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还要等下去

　　刘会计看着蛮二，点点头，说：“是，你们这个家非常恼火，算是灾难重重，就眼下来说，大毛还在医院住院。”
　　“是啊！”
　　“其实，要真正说起来，也关键是桃芳之事儿。噫，蛮嫂，大毛的病好没有？”刘会计看了一眼桃芳，又转眼蛮二，突然转过话题，打听起大毛的病情来。
　　“快了，已经松活了。”蛮二说。
　　“那就好，总算有个盼头！说句实话，这个家离不开他，他站起来了才有办法，因为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担心，当初是很着急的，假使大毛站不起来，这个家就彻底完蛋了，同时也辜负了团团一片心情。”
　　“是呀，这么久以来，我都吃不好睡不着，常在焦虑这些问题。因为这事儿，还差点给老毛病惹发了。”
　　“蛮嫂！事情归事情，可要注意身体，千万大意不得，如果实在挑不起的担子，那就暂时放一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天大的事情，还有我帮忙，我愿与你们共过难关。不过，反过来说，人也要学会自焦自改，不能一根筋，往死胡同里钻，如果这样，事情就越搞越糟，到头来没有好结果。再说，谁又来收拾残局呢？”
　　在选举期间，人员多少，事关重大，多一个人，就多一股力量；多一张选票，就多一份希望。这个时候，刘会计不希望桃家任何一个人出问题，包括大毛在内。如果他能够快点医好，恢复出院，回来亲自参加选举，当然是太好不过的事情。
　　桃家人开始对刘会计没有好感，甚至有些憎恨，完全是事实。而刘会计自己也非常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相信，通过自身的努力，完全可以改变他们的看法，使最初想划“×”的念头，最终在选票上划“○”，或者说打“√”，他总在积极想办法，运筹帷幄，做好拉拢人心的换届选举的前期准备工作。
　　桃芳觉得无话可说，就起身到厢房里去。
　　刘会计见桃芳离开，自感时间已晚，应该回家，可是来之有意，话未道完，内心不愿，还想继续下去。他看看手表，已是十一点二十分，只好说：“蛮嫂，看来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我就准备回家。”
　　蛮二听着刘会计的话，内心愧疚，一再谢意，说：“刘会计，深更半夜，让你操劳，不好意思！”
　　“蛮嫂，这样说，就格外了，没有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刘会计说着，起身来，徘徊一会儿，还是心不甘，于是又对自己几年来的工作情况，以及所取得的成绩，包括群众如何信任自己，组织上怎样关心自己，还有乡里面部分人的意思——建议自己来当桃园村村长等等一些心里话，如实地说了一遍，才慢慢离去。
　　
　　话说陈村长来到许书记家里，坐在沙发上，只顾看着电视。这个时候，从他内心来说，哪里还有心情看电视，不过是混混时间而已，一心就望许书记快点回来。
　　其实，陈村长闷得心慌，巴不得老干就在眼前，迅速将自己一肚子话倒出来，让他听个明白，便从中迎得怜悯与同情，全然说刘会计不是，甚至骂他狗血喷头，后悔当初，尽快收回成命，恢复我的助理村长，还我的公章，让我再次行使职权，再现当官的感觉。
　　回忆先前，早在四点钟以前，陈村长就赶到了许书记的家门口，只见家里无人，没有办法，不得不在那里守候着，耐心等待许书记的老婆下班回家。
　　事也凑巧，许书记老婆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听从县人民政府的安排，正在积极参与县城新区规划……半个月以来，熬工受夜都在做，那累在办公桌上的大堆资料，早就急需整理，再说余县长又在要结果。为此，中午的时候，她顾不得回家，就在单位食堂吃的饭。下午下班以后，仍然在加班，直到晚上九点半才回去。
　　再说许书记，清早起来，没有顾及已经换得的衣服，就匆匆忙忙穿起出门，去参加县委全委会议，中午照常没有回来，晚上又在参加全县安全生产及维护稳定工作会议。
　　夜色浓浓，星光渗寒。
　　“小小的一片云呀，漫漫的走过来……”那“梦露夜总会”的歌声早已滚滚而来。陈村长在走楼上，无意识地踩着点子，走过去，走过来，不知走了多少转，就像在海边踏浪，无限苍茫。等呀，望呀，终于有脚步声传上楼来。
　　“哎呀，他妈（跟陈包喊）终于回来了？”
　　“嘿嘿，你看，是她伯伯。”
　　“是，早就想来看看你们！”
　　“你来得早？”
　　“来得早哟，等你们好几个小时了，才难等呀！”
　　“没有办法，这段时间工作多，单位上忙，今天中午，我在整理资料，晚上又在加班。”
　　“噫，兄弟（许书记）呢？”
　　“哟，还没有回来！”
　　“没有。”
　　“该早就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没见人。”
　　“没有回来，那就还在开会！”
　　“开会？”
　　“肯定是！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去哪里耍。”
　　“不是说今天才报道吗？”
　　“不，听他昨天晚上说，今天有两个会议……不要紧嘛，反正他要回来，最多也是十二点钟。走，进屋去坐！”她说着，一边开门。
　　陈村长提起背篓，尾随亲家母进屋。
　　许书记老婆见陈村长背起东西，远道而来，非常热情，进屋就给他端水果、沏茶、煮饭等，忙过不停。
　　陈村长本是等得很不耐烦，心里有些窝火，但很快被亲家母的热情所感动，一会儿，就忘得一干二净。
　　陈村长实在有些饥饿，早就想吃饭……他回想路上，虽然担子不重，只有七八十斤，可是远道而行，长时间挎在肩上，让人疲劳。再说，三十多里的远路，不要说背起东西，即便是空手，也都够走的。
　　“山迢迢，路遥遥，途中还有许多桥；无所求，不爬山，有事才来受辛劳；负重担，送老干，只当秋风吹鹅毛。”陈村长想着，后悔当初，心中暗自道。
　　正如以上所说，如果不是巴结许书记的话，他陈村长哪愿受如此之苦，背起重担走那么远的路，而且还要在门口等那么久的时间，直到天黑了，都还不见人，要是以往的话，或者说别人求他的时候，他早就没有耐心等下去，就像上次等刘会计那样，即便见了，也要蒸一脸“麦巴”，并狠狠地收拾他一下。
　　陈村长一边喝茶，一边在茶几上拿橘子吃，慢慢混着充饥，等待亲家母煮饭。
　　吃饭后，陈村长东说一句，西拉一事儿，与亲家母聊了一会儿家务，包括陈包外出打工，找了多少钱，家里喂了多少猪，粮食收成有几分，经济收入如何……便从中自然提到自己的来意，还有今后一些想法。当然，其目的和重点，就是想当村长，以及如何收回公章的事情。
　　热水已经烧好，亲家母要去洗澡，于是叫陈村长看着电视，慢慢等待许书记回来。可是，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时针早已越过零点，还是不见许书记回来，亲家母感觉夜深了，于是就安排他去睡觉。
　　却说选举，做好乡、村两级换届选举工作，是进一步扩大基层民主，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切实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的关键，也是乡村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儿。
　　县委书记说：“全县人民，务必统一思想，提高认识，深刻领会乡、村两级换届选举工作的重大意义，认真搞好‘两级’换届选举，是着力提高干部队伍素质和领导能力，切实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现实需要；是推进基层民主政治建设，巩固农村执政基础的客观要求；是深化乡村综合改革，转变行政职能，提高服务能力的重要举措；是加快乡村发展，实现群众致富，促进社会主义农村建设的重要保证。当前，必须从三个方面抓好落实：一是加强思想政治工作；二是精心组织实施；三是严肃换届选举工作纪律。”
　　为此，县委高度重视，便于前天召开县委常委会议，研究换届选举方案时，又另作两项议定，在召开全县换届选举工作培训会之前：一是召开一次县委全委会议，先学习贯彻省委、省政府有关换届选举工作的两个会议精神；二是专门召开一次安全及维稳工作会议。
　　会议认为：“稳定是基础，稳定压倒一切……各乡镇要加大矛盾纠纷的排查调处力度，认真搞好安全大检查等各项工作，确保在换届选举期间，有一个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
　　所以，在开会时，几个副县长、副书记、县长、书记，你安排，他说明，再强调，后指示，讲台上像背书本一样，各人都有一篇。其讲话内容也是重得又重，筛得又筛，结果一场会议开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十分，方才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