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珍贵 第三章

　　我的办公室在市政府斜对面佳悦酒店上面的十五层写字楼上，在东西走廊的南边，十分朝阳。六十来个平米的面积被老板间隔成了三间办公室，不是很大却非常实用，看不出浪费和多余的地方。
　　夏天，打开空调放下窗帘，整间房子就和酷暑隔绝起来，非常凉快非常舒服。冬天也不害怕，整堵南墙二分之一的面积都是玻璃，太阳公公一出来，温暖的阳光自然而然地就透过玻璃洒进我们的办公室。我的办公桌刚好就靠墙摆放在窗户边，所以我就占尽了办公室的地利。所以说，只要不是阴天下雪的恶劣天气，即便没有暖气，我也不会感到特别寒冷。
　　今天上午的电话不是很多，我们都是通过网络和工地上的小杨经理发送邮件确认实际收货数据。从今年八月份至今，好几个合同的收到条都还没有打回来，临近年关，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打条开票挂帐才行。对账工作基本上还算是顺利，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但是只要理清了头绪，找到了思路，接下来的活就好干多了。一句话说到底，无非就是个工作量多少和细心不细心的问题。十二点来钟的时候，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资料，关机下楼准备给饥饿的肚子补充点能量。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闯进了我的耳朵，我连忙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原来是母亲打过来的。
　　“娘啊！你找我有事啊？”
　　手机里传出了咯咯的笑声，那是我的儿子。
　　“是我呀！老爸！我可不是你娘。”
　　“哈哈！是你呀，儿子，你找我有事吗？”
　　儿子嘻嘻哈哈地将手机给了母亲，还真是母亲找我有事。
　　“娘，志贤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母亲小时候长过耳朵发炎没有治疗彻底，至今落下了一个耳鸣耳聋的病症，对于我们得心应手地接听手机，她老人家只有羡慕的份，除非有人帮她将接听方式按为免提，她才能将对方的话语全部听清楚。
　　“嗯，有事啊，你大舅家的表姐和姐夫过来了，你下班后赶紧回来吃饭吧？你听见了吗？”
　　我连忙答应，顺便从路边的熟食店捎了卷煎和肴肉这两样小菜回去。
　　大舅比我母亲大六岁，是兄妹当中最憨厚最老实的一位。大舅的两个女儿都比我大，大表姐找的上门女婿，能说会道，从不惹大舅生气，比亲生的儿子还要懂事。二姐也把家安在了离大舅家不远的城边郊区，为的是将来能够更方便地照顾老人。大舅一家相处的十分融洽，两位表姐的儿女也都特别招人喜爱，乖巧懂事。
　　就在我打开车门的同时，大表姐已经出现在了我家楼下的过道里。
　　“弟弟，你可下班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先和我二姑姑父开始喝酒不等你了，让家来光喝菜汤。”大表姐天生就是一个大嗓门，开朗的性格遗传了我舅妈的。
　　“哈哈！那你们先吃就是了，姐姐！一点也不给我剩下那才好呢！”
　　姐姐伸手帮我提背包，却发现我买回来的熟食。
　　“弟弟，你怎么又花钱买菜了呢？我二姑已经炖好了鸡和鱼，还炸了藕合子、猪肉和香菇，咱这几个人能吃多少啊？”
　　“嘿嘿！我不是买给你吃的，老姐。是我馋了我想吃，我这叫借客杀鸡啊！”跟在姐姐的身后，我们俩有说有笑地进了家门。
　　还没等我开口，大姐夫也和我开起了玩笑。
　　“李光新，我们都喝完酒了，你怎么才下班？”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儿子从他奶奶的窗户前跑过来，悄悄地告诉我，其实，所有人都还没有吃饭，都在等着我下班呢！
　　大姐夫得开车就没有让他喝酒，大表姐不用开车，我就给她倒了满满一酒杯。
　　“行了，弟弟，别再倒了，要是喝醉了我可就回不了家了。”
　　“喝多了都住下就是！”
　　“少倒一点吧，弟弟，家里还有梦宇和他哥哥呢！”
　　大舅虽然滴酒不沾，但两位姐姐都遗传了母亲的酒量。可以这么说，半斤多白酒对表姐来说根本打不着火。想到这，我还是给姐姐斟满了酒杯。大姐的确是豪放之人，推杯换盏之间，姐姐的酒杯即将见底。
　　“哎呀，我说你姐姐这个人怎么喜人呢？不喝不喝的这一大杯子都进了谁的肚子里去了？”大姐夫表情夸张地抗议道。
　　“你开车又不能喝，我不得陪着咱姑夫喝两盅啊。真喝醉了你就自己开车回家管孩子，我住下算了！”
　　母亲看着大家大口大口地吃着菜肴，十分高兴。她还想端起桌子上的盘子去厨房舀排骨。表姐见状连忙按住母亲，抢过盘子迈进了厨房。
　　我给儿子递个眼色，趁着大姐夫给父亲满酒的空儿，把大姐的酒杯倒了个盆满钵满。
　　一旁的儿子朝着我嘿嘿地笑着，用胳膊挡住姐夫的视线替我打掩护。
　　我见姐姐坐定，便开始劝酒道：“这样吧，姐姐姐夫，志贤也长大了，让他给你们满俩酒吧！”
　　“对啊，这个提议好！”见父亲拍手称好，母亲也点头看着她的大孙子。
　　一听满酒，姐姐连忙拿起酒瓶说：“行啊！这个酒我早就盼着喝了。可是，我得先给两位老人满两个酒了才行。”
　　姐夫身手更为敏捷，父亲的酒杯已经被抢到了他的手中。
　　“哈哈！你们这俩孩子太孝顺了，你们都给我满了四十多年的酒了，这酒你们怎么倒我就怎么喝！”
　　母亲也开了口：“大妮子，不给你姑夫满，你姑夫一天还喝三顿，你再给他满，他不得醉晕了！”
　　“那你就别管了，这孩子满的酒就是香啊！”
　　父亲一仰脖子，接过姐夫双手递过来的姐姐满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第二杯酒也是一饮而尽。
　　母亲滴酒不沾，就是果汁她也不尝一滴。表姐和姐夫便以茶当酒，也给母亲满了两个满心满意的茶水。接下来，轮到儿子上场了。
　　姐夫将酒杯放到儿子面前，方便小家伙倒酒，乖巧的儿子还说出了祝姑夫平安发财的吉祥语，惹得大家拍手叫好。下一个就是我的表姐了。
　　可表姐却笑嘻嘻的，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严严实实地捂在上面。
　　“大妮子，这是志贤第一次满酒，你就放下杯子让他给你满上吧！你姑夫不是说满的这个酒香啊！”母亲朝着姐姐说道。
　　可姐姐说喝的太多了，不能再喝了，就是不肯不让孩子满酒。我感到非常纳闷，却没发现异常。那么，她为什么护着酒杯就是不让我们看呢？
　　“志贤，你姑姑真不愿意喝就别勉强她了，让你姑姑多吃点菜算了！”母亲替她的侄女打圆场。
　　“奶奶！我敢保证，姑姑的酒杯里肯定没有酒。”
　　“姑姑，要不这样吧，咱们都喝雪碧好吗？”儿子说完，转身拿出一瓶即将见底的雪碧，就想给姑姑满上。大表姐看着儿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大孙子，你怎么不打开那瓶新的吧？”老父亲冲着孙子喊道。儿子也不答应，只是鬼魅狂狷地向爷爷笑笑，笑嘻嘻地凑到姑姑身边就想夺她手中的酒杯。
　　“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我说完这句话，大表姐便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面前的儿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发现，姐姐的酒杯里面只有半杯来酒，那我刚才倒进去的酒跑到哪去了呢？
　　儿子也嘿嘿地笑着，将瓶底的雪碧倒进了酒杯，不多不少，刚好一杯，就像刚才我给姐姐倒进杯子里的酒一样多。我这才恍然大悟！
　　母亲仍然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见我们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姑，你这又是笑的啥啊？”大表姐笑得前仰后合，趴在了母亲的肩头。
　　“你问我我笑得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笑得啥。我看见你和你弟弟还有志贤都在笑就跟着笑了起来。你们又是笑得啥啊？”我全家人彻底喷饭，哈哈大笑起来。
　　表姐夫端起姐姐的酒杯抿了一小口，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这时的母亲是最后一个蒙在鼓里却乐在其中的人。
　　“奶奶！你闻闻这个雪碧瓶子，都变味了！”儿子说着话，凑到了母亲身边。
　　“嗯！怎么这瓶子还有变出酒味来了呢？”老母亲被彻底搞糊涂了。
　　我想给母亲解释，可眼睛一碰到姐姐的双眼就话也不会说了。我向儿子努嘴，示意他告诉母亲真相。
　　“奶奶，刚才我和爸爸趁着姑姑去舀菜的时候悄悄地把姑姑的酒杯给倒满了。可没想到，姑姑更聪明，她回来坐下后也没问爸爸什么时候给她倒的酒，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杯子里的酒变没了一大半。我怎么想也找不到答案。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这个雪碧瓶子，我记得明明是昨天晚上我刚把它喝光了，可里面怎么又会有雪碧呢？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姑姑倒进去的。至于爷爷和姑夫笑的什么，我就真不知道了。”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呀！”父亲示意大家接着吃菜。我看时钟超过一点便拿上水杯准备下楼去送孩子上学。姐姐还是把我们爷俩送到了楼下，她的身影才渐渐地消失在我们的后视镜里。我想这一次，我肯定会记住让儿子带好水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