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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之难》第二本第四集、第三本第五集、第三本第六集

作品名称:靖康之难      作者:白衣秀士      发布时间:2014-01-02 19:46:33      字数:30631

  第二本?第四集
  122、太原城外?西路军营
  粘罕一巴掌击在案上,怒道:“一个太原城围了一个月,还是拿不下来!银术可,你信不信,我,我宰了你?”
  金国宗室子银术可惶恐至极,道:“元帅息怒。末将一定尽快拿下太原城。”
  完颜娄室道:“粘罕元帅,其实怪不得银术可,他已经尽力了。”
  娄室的儿子完颜活女道:“元帅,实际上是宋朝那个仲师中太过厉害,加之太原乃黄河北岸重镇,城高池深,十分坚固,当然不可能轻易破城。”
  粘罕:“活女,你这是什么话?长人志气,灭己威风!”
  银术可:“元帅,这都是末将的过错,请元帅处置。”
  粘罕:“处置个屁!你以为我真要宰了你呀?处置处置!打不下来就处置你,今后谁愿去打呀?真是!”
  文官萧仲恭道:“元帅,下官倒有一个主意。”
  粘罕:“有什么主意快说,别吊我的胃口了。”
  萧仲恭:“元帅可留银术可继续围太原,而元帅则亲率大军,绕过太原,去攻打榆次。”
  粘罕猛一拍案,吼道:“嗯,好主意!你他妈干吗不早说?害得我差点急死了!”
  众人一齐哈哈大笑。
  
  123、太原城内?镇西军节度使府
  镇西军节度使仲师中、河北置制史姚古、知军事刘铨等在大厅议事。
  仲师中:“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只要我们守住太原和榆次,黄河边上有梁方平梁公公的二十万大军驻守,金人无法渡过黄河。”
  姚古:“梁方平是皇上的内侍,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三个月前皇上让他带二十万人去讨平山东乱贼,他吃了不少败仗。现在奉命守河,他能守住吗?”
  刘铨:“不错,梁方平虽有二十万大军,但全驻在河边营寨内,没有坚固的城池,是很难抵挡金人的铁蹄的。”
  仲师中:“所以,我们不能依靠他,必须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死守太原和榆次。”
  刘铨:“金人围攻太原已经一个多月了,敌我双方也交战达十次之多,双方各有胜负。虽然太原还在我们手中,但城中已弹尽粮绝,受伤的士兵兄弟也缺医少药……如果援兵再不到,我看也守不了多久了。”
  姚古:“刘将军的意思是让梁方平来救援太原?”
  刘铨:“梁方平靠不住。与其让他出动来援,还不如就让他镇守河边,倒还可以给金人造成一个压力。”
  仲师中:“哈哈!我懂刘将军的意思了。如果让梁方平出动与金人交锋,后果不堪设想。”
  姚古:“是呀。仲大人,皇上怎么老是让童贯呀,梁师成呀,梁方平呀,这些太监来率兵打仗,要么就是让他们来当监军,牵制带兵将领,真是碍手碍脚。”
  仲师中:“这种做法由来已久,大概是皇上害害怕我们这些带兵将领握兵自大吧,才派他身边的太监来治兵。唉!真是令人担忧不已呀!”
  
  124、太原城楼上
  仲师中、姚古、刘铨巡视守城将士。将士们虽然显得十分疲惫,但仍强打起精神守卫城池。
  有几个受伤的士兵躺在城墙一角落里呻吟。有个老兵在照料他们,他给伤员们一一喂水。
  老兵喃喃自语道:“别喊叫了,这么一点小伤小痛的。别喊叫了,想我当初象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哪是你们这样?……来,喝口水。哼哼,哼哼,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伤员们谁也没听他嘀咕,仍然不停地呻吟。
  老头站起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他用手背抹去眼角旁的一滴眼泪。
  这一切,被站在城堞边的三位将军看在眼里。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无可奈何的眼神。
  刘铨要想走过去,却被仲师中轻轻地拽住。仲师中向他摇了摇头。
  三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仲师中:“看来情势确实严峻。”他们走近城堞,举目向远处的原野望去。
  原野上,密密麻麻尽是金人的帐篷,营寨,到处都有铁蒺藜。
  仲师中长叹一声:“我们到底还可以守多久?”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长风从城头刮过。
  一会儿,有一个探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禀报节度使大人,粘罕悄悄带领人马绕过太原,径直取榆次去了。”
  三人大惊。
  
  125、汴京?福宁宫
  徽宗坐在太师椅上,郝随站在旁边。
  太子少傅领着七岁的嫡皇孙赵湛,恭恭敬敬站在徽宗面前。
  徽宗笑吟吟地将手中茶碗交给郝随,伸手拉过皇孙。
  徽宗:“小哥儿,近来读书用不用功?”
  赵湛稚气地道:“爷爷,我最近可用功了,不信,你考考我。”
  徽宗笑道:“好,这才是朕的长房长孙。朕这就考考你。”
  他扭头向孙傅:“孙少傅,最近小哥儿都学什么?”
  孙傅:“回皇上,皇孙最近刚读完《孟子》。”
  徽宗点点头:“小哥儿,你随便背一段朕听听。”
  赵湛点头:“爷爷,背哪段呢?”
  徽宗:“随便吧。”
  赵湛显得有些拘泥,他略为思索一下,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候,得乎诸候为大夫。”
  徽宗笑吟吟点点头:“嗯,不错。小哥儿,你讲给爷爷听听。”
  赵湛:“孟子这段话是说人君、江山社稷和老百姓之间的地位关系。在一个国家里,老百姓是最重要的,所以唐太宗说‘君为舟,民为水,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一个善守江山、社稷的国君,恩泽加于民,则老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乃立国之本。”
  徽宗不住点头称赞:“好,讲得好。”
  孙傅立在一旁,乐得嘴也合不上。
  赵湛受到表扬,似乎情绪高涨,继续道:“孟子还说:‘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无礼义,则上下乱。无政事,则财用不足。一个治国无道保民无术的昏君,不信用仁贤之士,必然群小满朝,足以误国。这样的昏君不理朝政,只知道享乐,唯恐天下财取之不尽,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隋场帝修大运河,造大船伐高丽国,就是这样的。”
  徽宗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他轻轻将赵湛搂在怀里。
  赵湛抬头望着爷爷,道:“爷爷,我说得不对吗?”
  徽宗眼睛盯着远方,怔怔地道:“不,你说得对。”
  赵湛:“那么,你在想什么?”
  徽宗:“爷爷在想……小哥儿,你说爷爷象唐太宗呢还是隋场帝?”
  赵湛盯着他,摇摇头,然后又扭头看着孙傅。
  孙傅赶忙拱拱手,道:“皇孙,皇上当然象唐太宗。”
  赵湛又摇摇头:“不象。”
  孙傅急得满脸通红:“皇孙,你!”
  徽宗:“嗯!小哥儿,你说爷爷不象唐太宗?”
  他问这话时眼睛却盯着孙傅。
  赵湛:“我听说爷爷修建延福宫、万寿山,搞花石纲,取之无道,用之不节,也是劳民伤财……”
  徽宗脸色陡变,推开赵湛,拂袖而起,道:“小哥儿,你胡说些什么?”
  孙傅在旁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急得连忙拉扯赵湛的衣袖,道:“好我的皇孙爷爷!你……”
  赵湛毕竟人小不省事,天真地道:“爷爷,我没胡说,爷爷也不象隋炀帝。”
  徽宗转过脸看着他:“嗯?”
  赵湛:“隋炀帝修大运河,也不只为了游山玩水,还为解决南粮北运的问题。”
  徽宗似乎感兴趣,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道:“你是说隋炀帝修大运河不能算是劳民伤财?”
  赵湛点点头:“嗯。”
  徽宋:“那爷爷的花石纲呢?”
  赵湛有些惶恐地看着他,摇摇头。
  徽宗:“你刚才不是说花石纲劳民伤财吗?”
  赵湛怯怯地道:“我听孙师傅说东南一带民怨沸腾,出了大乱子,就是因为花石纲……”
  徽宗怒目而视孙傅,厉声道:“都是你教他的?”
  孙傅“扑通”一声跪下,道:“臣该万死!臣该万死!”
  徽宗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怒冲冲向房门走去。郝随赶忙尾随其后。
  但他停住了,面对着门外,两手反抄在背后。
  孙傅:“请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徽宗两手在背后捏成拳,又打开。如是三四次。
  孙傅匍匐地下不敢抬头。
  赵湛吓得不知所措,呆立一旁。
  少顷,徽宗缓缓回过身来,冷静地道:“你起去吧?”
  孙傅抬头,不解地看着皇上。
  郝随急忙道:“皇上让你起去,还不快谢恩!”
  孙傅恍然大悟,叫道:“谢皇上龙恩!”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跪道:“启奏皇上,九华玉真安妃生病了!”
  徽宗大惊:“什么病?”
  小太监:“奴才不知。太医曹孝忠只叫奴才前来奏明皇上。”
  徽宗对郝随道:“走,随朕去看看!”
  
  126、同上?懿亲宅?安妃屋内
  画外传来小太监的叫声:“皇上驾到!”
  安妃正躺在床上,对小倩道:“快!快扶我起来!”
  徽宗已经进来了,小倩和太医曹孝忠慌忙退到一旁,垂手侍立。徽宗快步趋近,伸手扶住安妃,道:“莹儿快躺下。”
  安妃娇喘道:“皇上,谢谢你来看我……”
  说着,止不住猛烈咳起来。
  徽宗坐在床沿上,一手搂着安妃,一手替她揉着胸口,道:“莹儿,快别说了。”他声音饱含着痛楚和怜惜之情。“你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吃两帖药便会好的。”
  安妃停止了咳嗽,但仍然喘得厉害。她深情地望着微宗,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但顷刻,她脸上的笑容消逝了,美丽的大眼睛里流出两行热泪。
  猛然,她把头埋进徽宗胸脯里,呜呜地哭起来:“皇上……呜……”
  徽宗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好了,莹儿,别哭了”他扶起她的头,用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花,道:“别哭了,啊,你看,还象个小孩子!”
  安妃破涕为笑。
  站在一旁的小倩却流下了眼泪。她用手捂住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徽宗道:“莹儿,你要好好治病,朕等着你康复后,带你去郊外看一看。”
  安妃脸上充满着幸福,她流着泪深深地点点头。
  
  127、同上?懿亲宅后院偏门
  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三十出头的妇女,悄悄从偏门进来,她塞给一个看门的小太监一锭银子。
  小太监收下银子,道:“安妃娘娘正在房内等你。你可快去快回。”
  妇女:“知道知道,我是安妃娘娘的表姐,还会让她为难?”
  她扭捏作态地朝安妃屋子走去。
  小倩从屋内出来,迎着她:“大娘,快进来。”
  被称作“大娘”的名叫林仙姑,是安妃刘莹的远房表姐。她进了屋,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好表妹。”
  小倩轻声却很威严地叫道:“大娘!”
  林仙姑一怔,知道自己的失态,忙改口道:“哎呀,安妃娘娘!奴才给娘娘请安。”
  安妃从床上坐起来,勉强笑道:“大表姐,快免了这些礼节。坐吧。”
  林仙姑陪笑道:“呃,好,好。敢问妹子,呃,不,敢问娘娘生的什么病?”
  小倩道:“知道是什么病还叫你来干吗?”
  林仙姑道:“这……啊——我知道了!”
  小倩:“你知道什么?”
  林仙姑:“娘娘大喜了,是不是?”
  小倩脸一红,怒斥道:“少胡言乱语!”
  安妃轻声一笑,道:“大表姐,我还是那毛病。”
  林仙姑一惊:“什么?还是小时候那毛病?”
  安妃痛苦地点点头。
  林仙姑:“还是咳嗽,脸上潮红,胸闷气紧?”
  安妃又点点头,轻轻道:“最近还见了红。”
  林仙姑大惊大诧地猛然站起来,高声叫道:“什么?见了红?”
  小倩一把将她按下,道:“你嚷什么!”
  林仙姑尴尬地坐下,道:“呃,对不起,小倩姑娘请原谅……娘娘见红多不多?”
  安妃点点头。
  林仙姑举起左手掐指算了算,摇摇头,道:“妹子……呃,娘娘,依奴才看,是涝病鬼缠身已久。”
  安妃无置可否地笑了笑。
  林仙姑道:“照理呢,这大禁深宫,一般鬼魅是进不来的,不过呢……”
  小倩:“不过怎么样?”
  林仙姑:“不过呢,越是这样的大禁深宫越是不干净。”
  她又道:“你们想想,大凡帝王禁宫都年深日久,后宫三千,嫔妃媵墙尽皆女流,有几个公公爷们儿也是不男不女,行不得男人之事。因而阴气盛阳气衰这是必然的。你们再想想,就算皇上真龙天子,阳气当然十二万分强盛,但毕竟一个爷们儿,怎么说也是禁不起众多阴气的包围。那皇上罩得住的自然没事,那皇上罩不住的……”
  小倩怒喝道:“大娘不要胡言乱语!当今皇上最疼娘娘,你难道不知道!”
  林仙姑叹口气道:“小倩姑娘有所不知,皇上疼娘娘,谁人不知?照理也应该罩得住,但是……娘娘,奴才听说娘娘住的这懿亲宅是天圣年间仁宗皇帝为宠妃殷贵妃修建的,一百多年的老房子,难免有些冤魂屈鬼隐伏下来,何况奴才还听说……”
  林仙姑打住不再往下说。小倩不屑一顾地“哼”一声,不打算听她胡诌。可安妃却似乎颇感兴趣,道:“大表姐还听说什么?”
  林仙姑道:“奴才不敢说。”
  安妃:“你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林仙姑看了看小倩,又看了看安妃,神秘兮兮地道:“娘娘知不知道那殷贵妃是怎么死的?”
  安妃摇摇头。
  林仙姑:“就是得涝病死的,而且,就死在娘娘这间屋子里。”
  安妃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脸色煞白,一把抓住林仙姑的手,道:“这是真的?”
  林仙姑也吓得站起来,抖抖地道:“娘娘,奴才不敢撒谎。”
  小倩着急道:“那……怎么办?娘娘,咱们搬走吧。”
  安妃失神地颓然靠在床上,摇摇头道:“这里是钦赐之所,岂是随便可以搬走的?”
  林仙姑:“是呀是呀,皇上疼爱安妃娘娘,才让娘娘住这儿,想必皇上
  是效仿仁宗皇帝疼爱殷妃的故事吧。”
  安妃不禁泪如雨下,道:“罢了。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也只好认了。我即便象殷贵妃一样死在这儿,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小倩:“娘娘,说哪里话嘛!”
  林仙姑:“是呀,娘娘,咱们还巴望娘娘为皇上生儿育女呢,怎么就说死的话。”
  安妃默然抽泣。
  小倩道:“大娘,你不是会法术吗?求求你为娘娘驱鬼除秽吧。”
  林仙姑:“这……”
  小倩:“拜托了!大娘,求求你吧!”
  林仙姑叹了一口气:“唉!不是我不愿意为娘娘作法驱鬼,只是……”
  小倩:“只是什么呀?大娘,难道娘娘还会亏待你吗?”
  林仙姑:“不是不是!哎呀,小倩姑娘,我……我根本就不会法术嘛!”
  安妃抬起泪眼望着她,道:“你不会法术?”
  林仙姑跪下道:“娘娘恕罪。奴才其实只懂得一点医术,并不懂得法术,平常为人家驱鬼治病只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人家说奴才法术灵验,其实是奴才的医术还可以。”
  安妃“卟”一声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你爱装神弄鬼。小时候,我们在一块儿长大,从没见过你投过师学过艺的,怎么就会驱鬼魅,看阴阳?”
  小倩:“那你刚才都是一派胡言,想吓唬我们娘娘是不是?”
  林仙姑:“哎呀,小倩姑娘,你就是借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吓唬娘娘。”
  她转向安妃,又道:“娘娘,奴才虽不会作法驱鬼,但奴才确实会看阴阳。奴才说的娘娘是涝病鬼缠身一点儿不假。依奴才看,八成就是昔日殷贵妃的鬼魂作祟。”
  安妃脸色又变了。
  小倩道:“真的还是假的?你一会儿不会作法,一会儿又会看阴阳,到底咋回事儿?”
  林仙姑:“姑娘别急。娘娘,奴才虽不会法术,但奴才知道一个法术高强之人。”
  小倩:“是谁呀?”
  林仙姑:“徐知常。”
  安妃:“徐知常?是什么人呀?”
  林仙姑:“徐道长本是华山凌霄观的主持道长,但常年云游四方,镇妖驱鬼,法力无边。新近来了汴京,现担任紫云观道禄。如果请动徐道长来作法,必定鬼尽病除。”
  小倩:“那就有劳大娘去请徐道长来。”
  安妃摆摆手,道:“不可。这里是禁宫,万一被皇上知道,那还得了。”
  
  128、太原城内?镇西军节度使府
  仲师中对姚古和刘铨道:“二位大人,为今之计,只得一方面派人飞报朝庭,一方面抽调人马南援榆次。”
  姚古道:“仲大人,依下官看,暂不必禀报朝庭。”
  仲师中:“啊?”
  姚古:“守太原本是我们份内之事,而今太原城安然无恙,应算是大人不辱圣命。粘罕围城不下,才绕道偷袭榆次,只不过是敌人一时奸诈之计,必难得逞。我们只消派一支人马从后面掩杀过去,一定会给金人以重创,榆次之围不难得解,仲大人何必急惶惶将情况禀报朝庭呢?”
  刘铨道:“姚大人说得不错。朝庭中执宰大臣乃王黼蔡京之辈,万一他们不明究里,倒以为是我等守城不力,岂不是自讨没趣?”
  仲师中:“二位大人的话虽有道理,但依我看来,粘罕绕道榆次,其目标指向黄河。河边上虽有梁公公二十万大军,料想不是粘罕对手。万一梁公公师溃,让金人渡过黄河,汴京便朝夕不保。如此重大情节,如何不及早禀报朝庭得知?欺君之罪姑且不论,万一江山沦陷,你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姚古:“仲大人言重了。谅想粘罕分兵直取榆次,只不过想趁我们援榆次之时,趁机攻取太原。若太原有失,你我才是真正成了千古罪人。大人,你们仲氏和末将姚氏均为两河大姓,又世代屡建战功,成为山西名将,万一丢了太原,仲姚两姓岂不老脸丢尽?”
  仲师中:“那么姚大人的意思,不但不必奏明朝庭,而且连榆次也可以不必援救?”
  姚古:“榆次当然要援,不过不是倾全力而援。大人可派五千人马尾随金人之后,摇旗呐喊,虚张声势,而重兵仍是留守太原。”
  仲师中摇摇头。
  姚古:“仲大人,太原可是仲姚二氏之根本呀!”
  仲师中转向刘铨:“刘将军,你的看法呢?”
  刘铨道:“姚大人说的的确不错。太原之兵本不过五万,面对粘罕三十万铁骑,能够坚守月余而城不陷,实乃城高池深有险可守。如今如果发城中人马南援榆次,必然城防空虚,金人趁虚而来,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攻打榆次的金兵这时回戈北向,我们暴露在平原上的几万人马怎禁得金人铁蹄南北夹击?万一搞个全军覆没,不但仲大人脸上无光,就连仲大人的兄长少保仲师道大人,也会觉得愧对先人。”
  仲师中沉思半晌,道:“既然二位大人如此看法……不过,老夫总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吧,就由老夫率领一万人马南援榆次,其余四万人马暂由二位大人统领,仍旧留守太原。”
  刘铨:“可派人通知梁公公,让他发兵从南面夹击金人,可解榆次之围。”
  姚古哈哈大笑:“刘将军莫不是开玩笑?梁方平兵驻延川,距榆次几百里之遥,怎么能及时赶到榆次夹击金人?依我看,还是只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仲大人,你率一万精兵南下榆次,末将和刘将军以四万人马作后盾,必要时好接应大人。”
  仲师中颔首道:“就这样决定吧!只是二位大人肩上担子甚重,既要守住太原,又要相机出动接应老夫,以确保榆次不丢。二位大人,勉力吧。”
  
  129、榆次城?北门
  城门洞开,金人铁蹄蜂拥而人。榆次沦陷。
  
  130、同上?原榆次衙门
  粘罕高坐大堂,哈哈大笑:
  “哈哈……想不到榆次这么轻易就破了。老萧,你的主意果然不错!绕过太原攻打榆次,这主意太妙了!”
  萧仲恭:“元帅,我们打到城下,榆次守将张思正还蒙在鼓里,他以为我们还在太原与仲师中纠缠呢!哈哈!”
  完颜娄室道:“不错,张思正怎么也想不到我大金铁蹄,一日之内竟然兵临城下。”
  粘罕:“这就是所谓兵贵神速嘛!老萧,你虽是辽国旧臣,但毕竟根底是汉人,你对汉人的脾性比我了解,你说,那种师中和姚古在太原城里,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萧仲恭矜笑一声道:“元帅,依下官看,仲师中和姚古正在为仲姚两氏的脸皮恼火呢?”
  粘罕:“啊?”
  萧仲恭:“仲姚两氏都是几代神勇,山西名将,从未打过败仗。仲师中和他的兄长仲师道,虽然已年近七旬,但带兵打仗确实不凡。姚古和他儿子姚平仲,也是手握重兵,骄矜一世。这次虽然仲师道姚平仲二人不在太原,但太原一战毕竟算是仲姚二氏共同与我大金打的。这一仗他们吃了亏,仲姚二氏间本来就有的矛盾,一定会激化起来。”
  粘罕:“你说仲氏和姚氏本来就有矛盾?”
  萧仲恭:“当然,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山西地盘,东起太行,西抵大河,本来并不算大,却出了两姓名将,且几代以来共生并存,难道会没有摩擦?其实,宋朝皇帝派仲姚二氏共守太原,本是想利用二姓之间的矛盾,互相牵制,殊不知,反而会使矛盾激化。”
  粘罕点头道:“唔,这矛盾一激化,于我们却是十分有利。我想,仲师中和姚古丢不起榆次,他们一定会倾全力前来夺回榆次。”
  萧仲恭:“如果那样,我们很难守住榆次。”
  粘罕:“为什么?”
  完颜娄室:“我们轻易就拿下了榆次,难道还没有能力守住?”
  萧仲恭:“轻易到手的东西也容易轻易输掉。”
  粘罕点点头,若有所悟地道:“老萧你是说,仲姚二人倾全力南下,梁方平又率二十万大军火速北上,我们会背腹受敌,榆次难保?”
  萧仲恭:“还有两点似乎更为重要。”
  粘罕:“两点?”
  萧仲恭:“对,两点。一点是榆次城防坏弛,本就易攻难守。加之我方将士习惯平野作战,守城之术本就不精,而宋军将士中有许多攻城掠野的好手。还有一点,那就是榆次城中居民的心。”
  粘罕:“居民的心都向着宋朝而不向着我大金?”
  萧仲恭点点头,道:“所谓人心背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我们只有天时其一,城防不坚,人心不向,地利人和均不属于我们。假若宋朝大军压来,城中百姓必然主动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粘罕似乎有点坐卧不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完颜娄室道:“难不成将全城百姓杀了?”
  萧仲恭:“那当然不行。屠城之计乃下下策,若非实不得已,断不可为之。”
  粘罕:“老萧,你可有上上策?”
  萧仲恭摇摇头。
  粘罕:“妈的!打下榆次,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萧仲恭道:“好在仲师中和姚古不会倾全力而救榆次。”
  粘罕:“你怎么知道?”
  萧仲恭:“属下早已布置有探子在太原城中,仲姚二人一举一动,都会有人迅速密报属下。”
  粘罕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他妈有两下子!老萧,我可有个发现。”
  萧仲恭:“元帅有什么发现?”
  粘罕:“我发现你他妈汉人就是比咱女真人奸诈!哈哈……”
  萧仲恭:“兵法云‘和已知彼,百战不殆’,若不能预先知道敌人的行动,怎么能打胜仗?“
  粘罕:“好、好、好。你说,仲师中和姚古会怎么样?”
  萧仲恭:“仲姚二氏根本不敢放弃太原不顾,所以留重兵镇守太原,而只由仲师中率一万人马前来增援榆次张思正。”
  粘罕:“增援个屁,张思正早巳被我们杀了!”
  萧仲恭:“是呀!可惜一代名将仲师中全不知情,现在正风尘仆仆地赶来呢。”
  粘罕咬着牙,道:“他是赶来送死!”
  
  131、汴京?紫云观
  紫云观道禄徐知常正在大殿蒲团上打坐。他右手握柄麈尾,麈毛搭在肩上。
  林仙姑向他揖一揖,道:“徐道长,这回可是进宫里去作法事呀。”
  徐知常闭目不语,面无表情。
  林仙姑又道:“徐道长,你可知道这次是谁请你吗?”稍顿,又道:“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安妃娘娘。”
  徐知常面部肌肉轻轻动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林仙姑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打开来,道:“徐道长,你看这是什么。”
  她手中是几锭闪闪发光的金锭。
  徐知常终于睁开了眼睛。
  
  132,同上?懿亲宅院内
  小院中间摆了法坛,徐知常披头散发,身穿黄色道袍,手执桃木剑,正在做法。他口中念念有词,一张接一张地烧起符纸,又挥舞着桃木剑左击右砍,煞有介事。
  小倩扶着病中的安妃,站在门口观看,安妃双手扶住门框,似乎力不能支。
  林仙姑在一旁为徐知常打杂,忙得不亦乐乎。
  院门紧闭。
  符纸烧起的青烟袅袅升起。
  一阵轻风吹来,纸灰飞过院墙。
  
  133,同上?懿亲宅院墙外
  崔妃的侍女小红正打墙下经过。一片纸灰掉在她头上。她抬头看见飞过矮墙的纸灰和青烟。
  小红感到奇怪,想看个究竟。她迅速跑到院门外。
  院门紧闭,她试着推了推门,院门纹丝不动。
  小红从门缝中看进去,只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安妃和小倩。
  安妃和小倩的神情使小红更感好奇。
  她绕着矮墙转了一阵,发现墙下有一块石头。
  她踩着石头爬上墙头朝院内窥探。
  
  134、同上?懿亲宅院内
  徐知常仍在继续做法。
  他挥动桃木剑,刺向法坛旁边的一个草人。
  草人穿戴整齐,俨然一位后妃。
  桃木剑刺向草人胸部,草人心口处喷出一根血柱。
  墙头上的小红大吃一惊,跌落下来。
  
  136.同上?院墙外
  小红跌落下来,脸色煞白。她不顾一切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开去。
  
  136、慈德宫?崔妃屋内
  小红正在向崔妃描述懿亲宅内发生的事情,她不惜加油添醋,挑拨离间。
  小红:“这都是奴才亲眼看见的。那道长一剑刺过去,草人胸脯‘嘭’一声喷出一股血箭,足有一丈多长。娘娘,你可知道那草人像谁?”
  崔妃:“像谁?”
  小红:“奴才不敢说。”
  崔妃面有怒容,喝道:“说!”
  小红:“那草人从穿戴打扮来说,倒很像娘娘您。”
  崔妃:“什么?像我?”
  小红:“奴才本来也不敢肯定,但是,当那道长一剑刺向草人的时候,我听见安妃娘娘和小倩一齐叫好。安妃还说……”
  崔妃:“说什么?”
  小红:“说……她说,崔妃,看你还能活多久……奴才该死!”
  崔妃猛然站起,咬牙切齿道:“好哇。”
  137、榆次郊外?大道
  仲师中率领一万人马在大道上奔跑。军土们都累得气喘嘘嘘。但仲师中骑在马上仍然吆喝:
  “快,快!兵贵神速,迟了榆次便会丢掉!”
  猛然一声炮响,地平线上涌出来黑压压的金人铁蹄。
  仲师中勒住马疆,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仲师中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是金人骑兵。
  铁蹄夹着雷鸣,夹着喊声裹挟而来。
  排山倒海,惊心动魄。
  宋军将士慌作一团,阵势混乱。
  仲师中高声喊叫:“大家镇定,镇定!有骚动者立斩无赦!”
  他抽出长剑砍倒两名骚动鼓噪的兵士。
  队伍迅速镇定下来。但人人都战战兢兢。
  仲师中发出号令:“准备战斗,摆好四方阵!”
  他身旁的传令将官挥动红黄两旗。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穿红色服装的前军将士立即收缩,向中军靠拢。
  走在队伍最后边穿黄色服装的后军将士也迅速向中军收缩靠拢。
  顷刻,原来如长蛇般迤逦婉延的队伍,已然变成一块方阵。
  金鼓齐鸣,宋军将士斗志猛增。
  可是,这一切变化似乎引不起金人铁蹄的注意。那些草原上奔驰贯了的战马一旦放开缰绳,就再也法遏止狂奔之势。
  首先冲入宋军阵营的是北面来的完颜活女的数千骑兵。
  人喊马嘶,刀剑齐鸣。
  战旗在飞,鲜血在飞,人头在飞。
  喊杀声陡起,从南面又冲过来完颜娄室的数千铁骑。
  宋军阵营终于乱了,阵脚终于压不住了。
  仲师中身旁军官道:“仲将军,赶快突围吧!”
  仲师中摇摇头,道:“突不出去了。”他高喊一声:“孩儿们,拼了!”
  他双腿一夹,胯下坐骑离弦箭般射向敌人。
  仲师中挥舞长剑,接连砍翻金兵几骑。
  宋军将士士气猛涨,尽皆奋不顾身冲人敌群。
  金骑被砍翻无数。
  金人的冲击之势明显减弱。战局有了转机。
  但是,东边地平线又涌出一支人马,是粘罕亲率大军掩杀过来。
  
  138、太原城内?镇西军节度使府
  一个小军飞跑人内。
  小军奔入厅堂。厅堂内坐着姚古和刘铨等一干文武将官。
  小军趋前跪下禀道:“禀大人,仲大人带领的一万人马在榆次附近遭到金人伏击。现在情势十分危急。”
  姚古猛然站起,问道:“榆次丢没丢?”
  小军:“榆次早就沦陷了。”
  满堂皆惊。
  姚古无力地坐下,向小军挥挥手。
  小军知趣地退下。
  刘铨:“姚大人,咱们赶快去接应仲大人!”
  众将官道:“是呀,赶快救回仲大人!”
  “必须全力夺回榆次!”
  “姚大人,末将愿前往!”
  姚古猛然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厉声道:“不许轻举妄动!”
  众人缄口,尽都看着他。
  姚古:“本官的职责是死守太原!”
  刘铨:“可是仲大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呀!”
  姚古:“这是因为仲大人自己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硬要去援榆次。”
  刘铨:“你!……姚大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姚古:“怎么不能?仲大人仗着自己从未打过败仗,一味轻敌,置死守太原的皇命于不顾……”
  刘铨愤然起身,道:“够了!姚大人,想不到你心胸如此狭窄!在此时此刻还落井下石,你……”
  姚古:“大胆!刘将军别忘了,本官乃河北制置使,黄河以北的军事全由本官统管。皇上命本官来太原协助仲大人死守太原,本官不能轻举妄动。万一丢了太原,谁敢负此责任?”
  刘铨:“如今榆次已经沦陷,太原又如何保得住?”
  众人纷纷道:“是呀。”
  “榆次沦陷,太原岂不成孤城一座。”
  “万一金人南北夹击,太原守得住吗?”
  姚古哈哈一笑,道:“你们全受了仲大人思想的影响,只知道金人南北夹击,难道我们就不会南北夹击吗?”
  众人不解。
  刘铨道:“怎么南北夹击?”
  姚古:“榆次的位置恰好处于我太原和梁公公焦州之间。刘将军难道忘了黄河边上还有梁公公的二十万大军?”
  
  139、黄河边?宋军营寨
  二十万大军全部驻扎在这一片开阔地带。连营接寨,到处都是帐蓬、木栅栏、铁蒺藜和飘扬的各色旗帜。从表面上看,似乎军营整肃。
  
  140,同上?中军帐篷外
  几个妖艳舞女嘻嘻哈哈从中军帐蓬内笑着出来。其中两人掩嘴窃笑。
  一舞女道:“想不到梁公公还能干男人那事儿,嘻嘻。”
  另一舞女道:“大概是没阉干净吧?”
  先前那舞女:“哼,我看啦,八成梁公公根本就不是太监。”
  另一舞女:“哎呀,那皇上后宫里那么多妃子,岂不都……”
  舞女中一个稍年长的厉声斥道:“不许胡说!你们还想不想要脑袋?”
  两位舞女伸了一下舌头,迅速随大家一齐朝帐蓬后面走去。
  
  141、同上?中军帐篷内
  太监梁方平确实能行男人之事,他正和一位全身赤裸的舞女在帐篷内临时铺起的床上做爱。
  梁方平压在舞女身上,发出牛一样的喘息声。
  舞女显然迫于淫威,她撕肝裂肺地喊叫道:
  “不!梁公公……饶了我吧!不!……”
  “啪”一声,梁方平一巴掌打在舞女脸上。
  一直朦朦胧胧的镜头变得清晰了。
  梁方平气愤地坐在床上,怒吼道:“滚!滚出去!”
  舞女嘴角流着血,慌忙抓起衣服遮住胸部和下身,仓惶离去。
  (这一组镜头使我们想到徽宗皇帝和安妃在浴室里做爱的那一组镜头。一者是那么优美而动人,而另一组却是那么令人感到龌龊恶心。)
  
  142、榆次郊外?旷野
  旷野寂寂。落日孤烟。流云长风。
  (特写)血,殷红的血从一个洞口浸出,是一个人胸部的伤洞,剑洞。
  (镜头拉开)这个人已经死了,是山西名将仲师中。花白的胡须和头发已然被血染得斑驳陆离。嘴大张着,似乎仍在厉声呼喊。仍然瞪着两眼,怒目而视太空。
  天空。落日。流云。长风。
  旷野上累累尸横。
  黄土地浸泡在血水中……
  
  
  第三本?第五集
  143,南山豹林谷?精舍
  一双长满老人斑的苍劲的手,将一柱香插人香炉。
  香炉背后是一块灵牌,仲师中的灵牌:胞弟仲师中之灵位。
  镜头拉开,上香人正是仲师道,一位久经沙场的老人。
  白衣白袍,配上如雪的胡须,神情庄重肃穆,含忿含悲。
  一阵青烟袅袅升起,地上瓦盆里纸钱尚未燃尽。
  仲师道身后恭立着十来名将领,尽皆披麻戴孝。
  仲师道对着灵位默默站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来,道:“传令下去,半月之内集齐人马,准备入卫京师。”
  众将领一齐拱手:“是。”
  仲师道抬首望着窗外的蓝天,手捋长冉。蓦地,他手握成拳,紧紧捏住自己的胡须。
  他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144、汴京?广圣宫?御书房
  徽宗正奋笔疾书,写下“天朝”二字。
  他轻轻放下手中笔,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微笑。
  郝随一旁恭维道:“皇上的书法益发精湛了,笔力遒劲,堪绝古今。”
  徽宗轻笑一下,道:“你少拍马屁,这两个字笔力的妙处,你能看出来?”
  郝随:“奴才只知道好,哪里看得穿其中奥妙。”
  徽宗:“不要说你,只怕普天下也无人识得。”
  他面部似乎隐含着一种失落的表情。
  
  145、同上?蔡京太师府?客厅
  郝随、蔡京二人正在畅淡。
  郝随:“这‘天朝’二字,皇上写来得心应手,的确不凡。”
  蔡京拈须微笑。倏忽间,他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146、同上?蔡京书房
  蔡京将桌上一杯酒一口干尽,将酒杯一摔,“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小书童轻轻道:“老爷,您喝醉了。”
  蔡京:“醉了?哈哈!文房四宝伺候。”
  书童:“是,老爷。”他迅速捧来文房四宝,并铺好纸,研好墨。
  蔡京已然微醺,摇晃着走过来,一把推开小书童,抓起笔杆。
  本来朦胧的醉眼,猛地露出两道犀利的光,彤红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晶亮。
  他提笔狂书一一朝天帖
  书毕,掷笔狂笑。一会儿,他道:“去,叫总管蔡忠来见我。”
  书童答应着退出去。
  一会儿,蔡忠快步趋进:“老爷,有何吩咐?”
  蔡京指着“朝天帖”,问:“你看如何?”
  蔡忠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啊!好字,好字,纵非天下第一帖,也当世无人能及!”
  蔡京:“嗯,说得好。蔡忠。”
  蔡忠:“老爷。”
  蔡京:“就照你刚才评说的话,去外边宣扬一番。”
  蔡忠不解:“这……”
  蔡京:“务必让此话传进里边去,懂了?”
  蔡忠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啊一一懂了,懂了。小人这就去照办。”
  蔡京微笑颔首。
  
  147、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徽宗坐朝。
  李纲出班奏道:“昨日快报,金帅斡离不率四十万大军,已经攻下平州,张觉的十万人马溃不成军。”
  徽宗:“怎么回事?那詹度和宣诏密使呢?”
  李纲:“他们二人连同张觉,现均在燕山府王宣抚司处。”
  徽宗:“嗯。只要二人无事就好,平营二州本不是我属地,张觉也本就是金国的降将,如今丢了也罢。”
  李纲又道:“皇上,微臣还有一奏。”
  徽宗:“奏来。”
  李纲:“臣昨日接到山西快报,金帅粘罕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已经攻陷榆次。”
  徽宗大惊:“什么?”
  李纲:“镇西军节度使仲师中已经殉国。”
  徽宗呆愣不语,半晌方道:“那太原呢?”
  李纲:“太原还没沦陷,河北制置使姚古和知军事刘铨手里尚有近五万人马,正在坚守。”
  徽宗:“童贯呢?联不是让童贯率兵十万去宣抚西北吗?他人呢?”
  李纲:“广阳郡王童贯想来已经快到太原了。”
  徽宗缓了一口气,道:“有广阳郡王童贯带兵前去,可保太原无虞。”
  
  148、同上?和阳宫?钦圣殿
  群臣正在殿内休息,等候皇上宣召。
  监察御史陈过庭对大家道:“诸公,依下官愚见,金人野心甚大,早巳凯觎中原。这次大举南下,不可等闲视之。”
  给事中王云道:“陈大人过虑了。金人本化外顽民,游牧猎狩乃其本能,剽窃掳掠乃其所长,铁骑数千,蜂拥而来,蜂拥而去,从来不曾进人过中原。依下官看,金人只不过在大河以北骚扰打劫,绝不至冒险渡过黄河。”
  李纲道:“王大人此话差矣。”
  王云:“啊?李大人有何见教?”
  李纲:“金人自阿骨打以来,国势日盛。而今吴乞买主政,更显得精明练达,手下又有萧仲恭、葛鲁等一班文臣,更有斡离不、粘罕、兀术一干骁勇战将,何况,金人的骑兵部队训练有素,绝非我中原诸路军马可比。”
  少宰李帮彦接口道:“我军将士多数习惯步行作战,确实不及金人铁蹄来得疾去得快。”
  李纲:“不错。本来,仲师道仲师中二位老将军的军队,可与金兵对垒,只可惜……”
  太子少傅孙傅道:“目前仲师中殉难,仲师道大人尚在南山。依下官愚见,可速遣仲少保大人由南山入卫京师,以预不测。”
  蔡京心神不定地坐在靠房门的一张大椅上,没有加入群臣的议论。他不时抬眼朝门外望望,好像在等待什么。
  中书侍郎唐恪上前道:“蔡太师,您的看法如何?”
  蔡京:“啊,什、什么看法?”
  唐恪:“太原之围,如何可解?”
  蔡京恍然:“啊,太原之围,皇上不是已派童公公率十万大军前去了吗?”
  唐恪:“太师认为童公公能胜任?”
  蔡京:“这……皇上不是很放心吗?怎么,唐大人对此有怀疑?”
  唐恪:“哪里,哪里,只是……”
  这时,郝随大步跨进来,高声宣道:“皇上宣蔡太师入见!”
  蔡惊慌忙站起,叫了声:“郝公公……”
  郝随低声道:“皇上要太师拿上太师写的‘朝天帖’,到御书房晋见。”
  蔡京连连点头,面有得色。群臣不解,面面相觑。
  
  149、同上?御书房外
  蔡京所书“朝天帖”的特写。
  字幅被卷起来。
  镜头拉开,原来是蔡京手握字幅,跟随郝随快步趋入。
  
  150、同上
  二人来到御书房门外,蔡京止步,郝随进了御书房。
  一会儿,郝随出来,道:“蔡太师,皇上要太师等一等。请。”
  蔡京跟着他进去。
  
  151、同上?御书房内
  蔡京跨进御书房,猛抬头,愣住了。
  御书房壁上挂着皇上手书的“天朝”二字。
  蔡京惊得目瞪口呆。
  郝随轻轻地叫道:“太师,太师。”
  蔡京似未听见,仍然痴愣地呆立当堂。
  郝随不禁掩嘴窃笑。
  这时,徽宗从里间踱出来。
  郝随忙敛住笑,,一旁侍立,口中叫道:“皇上驾到!”
  蔡京闻尤未闻,仍然呆立不语,那神情竟如痴人。
  郝随又叫道:“太师!皇上驾到!”
  蔡京仍然不动。
  徽宗大惊,忙上前,用手在蔡京面前晃了晃。
  蔡京未动,眼神呆滞。
  徽宗顺着蔡京的眼神看过去,看到自己手书的“天朝”二字。
  他恍然大悟,不禁莞尔一笑,对郝随道:“蔡卿也真是性情中人!快,把他弄醒。”
  郝随:“是,皇上!”
  他转身进去,取出一盆凉水,对着蔡京当头泼去。
  蔡京一惊,尤如梦中惊醒。他顾不得自己一副落汤鸡模样,只口中喃喃地说道:
  “天啊!真是天书地法,天书地法!我等怎能企及,怎能企及!”
  徽宗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152、燕山府?城门下
  斡离不率十万大军围城。
  斡离不骑一匹枣红大马,威风凛凛。他身旁是者母,完颜谋衍等一干将领。
  者母朝着城楼高声喊话:“赶快叫你们王宣抚使出来回话!”
  
  
  153、同上?宣抚司厅堂。
  王安中、詹度、宣诏密使在坐。
  王安中:“斡离不围城三天,仍然不肯撤去。看来,他们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詹度:“金人围而不攻。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小小燕山府。”
  宣诏密使:“燕山府远在边鄙,平营二州失陷后,燕山府已失去倚角之势,现在是孤立无援,一座孤城了。”
  王安中:“不错。目前城中粮草有限,很难再这样坚持下去。”
  宣诏密使:“几次派人潜出城飞报京师,可惜都没成功。”
  詹度:“既使成功,等到京师派兵前来,燕山恐怕早巳易姓。依下官看,为今之计只有一条。”
  王安中:“詹大人的意思是交出张觉?”
  詹度点点头:“张觉虽是一员猛将,但他勇而无谋,匹夫之勇不足共谋大事。而今他已丢了平营二州,已好比拔了牙的虎,剪了翅的凤,只不过是一条狗、一只鸡而已。”
  宣诏密使:“不错。与其将他押回京师受死,不如将他献给斡离不,还可解燕山一时之围。”
  王安中点点头,道:“道理固然如此。但下官担心郭药师郭将军那边出问题。”
  宣诏密使:“郭将军目前镇守河间府,他那边会出什么问题?”
  詹度:“密使大人有所不知。郭药师本是辽国将领,三年前归降我朝,蒙受皇上厚恩,爵位拜至太师。但此人骄横跋扈,早有异心。最近,又听说他暗中与金人有来往。王大人担心,一旦郭药师知道我们将张觉交与金人,恐怕会生变故。”
  王安中:“所谓兔死狐悲,郭师和张觉都是辽国降将嘛。”
  宣诏密使点点头。
  
  154、燕山府?城内大街
  萧条冷落的大街上行人稀少,一派战乱景象。
  一个商人打扮的大汉,身后厮跟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三人神秘兮兮地对着镜头走过来。
  走近了,我们才看清,是乔装改扮的金国四太子兀术。
  三个人机警地拐入一条巷道,然后进了一个院子。
  
  155、同上?院内
  院内集聚了很多人,各色各样的装束打扮。不消说,他们全是混进城来的金兵。
  众人见兀术进来,全都恭立行礼,口中轻叫道:“四太子。”
  兀术向众人招了招手,径直向厅堂走去。
  厅堂里坐着两个金人装束的将领,旁边是一位店主模样的中年汉人。
  三人站起身迎接兀术。
  兀术:“郭老板,一切都准备好了。”
  被称作郭老板的中年汉人道:“四太子,情况有变。”
  兀术:“怎么?”
  郭老板:“小人已探听实在,王安中和詹度决定交出张觉。”
  兀术吃了一惊:“啊!”
  郭老板:“他们已在牢里杀了张觉,今日下午便将首级送出城。”
  兀术沉吟一阵,道:“我们派一个人混在送首级的人里出城,设法见到宗望元帅,告诉他我们在城里今晚二更动手,要城外及时接应。”
  郭老板:“此事干系重大,我看就由小人亲自去办。”
  兀术:“这样最好不过。那就有劳郭老板了。一旦拿下燕山府,你郭老板就是头功,哈哈……”
  
  156、同上?城门处
  王安中亲率二百人马,抬上礼品,捧着张觉的首级,打开城门出城。
  二百人的队伍毫无生气,军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抬礼品的军士中,有一个是郭老板。
  157、同上?城外金营?元帅帐篷内
  斡离不和诸将议事。
  斡离不:“没想到王安中居然真的交出张觉。这条老狐狸,太狡猾了!”
  葛鲁:“王安中知道平营二州丢了之后,燕山府已是朝不保夕,所以宁肯将张觉交出,也不肯让我们找到攻打燕山府的借口。”
  斡离不冷笑道:“借口?我现在什么借口也不需要!”
  完颜谋衍:“干脆,趁王安中献张觉首级来,就将他杀了!”
  斡离不:“不,区区一个王安中于我们已毫无妨碍,不杀他也许还有用处。”
  他在帐篷里踱了踱,突然道:“立即派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河间府的郭药师。”
  曷鲁不解,道:“为什么?”
  斡离不:“勃谨难道忘了,郭药师和张觉都是辽国旧将,而且都投降宋朝?”
  葛鲁点点头:“唔,不错。郭药师与王安中一向有过节,他知道王安中献出张觉,一定会心理不平衡。”
  斡离不:“哈哈,要知道,做走狗的日子并不好过!哈哈……”
  
  158、同上?金营营门外
  斡离不率领文武官员,在营门外迎接王安中一行
  斡离不:“区区叛贼张觉首级,怎敢劳动王宣抚使大人尊驾,叫手下派两个人给下官送过来不就行了?”
  王安中:“宗望元帅英名远播,下官仰慕已久,今日得识尊颜,果然不凡。幸会,幸会。”
  斡离不:“请!”
  王安中:“请!”
  159,同上?帐篷内
  斡离不设宴款待王安中。
  王安中:“宋金两国自海上之盟以来,长期友好交往,虽因张觉一事双方有些误会,但现在张觉首级已献于将军足下,误解理应冰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斡离不:“既然王大人已将叛贼首级送来,以前的过节也就一笔勾销。”
  王安中:“那么,将军围城之兵……”
  斡离不:“大人放心,下官已经传令下去,要各营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便拔营而去。”
  王安中避席,揖道:“将军深明大义,以两国修好为重,实乃宋金两国苍生之幸。”
  斡离不大笑:“哈哈……”
  
  160、同上?城门内?半夜
  兀术带领几个人悄悄摸到城门根下,他们杀掉守门宋兵,洞开城门。
  一切干得麻利、干脆。
  与此同时,城楼上正在打磕睡的守城宋兵,也被另一些金人悄悄杀掉。
  兀术登上城楼,低声命令道:“点火!”
  城楼上燃起一堆熊熊烈火。
  顷刻,城中有好几处地方同时着火。
  城中沸腾起来。
  
  161、同上?城外金营
  全身披挂的斡离不骑在马上,向城楼处张望。城楼上燃起火堆,他大笑一声,向部下一挥手,高叫道:“杀进城去!”
  金兵铁蹄如潮,喊声如雷。
  
  162、同上?城门处
  蜂拥而来的金人铁蹄涌进城门,见人就砍,势不可挡。
  燕山府成了一片火海。
  
  163、同上?南门外
  王安中、詹度率领数十骑冲出城门,慌慌张张往南遁去。
  
  164、河间府?节度使府
  宁远军节度使郭药师高坐大堂之上,而王安中、詹度二人却立于大堂门外台阶之下。
  台阶上两名交戟卫士挡着他们的去路
  詹度大声道:“郭药师,你好大胆,本钦差到此,还不赶快出来跪接!”
  郭药师:“哈哈……”他起身踱出大堂,一边道:“詹大人,这里是河间府,不是燕山府。皇上让您去向张觉宣旨,大人您是宣了还是没有?嗯?”
  詹度:“你!”
  郭药师:“我怎么了,钦差大人?大人今天来我河间府,该不是皇上又要大人您来宣密旨吧?”
  王安中吼道:“姓郭的,你太狂妄了!”
  郭药师忽地变了副嘴脸,恶狠狠地道:“姓王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不吭声,我还以为是一条哑狗!”
  王安中气得满面彤红,但又不敢发作,只用手指着郭药师,道:“你!”
  詹度“郭大人,你……”
  郭药师慢慢踱到二人面前,道:“你们丢了平州,又丢了燕山府,已经罪在不赦,又跑这儿来干什么?难道不成要我派兵去帮你们收拾残局?”
  詹度:“正有此意。”
  郭药师:“没门儿!”
  詹度:“郭大人,下官知道大人和王大人有过节,可大人您不能以私仇而害公利呀!”
  郭药师:“好,私仇我可以不记。不过,二位大人今天既然来了,我可得先向二位大人借一样东西。”
  詹度:“什么东西?”
  郭药师:“二位脖子上面的那玩艺儿!”
  王安中:“你!你敢!”
  詹度:“为什么?”
  郭药师:“因为我害怕呀。”
  詹度:“害怕?”
  郭药师:“是呀,二位大人在燕山府,金人要张觉,二位就将张觉的首级献给金人。一旦金人要我郭药师,二位还不如法炮制?”
  詹度:“张觉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
  王安中:“他不过是一个胡人。”
  郭药师猛地上前扇了王安中一个巴掌,道:“胡人,胡人!胡人怎么了?老子不也是胡人?我早就知道你他妈瞧不起咱胡人!好哇,既然你们汉人瞧不起胡人,咱胡人也没必要再为你汉人卖命。来人呀!”
  几个卫土一拥而上。
  詹度、王安中:“你,你想干什么?”
  郭药师:“捆了!”
  卫土们将二人掀翻在地,五花大绑捆起来。
  这时,一个人哈哈大笑着从大堂内走出来。
  詹度、王安中一看,原来是金国勃谨葛鲁。
  
  165、汴京?广圣宫?徽宗寝宫
  徽宗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他干脆披衣而起,独自走出门外。
  郝随跟过来,轻轻道:“皇上。”
  徽宗:“朕睡不着,想独自一人走一走,你下去吧。”
  郝随:“是。”但他只是退到一边,并未离开。
  徽宗独自在御花园转了转,觉得无趣,便朝宣和殿走去。
  郝随远远地跟在后面。
  宣和殿高大建筑的剪影,在月光下竟然显得阴森可怖。
  徽宗跨进宣和殿大门。
  平常天子登堂,就在这里接见大臣,发号施令,处理天下大事,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何等气派。可现在夜深人静,空荡荡的大殿士唯有一根根圆柱立在那里。有几盏宫灯亮着,更增添了一种难喻的愁怅。
  徽宗步至陛上,朝自己平常坐的御榻走去。当他走近御塌,猛听得一声怪叫,一样东西从御榻上一跃而起,朝他迎面扑来。
  徽宗吓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
  那东西从他身上跃过,朝门外奔去。原来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郝随听见响动,急忙奔进来,赶忙扶起徽宗,口中忙不迭地叫道:“皇上!皇上!”
  徽宗闭目不语,似乎昏了过去。
  
  166、懿亲宅?安妃屋内
  安妃睡着了,突然梦中反侧,口中惊呼:“皇上!皇上!啊、啊、啊……”
  猛然惊醒,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
  小倩闻状,遂披衣起床,跑过来扶住安妃。
  小倩:“娘娘,怎么啦?”
  安妃喘道:“我梦见皇上……皇上被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咬了一口,好可怕……”
  小惰:“娘娘。”
  安妃:“小倩,快扶我下床,我要去看看皇上,我要去看看皇上……”
  小倩:“娘娘,不过是一场梦嘛!皇上好好的,你……”
  安妃:“不,不,我要去看看……我有预感,皇上出了事,我要去看看!快,小倩……快扶我……”
  小倩无奈,叹了一声,只好将安妃扶起来。可是,安妃尚未站稳,便一阵晕眩,昏倒过去。
  小倩赶忙将她抱上床。
  安妃静静闭着眼睛。猛然,她急促地大咳起来,而且,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
  
  167、同上?徽宗寝宫门外
  一干文武大臣恭候在门外。
  郝随匆匆出来,道:“皇上龙体欠安,谁也不见。诸位大人都散去吧。”
  王黼上前轻轻地问道:“郝公公,皇上是什么病?”
  郝随:“皇上只是偶感风寒,王太傅请放心。”
  这时,御医曹孝忠从里边出来,众人便围过去。
  “怎么样?”
  “曹太医,皇上不要紧吧?”
  “皇上怎么会突然病倒?”
  曹孝忠:“皇上不要紧,将息两日便好了,大人们放心。”
  众人正欲散去,郝随道:“给事中吴敏吴大人请留步。”
  吴敏停步回头,脸上闪过不解之色。
  郝随上前两步,低声道:“皇上要见吴大人。”
  
  168、同上?徽宗寝宫
  徽宗睡在床上,脸色很差。
  孟太后坐在床前一只绣凳上。
  吴敏进来,道:“臣吴敏参见太后,皇上!”
  太后道:“平身。”
  昊敏:“谢太后。”
  徽宗:“吴卿,朕知你精通相学,善卜吉凶。依爱卿看,是凶是吉?”
  昊敏沉思片刻,道:“皇上,请恕徽臣直言。”
  徽宗点点头。
  吴敏:“皇上撞上狐魅,大凶之兆。”
  徽宗微惊。
  孟太后道:“怎么讲?”
  吴敏:“狐者,胡也。狐卧于御榻,乃有北方胡人侵凌圣朝之兆。”
  徽宗:“北方胡人?难道是金人?”
  吴敏:“当今北方诸胡,辽已灭亡,蒙古未成气候,当然要数金人最强大。而今,金人已相继犯我燕山、太原,正应此兆。”
  徽宗点点头。
  吴敏:“不过,有一点微臣想不明白。”
  徽宗:“啊?”
  吴敏:“照理,大禁深宫,豺狐妖孽是进不来的,莫非……”
  孟太后十分关切:“莫非什么?”
  吴敏:“莫非……太后请恕微臣斗胆?”
  孟太后:“你说吧。”
  吴敏:“莫非后宫里有秽气,才会招致孽畜进来,并且闯上宣和殿。”
  孟太后若有所思,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169、隆佑宫?孟太后宅
  郑皇后匆匆进来,向孟太后跪安:“臣妾叩见太后。”
  孟太后:“皇后请起。坐。”
  郑皇后:“谢太后。”遂起身坐于太后身侧。“太后这么急地招见臣妾,不知有何大事?”
  孟太后:“皇上病了,你可知道?”
  郑皇后:“臣妾刚从皇上那里过来,曹太医说是偶感风寒,不要紧的。”
  孟太后:“偶感风寒?唉,你可知道皇上是怎么病的?”
  郑皇后:“……”
  孟太后:“昨夜里皇上一个人去宣和殿,撞上了狐妖,受了惊吓。”
  郑皇后:“啊?宫里怎么会有狐妖?”
  孟太后:“所以,我担心后宫有不干净的东西。”
  郑皇后点点头:“后宫嫔妃众多,再有众多宫女,难保没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太后的意思……”
  孟太后:“我把你叫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郑皇后:“后宫有了秽气,必须及早清除,以免祸及江山社稷。依臣妾看,不如来个大搜查。”
  孟太后:“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这么大的举动恐会影响太大。”
  郑皇后:“可将范围缩小,重点查一查几位后妃。这样吧,就先从我的住处查起。”
  孟太后:“好吧,就由我亲自带人去查。”
  郑皇后:“太后何必躬亲,就叫陈迎儿代劳吧。”
  孟太后:“此事非同一般,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
  
  170、玉清宫?郑皇后宅
  孟太后坐在屋内一只绣凳上,郑皇后侍立于侧。
  陈迎儿从里边出来,道:“启禀太后,这里四处都查过了。”
  孟太后点点头,道:“皇后,既然你这里已查过了,你也就随我一道去其他几处查一查吧。”
  郑皇后:“谨遵太后懿旨。”
  
  171、慈灵宫?韦贤妃宅
  孟太后、郑皇后坐在堂内,陈迎儿从外面进来,躬身对二人说了些什么。
  太后、皇后起身离去。
  
  172、宝庆宫?乔贵妃宅
  乔贵妃将太后一行人送出大门。
  
  173、慈德宫?崔妃宅
  太后、皇后在坐,崔妃很不服气地站在一旁。
  陈迎儿出来,对太后摇摇头。
  崔妃轻轻“哼”了一声,道:“臣妾斗胆,敢问太后,你们到底要查找什么?”
  孟太后:“其实,我们也只不过各处随便看看而已。”
  崔妃:“随便看看?太后不必瞒着臣妾,如此兴师动众,还说是顺便看看?”
  陈迎儿呵斥道:“崔妃,你在跟谁说话?”
  崔妃立即跪下,道:“请太后、皇后恕罪。臣妾不是有意顶撞太后,臣妾只是担心。”
  太后:“你担心什么?”
  崔妃:“臣妾担心后宫迟早要出事情。”
  太后、皇后均一怔。太后:“为什么?”
  崔妃:“其实,依臣妾愚见,后宫里已经出了事情。不然,太后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太后叹了一声:“唉,实不瞒你。最近天下不宁,国事不顺,南方起了个方腊,北方又来了金人,偏偏在这节骨眼儿里皇上又病了。我们这些为人臣妾的,帮不了皇上什么忙,也只好在这后宫里折腾折腾。”
  崔妃:“太后越说臣妾倒越糊涂了,外边出了事,与我们大禁内宫有何相干?”
  郑皇后道:“崔妃妹子,太后担心皇上生病是因为后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太后:“这倒不是我瞎猜测,而是有根有据的。”
  崔妃:“有根有据?”
  太后点点头。皇后替她说道:“皇上夜里独自散步,撞上了狐妖。”
  太后:“所以我们各处看看,看那孽畜是否在哪里筑有巢穴之类,也好把它及时清除掉。”
  崔妃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她猛然眉头一皱,心生一计,道:“太后、皇后可查到什么没有?”
  二人摇摇头。
  崔妃:“都查遍了?”
  皇后:“所有后妃的住处,连我的住处都查过了,只有安妃住的懿亲宅还没查。”
  太后:“安妃向来侍候皇上很周到,现在她又卧病在床,她那里不查也就罢了,不必去惊动她。”
  崔妃:“那就难怪太后、皇后查不到什么了。”
  太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妃:“太后、皇后,据臣妾所知,这后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嘛,不干净的事倒是有的。”
  太后:“什么不干净的事?”
  崔妃猛然哭泣起来。
  皇后:“崔妃妹子,干吗哭了?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崔妃抽抽搭搭地道:“臣妾恳请太后、皇后为臣妾做主。”
  太后没吭声,她在注意观察崔妃的表情。
  皇后:“什么事情你说吧。”
  崔妃:“有人想害死臣妾。”
  太后皇后没想到有这么严重,不禁都吃了一惊。皇后问:“想害死你?谁?”
  崔妃:“还能有谁,还不就是安妃刘莹!”
  孟太后猛地站起,怒道:“崔妃,你太过份了!”
  崔妃跪地磕头,泣道:“太后明鉴,臣妾说的是实话,不信,太后可以问小红。”
  太后怀疑地看着崔妃:“小红?”
  
  174、懿亲宅?安妃屋内
  小倩正伺候安妃喝药。
  安妃靠在床上,艰难地将一碗药喝下去。
  这时,陈迎儿在门外喊道:“太后驾到!”
  安妃慌忙坐起来,在小倩扶持下,下了床。
  太后、皇后、崔妃、陈迎儿、小红等一干人走了进来。
  陈迎儿和小红退到一边垂立。
  安妃跪下去:“臣妾给太后、皇后请安。”
  太后伸手扶起她,道:“起来吧,你身子不好,不必行大礼。”
  安妃:“臣妾不敢荒废了礼数。臣妾不知太后、皇后驾到,未能远迎,罪该万死。”
  说着,抑制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郑皇后赶忙上前扶着她,道:“安妃妹子,快坐下。”
  安妃在床沿上坐下,等咳嗽停止之后,道:
  “不知太后、皇后驾到,有什么吩咐?”
  崔妃抢着道:“太后皇后是特来……”
  太后立即接过话头:“我们是特地来看看你”
  安妃激动异常,眼眶里猛地充盈着泪花。
  安妃:“谢太后、皇后隆恩。”
  崔妃重重地哼了一声:“哼!”
  太后没理睬她,向安妃问道:“你可都吃谁的药?”
  安妃:“蒙皇上厚爱,让御医曹孝忠给臣妾治的。”
  太后点点头,不再吭声。
  郑皇后道:“安妃妹子,你的病可有好转?”
  安妃轻轻摇摇头,眼里有一种痛苦绝望的神情。
  崔妃轻轻骂道:“这是报应!”
  太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喝道:“崔妃!”
  崔妃噤声。
  安妃十分难堪,但很快便又释然了。她道:“崔妃姐姐说得不错,这是报应。”
  太后、皇后不解:“嗯?”
  安妃:“臣妾出身卑微,选进宫后,得蒙皇上垂爱,赐为才人,不久便升为贵妃,还赐封九华真玉安妃……可是,臣妾……”她哽咽起来,道:“臣妾却没有侍侯好皇上,辜负了太后、皇上、皇后……”
  郑皇后戚然道:“安妃妹子,你已经尽力了。”
  孟太后伸手拉过安妃的手,轻轻抚摸,道:“这些年来……也难为你了。”
  安妃泪如泉涌,泣道:“臣妾自知命薄,恐怕再不能好好孝敬太后……臣妾这里给太后磕头。”
  她跪下去,道:“太后、皇后素来很疼臣妾,臣妾无以为报,只求来生变牛变马报答隆恩!”说着,对太后、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当她磕完头抬起头来,猛觉眼前一阵晕眩,竟昏倒在地。
  太后、皇后惊呼:“安妃!”
  
  175、同上?安妃屋外
  太后一行从屋内出来。
  太后道:“我说不必前来惊动她嘛,唉!”
  皇后点点头
  崔妃从后面急趋前来,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难道就这么算了?”
  太后站定,微怒道:“什么叫就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样?”
  崔妃泣道:“我知道太后疼爱刘莹,只关心刘莹的病情,却不管臣妾的死活……”
  太后怒道:“崔妃!你胡说些什么?你不好好儿在这里吗,什么死呀活的!”
  崔妃:“可是……”
  太后:“可是什么!”
  崔妃见太后发怒,自然惧怕,道:“太后……”
  孟太后压住心中的怒火,叹口气,道:“崔妃,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你也看见了,安妃病成那个样子,你倒在这里要死要活的……你也太不安份了!”
  崔妃急道:“太后说臣妾不安分,臣妾自然罪该万死。可是,那真正不安分的人,那请道士来做法事,企图害死人命的人,为什么不处治?”
  郑皇后道:“崔妃,想来你是误会了。安妃病成那样子,还有心思,有精力去害人吗?何况安妃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嘛。”
  崔妃:“可是……这可是小红亲眼看见的呀!”
  小红一听这话,赶忙上前跪下。太后,皇后没有问她,她也不敢吭声。
  太后似乎欲言又止,顿了顿,道:“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她脸上有种说不清的表情:憎恶?厌烦?同情?还是忧豫?
  她仰天叹了口气:“唉……”
  
  176、慈德宫?崔妃屋内
  崔妃正哭哭啼啼地向郓王赵楷述说:“楷儿,你身为王爷,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肯帮一帮?”
  赵楷:“母亲,不是孩儿不肯帮母亲……只是……安妃娘娘她长得……”
  崔妃:“她长得很美是不?”
  赵楷:“……”
  崔妃:“她是狐狸精,长得越美越害人。她已经迷住了你父皇,使你父皇冷淡了咱娘儿俩。难道你也被她迷住了?”
  赵楷:“母亲说哪里话,我是说她……她不像是那样的人。”
  崔妃:“哼哼,我就知道你们人人都向着她,连我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向着她。好,楷儿,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你父皇!”
  赵楷:“母亲……母亲息怒。”
  崔妃:“哼!”
  赵楷:“母亲这样去找父皇,能有什么结果?”
  崔妃:“我不管!”
  赵楷:“父皇的病刚刚好,母亲又要去惹他生气?”
  崔妃不语。片刻,突然抽泣起来。“楷儿,你不帮娘,那就只好眼睁睁看着娘被人整死……你还有没有点儿孝心?”
  赵楷跪下道:“母亲……好母亲,孩儿帮母亲就是了!”’
  崔妃转悲为喜,扶起赵楷,道:“楷儿,郓王爷快请起。”
  赵楷起来,道:“明天父皇要上朝,孩儿自当将此事禀明父皇。”
  
  第三本?第六集
  177、汴京?和阳宫?宣和殿。
  大病初愈的徽宗气色不大好,他正在看一份快报,猛然,他将手中快报狠命地掷于地。
  徽宗:“一塌糊涂,简直一塌糊涂!”
  殿内文武大臣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徽宗:“燕山府怎么丢的?河间府郭药师,朕对他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朕?”
  李纲伏地奏道:“皆因为皇上接纳张觉。”
  徽宗:“胡说!”
  蔡京道:“皇上接纳张觉没有错,错在王安中不该把张觉杀了,还把首级交给金人。”
  李纲:“当初明知接纳张觉会引起边乱,可是……”
  徽宗一挥手:“好了!别再说了!现在该怎么收拾残局?短短三个月,西边丢了云中、榆次,死了个仲师中;东边丢了平营二州,现在又丢了燕山和河间,死了王安中和詹度,反了个郭药师。照这样下去,我看汴京也快了!”
  群臣伏首,无人敢言。
  给事中吴敏奏道:“皇上,依微臣愚见,应火速派人前往南山诏仲师道率兵入卫京师,同时,诏梁方平二十万军死守黄河北岸,不能让金人一兵一卒渡过黄河。”
  徽宗点头:“唔。”
  王黼奏道:“皇上,臣以为不必诏仲少保入卫京师。”
  徽宗:“为什么?”
  王黼:“黄河边上有梁方平二十万人马守河,谅想金人难以渡河,京师本就无虞。如果匆匆诏兵马入卫,万一各路兵马以入卫京师为借口,纷纷率兵前来,后果不堪设想。”
  蔡京:“不错,怕只怕金人被吓跑了,诸路兵马滞留不去,倒生祸乱。”
  李纲奏道:“皇上,金人连克我数州,士气正旺,梁方平虽有二十万大军驻扎河边,但木栅布帐,如何抵挡金人铁蹄?”
  吴敏:“一旦梁方平溃败下来,黄河失守,京师便朝不保夕。恳请皇上三思。”
  徽宗点点头:“嗯,这样吧,诏仲少保火速率兵前往延川,协助梁方平守河。诏令诸路兵马节度使,原地驻扎,不得擅自进驻京师。”
  
  178、同上?广圣宫?御书房
  赵楷正在向徽宗奏事。
  赵楷:“父皇,儿臣夜观天象,见荧惑入斗冲犯太岁,恐于君王不利。”
  徽宗:“楷儿不必多虑。荧惑入斗之事给事中吴敏已向朕奏过,朕已命人修建长生祠以祭祀荧惑星君。”
  赵楷:“父皇,儿臣以为吴大人没有给父皇讲清楚。”
  徽宗:“嗯?”
  赵楷:“荧惑之星本居西方,属火;北斗之星本居北方,属水。今荧惑由西而北入于斗内,水火相煎自然大凶。况荧惑入于斗内,正应狐妖入于宫内之兆,以此而论,仅修一长生祠岂能保皇家无虞?”
  徽宗:“那……该怎么办??”
  赵楷:“儿臣闻说太后皇后在后宫搜查不干净的东西,不知可曾查到什么?”
  徽宗摇摇头。
  赵楷:“这就难怪了。”
  徽宗:“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楷:“因为后宫里根本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有的只是不干净的事。”
  徽宗:“什么不干净的事?”
  赵楷跪地道:“儿臣不敢说。”
  徽宗:“说吧,朕不怪你。”
  赵楷:“是安妃娘娘……”
  徽宗一惊,起身问道:“什么?”
  赵楷添油加醋向徽宗说了些什么。徽宗大怒,一巴掌拍在御案上。
  徽宗:“大胆混帐!”
  
  179、同上?懿亲宅?安妃屋内
  侍女小倩正在侍候安妃服药。忽然外面一声高喊:“圣旨到!”
  不等安妃下床,外面大步进来四名御林军,后面跟进来郝随。
  郝随:“安妃刘莹接旨!”
  安妃慌忙下床,匍匐在地。
  郝随:“安妃刘莹,身为皇妃,却轻信妖人,违犯宫规。罪在不赦。着安妃刘莹收监问罪,妖人徐知常,林仙姑凌迟处死。钦此。”
  安妃抬起头来,早已泪人儿一般,她木然地看着前方,喃喃地道:“臣妾领旨……”话未说完便晕倒过去。
  郝随同情地摇摇头。
  
  180、同上?广圣宫?御花园
  徽宗独自一人站在荷花池九曲桥上,神情沮丧,若有所失。郝随远远立在池边望着皇上。
  徽宗低头看水,水中映出他略显苍老的面容。猛地,水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是安妃。
  九曲桥上的徽宗回过头来,可身后空无一人,原来是他的幻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似有泪花。
  不知什么时候,郝随已来到皇上身后。
  郝随:“皇上,这儿风大,小心着凉。”他将一件银狐披肩给徽宗披上。
  郝随:“皇上……里边那人……想见皇上。”
  徽宗回头看着他,稍候,徽宗道:“朕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郝随:“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道理和分寸,无过分可言。”
  徽宗:“如果朕去那地方见她,合适吗?”
  郝随:“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皇上到哪里都是应该的。”
  徽宗突然激动地抓住郝随双肩,道:“你说是应该的?朕是皇上,皇上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到什么地方去都是应该的?”
  郝随也激动起来,不停地点头,口里连连说道:“是的,皇上。是的,皇上。”
  徽宗一拍手:“太好了!”
  
  181、同上?天牢
  牢里的安妃精神似较前略好一些。她正坐在一张小床边,小倩为她梳头。
  安妃脸上有红潮,模样儿衬托得更加美丽动人。
  她呆望着窗口外面那一方蓝天。
  猛然,小倩双手一抖,手中的木梳掉落地上。
  安妃不解地转头看着小倩。她发现小倩的目光惊奇异常。安妃顺着小倩的目光回头看去。
  铁栅栏外面站着一个人——皇上。
  安妃如遭雷击,蓦地站起。
  徽宗轻轻拉开铁栅栏门,他手中捏着一串牢门钥匙。他将钥匙丢在地上,向安妃伸出双手。
  徽宗:“莹儿!”
  安妃悲喜交加,飞快地向皇上扑过去:“皇上!”
  可是,她“扑咚”一声栽倒下去。
  小倩惊呼:“娘娘!”
  徽宗慌忙蹲下去扶起她:“莹儿,莹儿,你醒醒!”
  好一阵安妃终于睁开眼睛,她吃力地笑了笑,道:“皇上……罪臣……叩见皇上……”
  徽宗心疼万分,道:“莹儿,朕赦你无罪”
  安妃艰难地点点头:“谢……皇上。皇上说过,要带臣妾去……去……郊外……看一看……”
  话未说完,头一歪,溘然长逝。
  
  徽宗惊呼:“莹儿!莹儿!快,快来人呀!快传太医!快呀!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呀……莹儿……”徽宗抱着安妃痛哭起来。
  
  182、太原?镇西军节度使官邸?大门口
  广阳郓王太傅童贯暂住这座官邸之内。他手下的太监和几个军士正忙着将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搬上马车。
  姚古和刘铨走过来,二人见此情状,吃惊不小。
  二人匆匆跨进官邸大门。
  
  183、同上?客厅内
  童贯笑呵呵走出来,迎接姚古和刘铨。
  童贯:“二位将军来得正好,本王正准备向二位将军辞行呢”
  姚古:“怎么?王爷要离开太原?”
  童贯:“本王离京已一月有余,也该回去向皇上交差了。”
  刘锉:“王爷是奉命来太原坐镇抗金,现金人未退,王爷为何便要走了?”
  童贯:“刘将军误会了,本王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抚西北,不是奉命抗金。”
  姚古:“王爷,太原之兵不足五万,且与金人周旋已久,元气大伤。如今粘罕三十万大军正从榆次反压过来,即日便会围我太原。若这时王爷将带来的十万精壮兵马撤走,岂不是釜底抽薪,弃太原重镇于不顾吗?”
  刘铨:“的确如此,王爷弃太原不顾就是弃河东于敌手。河东一旦沦陷,河北如何保得住?值此关键时刻,王爷自当号令天下兵马前来御敌,为何倒未战先遁?”
  童贯生气地说:“本王受命宣抚,并非受命守城。守城御敌本是将军们的事,如果一定要本王代你们守城,那朝庭设置你们这些将帅有何用处?”
  刘铨:“王爷,万一太原有失,下官们自当以死谢罪,王爷您又作何交待呢?”
  童贯:“什么作何交待?守太原本就是你们的职责,与我什么相干?你们也不必多说了,来人啦!”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跑过来:“王爷。”
  童贯:“传令下去,各营作好准备,午时一过,立即开拔,回师汴京。”
  军官:“遵命。”
  姚古、刘铨:“王爷!”
  童贯愤怒起身,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刘铨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姚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184、同上?太原城楼上
  刘铨站在高处大声宣讲:“现在,童贯那奸贼已经带着十万人马走了,把一座太原孤城扔给了我们,我们还有五万军队,加上太原城中百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城,金人休想夺我太原!”
  城楼上,城楼下站满了太原军民。看得出来他们尽都疲惫不堪,但全都全神贯注地听刘铨演讲。
  不知是谁喊了声:“只要有刘将军率领我们抗金,就不许金狗踏进太原一步!”
  刘铨:“说得好!我刘铨誓与太原军民共生死,誓与太原共存亡!”
  万众齐呼:“誓与太原共存亡!”
  刘铨双手抱拳仰天而祝:“皇上,臣奉命与姚大人守太原,臣一定不辱圣命!”
  
  185、同上?太原城外
  粘罕率军强攻太原城。
  守城军民与敌奋战。
  姚古、刘铨亲临督战。士气大振。
  
  186、汴京?景灵宫
  (景灵宫是安置赵家天子历代祖宗及后妃灵位之所)。
  宫门外文武百官依官阶夹道而跪,尽皆匍匐饮泣。
  阵阵哀乐声中,九华玉真安妃的出殡仪仗队规模宏大,迎面而来。
  纸人、纸马、纸幡。
  纸钱满天飘飞。
  除徽宗外,文武百官、殡妃腾嫱尽皆披麻戴孝
  出殡队伍进了景灵宫,皇太子定王赵桓双手捧着安妃的灵牌踏上了台阶,进人景灵宫英华殿。
  徽宗、郝随跟在他身后。
  
  187、同上?英华殿内
  殿内依次供奉着历代后妃灵位。
  赵桓将安妃灵牌放置在最后位置上,然后恭敬地退下。
  徽宗亲手为灵牌点燃香烛。
  徽宗满面泪痕。
  
  188、同上?懿亲宅?小园
  小园西北角有一座修饰华丽的坟茔,坟前石碑上刻着“九华玉真安妃刘氏之墓”字样。
  画外传来一阵悲伤的琴声,如诉如泣,催人泪下。
  镜头拉开,一个男人面对着坟茔在弹琴。他虽然背对着镜头,但那熟悉的身影告诉我们,不消说,是徽宗。
  徽宗今天穿的是上次安妃为他设计的便服,头发挽在头上,用一根头巾束住。
  徽宗身后站立着郝随和小倩。
  琴声叮咚,柔肠寸断。小倩已是满面泪痕。
  忽然,“咚”一声,琴弦断了。
  徽宗呆坐不动。
  
  189、隆佑宫?孟太后宅
  孟太后正在向郝随问话。陈迎儿一旁侍候。郝随却跪在地上。
  孟太后:“郝随,起来说话吧。”
  郝随站起身:“谢太后隆恩。”
  孟太后:“你说皇上他很不开心,三天难得见一点笑容?”
  郝随:“皇上成天闷闷不乐,不是抚琴垂泪,就是呆坐不动。奴才胆子小,都快吓死了。”
  孟太后:“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总得想想法子,让皇上开开心。”
  郝随:“禀太后,奴才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也许是奴才太笨,找不出更好的乐子来逗皇上开心。”
  孟太后:“哀家知道你尽心了,也难为你,一个孩子家伺候皇上,也真不容易。唉,皇上已不是小孩,都四十多的人了,什么乐子可以逗他开心?能想法子让皇上散散心就不错了。”
  郝随:“太后说得极是。其实,让皇上出宫去玩玩,一定会开心的。反正皇上历来都喜欢微服私访……”
  孟太后:“皇上微服私访,大臣们很有些看法呢。”
  郝随:“依奴才见,朝中大人们的看法可以不管他,皇上悄悄化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孟太后点点头:“只要哄得皇上开心,也顾不了这许多。不过,暗地里可得多派人手,要确保皇上的安全。”
  郝随:“这个自然。奴才这就回去打点。就派郭喜儿和奴才一道去,行不?”
  孟太后:“再把我这边陈迎儿也派过去,陈迎儿胆大心细,功夫不错,人又精明,也许派得上用场。”
  郝随:“那太后身边……”
  孟太后:“哀家住在深宫,安全得很呢。陈迎儿,你就同郝随一道去吧。千万好生侍候皇上。”
  陈迎儿:“谨遵太后懿旨。”
  
  190、汴京?大街上
  徽宗皇帝一身商贾打扮混在人群中,他身后厮跟着郝随、陈迎儿和郭喜儿。三人谨慎地东张西望。
  徽宗悠哉游哉地踱着方步。他走到一个卖冰糖葫芦老汉跟前,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从高梁轱辘上抽下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笑容。
  郝随赶忙上来付钱。他将一锭银子塞进老汉手中,道:“不必找了。”
  老汉千恩万谢,望着远去的几人。
  
  191、同上?郊外?陈桥驿
  四匹快马在原野上奔驰。
  快马驰上一座山岗,停下来。骑马的正是徽宗一行四人。
  徽宗极目远眺,感触良多。
  徽宗:“百多年过去了,这陈桥驿还是老样子。想太祖当年在这里起兵,倒戈灭周,兴我大宋万年之基业,何等气派,何等辉煌……”
  徽宗翻身下马,郝随三人也滚鞍下马。徽宗朝汴京方向跪下,慌得郝随三人也赶忙跪下。
  徽宗遥祝道:“太祖皇帝,宋室历代先祖皇帝,不孝子孙赵佶,治理不善,不能保全祖宗基业,以致天怒人怨,祸乱频生。赤气亘于西天,荧惑入于北斗;妖人兴法于禁宫,狐魅作祟于御榻;腊贼乱东南六州,金虏陷西北数郡;百姓遭殃,江山破损,大臣殒命。不孝子孙无能,乞求祖宗保佑,还我河山,复我基业,国家康宁,永享太平。”
  徽宗祝罢,磕头下去。郝随三人跟着捣蒜般磕起头来。
  徽宗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郝随赶紧趋前扶起皇上,轻声道:“皇上,小心身子要紧。”
  徽宗擦干眼泪,强笑道:“本说是出来散心的,反倒弄成……好了,咱们走吧,郝随,京师里可有更好的去处?”
  郝随道:“不知皇上想去什么地方?要说风景名胜呢,这几天也逛得差不多了,要说市井街巷热闹去处,又太噪杂拥挤……”
  徽宗:“那就没地方可去啰?那就只好回宫啰?”
  郝随:“嘿嘿,皇上,其实还有个老地方未去呢。”
  徽宗:“你是说怡春园?”
  郝随:“奴才听说怡春园新近从南边来了一位名妓,名叫李师师,样貌才华堪称京都一绝。”
  徽宗:“嗬嗬,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太监还如此醉心于女色!”
  朔髓:“皇上冤煞奴才了!奴才这不是为哄皇上开心,特意去打听来的?”
  徽宗哈哈一笑,道:“朕看你这份忠心,回头有赏!”
  郝随磕头下去:“谢主隆恩!”
  
  192、汴京?怡春园.
  徽宗四人跨进怡春园,鸨母梁妈满面春风地迎上来:“哎唷!我当是谁呀,原来是赵掌柜的您来了!快来快来,坐下,坐下。小红,上茶来!”
  徽宗在一把太师椅上落坐,郝随三人两边站着。
  梁妈:“咦,小耗子,怎么不坐呀?”
  郝随:“梁妈,小的们站着就行了。”
  梁妈:“赵掌柜的,您老是怎么了?这么久不来我这儿,怕有一年了吧?”
  徽宗:“唔,差不多吧,最近……”
  郝随:“最近我们老爷下江南去了一趟。”
  黝马:“难怪啦,我说我这怡春园添了新角儿,赵掌柜的也不来捧捧场。哎,掌柜的,告诉您老吧,我这新角儿可不得了啊!”
  徽宗笑道:“怎么个不得了?”
  粱妈:“怎么个不得了?如果我说是天上下来的,您老肯定不信。其实,就连皇宫里边那些妃子,也不见得能赶上我这新角儿。”
  徽宗:“你见过皇宫里那些妃子?”
  粱妈:“见过。一个多月前宫里边死了个什么安妃,出殡那天,什么娘娘、妃子、才人全都出来了。哟,一个个长得哟!啧啧啧!”
  徽宗:“那你可见着皇上了?”
  梁妈:“嗨!说来晦气,我这不就去晚了一步吗,就偏偏没看见那真龙天子。哎,听说当今皇上特别喜爱那死去的安妃,出殡那天那场面呀,啧啧,真叫人羡慕死了!”
  郝随害怕梁妈的话重新勾起皇上的心事,赶忙岔开话头,道:“梁妈,别叨嘴劲了,快把你那新角儿叫出来我们掌柜看看吧。”
  梁妈一拍脑袋,故作惊诧地道:“哎呀你看我这狗记性!赵掌柜,不巧得很,今儿一早钱大爷就派人来下过定钱,要我这新角儿过府上去呢。这不,正打扮呢。”
  徽宗:“你是说不行?”
  梁妈:“嘿嘿,其实呢,您赵掌柜也是大人大面,风风光光的……这定钱吗……,
  郝随:“把定钱退了。”
  梁妈:“那是,那是。不过……这定钱吗……”
  郝随:“多少?”
  梁妈:“不多,不多,不就五十两银子吗。”
  郝随从身上掏出一块金锭,往茶几上一放,道:“这是十两黄金,就赏给你。”
  梁妈眼睛都亮了:“哎哟!我说赵掌柜的,您老真有气派,连手下的都……小耗子,哎,不,耗子爷,多谢,多谢!”
  徽宗看了一眼郝随,满意地点点头。
  梁妈:“赵掌柜,小的在楼上预备了一桌水酒,小的这就去叫我那新角儿来陪掌柜的。”
  徽宗:“你那新角儿,可叫李师师?”
  梁妈:“哎呀!原来掌柜的早就知道了?”
  徽宗仰天大笑:“哈哈哈……”
  
  193、同上?楼上雅间
  房间里摆了一桌酒席,可只有徽宗一人坐着,也没动一下筷子。郝随三人一旁侍立着。
  徽宗猛抬眼,呆住了。
  门口出现了一位婷婷玉立美貌异常的女子。
  徽宗又惊又喜,失口叫道:“莹儿!”
  他离开酒桌,朝女子奔去。
  女子不等他跑到跟前,蹲下腰深深地万了一福,娇滴滴道:“小女子李师师见过赵掌柜。”
  徽宗呆止住,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李师师的确太像安妃刘莹。
  徽宗尴尬地说道:“啊,好,好……师师姑娘,请坐。”
  李师师弱柳临风般款款移步,挨着徽宗坐下来。
  郝随向陈迎儿、郭喜儿暗示了一下,三人相跟着出去,并掩好了门。
  徽宗似乎失魂落魄,眼睛死死地盯着身边的李师师。
  李师师嫣然一笑,手执酒壶,道:“赵掌柜,小女子给您斟满这一杯。”
  徽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
  
  194、同上?广圣宫?御书房
  画外传来徽宗的笑声。
  徽宗一边笑一边同郝随走进来。他已恢复了皇上的穿戴。郝随赶忙帮他脱下披在外面的红狐斗篷。
  徽宗:“哈哈,朕终于找回了朕的莹儿!”
  郝随:“皇上,她叫李师师,不叫莹儿、”
  徽宗:“胡说!就是莹儿,是朕的莹儿。??…”
  郝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195、汴京?怡春园
  徽宗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他刚写完一首词。
  李师师拿起来赞叹道:“好一个‘排空雁字回首,满地落叶惊秋,冷月洗短松!’只是,似乎太凄凉了些。”
  徽宗将师师搂在怀里,轻声道:“这首词是专为你而作的,喜欢吗?”
  李师师含笑点头,道:“看不出来赵掌柜的竟有如此文彩。让我来给这首词配上曲。”
  她坐下来开始抚琴,并轻声唱起来。
  (画外音):不见春光好,怅对玉楼空,但为伊人,奈何消瘦孤旅中。排空雁字回首,满地落叶惊秋,冷月洗短松。休问人去处,夜夜难成梦。
  (徽宗加入歌唱的画外音):
  说金钗,猜酒令,论妆红。谁又料想,一朝人去太匆匆。纵有花红莺飞,依然旧梦难寻,几处识游踪?何日归故里,对酒笑东风。
  (歌声中叠印以下一组画面):
  A.李师师翩翩起舞。
  B.(闪回66)安妃刘莹换上自己新设计的服装,几乎全裸的青春胴体,勾勒出令人心痴神迷的优美曲线。
  C.徽宗和李师师相偎着,正在戏弄笼中一只小鸟。
  D.(闪回62)安妃浪笑着,迅速将酒灌进徽宗的嘴里。
  E.徽宗和李师师在河边追逐、嬉戏。
  F.(闪回181)天牢里,徽宗向安妃伸出双手,安妃飞快地向徽宗扑
  过去。安妃砰然倒地。徽宗抱着安妃痛哭。(叠印镜头止)
  
  196、同上
  (歌声中出现以下一组画面):
  A.徽宗在向郝随交待什么,郝随遵命而去。
  B.郝随带领一班小太监在广圣宫御花园内挖地道。
  C.金帅斡离不的东路军攻打邢州。城破,金人屠城。血流成河。
  D.地道里小太监们正将一筐筐泥土往外运,他们满面尘土,汗流不
  止。
  E、东路军破相州。相州守将在乱军中战死。
  F.郝随带领徽宗进入新挖的地道。二人在地道中穿行。地道里灯火通明。
  G.相州至浚州的官道上,逃难的人流如泻。
  H.徽宗和郝随从地道另一头出来。原来就在怡春园的园内。
  二人匆匆上楼。徽宗推开李师师的房门。李师师投人徽宗怀抱。
  L.金人的骑兵风驰电闪般向浚州奔去。
  
  197、汴京?和阳宫?宣和殿
  徽宗手中拿着浚州来的快报。快报上显赫的标题:浚州告急(特写)。
  徽宗将快报放在身旁御床上,向跪在下面奏事的李纲挥挥手。看来,徽宗精神极差,似乎没有阳气。
  李纲只好退下。
  徽宗向郝随暗示一下,郝随走前两步高声宣布:“诏少保仲师道即刻率所部兵马火速前赴浚州讨贼。”
  
  198、同上?和阳宫
  徽宗刚从宣和殿下朝出来,他悄悄向身后的郝随道:“地道的事,千万不能让太后知道。”
  郝随诺诺连声。
  徽宗:“也不能让大臣们知道,特别是李纲、陈过庭、吴敏那几个人,很烦人的。”
  郝随点头。
  
  199、同上?广圣宫。御花园
  徽宗和郝随进人地道。地道口掩饰得很巧妙。
  
  200、中原大道
  少保仲师道的队伍正在行军,突然有太监骑马飞奔而来。
  太监口中高叫:“仲少保接旨!”
  仲师道策马上前,滚鞍下马,就在路边停下
  他手下中军立即在路边撮土焚香,摆好一张临时几案,准备接旨。
  仲师道跪下。
  太监:“诏少保仲师道将所部将士火速赴浚州讨贼。钦此。”
  仲师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他起身向太监道:“张公公,皇上先前要下官去援延川,怎么忽然又要下官去浚州?”
  张公公:“少保大人,金人东路军已经破了邢州和相州,目下浚州正吃紧呢。”
  们师道:“下官目下距浚州尚有五百多里,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如果金人声东击西,直取延川,岂不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
  张公公:“皇上说延川有梁公公二十万大军,不足为虑。”
  仲师道摇摇头,他仰头望天。
  张公公:“少保大人,这是圣旨呀。”
  仲师道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201、中原?大道
  斡离不率领东路军向浚州进发。金人的先头部队全是骑兵,进军速度远比仲师道快得多。
  突然,斡离不勒住马疆,奔马人立而起。
  斡离不:“命令队伍停下来!”
  身旁一位传令军官立即吹响号角。
  奔腾的千军万马很快便停下来,看得出这支队伍训练有素。
  斡离不对围过来的几位将领说道:“依我看,宋朝连丢数州,一定会派得力干将率兵支援浚州。假如我们在浚州与敌人相持不下,很不合算的。”
  者母:“元帅的意思是不打浚州?”
  斡离不:“浚州正当要冲,位置极为重要,不打是不行的。不过,浚州守军不过三五万,我们何必用四十万大军去打他?”
  葛鲁:“元帅说得极是。我们只消用十万人马攻打浚州,其余人马绕道直奔延川,压向黄河。”
  斡离不:“兀术。”
  兀术马上拱手:“末将在。”
  斡离不:“你带人去打浚州,如果宋朝没有援兵,可迅速夺下浚州城池。如果援兵已到,则围而不攻,将宋军牵制在浚州。”
  兀术:“末将遵命。”
  斡离不:“葛鲁勃谨。”
  葛鲁:“属下在。”
  斡离不:“郭将军。”
  郭药师:“末将在。”
  斡离不:“你二人随兀术四太子一道去,协助四太子攻城,一切听从四太子节制,确保不损一兵一卒。”
  葛鲁和郭药师互相看了看,一齐拱手:“遵命!”
  斡离不:“你们要争取时间,最好赶在宋朝援兵到来之前拿下浚州。我这里亲率大军绕道滑州,直取宋军延川大营。”
  他举目远眺,面有得色。
  
  202、滑州?城外
  铁蹄隆隆,烟尘滚滚。斡离不东路军先头部队蜂拥而来,很快便到了城下。
  斡离不骑马驰近,就在马上号令道:“迅速围了四道城门,不得让宋人走漏一点消息!”
  立即有将领率人马飞驰而去。
  
  203、同上?城内?知州衙门
  知州孙默惊慌失措,正与几位大人商议。
  孙默:“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经略使李复:“孙大人,朝中那些执宰大臣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滑州乃黄河北岸重镇,且又滨临河边,居然不设置重兵把守!”
  孙默:“原以为北有相州、浚州,南有粱公公二十万大军守河,可确保滑州安全。现在看来……”
  一位将军模样的人道:“金人三十万大军围得铁桶似的,消息传不出去,城中之兵不足五干,这城如何守得住?”
  孙默:“是呀,敌我如此悬殊,士气早泄尽了,连城中百姓也无斗志。”
  
  204、同上?城楼上
  知州孙默、经略使李复等人登城察看。
  城外金人连营接寨,旌旗整肃,似不见尽头。
  孙默:“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李复:“投降?”
  孙默点点头:“降是城破,战也是城破。与其让金人战胜后屠城,不如投降,还可保一城百姓性命。”
  
  205、同上?北门
  李复率城中大小官员及守城士兵夹道而跪。
  斡离不率队骑马缓缓进城
  城中百姓家家关门闭户。
  斡离不翻身下马,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复。
  斡离不:“李大人真是识时务者,哈哈!咦,怎么不见孙大人呢?”
  李复不语,惟有以泪洗面。
  
  206、同上?知州衙门内?后院
  孙默及夫人跪在天井当中。二人朝南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各自端起地上酒盘中的酒,一饮而尽。
  二人丢下酒杯,紧紧拥抱在一起。
  二人眼神木然,毫无表情。但他们却都回头盯着里边大厅之上。
  大厅上有一男二女三具小孩尸体,不消说,是孙家的孩子。
  二人眼中滚出泪珠。须臾,二人慢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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