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困境中历练

　　一九八九年五月，闻武通过朋友介绍又转到一家市政企业，由于他组织能力很强，工作又肯吃苦，经过一段时间的业务培训，被总厂上级领导提拔到下属分厂当厂长。主要经营筛网。
　　从此，他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上。带领全厂工人不分节假日忘我地工作，奖金与大家平分，与工人打成一片，不搞特殊化，平时逢年过节,对特困的职工给予补助，上门走访。有的同事不理解他，说：“你一心想着别人，为何不替自己想想——拿厂子里的钱去买个房子吧，何必老是住着岳父的房子？谁有也不如自己有啊！”可是，闻武听后只是淡然一笑，说：“我不能总只想着自己啊，比我住房更困难的人很多。人不能太自私，我还年轻，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干出一番事业来，为总厂创造更多的财富，到时候，总厂奖励我一套房子,那才叫心安理得。现在怎么能动用公款买房子呢？”
　　可是，世事难料，还没有进入年底，总厂厂长被调动了，随后他的顶头上司——公司经理也换掉了，自然他们几个分厂厂长也被更换。因当时新上任的领导考虑到闻武分管的厂子对总厂贡献较大，对他网开一面，他没有被换掉。
　　然而，有一天，赵经理找到闻武说：“你近几年对我们总厂有所贡献，考虑你的工作能力，由你去接管劳保品服装分厂厂长。”闻武心里不情愿，对经理说：“我对服装行业一窍不通，怎么能承担起这副重担？更何况那厂子已处于半瘫痪状态，人员结构也复杂，我哪能胜任这个职位，我请求回原厂工作。”但总厂领导不同意他回原单位，因那时早就换上了新人接管了他的职位。闻武坚持着，可小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他想，即使是免职也不能去那个半死不活的服装厂，在僵持了半个月后，他不得不提出辞职，并调出原单位的请求。
　　一九九二年四月，闻武走出这个厂子后，在战友的帮助下，承包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矿建机械厂，当上了只有十几人小厂的法人代表。
　　就是这次抉择，使他的人生轨迹有了意想不到的转变。也使我们平静的家庭生活，步入了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环境相当凄苦的境遇中。
　　刚起步时，他信心百倍、胸怀大志，有一股大展鸿图的气概。
　　从一九九五年开始，厄运就伴随我们一家来临啦。由于闻武经验不足，经营无方，特别是用人不当，心眼太实，在短短的几年里就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虽是三角债，但他欠人家的钱被追逼，而别人欠他钱的人却追不回来。
　　困苦的生活，从一九九五年到二OO八年长达十三年之久，我作为他的妻子，不但没有得到物质财富和金钱，而且还必须承受由他造成的经济上、精神上的折磨和经济压力，他的亏损和被骗，给我和我的父母、亲朋好友都带来了莫大的灾难。债主们不分昼夜地来我家讨债，还到我父母亲家骚扰，最不能容忍的是，他们竟跑到了我的单位，出言不逊扰乱我的正常工作秩序。
　　我是一个非常敬业、自尊心极强的职业女性，可以说，这种情况下，我尝到了一般女人无法承受的压力与痛苦。
　　这种境况居然持续了十多年。沉重的债务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令我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白天我必须要正常工作，外表上还要给人以严谨的工作态度和精力充沛的状态，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之际，卸下“面具”，才可以还原于真实的自我，无数的夜晚，我都是噩梦与泪水相伴。
　　闻武经营这个厂子，算是我们自己酿的酒。无论是苦酒还是美酒都该自己饮，如果说我们夫妻俩遭此磨难，我还可以认命，可是我的父母却也要与我一起在困境中煎熬，为我们还债，他们把养老钱都拿了出来，而且还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竭力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真的对不起他们啊！
　　我最惧怕的是过年，那过年就像过难呀——债主们排队来我家逼债，我根据自己的实力与可能，列了名单，定了计划，看该还给每个人多少钱。可是，那些债主，个个像阎王，那场面真的让我心酸。难堪。
　　当时好多亲朋好友劝我：“卓雅啊，你看闻武的外债那么多，恐怕你这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呀，还不如与他离婚，免得你与女儿也跟着遭罪啊。”因为她们也看到了我与女儿过的是啥日子，是多么的艰难。
　　有一天，我的闺中姐妹丽颖来到我家看我，我当时心境特坏，因刚有个债主没走多久，我看她来了，如见到亲人一般，就哭诉着刚才那个人对我不敬的画面。丽颖心疼的对我说：“卓雅，我知道你善良心眼好，可你总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也不是个办法啊？对你女儿小雨成长也不利啊？我看要不你就与闻武办个假离婚，你让他回老家去躲躲，那些债主看你们离婚了，也就不会骚扰你们的啦。”
　　但我做不到啊，不忍心在闻武落难时离他而去，也不忍心让女儿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我是闻武精神上的支柱，我们是患难夫妻。我顶住了来自亲朋好友的好心劝说，下定了决心，只能与闻武同舟共济，携手并肩共度难关。
　　我就要被现实生活中的困苦压垮了，闻武也弃厂在家无所事事，每天四处游荡，继而，便借酒浇愁，身体也病了起来。我只得用顽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不能再倒下去，一定要把女儿抚育成人！
　　女儿从小就非常懂事，也许是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她比同龄孩子早熟，从小学起，女儿小雨就过着不开心的童年。因家里时常会有债主登门，孩子没有一个安定舒适的生活学习环境，她的学习成绩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女儿从没因为她爸爸赔钱，遭受债主们来家逼债骚扰，而埋怨过她爸爸一句话，总是与我用泪水迎接一个又一个登门的债主。
　　但有件事让我记忆犹新，至今难忘。这便是我女儿说过的一句话，让她爸爸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记得有一天晚上，两个女人领着一个小男孩登门，自称受经理委托来要欠款的。我看那个阵势，就把孩子支到了对门的邻居家。闻武当时还没回来。
　　这两个女人一开始来势汹汹，口无遮拦的说些难听的话，并对我说：“我们王经理说了，以后就让我们在你家上班，何时把钱还上我们何时回单位，我们俩目前的任务就是催款。”
　　我给她们每人倒了杯茶水，并给那个男孩子一只苹果。当她们坐下之后，我就把多年来我与老公，是如何度过每一天的坎坷经历，向她们诉说，并把我老公上当受骗，被别人骗走很多钱而要不回来之事，向她们诉说了一遍。
　　也许都是女人，也许是她们被我的真诚，在困境中不离不弃闻武而感动。她们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其中一个说：“没想到，你们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你做为一个妻子，在这种环境中生活很不容易，我们明天回单位跟经理说说，就不来你家要钱了。”
　　在一旁的那个男孩，看到了我女儿的画笔，爱不释手。那小男孩的母亲说，她儿子非常喜欢画画和画笔。我为了缓和局面，“讨好”她俩，没经过女儿同意，就自作主张把那盒画笔送给了那男孩。她们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见闻武还没回来，便带着孩子离去。
　　当女儿从对门邻居家回来后，得知画笔被我送了人时，眼泪当时就流下来了，非常生气地对我说：“那是我三姨在我过生日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平时上课都不舍得用，只是在考试的时候用，你凭啥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心爱的画笔送人了？”呜——说着说着，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时，她爸爸回来了，看女儿哭成泪人样子，就问我孩子为什么这么伤心，当我把事情原委说给他听后，他摸着女儿的头说：“女儿，别难过了，等爸爸好过了的时候，一定给你买盒比这还高档的画笔。”没想到女儿当时说了一句让他非常震惊而且难堪的话：“你也许将来会有钱，可是你再有钱，能买来我童年的幸福吗”？就这一句话，让我们夫妻二人哑口无言，都跑到了门外抱头痛哭——是啊，我们是没有办法赔付女儿童年的幸福啊！
　　女儿感觉到了自己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爸爸的心，随后就跑出去安慰爸爸，并求得爸爸对她态度和语言的原谅。我们三口之家那个凄凉的画面，永远都在我的脑海里储存，这辈子将是无法磨灭的了！
　　小雨从小就非常节俭，也非常的乖巧懂事，懂得替父母分担家务。她把自己的衣柜、书柜收拾得干净利落。即便读了大学，也从不攀比，不讲究吃穿，而且心地善良，在读大一时，她第一个无偿献血。由于她的努力学习，终于圆了她儿时梦，当上了一名白衣天使！
　　女儿小雨走上了工作岗位后，又捐造血干细胞。女儿的优秀，让我在精神上有了安慰。更坚定了我一定要扛起这座大山，支撑这个家庭。
　　万不得已，我不得不在业余时间里兼职找了份工作，赚钱养家和替闻武还债。公务员是不允许兼职的，因此我白天照常上班，对兼职的事不露声色，更不敢打电话，怕同事们知道我还有一份工作，惹来麻烦。只有星期日或晚上，才能公开我的另一个身份。我为了支撑起这个家，通过好姐妹的介绍，兼职做了保险业务员。
　　一开始，我的保险业绩确实不错，主要是亲朋好友为了帮助我支持我，每天都有客户上保险单，有了单子也就有了效益，有了收入。在保险公司业务部的第一年，因我业绩突出，我的名字上面被插上了红花，挂在了墙上，但我不敢用真名，怕暴露身份。可是这种境况没有坚持太久，因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做这项工作，我是个非常爱面子之人，自尊心很强。我只做了不到二年的时间就无法再做下去了。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路上时，看到别的行人神采飞扬，谈笑风生的样子，内心一阵酸楚，我知道不会有人留意到一个弱女子的心里活动和表情变化，也不会懂得我的感伤，更不会晓得我满心的苦楚与惆怅。
　　连日来，我都处于精神恍惚、痛苦不堪的状态里，我真的无法忍受闻武的不诚实和为人处事。他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我和女儿整日生活在债主们追款的恐怖中，我无数次让他去追别人欠他的钱，可是，他总是在敷衍着我，毫无进展。
　　前不久的一个星期日，他出去了一整天，回来后，我问他，“你去哪了？他说：”我与小王去辽阳小赵家要钱去了，”我当时也相信啦，可晚上恰巧小王来到了我家，无意中说出了他们根本没去小赵家要钱。小王走后，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质问他：“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撒谎？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说：“帮一个好哥们干活去了，我不是有意骗你，是不愿看到因我没去追款，怕你生气才没说实话。”这种事情发生过多次，让我苦不堪言。
　　另外，前几天，他同我远房亲戚表哥一同到海城一个企业去要款，晚上回来后，我问他去要款的结果如何？他只是说下个星期再去看看，现在他家帐面没有钱。
　　第二天，我用BB机呼唤了他的朋友张哥，在他那里了解一下真实情况，他告诉我，海城这家企业现在还欠他2.6万元，原来欠7万元，叫刘强取走货物2.4万元。扣白钢罐产品不合格2万元，只剩2.6万元了，而且帐面还没有钱，一时半会也给不上欠闻武的钱。
　　当天晚上闻武回来后，我就问他刘强凭啥私自挪走2.4万元的货物？我说；“他只是你的属下，他有啥资格这么做呢？”闻武说，“他没有与我商量是私自去办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里耍我呢。”这又一次证明，闻武被刘强给耍啦。闻武说：“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他这么做太过份了。”然后就走了。
　　这刘强是他厂里的一个供销科长。等晚上九点多钟，才把闻武盼回来，一开门，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酒气，我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他看到刘强了吗？怎么回事？他却对我说：“今晚是张哥与刘强请我喝酒。”
　　我气得质问闻武，“你身为大男人，还有没有点骨气啦？刘强他这么耍你，根本就没把你这个法人代表放在眼里，他有什么权利不通过你就把货品挪走？你还能同这类人坐在一起喝酒？”
　　我简直都要被气疯啦，一气之下夺门而走。
　　我独自徘徊在大街上，任凭泪水顺颊流淌，我真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没有骨气？没有志气？没有自尊？还要“认贼作父”，他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夜色已晚，我放心不下家里的女儿，不得不又回到了家里。回到家时，他们已经入睡。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泪水已浸湿了半个枕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不知未来的路该怎样走。
　　愁苦的生活与精神折磨，将我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让我感到心力交瘁，意外的打击，总是屋漏偏遭连阴雨。
　　一九九七年五月九日这一天，我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一大早，赵刚的爱人就跑到我家向闻武要钱，闻武刚走，我正在洗衣服。她满脸怨气的向我发脾气，说闻武还欠她老公六千元钱，说是最近几天还，可到现在还没还上。
　　我笑脸相迎，耐心解释。我真的拿不出钱了。那几次替闻武还钱，还是我从娘家借的，我曾积攒的辛苦钱，都替闻武还债和家庭日常生活，都用尽了。
　　有一天，我又急又气，终于挺不住而病倒了。当我蒙着大被，躺在床上两眼望着房顶发呆时，没想到母亲进来了。我见到了母亲，无法压抑自己的委屈情感痛哭失声。母亲爱怜地来到了我身边看着我说：“卓雅，你千万别着急上火，你可别生病啊，你这一病倒，这个家怎么办？小雨怎么办？我们还得跟你着急上火啊。我这就回家给你取钱去，转身就回家取了六千元钱让我先还赵刚，省得他爱人来找麻烦。我手捧着母亲平时口挪肚攒的钱，心里真不是滋味！
　　我为了讨好赵刚的爱人，不得已不把自己喜欢的一双女人王鞋送给了她，那是我舅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
　　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个恶梦中惊醒来；又有多少个夜晚，为了躲债不敢回家，而在外面徘徊！
　　在一九九七年的一个夏天，女儿放暑假开学的前夕，第一天我把女儿从她奶奶家接回来。我带女儿先去她姥姥家吃的晚饭，吃完饭后，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儿刚刚走到家门口，就隐约看到了二个男人在那蹲着吸烟。我立刻意识到，那一定是来找闻武要钱的，我悄悄的领着女儿，又转回去在茫茫的夜色中，骑着自行车无目标地徘徊了二个多小时。骑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一会，这时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困倦了，我就把自行车停在一边，抱着她在山下一个角落，把我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在惨白的月色中，凝视着女儿那张娇嫩可爱的小脸，低声叹息：”我的宝贝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为何会托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让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开始与我们一道承受这种煎熬。这种日子啥时会有个完？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滴落到了女儿稚嫩的脸上。已是夜半三更，山上的一对对情侣在缠绵中，恋恋不舍的下山离开了，我叫醒了女儿，在不得已中，也返回了家里。
　　多年来，我经历了无数次的劫难，其中一次终生难忘。闻武因欠外债，被黑社会绑架，他的副厂长被殴打后，来到了我单位找我，告诉我：“嫂子，黑社会的人说了，让你赶紧一人前往约定地点，把钱带足，要不我大哥可能性命难保啦，他们还说：“这次不把钱还上，就废了大哥，让他致残。”我听后，赶紧把前不久大妹妹借给我的八千元钱带上，我顾忌面子，没有对单位和家人说出此事，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因闻武欠的不仅仅是八千元。我按照时间赶往了约定地点，也许是我的一身正气，也许是我的一身戎装，黑社会的人没有为难我，在与他们的拒理力争与周旋中，我把我家三角债的境况，与那三位膘形大汉说了，他们还算有些人性，问闻武：“还有谁欠你的钱，我们去找他们给你要来——还没有我们要不上来的债呢，”说着就把闻武拉走了。你还别说，那次还真的要上来一万元钱的欠款。
　　法院的传票一张张的送到了我的办公桌前，债权人的律师到我单位出口不逊；债主们到我母亲家里、到我单位进行骚扰，亲戚的釜底抽薪，少数朋友的讥讽嘲笑，各种滋味让我品尝个遍，好不心寒！那时的我，真的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生活的磨难让我感觉活的好苦好累好烦。闻武企业宣布破产后，精神颓废，成天无所事事，我一个人承担家庭的重担。每月的生活费我要精打细算。令我气愤的是，别人欠他的钱他不去要，也要不上来，可他欠人家的钱却被逼得很紧，让我们母女无处藏无处躲，三角债搞得我们焦头烂额。父母和妹妹们、公婆们、小叔子、小姑子们也都没少借我们钱替他还债，平时也没少接济我们，可是靠谁也不如靠自己，何况我是位自尊心极强的女人，怎么能靠别人的怜悯而生存啊，这种日子啥时能是尽头呢？
　　茫然中，我曾不止一次独自在夜幕中彷徨，仰天长叹“苍天啊，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位心地善良的女人？你为何对我如此的不公？我何时何地能走出困境？”我切身体会着生活的艰辛，痛苦与无奈在吞噬着我！
　　当我处境艰难，为借钱而东奔西走时，真正体会到了增广贤文里的一句话：“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亲朋好友在你落难时惟恐躲之不及。
　　后来，闻武的战友看我们生活的太艰难，在闻武精神状态、身体状况好转时，帮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帮助联系些业务往来，使他有了生活收入。
　　在我与他的共同努力下，勤俭持家，携手并肩，度过难关，把欠下的四十多万的债务全部还上。
　　十多年来，我虽然尝到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漠，但也体会到了雪中送炭，雨中送伞患难之交的好友！在我们落魄的那个时期里，真的令我好感动！真的，每当想起这些，一种无法言表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是他们的患难相助才得以使我没放弃生存的勇气，使我支撑到现在。我在此真诚地对她（他）们道声：谢谢你们的援手相助！祝好人一生平安！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我即便在困境与痛苦中度日，也没有离弃闻武，而是与他同舟共济，携手相伴走过了人生最低谷的阶段。
　　我与闻武的这一阶段的生活，回想起来不堪回首，只觉得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在心底里滋长蔓延……
　　每当我忧郁烦恼时，都会用这段话勉励自己，这是我读初中时从一本小说里看到的，当时抄录了下来，没想到它居然伴随我走过最困难的时期：
　　痛苦，如果你的胸怀是海洋，痛苦是一盆水，那么把这盆水深入海洋中，能给你造成多大的痛苦呢？
　　如果你的心胸是面盆，痛苦是一杯水，那么把这杯水深入面盆中，足以让你感受苦不堪言了。
　　可见，胸怀博大的人，不太容易为痛苦所缠绕，心胸狭隘的人，会常常为痛苦所折磨。
　　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痛苦，你痛苦的时候，很容易感觉到别人的欢乐，你欢乐的时候未必感受到别人的痛苦。
　　其实，痛苦人人都有，只是来临的时辰不同。
　　欢乐从来不是永恒，痛苦只是一个过程。
　　没有谁能拒绝春天来临，没有谁能永远都做好梦。
　　“宁静的大海可以欢腾，西坠的红日还会东升，经冬的树木终将萌发。”人们爱静海落日，有谁是把痛苦当作欢乐来欣赏的呢？不错，海也许会宁静于一时，但它蕴藏着澎湃的惊涛，不要为落日的余辉感伤吧，也许它孕育着金蛇狂舞的钱塘高潮！”
　　无论是生命的片断，还是生活的片断，人生的长河中都有许多不可管理和预测的结果。
　　人如果能在美丽中欣赏美丽，在痛苦中觉醒痛苦，在烦恼中解脱烦恼；在悲哀中超越悲哀；不管生命中会有什么天色，只要你昂然漫步人生的花园，人生何愁，楚楚留香。
　　多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件事，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并对闻武有份怨气。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夏季的晚上，我在父母家与邻居腾伯母闲聊，突然，从母亲家二楼楼下窗外飞来一块大石头，把玻璃砸个粉碎，碎玻璃当时把我的手划破，血流了出来。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因为飞进来的石头是我在几秒钟前从坐姿改变了半躺在床上的姿势，如果还是坐姿，那我的头部就会被砸个头破血流，后果不堪设想。等我们跑到楼下去追时，人已经跑了，后来了解到，是我弟弟得罪了人，被人报复所致。
　　那时,闻武还在一家市政单位上班，当上了一名供销员。他与单位厂长出差到四川，他走了一个多月，正赶上过中秋节的前夕,竟然音信皆无，让我好不惦念，那时没有手机，根本联络不上，这让我心存委屈和不解，在哀怨、愁苦、思念的心境下,为发泻一种无奈的情怀，我写道：
　　幽怨
　　一轮皓月挂天边
　　静坐独赏秋月弦
　　心事谁能知多少
　　寂寥幽怨神黯然
　　
　　感叹岁月如梦幻
　　美景逝去不复返
　　诗洒素笺泼墨处
　　泪痕浅显依稀现
　　
　　微闭双眸一声叹
　　思绪辗转梦难圆
　　伤春落花何处去
　　浅唱低吟愁绪颜
　　
　　惆怅落莫心已寒
　　凭栏独倚清泪潸
　　人去数月杳无信
　　夜深人静难相伴
　　
　　高山流水月高悬
　　花夜美景无缠绵
　　人生何须红尘怨
　　风卷狂澜梦已断
　　
　　夕阳悬挂杨树间
　　微风寒露轻拂面
　　记忆如潮锁不住
　　万千思念化云烟
　　
　　尘封往事如碎片
　　憔悴容颜谁知怜
　　情深缘浅何须念
　　比翼连枝昔日愿
　　
　　凝情仰望景阑珊
　　无语静伫溪水边
　　高山流水风满袖
　　遥遥无期何时还
　　等他出差回来时，我生气的质问他：“当初的海誓山盟，温柔体贴都跑到哪里去了？你是否有心有肺？出门这么久连个三言二语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理解？如果我那天被砸中，恐怕你回来连尸体都见不到了，难道你就不后悔吗？”他说，“事情办的不顺利，也就没心情写信。我说：“这难道就是不写信的理由吗？连个电话都不能打吗？”
　　我这人生性要强，爱面子，自尊心极强，不管家里发生多大事，哪怕是天快要塌了，无论内心多么的痛苦，在同事面前，我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拚命学习和工作，不允许自己把不快乐带到工作中去，就在那个时期，那样的恶劣环境下，我用三年的时间不分昼夜看书学习，一门心思的钻研业务，考取了两个全国通考的技术职称。一个是助理会计师,另外一个是审计师。
　　当别人拿到证书喜不自禁，而我却心如倒了五味瓶，因没人知道我是在何种境况下学习的呀，同事们都敬佩我的韧劲与能吃苦的精神。
　　在我步入社会走上了工作岗位后，用十多年的时间，不断的学习进取，深知自己文化水平低，学历低，因此在求知的旅途中，给自己不断的充电，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先后取得了中专、大专、大学本科学历。
　　二O一二年，我又通过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考试，取得了高级育婴咨询服务指导师资格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