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十八）

冬景驿动
北景月隐（十八）

覃老师醒来时，看到妈妈留的字条：我去爬山了，到北京要照顾好自己，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好好谈一个，记得带回来。
“爸，我今天回北京。”
“司机送？”覃爸爸语气不像往日，低迷。
“不用了。爸，没事吧？”
覃爸爸叹了口气，“你妈妈呢？”
“一早爬山去了。”
“覃坤还在你那吧？”
“应该是。”
“好好跟他交流下，他还是比较听你的话，也不再是男孩了。”
“好！我让他早点回来。有什么事要交代他办吗？”
“不用了，项目会推后再启动。”
“爸，保重自己！需要我做什么通知我。”
司机还是过来了。覃坤的舅舅。窗外人流车海，覃老师开了车窗，空气夹杂着建设中的混泥土味，是破坏中重建？还是重建中破坏？穿过几栋高层建筑时，漩涡状的气流，向上直蹿，淡成灰蒙蒙的层叠。
“舅舅，公司还好吗？”
“你爸一个人扛着，最近他状态不好。”
“因为新项目吗？”
“估计也是，贷款没出来，压缩了。”
“大家多担待点，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
“嗯。覃坤太孩子气了。”
“我会跟他聊聊。”
“哎！男孩总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成熟的。”
“有什么事记得电话我，爸爸是不会跟我说的。”
机场是家的转换地，离家最近，也最远的驿站。
覃坤醒来时还是清晨，玉女眼角有泪，他拥着轻轻拭去，吻着她弹性的肌肤，再一次给予最温柔的抚慰，她睁开眼望着他一脸的帅气，感受他紧张的启动和完成。卫浴的镜前，覃坤忽然觉得心有所系，很奇怪自己忽然会想起家人。
隐约听到玉女接电话，“我把地址信息你，到时医生会直接跟你联系。谢谢！不用了！一路顺风。”
玉女轻轻推开他的簇拥，“游戏公会你去，我想再睡会。”
“去下就回来陪你！想吃什么？”
“先去吧，回来再说。”
看着玉女渐渐熟睡，覃坤忍不住又亲了下她的脸颊。等到他开完嘈杂的会回酒店，才得知她已经退房，前台有留给他的一张字条：不要找我！我想静一静，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
覃坤几乎把手机电池耗光，还是没打通玉女的电话。
机场成了离心最近，也是最遥远的距离。
候机室的电视播放着：据报道，这种名叫“水滴鱼”的海底怪鱼有着一副可谓是“全世界最忧伤的表情”。它的身体呈凝胶状，身体最长可以达到3米多。水滴鱼生活在澳大利亚东南部最深达800米的海底，由于人类很难达到它们的栖息地，所以从前极少被人类发现。然而，深海捕捞活动大肆增加后，水滴鱼跟其它鱼类一起被捕捞上来。
甘名达走出北京机场，打开手机，不知道该向谁说自己安全抵达，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求学多年，努力多年，就是要将自己置身在这个设定的熟悉里，但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陌生，像初次站在这片土地上，擦身而过的都是茫然，像自己的无动于衷。
披上夹克，干冷侵袭肌肤细胞。
刘局长家里洋溢着温馨，虽然只有两个老人在。
“名达，这些你还是带回家，不要那么客气。”
“南方的土特产，也是机场顺便买的。”
“案件有收获没？”局长示意坐下。刘夫人微笑端上茶，继续进厨房打理。
“明天写完给您汇报。”
“本来是安排你挂职一阵子的，就目前看来，倒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前些天我跟席司长汇报工作，他的意见也是要好好培养你，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甘名达还在揣度局长话里的意思时，眼前一亮。一个清丽的女孩出现，素装素颜。
“这位是席薇。”刘伯伯微笑。甘名达起身握手，她绵绵的手掌，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弱。
刘局长笑着介绍甘名达，“本来薇薇是约了昨晚来的，你又正好出差，不过也就推了一天。”
刘妈妈包了水饺，还有海鲜汤，招呼上桌。
甘名达一直不太说话，有些腼腆，这点让席薇觉得奇怪，这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人应有的神态，他帮着摆桌摆碗筷。
刘伯伯宽松着气氛，边夹水饺给席薇，“这孩子我从小看她长大，以后每个周末都来家里吃饺子，让你伯母做！名达啊，你就当司机。”
甘名达保持着一种状态，自始至终的安静点头。
席薇吃了不少，并没有很在意观察甘名达，想起爸爸电话里说的话：见个面，听你刘伯伯说他人还不错，你自己拿主意。
名达的车里的乐曲让席薇觉得不舒服，都是哀伤的乐曲，但似乎也配合车外小雪前的预兆，路灯晦暗，他话还是不多，聊着读书时的努力还有在京工作的感触，席薇觉得他的字句没有留在心里，微笑表示一种理解。
奶奶问：“见到人没？”
“长得还不错，其他没感觉。”
“多接触看看，现在的人不容易了解。”
“了解太多也没必要。”
“薇薇，看你不太开心奶奶也不好受，要是觉得不合适就不勉强哦，又不是急着嫁人。”
“奶奶，我没有不开心，只是……”
“人这辈子总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家。”
“那就让他入赘好了，这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想去了！”
“现在又不是旧历，来我们家有什么不好，大家住一起更热闹不是？”
“嗯，我不会离开奶奶。”
奶奶搂着薇薇，喃喃地说：“好薇薇，要是妈妈在就好了。”
甘名达在刘局长家时，掐掉了几个电话，索性关机，再开机，是覃老师和周淼淼的信息，想了片刻，先回复覃老师已回京的信息：还在出差，估计明天回京。直接拨打周淼淼的电话，学校接她。
甘名达有点迫不及待，周淼淼推开他，“等会，我先开音乐。”
笔记本的声响过于单薄，像她颤抖的身子，轻飘飘徘徊，她踩着节律，让他的躁动潜入，拉起他先在胸前绣荷花尖尖，起身开灯，湿吻他闭眼的摇曳，此曲已休的刹那，定格。
休焕起身时已是下午，见莫之榈趴睡在电脑前，盖上薄毯，他擦了下嘴角的流唾，“几点了？”
“快五点了。你几点回来的啊？”
“清晨吧。”之榈伸了伸腰，休焕神秘兮兮的怪神情，“上钩了！满意了吧？”
“说说！”休焕臆想。
“自己找A片看去，没新花样。”
“真有福气！”
“奶奶个，送你。”
“那眼神，哎！很刺激吧？”
“婆娑鱼。”
“你还是她？”
“当然是我咯。婆娑的压力只有我抗。”
“被钓也性福哦，性福啊！”休焕笑得有酸意。莫之榈不语了，像被看穿的不安。
“你不是说学生不好下手？”不依不饶。
“奶奶个，她是格格的同学。”
“啊？！”
“这下知道我们的下场了吧？”
“她不会告诉贝睿吧？”休焕神情不安。
“女孩谁说得准哦，要说就连黑七一起供了。”
“格格信息我还没回呢，说想回家休息两天。”休焕拿起手机回复。
“你不陪？”
“回了，说你也去天津，有什么事请她多关照。”
“奶奶个，好一招貌似关心。”
“她没继续约你？今天可是周末。”
“关机。”
“你可真狠，要了人家就消失啊？！”
串串烧起床不见莫老师，打他手机不通，想着会不会买早餐去了，起身洗澡一番，打理一番，等着清醒之后的交融，一直不见踪影，到前台才知道结了账，找了个借口要了登记的身份证号，心里觉得奇怪，你是姓莫吗？怎么用的是郑明朗的身份证？
回到酒店房间，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打通，电视上反复播放着泡沫剧，脑海里支离破碎，小酷哥如约前来，门口不忘挂起：请勿打扰。
他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尚存的酒气，但没有时间问起，因为她一下就夹着他的腰际，使劲地要求对峙，直至她全力花茎，像孔明灯点燃飘起而后燃尽跌落。
夜幕下，有爱的地方一定流淌着温馨，覃老师怀抱着小不点，它像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主人一样，眼睛都不舍得闭上，听着她的心跳，覃老师点燃一根烟，生怕它不习惯，把它放在沙发上盖好。
刚刚打开电脑，小不点不知道怎么跳下来，在脚边呜咽，抱起它，便停止了叫声，蜷着睡着了。
覃坤不知道去哪了？QQ签名换成了：因为爱所以告别年轻。
“小不点还好吗？”秦玥送回小狗后，居然心里惶惶，像少了个什么似地，秦幸福倒是解放了，脚边蹭着。
“睡着了，好可爱的家伙。”
“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觉得什么名字好？”
“你想，我帮你参谋。”
“好龙？嘻嘻。”
“小皓龙。这名字不错。有点想它了。”
“嗯，辛苦你这么多天了，等哪天没事我带它出去找你。”
“好啊，最近稿件多，过几天联系，每一个小时喂一次别忘了。”
“好的！晚安。”
秦玥再次看了休焕的文字，他不在线。
是不是阅历了一切便没了奋不顾身的能力？懂了又能怎么样？淡然还是从容？想起覃老师接回小狗的神情，还有她对高中闺蜜的描述，曾经的知己。
人们从儿童时代开始就会有生活和学习等各种环境的朋友，随着自身的成长和环境的变迁，会有不同圈子的交流和往来，总有些友情经得起来自于俗世间各种挑战，或者说是一种知觉不知觉的考验。
包括亲情在内的各种情感总难免遇到纷争，受到一些程度的自我个体伤害，这种伤害更多的是来自于对自我价值观的偏离，甚至有人理解为背叛，原因仍来自于用自我的角度去衡量交往的平衡点，一旦不对等，就算是虚无的情感无关利益，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无奈和受伤。
其实又有谁能改变个体的内因？就算是千年封建底子的古老中国政权，焚了多少回，烧了多少次，乱了几朝几代，鼎盛多少年，人性总不因外在变化有根本性的改变，不论在历史的什么背景，什么朝代下，人性的思考是不变的领域，社会性决定了你必须在不断地自我调节中适合它，就算你十万个不愿意，除非你不食人间烟火。
于是，便需要有排解的渠道，需要有倾诉的对象，需要对等的信任，需要知己，需要结伴一生的旅友。知己有几类。一种是目标一致的同事战友，一种是生活中简单的包容和理解，还有一种是传颂不绝于文人圈的红颜知己。
信息不如现在爆炸的旧时，这种状态的存在简单真实，跟个体的欲望有关，简单的简单，复杂的复杂。而如今的交流范围几乎不受限，你可以跟任何一个世界角落的人认识甚至交流，反而使人有更多的好奇与困惑。
不过想回来也不奇怪，机会多了也就是机会更少了而已，多了几面镜子照照自己，你还是你，你还是你自己最忠实的知己。
天涯若比邻，海内无知己。
电脑音乐盒开始飘扬钢琴曲，静谧是暂时的，真愿意一辈子是观众？耐得住寂寞如斯？

丝丝扣扣午夜
十指飞舞黑白
用黑键的跳跃
在如一似你的纯洁中
敲击四季

八十八个音符凝成想
一个足以填满黑洞的念想
翻滚体内血海摇曳波光
初见的眼眸
是个秘密
底藏深海

如燕般伸手
爱抚水面
年轻的肌肤
蕴满千思万念

再续升调
直入身心
悸痛如海豚吟响
撕成浪花肆意

笼罩天各一方的你
和穿梭似黑键的我
沉沦漆夜
苦待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