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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难舍难分

作品名称:娃亲      作者:闻鸣轩主      发布时间:2013-12-09 02:14:40      字数:5712

  
  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军校的生活是短暂的,也是一生中最值得留念的。
  这群二十岁左右的弱冠青年,正值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年龄。人生相遇是一种缘,相识更是一种缘分,更何况是人生最美好年华中的三年同窗。
  军校毕业是人生第一个阶段成功的标志,正所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也可算作是《神童诗》的《四喜》篇中的四喜之一了吧?
  珠江夜游船成了王智小组离别前的最后聚餐之场所。
  珠江全长2129千米,是我国第三大河,其名来自“海珠石”。当千里珠江流经广州城下时,江有一巨大的石岛,石岛长期被江水冲刷,变得圆滑光润,形如珍珠,称“海珠石”。由此,坐落该石的河流便称之为“珠江”。珠江的名称还有另一个说法。传说有一位波斯商人,偷了他们国家的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来到广州拍卖,由于此珠是镇国之宝,所以波斯国王派人携巨款来广州,把宝珠买了下来。当他们乘船回国时,拿出宝珠来欣赏。突然,宝珠飞起,坠入江中。后来宝珠化为巨石,熠熠生辉,人们便将其称为海珠岛,“珠江”也因此得名。
  天字码头,俗称“广州第一码头”,位于广州市越秀区沿江中路及北京路交界,有渡轮渡过珠江来往对岸海珠区的纺织码头及中大码头,除了用于渡江外,最大的用途是用于旅游观光,珠江夜游的船只多在这里启航。天字码头这个名字还有一番来历,据乾隆《广州府志》记载,雍正七年(1729年),布政使王士俊在天字码头建日近亭,供接官之用,官员卸任离广州时,也在此亭恭请圣安,然后才下船启航赶路。当时,这码头只供官员使用,民船不得在此停泊,由于它具有如此显赫的特殊身份,所以称为天字码头。亦有人认为:原来古人编排号码多用《千字文》作顺序,其开头是:“天地玄黄……”即是第一号码头,亦是说最好、规模最大的码头。说起来,这个码头是一名水手独资建造的。“天字码头”也是当年林则徐在此登船前往虎门销烟,掀开了鸦片战争的序幕;孙中山在此登船北伐,去谱写消除封建割据,结束半殖民地中国的历史。面对具有如此历史积淀的码头,自然对于眼前的四位年轻军人来说是具有特别含义的。
  王智小组一行四人就是在天字码头上的游船。他们相对而坐,沐浴着舒爽的江风,聆听着舒缓的乐曲,浅啜冰凉的饮料,时不时来一口海鲜烧烤。珠江两岸五彩灯光深深浅浅,明明灭灭,闪闪烁烁。不时有夜游珠江的游船驶过,扬起粼粼的水波。柔风轻拂脸庞,笑意在细语轻言中荡漾,都市的繁华喧嚣逐渐退去,成为若有若无的背景。显然,此地离战场尚远。
  分别的晚餐,倒也有许多粤菜的著名菜肴可供选择:烤乳猪、白灼虾、龙虎斗、太爷鸡、香芋扣肉、红烧大裙翅、黄埔炒蛋、炖禾虫、狗肉煲、五彩炒蛇丝、菊花龙虎凤蛇羹等饶有地方风味的广州名菜。
  颜根发、彭洁寰、孙懿波和王智四位非广东本地人士,在广东读书三载,吃食堂饭居多,对广东名菜知之甚少,在船家的推荐下,点了道“龙虎斗”,这道菜又名“龙虎凤烩”,是闻名中外的广东传统名菜。广东人爱吃蛇,据考证已有二千多年吃蛇的历史了。早在汉朝刘安就在《淮南人》中写道:“越人得蚺蛇,以为上肴。”唐朝韩愈被贬潮州时,写了首《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对潮州人食蛇、蛙等野味异物,感到“腥臊始发越,咀吞面汗率,”毛骨悚然。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南人食蛇”记载,同时介绍食蛇有祛风活血、除寒去湿的食疗功效。到了清末民初广东人食蛇已形成食俗。
  广州的蛇餐馆每天要宰杀数百条蛇招待食客,蛇菜已发展到有30多种,烩、炒、炆样样齐全。著名的有“龙虎斗”、“三蛇羹”、“龙凤宴”、“烧凤肝蛇片”、“五彩炒蛇丝”等,其特点是:鲜美可口、强壮身体,有祛风活血、去湿和滋阴的功效。其中"龙虎斗"早已闻名天下,它是用眼镜蛇、金环蛇和眼镜王蛇(俗称"三蛇",广东人叫饭铲头、金脚带和过山风),配以猫肉、鸡丝、水发鱼肚、冬菇、木耳、柠檬叶丝、白菊花、薄脆等精心烩制而成的。制作时先将蛇加水煮熟,捞出拆取蛇肉,将猫肉加清水,用姜汁、白酒、葱煮熟取出拆肉;再将拆出的蛇肉,猫肉撕成细丝,用姜、葱、精盐、绍酒煨好;鸡丝用蛋清、干淀粉少许拌匀,在四五成热的锅内快炒取出;把蛇肉、猫肉、鸡丝、鱼肚、冬菇、木耳、陈皮放入炒锅,加鸡汤、蛇汤、绍酒、精盐烧滚后,小火稍烩后用旺火烧开,用湿淀粉少许勾薄芡,加熟猪油、麻油各少许,出锅倒入大汤锅上桌;白菊花、柠檬叶丝和薄脆分别装成两碟随菜上桌。
  烩蛇羹,为粤菜“三绝”之一,俗称“龙虎斗”,因蛇似龙,猫类虎,鸡肖凤,故又名“龙虎凤大烩”。船家掌柜的将这道广东名菜一口气如数家珍娓娓动听地道来,听得王智他们已非点不可了。
  这也是颜根发等四人头一回品尝“龙虎斗”,菜肴虽佳,风光虽好,但并没有引起这四位青年人的兴致。
  “老大:我敬你一杯,感谢三年来对我们兄弟仨的照顾和包容。”王智起头,带着孙懿波和颜根发向彭洁寰敬酒,后者是他们小组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入学时二十三岁,现如今二十六岁,人称“神算子”,以会算计出名,然而在一起生活的三年中,他对三位兄弟倒是照顾有加,宿舍卫生、兄弟鞋袜一般都是他帮助收拾、洗净的。
  “是啊!老大,请接受我们兄弟的敬意。”孙懿波和颜根发连忙响应,他们小组中王智入学时二十二岁,现年二十五岁;孙懿波入学年龄整二十,现在二十三岁;而颜根发入学时十七岁,眼下也才二十岁。他俩晚上睡相较差,一般都是老大彭洁寰和老二王智给他俩盖的被,半夜里常喊他俩起来撒尿也是常事。
  说起孙、颜两人夜间要二位学长叫起床撒尿还有一番神奇的经历。
  颜根发是家中的独生子,父母将他当作掌上明珠,在家时习惯了由父母在夜间唤醒起床撒尿,有几回白天玩久了,夜里就会尿床。
  到军校后,一切都得独立自主,颜根发也不能例外,起初有好几回尿了床,出了这等糗事他自然也羞于声张,白天阳光灿烂,也不敢将夜里尿湿的被褥拿出来晾晒,这个秘密一直保留到那天玩牌时,才被孙懿波发现。
  那一日,这四兄弟休息日在宿舍里玩争上游,输的要贴条子在脑门上。几把牌玩下来,孙懿波赢少输多,不一会脑门上已经贴满了纸条,到后来这位四兄弟中最顽皮的老三开始耍赖皮了,他故意将几张小牌压在屁股底下不打出来,于是暂时赢得了一把牌。可下一把发牌时却发现少了牌,这王智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北方汉子,他最早发现了老三的作弊,他急中生智故意将茶水倒在孙懿波的身上,当对方躲闪时,屁股底下的牌大白于天下,当颜根发欲上前抓孙懿波时,他赶紧逃跑,说时迟,那时快,王智随手掀开身边颜根发的被褥罩到孙懿波的头上,一下子将其揿翻在床上。
  孙懿波被被褥蒙在里面,只发出支支吾吾的讨饶声。
  彭洁寰毕竟是老大,制止了兄弟们的打闹。当孙懿波掀开被褥探出头来时,一股尿腥味充溢着宿舍。
  “二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作弊了。”孙懿波双手抱拳朝王智举起,然后将目光紧盯着颜根发,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老四,你干的好事!”
  正当彭洁寰、王智还在满腹狐疑时,孙懿波说着已经将被褥翻了个面,但见被褥还是湿漉漉的,一旁的颜根发眼眶也是湿漉漉的,整个儿像一颗受了潮的糖,沮丧而又无奈,早就红着脸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这下彭洁寰、王智全明白了。
  “老三,小四还是个孩子,不许取笑他。”刚进校那会,颜根发只有十七岁,老大彭洁寰发话了,“尿床很正常,谁小时候不尿床?”
  “是啊!小四你怎么不吭声?”王智关切地询问颜根发。
  “我……我……怎么好……好……意思说,难……难为情……”颜根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好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今后我和老二晚上起来撒尿时也叫上小四。”彭洁寰开始给颜根发起掉缝在被子上的线,将棉花胎拿到军校偏僻的地方去晾晒,并与王智一起将被里子洗干净一并晾晒。
  “我知错了!小四,我不是故意的。”孙懿波连忙带着颜根发追上彭洁寰和王智,“老大、老二,你们以后晚上起床叫小四撒尿时,千万别忘了叫我哦。”
  这四人又开始嬉闹了起来,从此,夜里起床小便时,叫醒孙懿波和颜根发,成了彭洁寰和王智的一个任务,这任务一直持续到毕业。
  孙懿波和颜根发异口同声动情地说:“大哥、二哥,今后我们晚上还不知道由谁来叫我们起床?我们二个小的敬你们两位老的。”
  “还想尿床啊?”彭洁寰平时不善言辞,临别还真暴露出纯真的一面,“再尿床,媳妇可要嘲笑你们啦。”
  “媳妇?我可没有,小四有!”孙懿波连忙纠正道。
  “是啊!小四,还不将媳妇的照片拿出来,让哥几个瞧瞧。”王智也在一旁打趣。
  颜根发看着一起生活了三年,情同手足的三位学长,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他和三宝的合影。
  “好俊俏的小媳妇啊!”孙懿波羡慕地伸长了脖子,凑到跟前去看。
  照片上的三宝那双水灵灵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伯伯们好啊!”
  “是啊!洞房花烛夜,小四也是该回家去和小媳妇好好亲亲了。”彭洁寰一眼看出了颜根发的心思,在一旁建议道。
  “老大,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颜根发怯生生地说。
  “好!兄弟们,我彭洁寰今生能与你们一起生活三年,这就是前世的缘分。”彭洁寰平时就喜欢观察并善解人意,他见颜根发有点害羞的模样,赶紧岔开话题,“今后,不论我们在哪支军队,只要有缘总会有相聚的时候。”他说着端起酒杯与王智等三人碰杯,并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琵琶声起,婉转的歌声随后悠扬地传入了耳边。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疑绝,疑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舟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叭”王智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他眼里一热,泪珠叭嗒叭嗒掉下来,这也是同窗三年宿舍里的其他三人头一回,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王智流泪。
  孙懿波见状欲出门去制止歌女的演唱,被王智拒绝了。
  歌声依然凄凉地传来: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咋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好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王智说罢起身走向甲板,注视着黑幕中的珠江,歌女的歌声伴着琵琶声余音绕梁,不由得他也如这江州司马一般潸然泪下。
  “二弟,我理解你心中的苦闷。”彭洁寰已经来到王智的身旁,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了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出来吧,也许会好些。”
  “哦!我是不是有点失态?”王智缓过神来,“可东北有我的父老乡亲,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那黑土地里长出来的庄稼天生就是一个宝,我……我就想早一天上战场,将日寇赶出中国去,还我山河!”
  “二哥:我可听说东北军现在在陕西与西北军一起打共匪呢?”颜根发信息很灵,分析局势的能力非同一般。
  “是的!”王智也不回避。“我想去少帅张学良的队伍,毕竟他是东北人,他的父亲张作霖就被炸死在我的家乡皇姑屯,他对日寇是没有好感的,叶落归根是每一个东北人的心愿。”
  “这个,我们知道。”孙懿波对历史比较感兴趣,“那就是皇姑屯事件。1928年6月4日凌晨5点30分,张作霖乘坐的专列经过京奉、南满铁路交叉处的三孔桥时,火车被日本关东军预埋炸药炸毁,张作霖被炸成重伤,送回沈阳后,于当日死去。”
  “中国的土地上岂能容忍日寇肆意践踏?”王智说完,轻声吟诵起了岳武穆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此时此地此景,王智吟诵这首千古传诵的爱国名篇,可以说是有特别含义的。在我国古代诗歌中,没有一首词像《满江红》那样有这么深远的社会影响,也从来没有像本词那样具有激奋人心,鼓舞人们杀敌上战场的力量。王智的用心可谓良苦。
  翌日,彭洁寰、孙懿波和颜根发兄弟三人,将王智送到了“天字码头”,也就是当年林则徐、孙中山干大事的地方,前往陕西加入东北军的行列。
  “小四,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儿?”送完王智后,早已决定留校的彭洁寰、孙懿波开始关心起他们的小弟弟来。
  “我想回上海一趟再作决定。”颜根发只知道父亲希望他“师夷长技”,但具体该师谁,自己心中没底。他嘴上却说:“上海也遭到了日寇的侵扰,我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康?我……”
  “想家中的淑女了吧?”孙懿波直到此时还忘不了开玩笑。
  “淑女?”颜根发直愣愣地盯着孙懿波。
  “老三,别寻小四的开心了。淑女就是你的小美人三宝。”彭洁寰打起了圆场,“战火纷飞,思念佳人,也是人之常情。去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彭洁寰所说的好可有好几层意思了。
  经彭洁寰那么一说,虽说与宿舍里的三位学长生活了三年,尤其是彭洁寰对自己真像亲大哥一样的关怀和照料,颜根发对他们真是有点难舍难分,然而,亲情告诉他,应该立马回到父母和三宝的身边,回到那个他熟悉的大上海,去看看虚实。
  那里又将会有怎样的事情正等待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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