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

　 前 言　
　　透过铝合金窗玻璃，枯黄的刺桐叶像只蝶儿一样在风中旋舞，尽管冬青树依然绿意盎然，但也已经掩不住深秋萧杀的味道了。
　　拉开座位边的窗，外面进来的风清新了屋内沉闷的浊气，武鸣风深吸了口气，外边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雨不大，像斜斜的线在空中随风摆动，剪不断，理还乱，这样缠绵的雨总能让人无端生愁。雨丝被风从窗外带进来，洒在武鸣风的脸上感觉冰凉，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感觉有点寒意。此时的咖啡屋里客人并不多，偌大的营业厅里冷冷清清，演艺台上那架钢琴依然没有人去弹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空落落的。武鸣风知道，那架钢琴再也没有人为他弹起那曲熟悉的旋律了……
　　
　 （一）
　　
　　记得再次见到馨怡的时候，是在1991年，也是这样的一个晚秋时节，那时武鸣风刚从市直单位离职下海，机关里枯燥单调和机械式的工作环境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或许他真的像领导所说的那样很不安分。如今，自已总算脱身出来了，靠自己的能力做事，不管今后路途怎样，现在的心情却是舒畅快意的。武鸣风大学毕业后安排到二轻局工作也快三年了，天天像木偶一样被那些领导和“前辈”们呼来喝去的，违心地到处给人点头哈腰、陪上假笑，这种工作跟武鸣风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他理想中的人生历程即便不是那种壮怀激烈，但至少也不应该这么苟延残喘、虚度光阴吧，这样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愿再呆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他不是被同化成一台机械，就是被彻底搞疯了！所以，当他把辞职的理由跟铁哥们天逸说了后，气得他直骂武鸣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机关里养尊处优、旱涝保收的工作，人家羡慕还不能得呢，而武鸣风就这样轻易地舍弃了。
　　看着天逸这一副装出来的夫子表情，武鸣风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地方的日子并不好混！”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到了天逸办公室的门前，来人敲了敲门，天逸转身走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下，说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馨怡，武鸣风的高中同学汉英的妹妹，她在华大读工商管理，还没有毕业，来天逸的公司实习还没有多久。武鸣风今天来一半是跟天逸聊聊，一半想来看看实习的她。
　　“说吧，有什么事呢？”天逸在工作时完全没有了平常嘻皮笑脸的样子，一脸不苟言笑，明明很俊俏的脸上，摆着一张臭脸，冷的让人想穿衣服。
　　馨怡进门来，快速地瞄了坐在沙发上的武鸣风一眼，她有点紧张。
　　天逸可比他父亲，公司的董事长萧雨轩难伺候多了，馨怡将公司的计划书递给天逸，轻声道：“董事长有事先离开公司了，让我和您说一声，让您下班后直接去滨海。”
　　天逸接过计划书，看着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馨怡似乎不经意地侧头看了武鸣风一眼，很快又回了过去，说“这是董事长让我转交给你的‘时代广场计划书’。”馨怡望着一直皱着眉的天逸，道：“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我出去了？”
　　“好了，知道了，你忙去吧。”天逸看着那份计划书，头也不抬，应着。
　　天逸虽然也认识馨怡的哥哥汉英，但并不是很熟，平时也是偶尔才有聚聚的。其实，也正因为是不很熟悉，所以馨怡才愿意来这里实习，她可不愿意因为熟人的关系而被照顾，这样她会感觉更加的不自在，所以天逸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反让她很安然。但是，旁边的武鸣风却很看不惯，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熟人，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张臭脸吗？好在武鸣风熟知他，不然按他的脾气早就拉着馨怡摔门离开了。
　　 馨怡在开门出去时回头看了武鸣风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急忙逃似的离开，武鸣风正想起身追出去，却被办公桌后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叫住了。
　　馨怡人一离开，天逸又变回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武鸣风故作无奈地说“你不装会死呀！我的天，怎么让我跟你做兄弟！”
　　“嘿嘿，你就认命吧！谁叫你遇人不淑呢？”他朝门撇了撇了嘴，嘻笑道：“是不是看上我爸的新助理？要不，我帮你撮合撮合。”
　　“得了吧，你嫌我还不够伤天害理呀！”武鸣风知道他指的是馨怡。她是自己同学的妹妹，自己那底细谁不知道，所以武鸣风还真不敢去存这个念想。
　　“哈哈，你小子还真有自知之明！”
　　不过，说实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还真没有什么感觉，但刚刚这一见，感觉馨怡与自己记忆中那副黄毛丫头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身工作套装往她身上一套，顿时有了种不一样的魅力，成熟多了，也精神多了，让人看了也不免多了些念头。
　　武鸣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还在读高中，一次放学后与汉英一同回家时认识她。那时的馨怡也才13岁，像是商店里的芭比娃娃，白色的裙衬着她粉色的面颊，煞是好看，大大眼睛眨时，又黑又长的睫毛上下扑动，他可真没有想到五大三粗的汉英竟然有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漂亮妹妹。于是，也不知怎么了，“嗖”的一下，似有什么跳进了自己的心里，她就那么站着，用无邪的眼光看着武鸣风，眼里很是清澈，让一向放荡不羁的他顿时有了种自愧的羞惭。
　　青春时期的懵懵懂懂，对刚刚发育的男孩们来讲，女性的身体有着特别的神秘，总引着男孩们饶有兴趣意欲一探究竟。于是，胆大的不知去那里捣鼓来几本黄书，偷偷的凑在一起看，看得大家脸红耳赤心驰神往。
　　初中毕业那一年，武鸣风刚刚十六岁。他的邻居，青梅竹马的儿伴梅子虽然与他同龄，但早熟的她已经出落得高挑、水灵，他们原本整天腻在一起也没用什么感觉，忽然在某一天看到她那丰满的身材，高耸的双乳在她那紧绷绷的衬衣里面似乎意欲蹦出，梅子身上忽然就有了股以前没有的味道，令武鸣风在她身旁一站就薰得血脉喷张。他不敢正视她，可是梅子似乎并没有发觉武鸣风神态的不一样，依然没心没肺地与他厮缠在一起，憋得他气喘不过，只得寻个借口落荒而逃。
　　那晚，武鸣风自修回来，他的爸爸妈妈值夜班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在他刚脱下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门被人敲响，这么晚了，谁来呢？他问了声。
　　“鸣风弟，是我。”
　　听那脆里的声音就知道是梅子，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呢？虽如此想，却还是赶紧起来，都是从小疯在一起的儿伴，彼此之间也没用什么顾忌，武鸣风穿着条大裤衩，随便披一件衬衣就起床给她开了门。
　　梅子进门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武鸣风也没有去注意她的这个动作。
　　一见梅子，武鸣风不禁愕然，她漂亮的大眼睛此时更像一对红桃，估计刚刚哭过，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生气。
　　“咋了，梅子，谁欺负你跟弟弟讲，弟去教训他。”
　　梅子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还显的稚嫩的脸蛋，很仔细很认真地看着武鸣风，好像就要把他印进自己的心里一样。梅子的神情让武鸣风感觉到莫名其妙，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咋了。梅子，你不认识我吗？”
　　武鸣风顾不上她，转身就想走到椅上坐。
　　“别走。”
　　梅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她这一哭可将武鸣风哭得心慌意乱。
　　“怎么了，梅子。别哭了好不好，我被你哭的难受死了。”
　　“鸣风弟。”她仰起一张宛如梨花带雨的脸蛋，此时看来多添了几许令人怜惜，哽咽着说：“鸣风弟，我要嫁人了。”
　　“什么？”武鸣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才十六岁呀，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呀，开什么玩笑。他眼一瞪：“胡说八道。”
　　“是真的，鸣风弟。你知道，我爸走前因为治病欠下一屁股债，东街的胡老三要帮我家还，可是条件就是我嫁给他，我妈答应了。”
　　“你妈糊涂，你也糊涂了吗？胡老三大你足足要十五岁，长得像个杀猪的屠夫，你嫁谁也不能嫁他呀！”
　　“我也知道。可是，你让我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
　　武鸣风一听，也没有了主意，他只知道梅子嫁给胡老三不合适，可是自己也解决不了她家的实际问题。想到这，武鸣风顿时泄了气。
　　“鸣风弟，我认命了，谁让我是女人呢？”
　　武鸣风愕然地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梅子似乎刹那间就变得非常的成熟，成熟得他不敢相信。
　　“弟，以后你还会记住我吗？”梅子看着武鸣风的双眼，亮得刺眼，他躲躲闪闪不敢与她对视。
　　“弟，你看着我，我要你将我牢牢记住。”梅子双手用劲将武鸣风的脑袋转过来与她对着。她的脸红扑扑的，艳得就要滴出水来，看得他心如鹿奔，呼吸不觉越发急促了起来，血气方刚的武鸣风立即就有了反应。梅子肯定感觉到了，她的鼻翼不停地张动着，丰满高耸的胸部紧紧地贴着他的前胸，武鸣风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忽然，她紧紧地将他搂住，踮起脚尖，仰起来吻住了他的嘴。武鸣风痴痴呆呆的，不知所措，吻也不知道怎么吻，离开又舍不得离开，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慢慢的，他们是怎么样进了他的房间，怎么样脱去衣服，怎么样发生了这一切，武鸣风都是迷迷糊糊，好像做梦一样。
　　事后，当武鸣风还留连在那份平生从未要过的快乐滋味时，梅子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武鸣风没有挽留，也不懂得怎么挽留，他的神似乎还没有回过来。
　　第二天一早，梅子就出嫁了，仪式很简单，胡老三踩来一辆人力三轮车将她带走，梅子也没有什么陪嫁。那个时代大家也都穷，谁也不会笑话谁。只是听说，临走时梅子拼命地哭，哭得很凄惨，邻居们看见的人无不落泪。
　　她出嫁的时候，武鸣风已经在学校早自修了。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梅子了，后来武鸣风家也从这里搬到新家去了，老屋就一直用作存放换季物品和乡下亲戚来时暂住的地方，梅子在他心里面的印象也随着岁月的推移和人事的更替而渐渐地淡忘了。
　　武鸣风不知道梅子算不算自己的初恋，但她肯定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的，相比较其他的同学，武鸣风比他们更懂得女人多些，所以与他们谈起女人来，武鸣风说的话都能让他们听的如痴如醉，恨不得立即都能各自抱着一个女人睡去。
　　冲动的青春，懵懂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