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学

　　第七节书与上学
　　
　　父亲给丑女买了一本看图识字，并给包上挂着毛主席语录的红色书皮。丑女如获至宝，每天缠着哥哥姐姐让她们教她读。学前的那段时光，这本书已经被丑女读的滚瓜烂熟了。不管那页随意一指，她就会准确的念出来。其中一些简单的字，她也学会了写。这本书，让丑女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童年与少年那段时光，她几乎是嗜书如命，不放弃一次能看书和读书的机会。也许是上学太晚的缘故吧，人常说，越难得到的东西，越值得珍惜。母亲一直让丑女在家带妹妹，八岁那年丑女吵闹着要上学，等母亲把她送入学校时候，新生已经招满，这一年丑女与读书擦肩而过。等丑女上学的时候，已经九岁了。有失必有得，虽然上学晚了一些，由于丑女的努力，上学以前基本上学会了一册书上东西，拼音汉字，数学可以从一写到一百。上学后，差不多每次考试都是双百，这让她赢得了一个领妹妹一起读书的机会。由于父亲在外上班，母亲在家拉扯这么多孩子，还要挣工分，她一上学，小妹就会没有人照顾，所以她会经常带妹妹去上学。学校是规定不让带孩子上学的，那时候，家里一般都姊妹们多，带弟妹上学的很多。因为丑女不会影响学习，加上家里情况特别，老师特许她带妹妹上学。
　　
　　第八节被人戏弄
　　
　　丑女很瘦，吃饱饭的时候，肚子会看上去很大，有一次到学校的时候，忘记了拿铅笔，就去哥哥班给哥哥要，结果，到了那里，被那个班的男生戏耍。有个男生挡住丑女的去路说：“要见你哥哥，必须把肚子挺挺。”年幼的丑女，不明所以，竟然天真的照着他说的做了。后来每次去找哥哥，他们都会让丑女挺挺肚子才肯让她过去，并起哄给她哥哥说：“谁谁，你“挺大肚”妹妹来了。”就这样这个外号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连他们班的男生也这么叫她，“挺大肚”挺一下，并拦截着她，不挺不让进教室，有时候，在回家的路上也常常被学校的男生截住，喊她“挺大肚”。丑女因此还偷偷的哭过鼻子。就是这样丑女也没有告诉过母亲，她知道，那些男生只是觉得好玩，并没有什么恶意。后来，遇到这种事情多了，丑女就会蹲下身子，在地下，捡起小石子写字，不理会他们，久而久之，他们自己感觉没有趣，就不再逗她了，时间久了，渐渐的这个外号就被人忘记了，没有人再提起了。可在丑女的心里，时不时的还会冒出自己那时憨憨的傻样子，些许心酸，些许无奈。
　　
　　第九节代课老师
　　
　　丑女家很穷，三间的北屋，一些竹竿绑成的间扇，每年父亲都会糊一些旧报纸上去，让它保持老样子，不会因为鼠患和返潮而显得破旧不堪。间开的一间里间，堆放杂物，外间一个大土坑，一个方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土坯砌起的火炉，这就是他们家，很简单简陋。父亲常年在外上班，母亲胆子很小，不允许他们姊妹在外边睡觉，房门也是闭的死死的，屋子低矮，空气不流通。夏天的晚上他们姊妹几个和母亲挤在一个坑上，丑女经常会热出一头的痱子。这天，他们班主任因为有事没有来上课，让她儿子来代课，她儿子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帅哥。那天不巧，丑女正好上课迟到了，拉着妹妹慌慌张张的赶到学校时，上课的钟声也响了。夏天的中午很热，丑女和妹妹跑的满头大汗，丑女头上的痱子更是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刺眼。代课老师已经在班里了，看到她们，一副厌恶的表情，手指点着丑女的额头说：“看看你这个脏样，还上学呢？丢死人了。”以前的老师从来没有这样指责过丑女，全班的同学都在嘻嘻的偷笑，这让丑女很难堪和难为情。用衣袖抹了一下满脸的汗水，正想拉妹妹走向座位。代课老师开口了：“这堂课不用上了，去教室外边站着吧。”丑女怯怯的拉着妹妹，站着屋外的骄阳下。一会妹妹开始哭闹了，天太热了，无奈丑女让妹妹站着自己身后，替妹妹遮挡阳光，一边努力的想听清老师讲些什么。代课老师声音太小，丑女什么也听不清楚。不由的想“代课老师那里明白他们家的苦啊，他妈妈是老师，爸爸是干部，都有正式的工作，他从小吃不愁，穿不愁，家里环境又好的。”想着想着，不觉摇了摇头，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没有人理解她，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第十节难忘的事
　　
　　大概是上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开始让写命题作文。丑女写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童年最难忘的事。童年最难忘的是什么呢？丑女写是村里的一个大水坑，叫南河沿。文章的大致内容是：
　　我家往西，有一个大水坑，我们都叫它“南河沿”，每次去姑姑家玩，都要经过那里，沿边有一颗粗壮的老槐树，春季会开满雪白的槐花，一串一串的，好像无数只落在树上的白鸽子。还有两颗柳树，柳树叶子垂到水里，很好看。那些淘气的男孩子，会折一些柳枝，做口哨吹，很好玩。他们还在水里游泳，打水仗，溅起的水花常常会湿了路人的裤子。但是都不会怪他们。我是女孩，胆子又小，我多想下水去玩。那怕是光着脚丫，在沿边的浅水里走走也好，可是我都不敢的。
　　丑女的这第一篇作文，老师的批语是“照抄”。丑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说她照抄，那确实是她写的。她觉得老师冤枉了自己，也就是这次评语，给丑女以后的写作道路，立下了界线，不管写的好坏，都要是自己写的，自己的心声，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也绝不做剽窃之事。这一直是她以后人生中的座右铭，她一直遵循这句话。
　　
　　第十一节自制手镯
　　
　　童年虽然贫穷，处境也不是很好，但是总有一些美好的回忆，被藏在内心深处，某一日涌上心头时，回想自己也童年过，也开心过。丑女的记忆里也不只是是辛酸。街坊里有一个石磨，过年的时候最忙，家家户户都要撵一些黄米，做年糕，这是丑女最喜欢吃的食品。总是巴巴的盼着过年，盼着那黏黏的，甜甜的年糕，总是百吃不厌。由此她喜欢那碾盘，喜欢石磨，有时候会去石磨哪儿玩。石磨旁边有一颗很大的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它会结出很多像粽子样的包包，里边装有一些珠珠，成熟了的时候，就会变成红色，当中还有一个孔，可以用线穿起来，就成一个自制的手镯了。因为只有这么一颗树，季节到了的时候，很多的孩子，都会去哪儿拾那些珠珠做手镯，丑女也一样，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捡够做手镯的材料，有缺失，有遗憾，也许才会记忆深刻，童年很多事情，渐渐的疏远，淡忘。而那些珠珠，那个期望的手镯，却常常会在心头萦绕。几年过去，那颗树，也许早就没有踪迹，那个磨盘也许不再那里，但是在丑女的梦里，还是那么清晰，一个磨盘，一棵大树，满地落叶中，一颗颗诱人的珠珠。一个串了一半的手镯。一个翘着羊角辫，瘦小的女孩，一双渴望的眼神。
　　
　　第十二节视力下降
　　
　　丑女每天要带妹妹去上学，有时候妹妹在课堂上睡着了，她要抱着妹妹做作业。学校的条件简陋，只有几间破旧的教室，没有课桌椅，都是学生自带的。一般都是一个大凳子和一个小凳子，就算课桌椅。丑女坐在小凳子上，抱着睡觉的妹妹，写字很吃力，但她不愿意拉下功课。每次放学回家，丑女还要负责为家人做饭，她不知道哥姐都去干嘛了，这在她记忆里是空白的，或许是去给母亲帮忙了。个子瘦小的丑女，每次做饭，都要爬到灶台上，把哪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大锅放到灶膛上，然后，提壶添上水，放入米，馒头，这些东西要让她上下爬好几次的。那时的灶膛都是用砖砌的，比她还要高，她都是搬来小椅子上去，再上到风箱上，把那儿放的锅，搬到灶膛上的。然后，开始拉火做饭。一般做完晚饭，天就黑了。她开始坐在院子里，或者昏暗的油灯下，做家庭作业。时间久了，她的势力越来越差，再她升入四年级的时候，妹妹也七岁了，开始上一年级，原本轻松了的她，却更加累了，因为她基本看不到讲台上的作业了，要通过同桌抄讲台上的题，那是一段黑暗又痛苦的时光。
　　
　　第十三节家里有贼
　　
　　放学回家，丑女照例开始做饭，饭做好后，丑女拿出作业，放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准备做作业。这时才发现妹妹不见了。就去街坊四邻那儿寻找，找了几家，总算把贪玩的妹妹找回家。就在她们回家正要进门的时候，发现里间的灯照着，丑女吓了一跳，心里害怕，莫非是有贼。她轻轻的拉住妹妹，指了指里间的灯光，示意妹妹不要吭声。妹妹不知道咋回事，一看她的神情，也害怕了。让她抱着，她抱着妹妹坐在门外的石墩上，脸朝里，紧张的看着那个屋子。天越来越黑了，母亲还没有回来，她们更加的害怕了，妹妹年幼已经坐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警惕的态度，生怕那个贼，从屋里窜出来一样。母亲终于从地里回来了。看到她的样子，不觉哈哈大笑：“这个傻孩子，那儿会有贼啊，有贼人家也跑了，会让你看着等人来捉啊？”母亲说着进屋拉照外屋的灯，拉把椅子坐在门口说：“看看，有什么事，没有鬼，也没有贼，自己吓唬自己。我累死了，去给我端碗饭过来。咋？这么晚你哥哥姐姐都还没有回来？”丑女应着放下已经醒了的妹妹，去给母亲盛饭。边吃饭边问母亲：“没有贼，也没有鬼，那灯是怎么着了的呢？”母亲想想说：“大概是早晨我找东西的时候拉着了，后来天明了就忘记拉了，白天光线亮，灯照着看不出来，等天黑下来，就看到灯光了。”母亲这么一解释，丑女恍然大悟，虚惊一场。这时哥哥姐姐陆续的回来了，妈妈臭骂了他们一顿：“玩疯了都不回家，给你们妹妹学学，这么小老是让她做饭，真是的。”
　　
　　第十四节不负责任
　　
　　四年级开始分班，一直很喜欢的班主任，开始分教语文，添了一个教数学的老师，是民办的。学校管理松懈，一个外来的女校长，镇压不住本地的人。教丑女数学老师，很少给他们上课，大部分时间是自由活动，同学们有的在院子里玩耍，有的干脆跑到邻近同学家看电视。这种现象持续了一年，终于在家长和各方的压力迫使下，学校整顿了一次。辞去了他们不负责任的数学老师。同时教了四年的语文老师，和当时的校长竞争校长失败，愤然离职，提前退休。凭她的人品和教学实力，竞争校长是绰绰有余的。竟然没有竞争过一个外地来的，不论在教学品质和其他方面都不如他们老师的人。个中理由不得而知。说起这个校长，不免要提一下关于她的一些故事。一个是发音，她不是丑女他们这儿的人，说话艰涩难懂，上课经常出笑话，很多的口头语被学生当做笑话疯传。比如吃饭叫“次饭”，上课叫“桑课”等等。最好玩的是她的儿子，脑后拖一个小辫子，很细很长。调皮的男生，总是在他妈妈不在的时候，拽他的小辫子玩。听说那是从小一直留下的，要留到十三岁，寓意是比较娇气。丑女倒是很羡慕他，因为他总是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吃一些他们都没有见过的食品。听说他的老家在一个很大的城市，靠海可以看到美丽的海鸥。
　　
　　第十五节语文老师
　　
　　五年级换了全部的老师，这些对丑女很是打击，她一直习惯了以前语文老师的教学模式，换了一个老师很不适应，数学老师还好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民办老师，讲的课生动有趣，只是丑女因看不到讲台上的题，数学成绩开始下降。语文还好，基础打的好，老师上课基本上就是讲，没有什么在讲台上写的，习题一般练习册上有，学起来不是很费力。刚换的语文老师，是一个年轻男生，好像是刚毕业不久，对大家态度很好。尤其对丑女很照顾，也许是因为老师也是近视，知道近视孩子的不易吧。这样一来，起初的不适应，很快被老师的热情代替了。老师不但在功课上，写字上给了丑女很大帮助，在做人上也给了丑女很好的榜样。知错就改，勇于承担自己犯的错误，这是难能可贵的。老师会在自习课，或者课间给同学们讲故事，有些是书上的，有些则是生活常识。记得老师说过“爷爷”不应该读“一也”，应该读“一额”，虽然后来发现是错误的，但对老师的认真，求新还是比较赞同的。还有一个故事，说是懒老婆的，说懒老婆家的刀是黑，他说铁应该是白的，刀也应该是白的，小锅上黑乎乎的，是菜渍或者糊了的饭菜，干净的小铁锅应该也是白的。这些话让同学们，交头接耳，大家都说，好像家里的菜刀和小锅都是黑的，难道我们的母亲都是懒女人？老师只是笑，只是说可以回家看看，仔细的看看，就知道真假了。后来他们班的好多女生，都变成了老师嘴里的懒老婆，菜刀依然是黑的，小锅也是。只是老师的话是对的，只是有时候白的没有黑的更容易保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