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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惊无险

作品名称:与你同行(下)      作者:之秋      发布时间:2014-03-26 15:52:56      字数:4195

   场地里有一根弯曲巴拉的老柞木,是一根长三米,小头直径四十厘米,大头直径约八十多厘米的大头鬼儿,电锯拉不开,于是,现场员小王让我和王师傅俩用枪锯从中间给豁开。一个锯口刚刚拉完,正要劈开的时候,现场员小王来了。
  “王叔,刚才会计告诉我,你们生产队队长和出纳员来了,说是你的工资不能直接给你,过个三两天出纳员来算账。”小王说。
  “嗯,生产队队长?他人现在在哪儿?”王师傅说。
  “哦,我没见到什么队长出纳员,是会计告诉我的。”小王说。
  “真他妈能翻登,耗子窟窿也能掏两把,这么老远,难为他咋找到的呢?”王师傅手拿着搬钩站在楞架子底下说。
  “哼,就看人家找不找你,他若是想找你,只要你不出中国,钻到地裂子里头我估计他也能把你抠出来,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在一旁打趣地说。
  “呵呵,你也不照我强哪儿去,用不了几天,生产队也照样来找你,没看着么?眼瞅着就割地了。”看着小王走了,王师傅苦笑着反讥了我一句。
  “割地?可早呢,至少还得一个月呢。”我说。
  “呵,我看哪,你跟我也不两样儿,不用等到割地,人家还不先割你的资本主义尾巴才怪呢。”王师傅苦笑着说。
  “不管那些,先把手头的活儿干完再说。”我说着,找来一根流水杠子伸进刚刚拉开的锯口里。待王师傅也把扳钩伸了进来,我俩分别向两边使劲儿一扳,就听老柞木“嘎嘎嘎”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紧接着,“嘎嘣”一声裂开,两半木头迅速地向两边倒去,其中有一个半拉瓜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在架子上一连耸搭了几个个儿,一顺向儿就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我剃了个秃老亮头,又光着个膀子,手掐着流水杠子站在架子底下,看到那个半拉瓜木头已经顺了向,心说:“不好,快躲!”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吭哧”一下子砸在了我的后背上。
  由于那木头是斜着下来的,并非垂直重力,顺着劲儿我就被弹了出去,路边上,也不知是谁种了几垄小白菜,我跟头把式地就一头拱进白菜地里,直把那白菜地都给拱出很深很圆的一个坑。
  看到我一头攮进白菜地里,王师傅吓得手掐着扳钩站在那儿直勾眼儿了。等我吭哧瘪肚地站起来,拨棱拨棱脑袋,又扑拉扑拉身上的土,看着我活蹦乱跳地没咋地,王师傅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老脸说:“收拾家什儿,走!”
  “为什么?”我说。
  “为什么,今天这是没出啥事儿,算万幸!这要是有点儿啥闪失,这个‘烟泡儿’可得往哪安哪?就为了挣那点儿工分?”
  我把锯绑在自行车上,又把工具兜子挂在后货架子上,推着车子跟着王师傅走出工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瞅,场地里海洋般的红松原木,笔挺得就跟电线杆儿似的一楞挨着一楞,十几道枪锯正在起劲地拉着,师傅们一个个正挥汗如雨。
  一连三天晚上,慧都没找到我。第四天晚上,慧找到我家里来了。
  “婶,你好,秋声在家吗?”慧进了院子,看见妈妈迎了出去,急忙上前笑着跟妈妈打招呼。
  “在,在,看书呢,一没活儿干就成天捧着个书本看。”妈妈说。
  听说话声知道是慧来了,我急忙撂下书本,迎了出去。
  “咋好几天都没去干活儿啊?”一见面慧就问。
  “不干了。”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干得好好的,咋不干了?”慧又问。
  “王师傅他们生产队队长来了,把他的工钱给没收了。”我说。
  “没收了,为啥呀?”慧接着问。
  “生产队不让社员出去干私活儿,那不是资本主义嘛。”我说。
  “哦,那你的工钱咋办了?”
  “咋办,没有收据,工程队财务就不给支款,我还正犯愁呢。”
  “收据,收据是咋回事儿?”
  “收据就是证明你所从事的劳动是合法的,你所代表的是一个企业或一个部门、单位,而不是个人,不是搞单干、搞资本主义。”
  “哦。”
  “咱不说这些,说说你的情况。家里来信了吗?叔和婶都好吗?”我说。
  “来信了,爸妈都挺好的。爸爸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很快就‘解放’了,一旦解放,立马就可以恢复工作。还说,这事儿都是李辉帮忙办的。”慧说。
  “啥叫帮忙啊?这叫解铃还须系铃人,事儿原本就搁他那儿起的,是他极力主张把人家打倒的,人家根本就没啥事儿,到了这工劲儿他不给处理谁来给处理?再说了,就是有一星半点儿的毛病,该解放的也早都解放了!”
  “对了,爸爸信里还说让我回去,一旦他的问题得到解决,我的工作也就随之解决了。”慧说。
  “那你想不想回去呢?”我试探着问。
  “不回去!”
  “为什么?”
  “你说呢?”
  我会意地笑了笑。
  刚下过雨的路,到处是一片泥泞。大街上又没有个路灯,漆黑一片。路上,行人寥寥,我们终于可以手挽着手走路了。
  又过了好几天,慧又来找我。一见面她就问:“那个王师傅还能出来干活儿了吗?”
  “够呛了吧?你想啊,那生产队长都找到了工地,他若是再出来干活儿,人家还不是照样能找到他?你啥意思?能给找点儿什么好活儿?”我说。
  “那倒不是,可这比找到好活儿还好。”慧说。
  “咋地,你还能给我俩都提了干?好啊,不用提太高,什么科长副科长我俩就不干了,弄个科员副科员,扫地副扫地就行,就行。”我笑着说。
  “美得你。那啥,姑父说了,他在街道五七厂托人能帮咱整到收据,但是,必须是有偿的。”慧说。
  “什么?姑父,啊不,曹叔说能帮咱整到收据?有偿,咋个有偿法儿?快说。”我说。
  “那咋还叫完了姑父又改叫曹叔呢?能省下多少?”慧说。
  “姑父是你叫的,我该叫曹叔嘛。”
  “早晚还不得叫姑父?”
  “嘿嘿嘿,叫,叫,叫嘛。先说说收据的事儿。”
  “姑父回来说,街道五七厂那个厂长说了,二百元往里的,每张收据五元钱,二百元以外的百分之五收费,由五七厂出纳员协助你去结账。”
  “太好了,慧,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不过,这王师傅出不来……”
  一个星期后,我领着黑子来到市政府大楼建筑工地。我学着王师傅的样子,拿过扳钩,来到木头堆跟前,寻觅了半天,找了一根合适的红松,把扳钩调了个个儿,用扳钩把儿轻轻地把木头翘了出来,黑子拿着根流水杠子,往木头缝里一插,只轻轻一点,大木头便跟头把式地滚下木楞。
  我和黑子把木头滚到架子底下,拨正掩好之后,我拿过墨斗和黑子在木头上大致绷了一个线儿,黑子就拿着板斧开始剥皮砍线口儿。
  “咋,这些天没过来呢?”高师傅啥时候站在我身后,他不说话我都不知道。
  “王师傅让他们生产队给找了回去,这不,我又找了个搭档。”说着,我喊过来黑子:“黑子,这是咱高师傅,是咱们拉大锯的老前辈,火龙鱼备鞍子,老跑海的了。”
  “高师傅好。”黑子冲着高师傅笑笑说。
  “哦,好,好。原来干过这行?”高师傅说。
  “干过,只是没干几天,经师不明,学艺不精,还望师傅多多教诲。”黑子说。
  “请问你从师何人?”
  “从啥师啊?就在生产队院里,我俩拉了半个月板材,哪能算经师哦。”我急忙接过来说。
  “呵呵,你小子,跟他学艺能学出个啥样来?练贫嘴么,比谁都厉害。”高师傅笑着说:“不过,这儿的活儿很好,够你干到上冬都干不完,但是,质量上可是非常挑剔的,差一点儿都不行……”
  “你放心,高师傅,我和黑子敢来干这个活儿,就肯定不会给你打脸的,只能干好,不能干坏。”我说。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王师傅不在,收拾锯就是一道难关,那东西若是整不好,锯不好使还不算,还经常跑锯掉线、掏鼓。好端端的木头给糟蹋个不像样儿。况且,黑子又是个新手,说我是力巴,他比我还力巴,不过,这工劲儿咋地也得说说硬强话。
  “那就好。收拾锯啥的有困难就吱一声,我来帮你。”高师傅说。
  木头被掫到架子顶上,我和黑子一人拿着一把板斧开始过楞、拨正、打掩儿。等一切准备就绪,我俩便开始拉锯。
  因为我和黑子之前就在生产队练过,也是那破木头不值个钱,我俩就拿着它学了艺。所以,我俩配合起来就显得十分默契,也是那锯被王师傅调理得非常好使,这工劲儿干起来,还真有点儿得心应手呢。我拉上锯他拉下锯,就见那锯条在木头里上下翻飞,锯锯下去铿锵有力。两个锯口下来,就把全场都给震撼了。十几道锯都停了下来,坐在架子上的,坐在木头堆上的,都在观摩我俩的表演。
  吃早饭的时候,现场员小王来给我们检尺。
  “你怎么来了?”现场员小王冲着黑子问。
  黑子瞅了瞅小王,脸儿绷着说:“我咋地,不兴来呀?”
  “不给你检尺。”小王笑着说。
  “吹,我找你领导去,刷你大马勺。”黑子照样绷着脸说。
  “呵呵,四十二个高儿。”小王检完尺忙着记账。
  “操,多给检点儿行不?”
  “说话文明点儿好不好?给你检尺这就照顾你了,还想多检点儿?没门儿。”
  “哦,你们认识?”我说。
  “哦,我们是初二同学,后来这鸟孩子就说啥也不念了。”小王说。
  “一个字都不学,我念个屌我念,绑个死身子,哪赶上回家干点活儿自在。”黑子说。
  啥事儿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突然有一天,就把活儿给干砸了。轮到我和黑子要拉的那根木头是一根大节子包又满身都是松明子,锯片在锯口里不走正道儿不算,一遇到节子包上,锯在木头上乱蹦就是不进道儿,拉着拉着又被松明子给粘住了,怎么拽也拽不动,两瓶子汽油全用上了也不管用。锯在锯口里不走正道儿,就以为是锯出了毛病,于是就修理锯,结果是越修理越不好使。我和黑子费了好大的劲,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总算把这根木头拉完了。结果,好端端的一根木头,拉出来的门窗料粗的粗、细的细、拧劲巴固且都是松明子,根本不能用。
  现场员小王来了,看着堆在架子头底下拉出来的方材一根根拧劲巴固,根本不像个样子,嗷唠就是一嗓子:“老黑,瞅你干的啥活儿?”
  “实在对不起,这点儿活儿确是没干好。你该咋处理就咋处理,我俩认账。”我说。
  “我没跟你说,我在跟他说话。”小王指着黑子鼻子尖说。
  “哼,让糊弄是儿女,不让糊弄是冤家,爱咋咋地,就这玩意。”黑子绷着脸说。
  小王牙根咬着狠狠地剜了黑子一眼,然后,找来板斧,拽过一根方材,照着那木头节上就是一斧子,拿着掉下来的半截松明子走了。
  等到吃过中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又开始干活儿的时候,小王又来了,指着架头底下的材料堆就问:“昨天你俩拉的那些门窗料呢?”
  “是啊,哪儿去了?上午还在这儿来着。”我低头往材料堆里一看,嗯,这咋一根都没有了呢?于是说。
  “就是啊,哪儿去了?”小王说。
  “我们管拉锯,也没说让我们给你看着啊?”黑子说。
  “哦,当不住是哪个木匠师傅急着用料给捞走了吧?”小王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身走了。
  我和黑子起早贪黑卯足了劲干了足足一个月,终于是老天不负有心人,我俩拿到了第一笔大钱,三百七十七元,是满工地里最高工资,也是我有生以来挣得最多的一笔钱。开资那天,曹叔领着我到街道五七厂找到了厂长,厂长又安排出纳员跟着我到工程队把账算了。
  黑子乐得合不拢嘴,绷着我又是蹦又是跳。我呢,当然比黑子更高兴,因为,我的快乐是要两个人分享的哦,所以,我要第一时间去告诉慧。于是,我就跟黑子说:“今儿不出工了,我得陪慧去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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