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三秦演义》第二十九回 文帝封勃万户侯 缇萦上书免肉刑

　　第二十九回文帝封勃万户侯缇萦上书免肉刑
　　
　　壬子日，派遣车骑将军薄昭至代迎接皇太后。
　　孝文皇帝论平定吕氏祸乱的功劳道：“吕产自任为丞相，吕禄当上将军，擅自娇发命令，派遗将军灌婴，带兵攻齐，欲代刘氏为天子。灌婴停留在荥阳（今河南荥泽）并未进攻，反与诸侯共谋，以珠灭吕氏；吕产欲为乱，丞相陈平与大尉周勃共谋，夺取了吕产等人的军权，朱虚侯刘章首先捕获吕产等人，太尉亲身率领襄平侯刘通，持着符节，奉诏命冒险进入北军，典客刘揭亲身夺得吕禄的赵王印，所以加封太尉周勃的封邑一万户，赐黄金五千斤，增加丞相陈平、将军灌婴的封邑各三千户，赐黄金二千斤，增封朱虚侯刘章、襄平侯刘通、东牟侯刘兴居的封邑各二千户，黄金千斤，进封典客刘揭为信阳侯，赐黄金千斤。”
　　这年的十二月，皇上道：“法律是治国的指标，所用以禁止残暴而表率好人，现在犯法的人已治其罪，而使没有罪的父母妻子和共产业的人，受到犯人的连累而连坐，以致被收为奴隶，我的意思，极不想用这种法律，大家来讨论这件事。”
　　有职司的群臣都道：“民众不能够自治，所以用法作禁止、连坐和犯罪有关系的人同遭收捕，所以使民众在心理上恐惧，不敢轻易犯法，这已由来久远了，依照旧法，便于治理。”
　　皇上道：“我听说：法律正，则人民老实，罪罚得当，则民众服从，况且管理民众而教导他们向善的是官吏，官吏既不能教导民众，又以不正的法律加罪子民众，是反而为害于民众而加以暴虐，何能禁止民众不为恶？我未看出这种法律方便怡理之处。还是仔细地计议吧！”
　　众臣都道：“皇帝陛下加大恩惠于民，这种盛德，不是臣下等人所能设想得到的。请奉行皇帝的诏书，废除一人有罪，家人收为奴隶及其他相连坐的法律。”
　　第二年正月，大臣建议道：‘及早立太子，是用以尊重宗庙祭祀，请求皇帝立太子。”
　　皇上道：“我已不德，上帝神明不欲享我的祭祀，天下人民没有满意的，现在纵然不能广泛的访求天下贤圣有德的人而禅让天下，反而说：‘预先立太子’，是加重我的不德，将何以告白于天下，这件事暂缓办理。”
　　大臣道：“预先立太子，所以重视宗庙国家，不忘记治天下的重任。”
　　皇上道：“楚王是我的叔父，年龄大，阅历了天下的事理最多，明白国家的大体；吴王是我的兄长，为人仁惠而好德，淮南王是我的弟弟，能守德以辅佐我，难道不能传以帝位吗？其他的诸侯王、同宗兄弟的功臣，有很多资能和有德义的人，如果选举有德的人，以辅佐我这个不能终于位的人，才是社稷神明有灵，天下人的福。现在不选举，而说必传帝位于子，人将以为我是忘记贤而有德的人，而专私于自己的儿子，不是为天下着想，我不愿如此。”
　　大臣皆坚决地请求道：“古代殷朝、周朝的立国，治安达千余年，古时享有天下的，没有长过这二代的，殷周都是用立子之道，才能如此。立嗣国的君王必立子，所从来已很久远了。高皇帝亲自统率士大夫，开始平定天下，封建诸侯，为皇帝的太祖，诸侯王以及列侯开始受国的人，也皆为所受国的始祖，他们的子孙相继嗣位为王为侯，世世不断绝，不传他人，是天下的大义所在，故高皇帝设立这种制度，以安定海内，现在释除应立的人选，而改选于诸侯及宗室之中，非高皇帝的志愿，别议立太子很不适宜，皇帝的儿子启最长，又纯厚仁慈，请立为太子。”
　　皇上乃允许，因而赐给天下民众为父母后的长子爵各一级，又进封薄昭将军为轵侯。
　　三月，大臣请立皇后，文帝的母亲薄太后道：“诸侯皆是同姓，没有可选作皇后的对象（文帝的前妻已死，窦氏是妾），立太子的生母为皇后。”
　　皇后姓窦，皇帝因为皇后的原故，赐给天下无妻、无夫、无父、无母和穷困的人，以及年八十以上的老人，九岁以下的孤儿，以不同数目的丝织品、米、肉。
　　皇上从代国来，初即位当天子，施仁德恩惠于天下，安抚诸侯，四方外族都和谐欢喜，乃行赏从代来的功臣。
　　皇上道：“当大臣诛杀作乱的吕家而迎我为天子，我很怀疑，大家都阻止我不要来，惟有中尉宋昌劝我，我得以奉宗庙祭祀为天子，已尊显宋昌为卫将军，封宋昌为壮武侯，其他随从我的六人，官都升到九卿的地位。”
　　皇上又道：“列侯中跟随高皇帝进入蜀和汉中的六十八人，皆增加封地各三百户，以前官在二千石棒禄以上，曾随从高皇帝的，颖川太守刘尊等十人，封给食邑六百户，淮阳太守申徒（《汉书》作中屠）嘉等十人五百户，卫尉定（《汉书》作足）等十四人四百户，封淮南王的舅父赵兼为周阳侯，齐王的舅父钧驷为清郭侯。”
　　秋天，封原任常山王丞相蔡兼为樊侯。
　　有人游说右丞相周勃道：“你本来是诛杀作乱的吕家，迎立代王为天子，现在仗恃这功劳，受最上的奖赏，处在最尊贵的地位，灾祸将及于本身。”
　　右丞相周勃乃称病免除右丞相职务，左丞相陈平专任丞相。
　　文帝二年十月，丞相陈平卒，再用绛侯周勃为丞相。
　　皇上道：“我听说古时的诸侯，建国的有千余国（原文为千余岁，误），各守着国土，依时纳贡于天子，民众不劳苦，上下都欢喜，没有失德之处。现在受封的列侯，大多居在长安，离所封的都邑很远，封地的官吏士卒供给输送所需，浪费而又劳苦，而且列侯也无从教训他们的民众，命令受封为列侯的人，各至所封的封地，在朝廷为官及受诏书所留下的，派遣太子前往。”
　　十一月三十日，发生日食。
　　十二月十五日，又日食。（后人考证，应为月蚀）
　　文帝对群臣道：“我听说:天生众人，为他们设置君王，以养育治理他们，人主不道德，布施政令不公平，上天即示以灾异，以告诫君王政治不好。竟乃在十一月三十日有日食，谴责见于上天，灾异没有大于此的了。我获得保卫宗庙的地位，以这微眇的身躯，地位在亿兆民众和君王的上面，天下的治乱，责任在我一人。那二三执掌国政的大臣，好比我的手足。我不能保育治理百姓，上致使三光――日、月、星的照耀受到连累而发生日蚀，我的不德实在太大了。命令到达，大家原原本本省思我的过失，以及我所见、所知、所思所不及的，乞求大家告诉我。并推选贤良方正，能够直言极谏的人，以匡正我的不及。官吏因而注意所任的职责，务必减省徭役和费用，以便民众。我不能修德以远服人，故不安而思念到外面的民众有为非作歹的，所以各种的设备不能停息，现在纵不能罢掉边境上军队的驻屯和戍守，又何可饰令军队厚厚的来保卫我呢？罢掉卫将军的军队。太仆发现留下来的马恰够使用之后，将其余军队的装备都给传置的释站。”
　　二年正月，文帝道：“农业是国家的根本，举行籍（藉）田的典礼，我亲自领导耕种，以供给宗庙祭祀时的黍稷。”
　　三月，职守有关的群臣请封皇子为诸侯王。
　　文帝道：“赵幽王死的不明白，我非常怜悯他，已经立他的长子遂为赵王，遂的弟弟辟强，齐悼惠王子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有功可以封为王。”
　　乃立赵幽王少子辟强为河间王，以齐国地方的大郡立朱虚侯为城阳王，立东牟侯为济北王，皇子武为代王，子参为太原王，子揖为梁王。
　　文帝道：“古人的治理天下，朝廷设有进善言的旗子，让百姓书写政令阙失的诽谤木柱，是用来通达治国的道路而使劝谏的人前来。今天法律有诽谤妖言之罪的条文，这会使众臣不敢尽情直谏，皇上无从闻知自己的过失。将何以使远方的贤良人士前来？应废除这种法律。百姓或有共同邀约祝诅皇上的，以后彼此攻击而告发，官吏以为大逆不道，老百姓或有其他不满的言语，官吏又以为系诽谤加以治罪，此等小民的愚笨无知而至于死，我十分不取，自今以后，有犯这类罪的，不要理会而治其罪。”
　　九月，始与郡国的太守和宰相做了发兵的铜虎符和出入征发用的竹使符。
　　三年十月丁酉三十日，有日蚀。
　　十一月，文帝又道：“前时，诏遣使列侯各住他们的封国，或有推辞未前往的。丞相是我所敬重的，应为我率领列侯回到所封的地方。”
　　于是绛侯周勃免除丞相的职权回到封地，用太尉颖阴侯灌婴为丞相，罢除了太尉官位，使兵权属于丞相的指挥。
　　四月，城阳王刘章逝世，淮南王刘长与跟随的人杀了辟阳侯审食其。
　　五月，匈奴侵入北方的土地，停留在北河的南岸，寇盗为害，文帝始巡行至陕西西安的甘泉宫。
　　六月，文帝道：“汉朝与匈奴约定为兄弟，不使人侵害边境，所以输往赠遗匈奴的财物非常的厚。现在匈奴的古贤王离开他的国家，率领大众停止在北河以南的地方，无其他的原故，往往来来侵入边塞，搜捕杀害汉朝的官吏和士卒，驱除了保护边塞的蛮夷，使不得居住在原来的地方，凌辱边塞的官吏，侵入为盗贼，甚据傲无道，不合约定。动员边塞的官吏以骑兵八万五千人到陕西高奴，派遣丞相颖阴侯灌婴攻击匈奴。”
　　匈奴退去，派中尉材官，隶属于卫将军，驻军于长安。
　　辛卯日，文帝自甘泉往高奴，因而巡幸太原，朝见以前为代王时的旧臣，都有赏赐，举其功劳而行奖赏，所有的民众以里为单位赐给牛和酒，免除了晋阳中都一带民众三年的租税，停留游行在太原有十余天。
　　济北王刘兴居闻文帝往代，欲伐匈奴，乃反叛，起兵欲偷袭荥阳。
　　于是文帝下诏停止丞相伐匈奴的军事行动，派遣棘蒲侯陈武为大将军，率领十万兵前往攻击叛军，派祁侯增贺为将军驻防荥阳。
　　七月，辛亥日，文帝由太原到长安，乃下诏书道：“济北王违背德义，反叛皇上，连带误陷济北的官吏民众为大逆不道，济北的官吏民众，如果在我的军队未到以前，先自安定其地，以及以军队和地方都邑投降的，都赦免其罪，恢复以前的官爵，与济北王刘兴居有来往的，也予赦免。”
　　八月，攻破济北王的部队，俘虏济北王，赦免济北官吏民众与济北王造反诸人的罪。
　　六年，群臣之中有人报告：“淮南王刘长，废除先帝的法律，不听从天子的诏命，生活无节度，出入的仪仗比照天子，擅自制作法律命令，而且与棘蒲侯陈武和太子刘奇谋反，并派遣人到闽、越和匈奴，征发部队，意图危害宗庙社稷。”
　　众臣计议的结果道：“刘长当弃尸于市。”
　　文帝不忍按法来处罚淮南王，赦免他造反之罪，废去王位。
　　群臣请求处置淮南王至四川的严道、卬都，文帝准许了。刘长未到被处置的地方，便病死路上。文帝很怜惜，以后十六年，追尊淮南王刘长，溢号为厉王，立他的三个儿子为王，刘安为淮南王、刘勃为衡山王、刘赐为庐江王。
　　十三年夏天，文帝道：“我听说天之道，是祸自怨恨而起，福由行德而生，百官的不对，应当由我亲身负责，现在，掌秘密祷祝的官吏，把过失推到下面的群臣，以显扬我的不合道德，我极为不愿，宜加废除。”
　　五月，齐国太仓县令淳于意有罪当受刑罚，逮捕拘系在长安的诏狱，太仓公无儿子，有五个女儿，当他被捕送走时，骂他的女儿道：“生女孩不生儿子，有缓急事情的时候，不会有益处的。”
　　他的小女儿名缇萦，听了伤心而哭泣，乃跟随她的父亲到长安，上书给官府道：“臣妾的父亲为官，齐中一带的人，都称道他的廉洁和公平，今犯法当受刑罚。臣妾很悲伤于已死的人不可复生，受刑的人，残损的肢体不可再加以连接。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想要改过自新，但已没有办法了。臣妾愿意入官府为官婢，来抵赎我父亲的刑罪，使父亲能改过自新。”
　　这封书陈奏到天子的面前，文帝怜悯悲伤孝女缇萦的心意，于是下诏书道：“听说有虞氏、大舜时代，有罪的人，把所犯的罪画在衣服冠帽上，使衣服有差异而以表示刑戳，而民众不犯法，这是何等至治的境界！现在的法有黥面、刻鼻、刖足趾的三种肉刑，而不能禁止奸邪，过失何在？岂不是我的德薄，而教化不明白的原故吗？我十分惭愧，所以训导百姓不纯厚，而愚笨的民众于是陷于罪刑。诗经说：‘和乐简易之德的君子，是保护民众的父母。’现在民众有过，教化未施行，却加以刑罚，或许想要改变行为向善，而已无途径可行，我十分怜借这件事。
　　刑法而至于砍断四肢身体，刻刺肌肤，处罚终生不止，是何等的痛苦而不合道德，那会合于为民父母的心意呢！应废除肉刑。”
　　文帝又道：“耕农是国家的根本，事情莫大于此，现在勤劳其身从事农耕的人，反而抽田租田税，农居本，商贾居末，这样收租，是本末没有分别，对于劝奖农耕的方法尚未完备，应废除田的租税。”
　　十四年冬天，匈奴计划入边为寇盗，攻打朝那县的萧关，杀了北地都尉孙卬。
　　文帝乃派三位将军驻军在陇西、北地、上郡。任用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驻军渭水的北岸，车千辆，骑兵十万，文帝亲自慰劳军队和训练军队，申明军中的教令，厚赐军中的官兵。
　　文帝想自己统领大军打匈奴，群臣劝谏，皆不听从，皇太后坚决要求文帝，文帝才停止。
　　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作内史，栾布为将军，攻打匈奴，匈奴逃走了。
　　春天，文帝道：“我获得执掌牺牲、玉圭和钱币，以事奉上帝和宗庙，到现在已十四年了。经过的时间很长久，因为自己不聪明不明白，而能长久安抚面临天下的民众，我自己极惭愧，应扩大各种祭祀的坛场，增加祭祀时玉圭和钱币。昔日先王远施恩泽而不求报答，举行望祭而不求神的降福。尊贤人而卑亲戚，先民众而后及自己，英明达于极点。现在我听说祭祀的官吏向神祈福，都将福归之于我，不为百姓析求，我甚惭惶，以我这不德之人，而自身享受独美的赐福，百姓不在内，是加重我的不德，令祭祀的官吏，致敬礼于神，不要有所祈求。”
　　这时候北平侯张苍为丞相，方修明音律历术，鲁地人公孙臣上书奏陈金木水火土五德的终始相传的事情，说是现在正当土德的时候，与土德相应的是黄龙当出现，当改变历术的正朔、朝廷官服的色彩和制度。
　　文帝把这件事交付群臣，与丞相相议论，丞相推算以为现正是五行的水德开始显明的时候，正月在十月，以黑色服为上，认为公孙臣的意见不对，请求不用它。
　　十五年，黄龙在甘肃成纪出现，文帝乃召鲁人公孙臣用为博士，让他申叙阐明土德的事情。
　　于是文帝下诏书道：“有怪异的神物，发现于成纪，无害于百姓，年岁丰收，我于郊外亲自祭祀上帝和诸神，礼官们去讨论细节，不要怕劳动我而有所隐讳。”
　　礼官都道：“古时候天子在夏季亲自祭祀上帝于郊外，所以才称‘郊’。”
　　于是文帝开始巡幸至雍，以郊祀礼见上帝，以夏季的四月答礼。
　　赵地人新垣平以望气之术见文帝，因而劝说文帝设立了渭阳的五帝
　　庙。欲得到周鼎，当有玉的精英出现。
　　十六年，文帝亲自以郊祀礼谒见渭阳五帝庙，也以夏季答礼而以赤色为首。
　　十七年，得到玉杯，上刻“人主延寿”的字。
　　于是文帝始更改年号为后元元年。
　　下令天下民众大举聚钱饮酒，就在这一年，发觉新垣平的欺骗，诛灭他的三族。
　　后元二年，文帝道：“我不英明，不能施德及远，以致使远方的国家，不得宁息。四方以外的人，不能安其生，国境以内的人，勤劳不能安居，这二种过失，都是由于我的德薄，不能达到远方。近来连年，匈奴为害边境，杀了很多的官吏民众，守边的大臣军官，又不能知晓我的内在的心意，常引起战争，以加重我的不德。日久结下兵战灾难，中国外国，将如何能安宁呢？今我早起晚睡，为国家的事情而勤劳，为万民而优苦，为这些而心痛不安，未曾有一日忘记这些，故派遣使者，多至前后使者的车盖衣冠可以望见，路上车辙连结，以告白我的心意于匈奴的单于。现在单于能返回至以前相处之道，计及国家的安定，便利于千万的民众，亲自与我共同抛弃小的过失，共同迈向和平大道，二国结成兄弟的情谊，以保全天下善良众多百姓的生命。已完成了和亲，由今年开始。”
　　后元六年即公元前158年，汉文帝任命周勃的儿子周亚夫为将军，驻军咸阳的细柳，以防匈奴的侵犯。文帝亲自慰问军队，来到细柳营。一看，情况与其他军营不一样。周亚夫的军士都身披铠甲，手里握着雪亮的刀枪，箭都搭在弓上，好一派临战姿态。文帝的先行官来到营门，门卫不让他们进去。先行官大富内容说：“皇上到了！”守门都尉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的命令，不听皇帝的圣旨。’”文帝来到军门，照样进不了营。文帝派使者拿上圣旨进营向周亚夫传达诏令：“我要慰劳将士。”传达诏令后，周亚夫才下令打开营门，放车马进营。进门时，守门人告诉皇帝的随从：“将军有令，军营内车马不得奔驰。”文帝听了，只得吩咐叫马车缓缓而行。文帝到了中军营内，只见周亚夫全副武装，手执兵器，威风凛凛地站在那儿，对文帝也只拱手表示迎接，说：“军务在身，不能下拜，请允许我行军礼！”文帝听了，大为激动。
　　文帝慰劳毕将士，出了细柳营，赞叹地说：“啊！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前些日子我到坝上慰军，像小孩子游戏，哪里像军营？如果敌人偷袭，俘虏我们的将军也是容易的！像周亚夫这样的治军，敌人是绝对不敢侵入的！”过了一个多月，文帝将其他三路将军撤除，只任命周亚夫为中尉，负责京城长安的保卫工作。后来，人们把纪律严明的军营称为“细柳营”。
　　后元六年冬天，匈奴三万人侵入上郡（今陕西延安），三万人侵入云中（山西归化），文帝以中大夫令勉为车骑将军，驻军于飞狐（直隶广昌县），以前楚国宰相苏意为将军，驻军于句注（山西代州），将军张武屯兵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驻于细柳（陕西咸阳），宗正刘礼为将军，屯据霸上（陕西咸宁），祝兹侯（应为松兹侯）徐悍为将军，驻军棘门（陕西长安），以防备胡人的入侵，过了数月，胡人去了，也随着罢兵。
　　天下有早灾和蝗虫为害，文帝加恩惠于天下，命令诸侯不要入贡，废弛山林川泽的禁令，以利百姓，减少文帝自己的衣服、车驾、狗马，缩小郎官、官吏、官员的员额，发散仓库粮食以救赈贫民，富人可以用钱买爵。
　　孝文帝从代王来为天子，即位二十三年，他的宫室、园囿、狗马、衣服、车驾，没有增加，有不方便的，每每废止这些不便以利民众。
　　曾经想作露台，召工匠计算，所花费的要值百斤黄金，文帝道：“百斤黄金，是中等人家十家的产业，我奉守先帝的宫室，常常恐怕有所羞辱，筑这露台做什么？”
　　文帝常穿着很差很厚的绨衣，所宠幸的慎夫人，命令她衣服不得拖至地面，用的帏帐不得用文绣，以表示敦厚朴素，为天下先导，为自己在霸陵起墓园，殉葬都用瓦器，禁用金、银、铜、锡为装饰，不修高大的坟冢，欲节省，不烦扰民众。
　　南越王尉佗，自立称为武帝，文帝召尉佗的兄弟，使他们显贵，以德来回报尉佗，尉佗受感动，就丢掉帝号向汉朝称臣。
　　文帝与匈奴和亲，匈奴违背盟约入边为寇盗，然而文帝令边塞预备防守，不发兵深入作战，文帝怕因此烦扰劳苦百姓。
　　吴王刘濞假称有病不入朝，文帝就此机会赐给几杖。
　　群臣如袁盎等人，称引论说的事情很急切，文帝非常注意，常常假借采用。
　　群臣如张武等人，接受金钱贿赂，事情被发觉了，文帝乃拨御府的金钱赐给他们，使其内心渐愧，不交执法的官吏议罪，专门以道德感化民众，所以海外殷富，注重礼义。
　　后元七年六月己亥日，文帝崩逝于未央宫内，寿年四十七。
　　文帝遗诏道：“我听说天下万物的生长萌芽，没有不死的，死这件事是天地的道理所在。生物的自然结果，那可以过分的哀痛呢？现在一般人都喜欢生存着而讨厌死亡，厚葬死者以致破产，长久服孝以伤害生理，这祥做法我极不以为然。况且我已不德，役有辅佐百姓，现在死后，又使百姓长久服丧痛哭，经过寒暑变化那么久，民众父子为我而哀伤，年长年幼的心志受到损伤，减少饮食，断绝鬼神的祭祀，以增加我的不德，如何对得起天下人。我获得保护宗庙的机会，以这微眇的身体，托身在天下君王的上面，二十多年了！依赖天地的神灵、社稷的福祉，四方之内都很安宁，没有战争，我虽不聪敏，常常畏惧有过当的行为，使先帝的遗德蒙受羞耻，想到年岁长久了，恐怕不能终保我的地位，现在乃幸而能以享尽夫年以后，能够供养祭祀于高祖的庙里，以我的不明，而得到这样好的结果，那有什么可哀痛悲伤的。你们下令给天下的官吏和民众，令到以后，民众出临我的丧事三天，皆除丧服，不要禁止民众娶妇嫁女和祭祀、饮酒、食肉等事。亲戚中应当参加丧事穿孝服的也不要光着脚（一解作不要穿斩衰的丧服），带孝的经带，不要长过三寸，不要以表示丧服的布加在车上及兵器上，不要命令男女民众到宫中来哀哭，应当来的，皆在早晚来，各十五举声哭泣，行礼完毕即可。不是早晚来吊丧，禁止人擅自哭泣，已下葬，服丧以‘大功’十五‘小功’十四日，‘禫’七日，即除丧服。其他不在此遗命中的事，都比照这一命令去做，布告天下官吏民众，使大家明白我的心意。我葬在霸陵，要依着原来山陇河川的原状，不要有所改变，把宫中自夫人以下至少使七个等级的宫女，都放回家。命令中尉周亚夫为车骑将军，典属国徐悼（字形近似而误作悍）为将屯将军，郎中令张武为复土将军，负责丧事，调都城附近各县服役的士兵一万六千人、内史所指挥的都城内的官吏和士兵一万五千人，去做护送棺椁、穿穴、复土的工作，属将军张武指挥。
　　乙已日，文帝葬于霸陵。群臣都叩首至地，共上文帝的尊号为“孝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