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途（十三）

第十三章武士

“五弟，你放心，大哥一定为你报这个仇！”陆魁扶好快要晕厥的洛人杰，又调头对唐尊道：“老四，你先安顿好五弟，然后再来找我。”说完径自朝庭院外跑去，唐尊晓得他是去找卫凌霄寻仇，也不多说什么，反过身来背着洛人杰往另一个方向也匆匆出了庭院。

从清早到现在，这个小院子终于又有点安静的意味了，只是却少了以往的洁净和自然气息。

岳门的一应建筑在这山峦上并不如何辉宏，也算不上庞大，只是零零散散地盖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而显得宽广而已。但每一样建筑都修得很是工整标致，从总厅到后山底祠，无一不是精工之作。如果说有一天岳门肯把这些建筑全部捐献给国家，那绝对都是些最完美的古董无疑，然而可惜的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陆魁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正疯狂地在岳门内四处寻找卫凌霄的踪迹。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本来只是打算随便带点人过来试探卫凌霄的，就算野心不成，大不了就当是又玩了个无聊的游戏，但结果却落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他从小就是个苦命人，在江湖里颠沛流离多年，受尽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折磨和苦难，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如果他有一天有权有势了，绝不会再受人欺负，绝对！可今天卫凌霄所做的一切偏偏就是对他尊严的直接性侮辱，这教他如何容纳得下？

此时岳门内已经闹得完全炸开了锅，噼里啪啦的枪响和兵器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空中久久盘旋不歇，地上墙上随处可见摊摊血迹如河水般汩汩蔓延。卫凌霄三人出了庭院后便一直朝宗门总厅的方向急速行去，一路上每隔三五步便可看见一两具尸身横竖着摆在地上，有岳门的，也有黑帮的。从这些已经死去的人的伤势来看，几乎不是中枪就是被利器击中要害而亡，看来岳门和黑帮两方都已经把自己最大的实力后盾搬出来了，比的就是看现在谁更狠一点。

行不多时，三人到得一座小坡处停了下来，小坡的前下方又是岳门的一大片建筑，卫凌霄之所以在此停足，却是因为面前的那一幅景象，一副生命在瞬间从有到无的景象！

一大群岳门弟子有的手持长枪长棍，有的拿着短兵利刃，不要命一样地冲向对面的黑帮一伙，就像一头饿疯了的野狮正好遇到前方有只兔子一般。此时他们脑子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把对方置之死地。看着这些岳门弟子一个个空洞无神的双眸，显然是已经杀红了眼，此时用狂暴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为过。而黑帮那一面，几乎人人手里握着一把枪，大的小的不管能不能打着人对着冲过来的岳门弟子就是一阵大面积地扫射，虽然这样可以阻止对方的前进，但也只是暂时的，枪里的子弹总不可能永远用不完，一旦弹匣抽空，他们的下场无疑也只有一个，就是被岳门弟子生撕活裂！

其实这种场面在卫凌霄还在庭院里跟陆魁三人纠缠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的，所以他并不怎么感到意外，真正让他震惊的，是现在两方人马那怎么看怎么不成比例的人数。

黑帮在一开始就只有寥寥五百来人，而岳门有大概三千多弟子，这些人如果聚在一处，绝对是个黑白分明的场景。但现在映入卫凌霄三人眼帘的却不是岳门三千弟子对于黑帮那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场面，而是岳门几乎有源源不绝的人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批接着一批，层出不穷，厉吼着往黑帮那面狂奔。这就像有一次卫岳与卫远在小山上无意当中看见一大群白蚁撕咬几只黑蚁的画面，凄厉而激烈！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些数之不清的人头岳门才敢反攻黑帮，这样一来就很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造反了，但问题是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岳飞将军在天有灵大发慈悲有意要救苦救难于自己的子孙？

黑帮因为有枪的原因，人数的消失速度要远远小于岳门，奈何岳门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像鬼魂一样杀了又来，再杀再来。如此僵持下去，黑帮一面自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一时只得几百人紧紧靠在一起，不断地消耗着他们手中黑枪里的子弹。而岳门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慢慢变前冲为围攻，几乎跟当年黑帮围攻他们的时候一个样，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面前的人海乱战，卫凌霄也不可能再进去插上一脚，正在他考虑要如何去寻找五个长老的时候，又一大片人声枪声从他的右方传来。转头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堆起码有上千人的纷乱。只见那群人边打边向围攻的那一面靠近，看来他们是想合群而战了。

这种大场面的群搏对于卫凌霄来说是最不好解决的，绕是他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平息下来。起初他以为岳门弟子这次的反动无非就是一场很有规矩的战争，但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乱作一团浆糊的局面，他就是想尽全力帮忙也不行了。如果这场战争一时不平，卫凌霄就一时无法严阵以待，因为他不可能也跟着去胡乱滥杀一通。只有等到什么时候哪一方的人死得差不多都干净了，或许情势会稳定下来。但，这不是卫凌霄愿意看到的！

“师傅，是五个长老！”卫远突然指着右首边的那群人说道，卫凌霄与卫岳转首朝卫远所说的方向一看，果真就见雷、厉、贺、洪、南宫五个长老正在跟黑帮死死地抵抗着。见此情形，卫凌霄不再多想什么，脚下步法急催，直直地向五个长老的方向行去，卫岳、卫远二人也跟着疾驰而去。

这一群人里的黑帮跟之前的那一堆不同，极少有用枪的，不知道是子弹用完了只得徒手作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一个个都是手脚枝桠乱舞，冲着岳门弟子就是一通乱来，至于管不管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的时间是华夏黄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这个时候肯动用自己身体来运动的人已经远远比不上古时候了，尤其是生活在城镇集市里的人，更是极夸张的吃不得体力上的任何一点苦，所以可想而知这些黑帮要跟岳门比徒打那是一个多么愚昧的选择，但好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只有以卖命来获取生存的机会。

好在在这堆人里面是黑帮的人数要远远超过岳门，不然现在吃闷亏的也就不会是几个长老了。

又是一连串的闷响声从人堆里传来，伴随着几声似苦非苦只叫到一半就停息的呼声，黑帮好像是放干净了最后的几颗子弹，终于大开大阖地和岳门拼起了拳头。兰青和薛东各领着一帮黑帮小弟正把五个长老和一干百来人的岳门弟子往死里逼，一时折腾得可谓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甚而不亦乐乎。

原来之前他二人跟着陆魁去庭院里找卫凌霄的茬子时突遇手下来报说岳门弟子造反，后陆魁遂又派二人前去查看出了什么事，结果他俩一出来就看见一大批岳门弟子跟自己一方的人早已经打起来了，气急之下二人马上召来黑帮近乎一半的实力直接找上了岳门的五个长老。试想这次岳门突然的反动，除了五个长老能操纵外岳门里还有谁有此权利？

待二人终于找到好人手时，五个长老已经处在跟黑帮的纠纷中了。当时长老们身边只有不到一百门下弟子，见黑帮一方又突然冒出来那么大一群人，一时不由顿感压力大增，但又不得不全力以赴，当下只有硬撑着走一步算一步。如此纠缠绵绵一直从起初的院落里打到荒郊，五个长老惊讶地发现，己方弟子在这个过程中竟也在不断地增加，这不禁让五个长老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但不管怎样这总之是个好兆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是宗门历代列祖列宗大显灵威保佑自己吧，等此间事了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然而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不仅岳门的人数在莫名地增加，黑帮的人也是如此，只是那冒出来的人数要相对较少而已。慢慢地，两方人马慢减快增，不到半个时辰便从原来的三百来人变为了一千有余。

此时几个长老的白袍上几乎都染满了鲜红色，有两个的长袍甚至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隐隐渗着鲜血的黝黑皮肤来。这些长老在岳门内跟剑子穹是一辈的人，个个都有至少八十岁的年龄，在正常人眼里，正属于那种理应是老得快缩水的人。然而如果正常人能跟他们媲美的话，那他几人也就不可能是什么岳门长老了，虽然都老了，但至少精气还是十足的。要是没点过人的底子，拿什么来支撑自己的地位？

止住面前袭来的一饼拳脚，雷长老左拳右掌，三拍两砸一通大扫暂时化去一点危机，还不等他来得及呼完一口气，一堆黑帮手下又像赶着投胎一样地开始跟他亲热起来。另一边厉、贺、洪、南宫四位长老的情势也是跟这边相差无几，只见四个长老各矗一方，口里嘿呀大吼，口水四溅，脸色狰狞扭曲着正跟一伙黑帮纠缠得难分难舍。其余的岳门的弟子也是一样，只是自身情况却远不如五个长老来得洒脱自在，往往是接了前面的一脚后面立马就要挨上一捶，管了左边的阻碍，右边却又是蜂拥而至。如此一来，这些弟子自然免不了要受伤，轻的还好，就算残了废了今后也还有可以婉转的余地，严重的直接就倒地不起一命呼呼了。

现在这边也只是黑帮依仗自己人头比岳门多，若是比单打，哪里还有他可以嚣张的地方？

但另一边却是黑帮被岳门围攻，这等诡异的作战阵势在历史上只怕还是第一次出现。

厉长老一面化解四面来袭的危势，一面护住自己身边的几个受伤岳门弟子，两头兼顾之下，他已经腾不出多余的手脚去管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劫难，当下不由有些吃紧起来，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这时三个灰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帮他解决了面前的困难，就像是凭空而生一样毫无前兆。

厉长老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晃悠了一下，愣了愣，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当下不禁惊呼出口：“卫师侄！”

那三个灰白色身影正是之前赶去五个长老那一边的卫凌霄三人，此时正好在关键时刻救下一个长老，也算来得及时了。

卫凌霄一掌拍开三五个黑帮手下，也不回答厉长老的话，径自沉声道：“岳儿远儿，你们去帮帮其他四位长老。”当年卫凌霄离开的时候，他记得就是现在面前这个厉长老曾带人去阻止过他的去路，更害上了万夕云和自己的妻子。这要是在以前的话，卫凌霄肯定会在心里恨他，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救他于水火之中。但十八年过去，或许是卫凌霄心里的波澜早已平息，不愿再理会世间一应凡尘俗念。这次回岳门，一是赎罪，二是救难，至于个人恩怨，大概早就没有了，总之在表面上是看不到的。

卫岳与卫远不动声色，深望了一眼卫凌霄后便大步朝前各向两个长老奔去。厉长老因为之前见到卫凌霄的那一刹那稍微迟钝了一瞬而放松了对周围警惕，这一恍惚背后便又中了几下，随之那本就受了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起来。卫凌霄见历长老要倒，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手臂，道：“历师伯，你可还好？”

历长老眼里和光吞吐不定，欲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卫凌霄晓得他是在心里纠结十八年前的事情，当下也便不再多话，配合着一旁的其他岳门弟子开始跟黑帮抵抗起来。

而卫远师兄弟俩那一面的救济此时也算进行得顺利，二人不动手还好，一动起手来这场间气氛顿时为之大变。卫岳冲到雷、洪二位长老身边，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是黑帮一伙都通通手脚麻利地一抹到底，像拍苍蝇一样地一碰一个倒。卫远在贺长老和南宫长老那边的情况似乎也不比卫岳这边差，只见他身形像之前卫凌霄那样在人群中飘忽不定，辗转腾挪间也看不清他做了多少动作，每跨移一步便有三两个黑帮手下或倒地或怪叫，然后不是晕过去就是莫名其妙地身体成畸形紧接着便飞出至少有十米开外的距离。这阵势一点也不比刚才几个长老那孤身奋战一群人的场面小，此时就连几个长老见了也是惊讶得很，这两个年轻人好像都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吧，怎么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要是以往在门内只怕可以直追几个长老了！但若是他们知道这只是那俩小子五成左右的实力，不晓得又会惊成什么样子。

照这种打法和速度，要不是现在黑帮的人多，恐怕这一面的动乱早就平息下去了。卫岳和卫远现在就像是在跟黑帮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而黑帮里好像没有母鸡的庇护，所以小鸡不是逃跑就是被捉。如此又是近乎半个时辰过去，黑帮的人果然少了很多，倒地的倒地，逃跑的逃跑，目前场间的人数凑起来根本还不到起初的一半。

其中逃跑的那些人并不是直接逃命去了，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另一个乱团里，因为那里面还有枪，至少能保住命。慢慢地，卫凌霄这边的打斗越来越少，五个长老也终于可以停下来换口气了。

卫凌霄和五位长老抽身退出那零零散散的乱战场面，找了个稍微还算干净的地方停下来，至于剩余的其他黑帮手下就直接交给另外的岳门弟子和卫远两师兄弟来对付了。

“五位师伯，为何宗门竟在一夜之间突然大变，门内弟子又为何突然这般舍命跟他们硬拼？”卫凌霄也跟薛东和兰青一样，认为这次突然性的大乱是因为五个长老而起。虽然岳门这次的动作在整体上来说是件好事，但他还是认为岳门太鲁莽了些，等这一场风波平息下来，那会死多少人？或者说，岳门今后还有存在于世的可能么？

几个长老见卫凌霄一出面就开门见山地说上正事，毫不拘于私人恩怨和礼数，当下不由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话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怕说什么，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卫凌霄也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但如今眼下已是情势危急，容不得几人作过多考虑，半晌后，洪长老终于率先开口道：“卫师侄，方才你所疑问，我们也是不知。”

“什么？”卫凌霄一下惊呼出口。洪长老的话相当于切断了卫凌霄的最后一丝线索，如果这次突然性莫名其妙的动乱不是因为五个长老的带动，那么在岳门内还有谁有这么大权利可以倾动门内弟子全军出马，而且还是这般地不要命？

然而看着面前五个长老几乎被鲜红染满了全身的狼狈模样，又应着洪长老之前那严肃的一句话，他们不知道情况似乎也应该不假，但这背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卫凌霄不禁开始有些茫然起来，从回到岳门那一刻开始，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事情好像都那么离谱，如果找不到源头何在，这场战争真的就只有以血腥告终了。

历长老见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开口打断这场间死寂道：“卫师侄，现下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把局势稳定下来，否则，宗门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啊！”

“历师伯说的是。”卫凌霄也晓得眼下岳门危在旦夕，所以听洪长老说后便不再做多想法，“如此烦请五位师伯跟随弟子一道，好见机行事。”如果有五个如今在门内权利最高的长老跟在自己身边，对卫凌霄来说不啻于如虎添翼，要解决眼前的事情就轻松得多了。

奈何卫凌霄一时心急宗门大事，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出了点问题。那句话听在五个长老耳朵里，总有些不对头，仿佛有点像晚辈对长辈不敬。

卫凌霄见五个长老面上皆是略显尴尬，且仍站在原处迟疑不定，脑子一震，顿时明白了什么，当下又道：“不瞒五位师伯，昨日师傅已将门主之位传于弟子。如今宗门有燃眉之急，弟子既然回来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所以还请众位师伯务必要助弟子一臂之力。不过待此间事了，弟子会......”

“参见门主！”历长老、洪长老声若洪钟，齐齐单膝跪地礼拜在卫凌霄面前，紧接着是雷长老、贺长老和南宫长老，不知道是不是在惊讶卫凌霄适才惊天动地的那句话，此时竟有些发愣起来，但还是立马朝卫凌霄跪了下去，像历长老和洪长老那样喝道：“参见门主！”

门主传承在岳门里历来都是最为严肃的，不得有半分松懈的成分在里面，而接任门主位置的那个人也必须要得到上任门主和几个长老的认可才行。然而在岳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卫凌霄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话，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在开玩笑，哪怕他现在并没有把代表着门主宗权的玉佩拿出来。毕竟卫凌霄是他们原本都信得过的人，剑子穹把位置交给他也本来就是十八年前的老事情了。再说现在岳门有难，卫凌霄非但不计较跟岳门的个人恩怨，还毫不犹豫地抽身回来相救，此等忠义性情，就算五个长老不同意他做下任门主，只怕岳门门下数千弟子也会同意的。

“五位师伯快快请起，弟子何德何能，受不住师伯如此大礼！”卫凌霄见五个长老齐刷刷地朝自己下跪，不由在心里慌乱起来，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门主，受几个长老的礼也是常理。不过他生就不喜欢这些世俗礼节，此刻总感觉身上心里都极为不自在，赶忙上前去就要扶起五个长老。

洪长老推迟了卫凌霄来扶，正声道：“掌门师弟掌管宗门已经将近五十年，其间宗门一直发展得风调雨顺，也算是对得住历代列祖列宗了。但谁知到如今宗门竟被外敌所侵，这实在是宗门数百年来最大的耻辱。后来掌门师弟不幸遇害，如今已是身不由己，我们本来以为宗门会就此慢慢走向灭亡，但苍天有眼，竟然给了宗门两个天大的惊喜，现在门下弟子不仅在全力反攻，而且又凭空生出个门主来，是在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哈！”

经洪长老这么一说，其他四个长老也开始应和起来，导得卫凌霄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五位师伯还是快起来吧，我们也好再从长计议宗门大事。”

五个长老这才慢慢起身，卫凌霄也不多说什么，连连看了他们一眼后，见五人心意已定，转身便准备向不远处的那个战团行去。此时卫岳卫远二人那边早就平息下来了，他自然也不用担忧什么。但就在他们把身子转向那一方的时候，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就那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们是视野里。

在卫凌霄出手帮五长老解围之前，那一方本就是个乱团，不过却是岳门围攻黑帮的胜势。而现在众人看见的也是一个乱团，甚至比一开始还要乱，因为在那里面，岳门的人数已经不再增多，反倒有渐渐减少的趋势。再看这些岳门弟子和黑帮的纠纷，早就不是岳门围攻黑帮了，现在的局面是，岳门弟子在节节后退、死拼硬抗，跟黑帮一伙乱得不可开交。真正让人乍舌的是，在那个乱团里，有一群似乎还不到百人的深红色身影在四处闪动着，所过之处尽是岳门弟子所在的位置，其身边更有道道耀眼白光时时闪起，伴随其时的，是一个个的岳门弟子在不断地倒下。但离得远了，也让人看得不甚分明。

“红......红武士！”五个长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吐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里满是惊愕和恐惧。

“红武士？”卫凌霄不明白五个长老的意思，卫远师兄弟二人也不明白。这什么红武士，为什么会让五个长老如此失态？

“之前宗门已是大权在握，现在突然又失守阵地，难怪情势会如此大变，原来他们竟然出动了六十个红武士，难道这次我岳门注定要灭亡了么？”贺长老望着前方连连叹道，听其话语很有些绝望的意味。

大概是料到卫凌霄一定又有所疑问，贺长老又接着解释道：“他们的枪支，确是我宗门忌惮的东西，但单凭几只枪就想制住我们，那根本就是妄想！红武士，才是他们的核心力量！”

“核心力量？”一旁的卫远问道，“那是什么？”

“红武士，顾名思义可以明白其意思，而真正恐怖的是那武士二字。宗门乃岳飞将军后裔，数百年来以忠武流传继承，但在武艺上却比不过那些红武士，甚至远远不如，否则，在这几年里他们凭什么压得住我们，门下几千弟子又怎么会就那么甘心受他们指使，那都是受他们威胁所致啊！”

“远远不如？怎么会远远不如？”卫凌霄怎么也不信，堂堂岳门的武艺竟然抵不过来那些路不明的外敌。

“起初我们也是不敢相信，直到后来损失了好几百个门下弟子的性命才真正知道他们的厉害。掌门师弟和我们几个长老都跟他们交过手，但很快我们就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他们不但毫发未损，还残杀了武师弟、云师弟和上官师兄，就连掌门师弟也受了重伤......我们跟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存在，在他们面前，除了任命，别无它选！”

几近绝望了话直引得卫凌霄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剑子穹和原来的八个长老是什么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对方能毫发不损就击败他们而且还杀了其中三位，这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啊，怪不得岳门会堕落如斯，原来竟是这样的！

贺长老又继续道：“掌门师弟受伤回去后，硬是被陆魁五人活生生地给陷害了，他们还霸占了我们其中三位长老的位置。奈何我们几个老家伙有心无力，不敢拿他们怎样，门下数千弟子的性命就在他们手里捏着，一个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如此两年过来，他们见局势大致已定，也就没有管我们，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自信我们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唉，天意啊，我们确实不敢做什么，否则，宗门早就完了！”

这说话间，战团那一面又有不知多少个岳门弟子在红武士的缠绕下倒地命绝，卫远师兄弟二人在一旁看着早已经捏紧了拳头，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刚才那个长老说的话可不是吓唬人的，自然不能意气用事乱了方寸。卫岳道：“爹，我想过去试试！”

“不可！”卫凌霄想也不想，直接回绝。贺长老的话已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卫岳又要鲁莽，他怎么能答应？

“年轻人，你有此番勇气确是可佳，但红武士可不是一般的武夫，他们身上的武艺根本就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南宫长老见卫岳想前去冒险，立马便出言想阻止他，作为长辈，他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一直跟着卫凌霄的年轻小伙去送死，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听见卫岳冷冷地回道：“我们，不是常人！”

在卫岳眼里，面前的这几个长老很是可恶，十八年前逼迫自己的父亲连累了万师叔不说，更害死了母亲。如今岳门大难临头，他几个老家伙不但不站出来平反，还义正严词地说要任人宰割！这等卑鄙窝囊之辈实在可以宰了又宰杀了再杀。也难怪，他们遇着卫岳这种急性子的人肯定是讨不到好的，卫岳也更不会考虑给他们什么面子，特别是在他性急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岳门后人，只怕这几个老头早就挨他小子的揍了。

“你......”南宫长老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被当成了驴肝肺，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显是被卫岳那六个字给气得不善，但碍于卫凌霄这个新门主就站在一旁，不好发作，只得生生憋回去一口气恶气。

卫岳又把目光移向卫凌霄，想看看他有什么说法，但卫凌霄现在好像根本不想理会旁边的任何人，只是自顾自地站在一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五个长老才一看见对方的红武士便生起了退意，这教卫凌霄又开始纠结起来，如果刚才贺长老所说是真，那么岳门这次的大规模运动无疑只是一场送命活动，尽管这会给对方带来一定的损失，但相对自己这一面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的。眼看着前方一个又一个岳门弟子在瞬间毙命，此时卫凌霄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岳门！但要怎么救？这还是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