅力和知难而进的精神。
　　情绪低落的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刘波。自从受到校长的严厉批评后，他情绪十分颓唐，精神老是提不起来。为了打发寂寞和空虚，他们便借打扑克来消遣，常常地放学后聚一起甩上几把。天长日久，他们四个人便成了固定的牌友。
　　夏日夜短天长，下午放学后，他们便吆三喝四，大呼小叫，开始消遣。时间长了，什么保皇、勾级、升级、争上游、吹牛皮等等来了个遍，并且常常地花样翻新周而复始。
　　这天下午放学后，他们又聚在一起，来起了打分升级。袁立冬和刘波对坐一伙，康亚飞和侯庆申对坐一伙。开始他们还都循规蹈矩，严格遵守着游戏规则。时间一久，就忘记了自己定立的所谓君子协议，开始指挥着对座出牌。
　　康亚飞下出一张牌后，刘波瞅着袁立冬说：“袁老师，加分加分。”
　　康亚飞把脸一横，眼珠子一瞪：“干么？你们俩打一把啊！”
　　刘波不满地说：“刚才你怎么指挥来？兴你不兴我啊？属电棒子的，光照别人不照自己！”
　　康亚飞挺身而起，眉眼一竖，哗啦把牌一摔：“爱来不来，屌毛病不少！”
　　刘波也站起来，把脖子一挺：“谁怕谁啊，你屌毛病更多！”
　　康亚飞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硬邦邦，要不怎么叫干核桃呢？他见这小青年无法无天，胆敢和自己对阵叫板，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小子还不服啊！”忽地一记老拳捅过来。刘波机灵，飞快地一闪，偏了，打在左肩窝上。
　　刘波岂能吃这个亏？也立马出手，忽地一拳打过去，咚地打在康亚飞前胸上。
　　康亚飞见他还了手，火气更盛，发个狠，又一拳打回来，打在刘波右臂上。刘波再还手时，袁立冬、侯庆申急忙站起来拉住他，说：“停停停，闹什么闹？都不是外人。”
　　刘波觉得自己捅了他一拳，而他打了自己两拳，明摆着是吃了亏。倒不是这一拳他承受不起，年纪轻轻的，再来个十拳八拳也没事。关键在于，众目睽睽之下，他丢不起这个人。况且事情是他康亚飞引起的，又是他先动的手。怒火中烧的他退后一步，在墙角抄起一把扫帚疙瘩，唰地一声抽过去。康亚飞急忙地侧身躲过。他见对方来势凶猛，自己没兵器要吃大亏，也连忙退后几步，顺手抄起一把铁撮子，一把软笤帚，双双迎架过来。
　　刘波的扫帚犹如长枪翻卷怪蟒吐信，划着圈地往前攻打。康亚飞左手的撮子就如盾牌一般迎上，就听铛地一声，把对方的招数化解开去。随之，右手的笤帚像短剑一般攻了过来，刘波忙退后一步用长枪架住。这样，两人抖起精神，你攻我守，我进你退，只打得难解难分。那娴熟程度，绝不亚于久经沙场的武林高手！
　　正在改作业的栾永现看事情闹大了，急忙走过来，一边张开两臂，一边大喊：“住手，住手，都赶快住手！”
　　其他几个教师也吆吆喝喝地赶过来忙着劝解，叫他们放下兵器，但两人都全力于进攻和防守，哪里听得进去？
　　有人就说：“咱们拉不开，叫校长去叫校长去。”
　　董娜过来了，她一下子想起了张燕透露的那个秘密，那个正积极追张燕的小伙子就是刘波。于是忙说：“不用叫校长，张燕在隔壁呢，叫张燕去，叫张燕去。”
　　教英语的李立青对美女很感兴趣，看见董娜眼里就放电，就垂涎欲滴，听董娜发了指令，立马自告奋勇：“我去，我去。”说着颠着小屁股咚咚地跑出去。
　　吕继先见他们打得进退有序有声有色，啪啪地拍着屁股，连蹦加跳，高声叫喊着：“我操！真逗！我操，真逗！这好比，张翼德大战马孟起，黄天霸恶斗窦尔敦！”
　　一会儿，李立青跑回来，对董娜说：“董老师，我把张燕叫来了。”
　　就见张燕朝门口一站，冲着刘波冷笑一声：“刘波，拿扫帚算什么？拿刀子啊，拿刀子才算是英雄好汉！”
　　张燕一现身一开口，那冷艳高雅的气质就把刘波给镇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
　　最近，机灵鬼刘波正在积极地追张燕。开始，张燕不太搭理他，但由于是同学关系，刘波又很积极主动，诸事投其所好，张燕就有点儿松动，算是刚刚追出了点眉目，正向着良好的态势发展。
　　他愣了愣，急忙退到了一边，把扫帚疙瘩一扔，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
　　同时康亚飞也停住了。平时，康亚飞就对张燕心怀不轨，垂涎欲滴，常常色迷迷地、有事没事地向她搭讪，还暗地里叫她什么荷花仙子、水蜜桃、小天鹅，此时看她这般冷艳逼人，也就没了战斗的勇气。
　　一场鏖战，双方都挂了彩。康亚飞的鼻子被打破了，流着血。刘波的脸上被划出了几个血道道，像被猫抓了似的。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栾永现恐怕康亚飞不讲道义伺机进攻，急忙过去站在两人中间，伸开两臂拦着，然后和其他老师一道，七手八脚地把康亚飞的短剑和盾牌夺下来。
　　就见张燕杏眼儿圆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气愤地说：“行，闹得有品位，有艺术，有创意！再继续打！继续打啊！——哼，还人民教师呢？又来扑克又打架，给教师丢人！”
　　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转身向外走，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刘波见事情大为不妙，再也顾不得争奇斗狠，品短论长，急急忙忙赶上去，嘿嘿地陪着笑脸说：“燕，别生气别生气，啊，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张燕又是一声冷笑：“我才不生气呢。你们为扑克争执，为无聊斗殴，这又不关我的事，我生的哪门子气！”
　　“不是，小燕子，你静一静，听我说，听我说行不行？你不知道，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
　　“刘波，你还觉着自己对呀？年纪轻轻的，不抓紧时间钻研业务，辅导学生，却抽时间打扑克。放了学，娱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可也不能持械拼斗大打出手啊？你想过了没有？这要是传扬出去，影响有多坏！”
　　“小燕子息怒，赶快息怒。这不是你一来，我立马就偃旗息鼓了吗？我知道你说得对，很对。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刘波跟在张燕屁股后，指手划脚地解释着，连连承认着错误。
　　“刘波，请你记住，今后要坚决改正，不要再这样混下去了。要这样，就不要再来找我，甜蜜索狗的。”
　　“小燕子，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你小妹妹说的对，我刘波做的错。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今后我再也不来那倒霉的扑克牌，更不会再打架斗殴。我刘波要是再来扑克再打架，你就把我当个河里乱爬的大王八。当个小狗、当个小狼也行！”
　　张燕见他态度诚恳，也知道他不是那惹事生非的人，估计责任也不全在他一方，又听他打了个“当个小狼也行”这么一个新奇搞笑的比喻，又是气来又是喜，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说：“不用小狗也不用小狼，你要立竿见影，说话算话。”
　　“男子汉大豆腐，说到做到！”刘波啪啪地拍着胸膛。说着，他疾步走向前和她并肩走着，乘张燕不注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快消消气，从今往后，男子汉大豆腐对你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