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的秘密（一）

引子


在西边的山头只剩下一抹绯红的晚霞，为已逝的夕阳竭力倾吐着微弱的余晖时，大学校园里的老槐树却仍然斑驳地播撒着太阳温柔的热量。就在这样一个夏季尾声的黄昏里，罗志毅第一次踏进这座有着百年校龄的大学校园。那一年，罗志毅16岁。因为没有考上重点高中，辗转来到与这所大学仅一步之遥的寄宿制普通中学。
没有人能理解罗志毅当时的心情，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到这所临近的大学里。这所大学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其中东部分布着文科和艺术类院系,西部分布着理工科院系。罗志毅糊里糊涂地走完了西部,又走到东部。经过西部严谨、庄严、高大、现代的“逸夫科技楼”以及计算中心、生化学院等楼宇后，罗志毅来到东部。与西部形成鲜明对比，东部仿佛是一座花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在这期间错落地穿插着一座座红白相间的旧时楼房，上面分别挂着文学院、法学院、艺术学院等，这种巧妙的格局，让少年罗志毅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徐徐的清风吹着罗志毅层次分明的头发，这个长相普通、身体挺拔却单薄的少年,有意无意地摆着极酷的姿势，在大学校园里走来走去。忽然，罗志毅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在远处一棵茂密粗壮的老槐树下，柔软的草地上有一尊雕像——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下腰！罗志毅想怎么会有这样的雕像？这么没有创意！这时候他又发现女孩的头发，眼睛都在动，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雕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于是调皮的罗志毅故意把自己的头朝下与女孩的脸顺成一个方向，仔细的端详这个女孩。
那是一张嫩白、清秀可爱的鹅蛋形脸，大大的眼睛即使在倒立的状态下也象会说话一样，挺立的鼻子下面有着一张红润的大小适中的嘴，身材苗条，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罗志毅想大学里的美女姐姐真可爱！于是他就痴痴地忘着那个女孩，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罗志毅后来一想起当年见到楮楚的情景，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仿佛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心中。
罗志毅现在大学毕业已经3年多，一直在他妈妈的公司做事。这是他逃不掉的责任与义务，不论他自己喜欢与否。眼下，他正在为了妈妈李秀玲安排给自己的工作，进行精心的准备。作为80后的第一代独生子，他一直有一种想逃开父母对自己过多看管的想法，就如同当年为了躲避开家人的看管，而跑到“永泽中学”这所普通的寄宿制高中一样。不过，经过多年的打磨，性格温和的罗志毅现在已经不再会象当年一样直接地和父母抗争，而是逐渐成熟、理智地接受现实，包括在家族企业做事。


第一章传奇家庭


罗志毅的妈妈李秀玲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她出身卑微，却聪明能干，机缘让她从一个平凡的女孩变成一个鏖战商场的干练女人。
李秀玲16岁的时候离开河南老家，来到临省做保姆。主家和她是同乡，在临省身居要职，为照顾70岁的老母而从河南老家“请来”李秀玲。聪明能干又善良的李秀玲很快就赢得主家的好感，而李秀玲也不负众望，一做就是10年，最终把主家的老母送走。这10年的相处，让主家完全接纳了李秀玲，主家最终决定以女儿身份给李秀玲找个婆家。经过一系列的挑选和权衡，最终选定了罗志毅的爸爸罗强。
罗强出身政治世家，父母兄姐均为政府官员，惟独他是一个研究所的工程师。由于他长相寒酸，为人又过于忠厚，婚姻就一直拖着。当人给他介绍李秀玲时，罗强想自己竟然沦落到了和一个保姆恋爱的地步，心理别扭的不愿去见。但是经不住父母家人的唠叨，罗强想还是象每次一样应付一下吧。然而见到李秀玲，罗强的眼睛却为之一亮。这个看上去只有20出头的女孩尽管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却大方端庄，朴实无华的装束让罗强感觉到少有的清透。命运与机缘就这样让这对年轻人走到一起，次年罗志毅来到这个家庭。
在罗志毅出生的头3年里，李秀玲基本以照顾孩子为主，但是这个聪明要强的女人没有一天停止学习。以前在老家时候由于年代和家庭的原因让她无能力读书，后来到了主家她利用工作的间隙已经学习了很多知识，同时察言观色地学习了很多为人处世之道，但是那终究都是“捎带”。结婚之后，在罗强的世界里，李秀玲仿佛进入一个知识的海洋，而她自己不知觉中变成了一条鱼，一条想畅游海洋的鱼，她除了照顾孩子就是一头扎进书中狠命地汲取让自己强大的养料。面对一个好学又贤惠的妻子，罗强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怀疑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优秀的女人，于是对李秀玲更加疼爱有加。当然聪慧的李秀玲也珍惜罗强，因为她知道尽管罗强长相寒酸，但是却为人厚道、事业有成而且家世很好，这些优点足够她珍惜罗强一生。
罗志毅3岁的时候上了幼儿园，空闲下来的李秀玲决定出来做些工作。开始的时候她象上个世纪80年代的许多人一样经营服装，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不是长久之计，也不会赚到很多钱。独具慧眼的李秀玲很快意识到随着经济的发展，服务业必然大有可为，于是她大胆地投资到那个时代的人们还不是很了解的仓储物流这一行业。借助于介入早以及主家和夫家的势力，她一路走到今日已经成为这个城市的行业老大，在整个华北地区也具有一定地位。
在李秀玲的事业蒸蒸日上的过程中，罗强一面见证着妻子的成功，一面慢条斯理地从一个普通工程师做到总工程师，直至做了所长。在这个过程里，由于李秀玲忙的没有黑夜和白天，儿子的教育问题就成了他的主要工作之一。可能是遗传了罗强的慢性子，可能是80后的性格特征，总之罗志毅做什么都是不紧不慢，好象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所以罗志毅不能考上重点中学，花钱上三本的大学似乎也就可以理解。



第二章再见楮楚


罗志毅的确如他的名字一样有着坚定的意志，那就是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底，不论成功与失败。当然他的性格里更多的是罗强的厚道与理智，至于80后独生子以及优越家庭的公子习惯，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美中不足的是他几乎继承了罗强和李秀玲长相中的所有缺点，汇集到一起的五官和电影明星姜文如出一辙。不过这一点不影响他在女孩子里的地位，因为毕竟他有万贯家产。
此时的罗志毅正坐在卧室里等待楮楚的电话。罗志毅大学毕业后再见楮楚是在朗月夜总会。那是2007年5月的一个夜晚，为了公司的业务，罗志毅和两个生意上的朋友到朗月夜总会娱乐。罗志毅是一个安静的人，只要可能他都会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书或听音乐，同时他的卧室、办公室里永远都会放一盆昙花。当他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他可能会看着昙花发呆！在他发呆的痴想状态中，他早就悟出社会不会因个人而改变的道理，所以面对应接不暇的生意应酬，罗志毅还是能够大方得体地应对。不过即使终日穿梭在娱乐场所，他也从来记不住夜总会或者俱乐部里的所谓“名角”，因为许多年来他的心里只装着楮楚，尽管他也象许多80后的年轻人一样有过和女孩睡觉的经历。那个5月的夜晚，清风徐来，在氤氲笼罩的城市夜空上悬挂着一轮清亮的圆月，也许是迷人的月色感染了罗志毅，他的心情格外好，所以空前热情地陪朋友喝酒聊天。
到了午夜时分，夜总会中心舞台上传来主持小姐柔媚的声音：“各位女士、先生、朋友们，现在我隆重请出我们朗月夜总会最火的舞蹈明星——楮楚小姐为大家献上今天的压轴表演。”
罗志毅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听错了，忙问身边的朋友：“谁要跳舞？”
“楮楚啊！我操，你不会这么孤陋寡闻吧？她可是北京舞蹈学院的科班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毕业，不过也无所谓了，哈哈……漂亮！漂亮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当然就是傲的和刺猬似的。”朋友眉飞色舞又带着一丝酸酸的口气回答。
听到这些，罗志毅想楮楚不会到这种地方跳舞的，估计是重名吧！然而就在罗志毅幻想之际，楮楚已经在迷离的灯光中登场。
那天晚上楮楚上身穿的是嫩黄色的背心式T恤，内戴紫色胸罩，下身穿草绿色百褶超短裙，和弹力极好的粉红色碎花内裤。当如梦境一样的彩色灯光四射时，狂热的音乐也随之喷涌而出，而楮楚却置身于舞台上孤独地张望。看着舞台下一群雄性贪婪的眼神，楮楚在短暂的静止后舞动起来，象一只想挣脱猎人的小鸟在逃遁。罗志毅看到楮楚凹凸有致的身体象流动的小河在奔涌，丰圆的臀部在超短裙下若隐若现，而那双因跳跃而凛凛颤动的乳房更是随时呼之欲出。在楮楚疯狂的舞蹈中，罗志毅看到他熟悉的凌空跳跃、曲膝、劈叉、旋转……被融入其中，这让楮楚的舞蹈显示出不同于一般舞小姐的让人荡气回肠的气势和力度。在夜总会迷离的光影里，楮楚就象一个在黑夜中舞动的飘逸仙子，将人吸附到一个拔不出的旋涡。
罗志毅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着丰腴成熟身体的女人，就是当年那个在大学校园里下腰的清瘦女孩。在如雷鸣一样的掌声和如小山一样的鲜花中，罗志毅看到楮楚冷冷地笑了一下就退到后台。罗志毅的心徒然间疼了起来，就如同心脏病人骤然发作一样。那个熟悉的冷笑让罗志毅确信楮楚这些年一定经历了许多，而这些必然是自尊心极强的楮楚不愿对人提及的。因此他想绝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见楮楚，一定要在一种宽松又看似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再见楮楚。于是罗志毅很容易地从朋友那里得到楮楚的手机号和其他一些情况，然后数日之后以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聚会为由约楮楚见面。



第三章初识楮楚


如同罗志毅事先预料，楮楚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两天后再给他答复。两天过后的今日，罗志毅从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房间之时起，等到夕阳西下，依然没有等到楮楚的电话。罗志毅开始担心楮楚是不是随意应付自己，或者是不是干脆忘掉了这件事情。在焦灼的等待中，那些往事又清晰地出现在罗志毅的眼前。
16岁的罗志毅因为没有考上重点中学，辗转来到“永泽中学”这所离大学很近的寄宿制普通高中。这对于罗志毅来说是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一件事情。欢喜的是终于可以远离父母家人的视线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忧的是普通中学的学生行为习惯不好，时间久了自己难免会受到影响。但是为了躲开家人，罗志毅还是拒绝了父母花钱送他去重点中学，最终来到这所寄宿制中学。
这是一所独特的中学，学校的所谓“普通”是相对“重点”而言，而它的独特又是因为这所学校是以培养音体美类特长生为主，兼顾普通教育的学校。由于学校办学风格独特，使得这所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学特长的学生都蜂拥而至。为便于管理，学校采取了寄宿制的模式。罗志毅琴棋书画会的很多，但是哪个也谈不上特长，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躲避家人。
李秀玲的公司越做越大，也就越需要可信赖的帮手。罗强的兄姐都是政府要员，没有兴趣做生意，罗强沉迷于自己的领域更是对生意没有一点兴趣。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秀玲就把自己河南老家的父母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接了过来。除了大哥不能再读书，两个弟妹都在李秀玲的资助下自费读了大学，现在一家人红红火火齐上阵地经营起公司。出于方便，具有战略眼光的李秀玲在城市的南部郊区买下了一栋楼的整个一个单元的一侧，从一楼到五楼依次住者父母、大哥、自己、弟弟、妹妹。
从上小学四年级开始，罗志毅就在这种浓浓的亲情包围下生活，这让他感觉世界很小，总是无法领略外面的风光。在家人高高的期望值下，罗志毅感觉不到学习的快乐，总是幻想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看看。但他也知道在高中以前，想离开家人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就想方设法地找能够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不被打扰的空间，罗志毅很快就发现只要自己泡在罗强的书房看书，所有的家人就不再打扰他。罗志毅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喜欢上了读书，不论是文学、自然科学、还是医药养生，罗志毅通通看，这让他本就丰富的思想更加深刻成熟。在各种书籍的陪伴下，罗志意漫不经心地学习初中课程，有意无意地等来了上寄宿高中的机会。
开学前两周是军训，同学们都穿着军装在9月“秋老虎”的照耀下摸爬滚打，到也别有韵味。军训结束时，全体老师和学生与部队的官兵联欢，能歌善舞的同学们纷纷展现自己的才艺。
在联欢会进入尾声的时候，主持人报幕说：“下面请高一五班曾获得全省少儿舞蹈大赛一等奖的楮楚同学为大家表演民族舞《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大家欢迎——”
在雷鸣的掌声中，罗志毅听到一个同学说：“我靠，什么年代了还跳这么古老的舞，没劲！”
罗志毅反感地想这个同学如此没有修养的同时，发现上台的女孩居然就是在大学校园里看到的那个下腰女孩。罗志毅高兴地雀跃起来，露出他少有的笑脸，一动不动地看楮楚在台上舞动。
只见楮楚身穿红色中式小袄，绿色拖地长裙，手拿两把粉色舞台扇，面带微笑随着优美的音乐，象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向美丽的花丛，沉醉在鸟语花香的幸福生活中。罗志毅感叹楮楚对音乐意境和舞蹈动作的精辟诠释，那空灵飘渺又真实饱满的舞步是何等的惟妙惟肖！
罗志毅被楮楚优美的舞姿吸去了灵魂，这让他记不起来后来联欢会又表演了什么节目，怎样结束的，只记得那个晚上他梦到了楮楚。梦中的楮楚面带微笑向他走来，然后下腰，定格成永恒的雕像。而他在楮楚下腰的刹那，看到楮楚如桃子一样的下体在紧身裤的压迫下清晰地呈现出来，他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心跳不止，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渴望和贲张，瞬间就一泻千里。那是罗志毅14岁梦遗以来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梦遗。带着梦遗的快乐感觉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罗志毅开始了高中生活，也开始了和楮楚漫长的若有若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