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火浴兰陵 （2）

　　马一刀跑过来，拽过西诸葛就往回跑，没跑几步，耿兰拎着枪冲了过来。
　　“兰姐，快……快打死这个老头子……”小草昏过去了。
　　耿兰举起枪，朝马一刀腿上就是一枪，马一刀顿时趴在地上。
　　西诸葛刚松弛的心又悬起来了，真是冤家路窄，他掉头就跑。老石匠举起斧头就劈，哪料得他一使劲，劈个空儿，斧子把断了。
　　耿兰刚想举枪打西诸葛，不料被老石匠身子挡着无法射击，眼见西诸葛逃走，钻进了居民院跑了。
　　孟虎听到枪声赶来了，将马一刀绑上，带了过来。耿兰抱起小草大叫着：“小草，你醒醒，你快醒醒呀！我和你孟虎哥来了。
　　小草慢慢地睁开眼睛，望着耿兰，伸出手来问：
　　“西诸葛抓……抓没抓住……”
　　孟虎紧紧地握着小草的手：“西诸葛跑不了，马一刀被抓住了。”
　　小草紧紧地把耿兰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有气无力地说：“兰姐，我又给你打了好几把匕首，留着去杀坏人……我不能同你上泰山去看你师傅了……”
　　耿兰再也忍不住了，擦去小草脸上的血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小草的脸上。
　　小草拉过孟虎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断断续续地说：“孟虎哥，你娶不成我了，我知道你和历娟姐好，她比我强，别忘了，你们成了亲，一有空到乡下看看我妈，她对你们真心好…也去看看我……好吗？”小草说完，闭上了双眼。
　　孟虎发疯地叫着：“小草，小草，你快醒醒呀！我们一块回家，回家去……”
　　孟虎举起枪照趴在地上的马一刀腿上一顿猛射，“还我小草，还我妹妹！”
　　马一刀连滚带爬大喊着：“耿书记饶命，我告诉你那把钥匙在哪？”
　　他边磕着头边说：“我原来是北医院的外科大夫，外号叫马一刀。后来加入了国民党，成为了国民党黑龙江省党部委员。日本鬼子投降的前一年，我接到通知，让我混进日本鬼子的‘八一仓库’，想办法弄到日本中队长井川开军火仓库的钥匙。有一天晚上，我偷来了井川的钥匙，第二天怕井川发现了，我急忙想出了一个主意，把七姨太抱养的儿子童娃打昏，在他大腿上用手术刀割了一个口子，把那把“鸯”字钥匙缝在里面，谎称童娃被马踢了，住进了医院做了手术。井川翻遍了我的全身也没有找到钥匙。冯二秃手来到呼兰后，我直接指挥他，让他搞到‘鸳鸯’钥匙，现在只得到冯二秃手的一把，冯二秃手在白蛇洞中发现了童娃，我马上派他让西诸葛把童娃送来，我好取下那把钥匙，你们就来了……”
　　“还有什么罪行？”耿兰又追问着。
　　“我坦白，那次你们开会，也是我派冯二秃手指挥土匪干的。”
　　“你上过兰陵山吗？”
　　“没有……都是我指挥冯二秃手干的。”
　　“你的领导是谁？”
　　“我也不认识，都是别人在哈尔滨转达给我下的命令。”
　　马一刀的交待，完全证明了耿兰的分析。
　　“你们下步行动是什么？”孟虎厉声问。
　　“取下童娃身上的钥匙后，配上冯二秃手的钥匙，正好是‘鸳鸳’，打开军火库的大门，将军火运到长春、沈阳去，支援国民党打你们……”
　　“如果我们得到这两把钥匙呢？”耿兰试探着问。“引爆军火库，炸掉兰陵山的所有藏的军火。”
　　“怎么个炸法？”
　　“这……只有七姨太知道，是井川告诉她的。”马一刀回答着。
　　“好狠毒呀！”孟虎把牙咬得咯咯响。
　　“孟虎，马上集合所有的兰陵支队队员，立即回兰陵山参加战斗。”耿兰命令着孟虎。
　　西诸葛见小草被马一刀打死了，急忙跑进一个农家小院，钻进一个猪圈隐藏起来。待耿兰和孟虎他们走后，他悄悄地跳了出来，急忙跑出呼兰县城，来到郊区一个农家小院，见院子中没人，他牵过一匹马骑上，疯也似地奔向兰陵山。
　　西诸葛在前面跑着，后面一个人骑马正紧紧地追赶着他，两匹马相距一里多地，西诸葛马越跑越快，将追他的人越拉越远。
　　追西诸葛的人正是公安局司法股主任孙守信。孙守信追到兰陵山前，不见了西诸葛影子，焦急地骑马四处寻找着。
　　西诸葛并没有上兰陵山。
　　西诸葛心里明白，耿兰多谋善断，去呼兰一面抓他，一面会趁他不在攻山，如果上兰陵山，非遇不测不可，他钻进了白蛇洞。
　　白蛇洞居住着七姨太，虽然两个人同床异梦，但从兰陵山进白蛇洞的路径他是熟透了。白蛇洞被耿兰攻下后，他派人严守白蛇洞通往兰陵山的洞口，他这次要走这个洞口就是通兰陵山的。
　　西诸葛钻进白蛇洞后，直奔七姨太房间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山洞很黑，他东一头西一头，总算来到上自己的兰陵山的洞口。
　　守卫洞口的几个土匪见洞口爬出一个人来．几支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他大喊着：“我是西诸葛！”这才保住了脑袋。
　　西诸葛坐在熊皮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听几个土匪报告了山下的情况，他大笑着：“兰陵山……是我……我……，我让他们……全……全死在这……里！”
　　兰陵山上，迟野带领了十几名兰陵支队的队员们正在攻山。
　　兰陵山地势险要，工事修得很坚固，虽然西诸葛带领一部土匪去了呼兰城，留下的大部分土匪仍顽抗着，兰陵支队的队员们死伤也在逐渐增加。
　　迟野急了，几次带头冲锋，又被打了下来，他手上也受了点轻伤。他怕队员的损失太大，集合了队伍，退到山角下，向空中放了一颗绿色信号弹。
　　耿兰看见了信号弹，知道迟野攻打兰陵山受挫，十分焦急，匆匆往回赶。她骑马在前，孟虎抱着小草在后，带领着兰陵支队的队员们来到兰陵山角下，同迟野会合在一块。
　　耿兰见到磨倌妈哭着说：“大婶，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小草，请您打我，骂我吧！”
　　磨倌妈没有掉一滴眼泪，她轻轻地用上衣大襟擦去小草脸上的血迹和灰尘，自言自语地说：“小草，你去得值，就是去得太早了，你命太苦了，刚过上好日子，就走了……”
　　“为小草报仇，为小草雪恨，抓住西诸葛！”
　　愤怒的声音响彻在兰陵山下。
　　耿兰命令迟野加大火力正面攻山。她带领孟虎、历娟等人从侧面攻山。
　　山下的火力越来越猛，不断有受伤的土匪向西诸葛汇报，西诸葛在大厅中坐不稳，站不安，满地乱走，把守洞口的几个土匪也打付下山去了。
　　耿兰和孟虎他们上山的路乱石累累，攀的是悬崖峭壁的侧山峰，平时土匪是不加防范的。今天，西诸葛派了几个人监视着，断定耿兰绝对不能从侧面山峰上山来。
　　耿兰和孟虎、历娟他们从小练就攀山越岭的脚力，将兰陵支队队员们落得很远，兰陵支队的队员们也不示弱，互相鼓励着，要为小草报仇，都要亲手杀掉西诸葛不可。
　　来到山顶上的一个悬崖旁，耿兰往上一看，不觉天旋地转，别说上去无路，往上一望都心惊胆颤，她问兰陵支队队员们还有没有路可走，都摇着头。
　　耿兰正在焦虑之时，见悬崖上站着两个人不住地大喊着：“兰姐，我们在这里！”“耿书记，我们在这里！”
　　耿兰往崖顶上望了望，一男一女，再一听声音是邱八和“美人痣”姑娘。
　　耿兰知道他俩找到了上山的道，命令队员们集结在山脚下。过了一会儿，从山顶悬崖上竖下两条绳子来，耿兰和孟虎、历娟等人先后拽着绳子爬上了山顶。
　　耿兰上来一看，地上躺着几个土匪，不用说是邱八和“美人痣”姑娘打死的。
　　原来，邱八和“美人痣”姑娘在呼兰城共同追两个土匪将他们消灭后，再也找不到耿兰他们了。后来邱八决定立即回兰陵山，参加迟野他们的战斗。他们来到兰陵山下，“美人痣”姑娘叫住邱八，提议说：“我们从白蛇洞地道上山，来个里应外合如何？”邱八立即同意“美人痣”姑娘的意见，两个人来到了兰陵山与骆驼山交界处的旋坟旁。一看孙守信正骑着马四处找人，邱八不认识孙守信，问孙守信找谁，孙守信说是县公安局的来抓西诸葛。两个人以为孙守信说的是真的，也不便多说什么，丢下马，跳进了旋坟中。
　　邱八和“美人痣”姑娘刚进地洞，孙守信从后面撵了上来，说要同他们一块去参加战斗。无奈，只好让孙守信在后面跟着去。走着走着，孙守信丢了，他们二人从白蛇洞的另外一个山洞口出来，来到兰陵山的侧面山峰上打死了守峰的七峰，望见山下有人，才把耿兰他们接上来。
　　耿兰将邱八在“平康里”从斜楞眼身上得到的那张图交给“美人痣”姑娘，说：“你看一看，那军火库大约在什么地方？”
　　“美人痣”姑娘将图铺在地上，看了几眼，然后指着图对耿兰说：“耿书记，这里面有两处特别标出的黑点，有一处在白蛇洞，可以肯定说，我们找到装枪大栓的仓库就是这个黑点，这个黑点就在这兰陵山上，也就是在西诸葛居住的山头上。”
　　耿兰点了点头，指着两个黑点四周的方框问“美人痣”姑娘：“小红，这又是什么？”
　　“美人痣”姑娘寻思了老半天也答不上来。
　　“耿书记，我和邱八哥原路返回，弄清楚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美人痣”姑娘征求耿兰的意见。
　　“好，你们一定要小心，找到那地方后，一定要注意土匪的一切行动，防止土匪狗急跳墙，炸掉军火库。”耿兰嘱咐着。
　　邱八补充着：“到了洞里面，我们分头行动，请耿书记放心，有情况我们鸣枪报告。”
　　“美人痣”姑娘和邱八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邱八和“美人痣”姑娘重新钻进兰陵山通往白蛇洞的地道，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地方，出现两个洞口。邱八说：“前方的洞口可能通七姨太的卧室，这个洞口大概通兰陵山上西诸葛的大厅，我们分头行动，你在七姨太的卧室中洞口下去，看看那个装枪大栓的仓库周围到底有什么？我去探这个洞。”
　　“美人痣”姑娘深情地望着邱八：“千万要小心啊！”
　　邱八点点头钻进了另一个洞口。
　　“美人痣”姑娘对这段道极熟，一会儿来到了七姨太的卧室，又从七姨太的梳妆台下的洞口来到了军火库的门口。她仔细地观察着，大石门紧关着，两个“鸳鸯”一边一个，并没有可疑之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鸳鸳”。突然，她发现这个大石门“鸳鸯”的两只眼睛格外特殊，似两个圆圆的小球，她趴在跟前看了看，两个小球是镶进去的，她不敢动，以防万一。她掏出枪，压满了子弹等着耿兰他们到来。
　　邱八钻进山洞，端着枪径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一片光亮，山洞上面有偌大一个窟窿。他走到洞口一看，马上明白了，警觉地注视着土匪行动。
　　这是和白蛇洞军火仓库一模一样的大石门，门两旁仍然是同样的“鸳鸯”。
　　邱八刚想回身去兰陵山上找耿兰报告这个消息，就听身后有个女人叫着：“邱八哥，你今天总算来了，我真想死你了，你为什么害我……害我。”
　　邱八回过头来，七姨太举着枪站在他的对面。
　　邱八想掏枪，来不及，要是七姨太手指一勾，他就没命了。
　　“你还活着，你要干什么？”邱八问。
　　“邱八哥，我一辈子最爱的人是你，今天咱俩死也要死在一起，在阴间我也要和你做一对夫妻。”
　　七姨太端着枪逼近邱八。
　　邱八刚想飞起一脚踢掉七姨太的枪。不料，“啪”一声枪响，七姨太倒下了，扑在邱八怀中。
　　邱八看清了，从不远处走过一个人来，开枪的是孙守信。七姨太抱住邱八不放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邱八哥，我早该死了，我应该死在你手下，可又活过来了。我告诉你，门上的‘鸳鸯’，你千万别按‘鸳’的眼睛，按了，你就活不成了。你想要枪，要炸药，开门以后，按‘鸯’的门……我真喜欢你呀，八哥。”七姨太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孙守信。
　　七姨太的几句话还真有点人味。邱八慢慢放下七姨太，用手把七姨太瞪圆的眼睛抚摸闭上，拿起她丢下的枪。
　　孙守信走过来，以命令的口吻对邱八说：“我是县公安局的司法股孙主任，你赶快上兰陵山找耿兰，我在这里看军火库。”
　　邱八不情愿离开，又没办法，只有服从命令。他端着枪奔向另一个洞口上山头去找耿兰。
　　耿兰、孟虎和历娟带领着兰陵支队的队员们迅速向西诸葛居住的山头包抄过去，一路上，土匪几次拦截都被打了回来。
　　西诸葛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大院，一色石头垒的房子，四个墙角垒着碉堡，火力一阵比一阵猛。
　　耿兰、孟虎和历娟各带几名兰陵支队的队员分头行动，激烈战斗了半个多小时，碉堡上的枪声终于哑了。
　　耿兰、孟虎、历娟等人先后冲进院，直奔西诸葛的大厅。此时，迟野和磨倌妈等兰陵支队的队员们也随后冲进了院，院落各个角落的残匪投降的投降，死的死，伤的伤。
　　西诸葛正坐在熊皮椅子上，门“呼拉”一声推开了，几十支枪口对准了他。
　　“西诸葛，举起手来！”耿兰大声喝道。
　　“哈哈——”西诸葛狂笑一阵。
　　“我等着你们来……咱们同归于尽吧！”
　　西诸葛说着将熊皮椅子往后一推，“腾地”跳进了椅子下面的地道里。
　　“随我下地道，追西诸葛。”耿兰命令着。
　　耿兰和孟虎、迟野、历娟等人尾随西诸葛跳进了地道。
　　邱八来到西诸葛的大厅，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喊一声：“坏了！”急忙跳下地道。
　　西诸葛踉踉跄跄跑到军火仓库的门口，抬头一看前边，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队长！”
　　耿兰从西诸葛后面追来，西诸葛话音刚落，孙守信冲西诸葛开了一枪，西诸葛惨叫几声，栽倒在耿兰面前。
　　“孙主任，你怎么在这里？”耿兰惊奇地问。“耿书记，我在兰陵山前欢迎你来，今天我在这兰陵山里欢送你走。”孙守信狞笑着。
　　“你是……”耿兰问。
　　“耿书记，我是什么人，我总该告诉你吧！我是共产党的孙主任，国民党的孙队长，明白了吗？我们一道都上路吧！”
　　孙守信说着，将一只手向“鸳”的眼睛按去，正在这时候邱八大喊一声：“住手！”
　　声到枪响，孙守信的一只手已经断了。
　　“耿书记，‘鸳鸯’眼睛上有问题，快快……”“美人痣”姑娘来到了众人面前。
　　孙守信被兰陵支队队员捆了起来。
　　邱八来到众人面前，把七姨太告诉他的话向耿兰说了一遍。
　　耿兰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命令孟虎开门，孟虎将大石门开开，里面装的全是没有大栓的枪支。
　　耿兰又来到大石门前，按了一下‘鸯’的眼睛，仓库里面的几个库门全部打开，里面全是炸药。
　　“好险哪！”众人都惊奇且不约而同地说。
　　耿兰望着堆积的枪支弹药，激动地对大家说：
　　“这批军火我们得到的不易呀，小草、东诸葛，还有我们好多同志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们把这批军火立即送到前线去，去打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
　　天高云淡，兰陵山今天格外壮观，美丽，多娇。
　　一辆辆马车载着军火奔驰在通往呼兰的乡间路上。耿兰和孟虎、历娟扶着磨倌妈来到小草和东诸葛的墓前，依次向小草和东诸葛三鞠躬，一颗颗泪珠落在雪地上。
　　过了好长时间，耿兰紧紧地握着磨倌妈的手说：“大婶，小草走了，我们都是您的女儿和儿子。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参加新的战斗。国民党的寿命不会长了，我们会永远地记住小草，记住东诸葛，记住兰陵山，记住火烧屯，记住你这位好妈妈……”
　　磨倌妈眼噙热泪，将小草留下的几把雪亮的匕首，放在耿兰手中：“孩子，你们去吧！用这几把刀去杀黑心的狼，杀得越多越好，小草在地下会高兴的。”
　　耿兰、孟虎、历娟等人飞身上马，他们共同往天上放三枪，向死难的烈士致敬。然后，战马腾飞，箭一般向前奔去……
　　
　　　　　　　　 【全书完 欲知后事 请关注 第二部 （兰河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