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 ——圣经故事.旧约之一百四
作品名称:新版圣经故事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4-04-13 20:27:34 字数:11622
在尤兹的土地上有一位男子名叫约伯,这个人不但为人正直而且完美无缺。他全心敬畏上帝而且规避一切恶行。他生有七个儿子以及三个女儿。至于说在财富方面,他总共拥有七千头羊,三千头骆驼,还有五百对共轭的牛,以及五百头可供挤奶的驴,同时他的家中人丁繁盛而户口众多。在整个东方人民之中来说他可谓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头面人物。
他的数位儿子们都轮流在他们自己家中举行盛宴,都总是邀请他们的三位姐妹前来与自己一起分享美食与美酒。而当像这样的一些节日庆典般的活动时间过去之后,约伯又总是会派人邀请他们来再加狂欢一次,以此让他们心中时刻不忘上主的眷顾之恩,而且他总是清晨早起前去为他们每一个人贡献烧烤祭献给上主。“这是因为,”他总会说,“或许我的儿子们他们每一个都会在心中犯罪从而冒犯了上帝。”就这样他一直持续地这么做着。
一天上帝的儿子们(指天使们)前来服侍雅威,其中包括有撒旦,雅威就开口对撒旦问道,“你这是从何处来?”
“哦,就是逛来逛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这儿还是那儿——反正是到大地上去了,”只听撒旦回答道。
“真的嘛!”雅威说。“那么你遇到我的仆人约伯了没有?大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一个完美无缺而且正直的人。一个全心敬畏上帝而且规避恶行之人。”
“可是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一无所求,这个我敢打赌,”撒旦撇了撇嘴讥讽说。“难道说你不是用尽一切保护来确保他对你的信仰——给了他如此大的一个家业并让他拥有这一切的吗?而且你对他送出自己的所有祝福和保佑在他做任何事之时,他的产业日复一日在任何方面持续地在扩大增长。然而只要你对他的这些财物稍微动一个手指头,我敢保证他就一定会指着你的鼻子来诅咒你了。”
“那好吧,”雅威就对撒旦说道,“他所拥有的一切现在都归你掌握了,但是对他本人你决不可动他一下子。”
就这样撒旦负气离开了雅威的面前。
在这样的一天,当约伯的儿子们以及女儿们又都在自己长兄的家中吃喝狂欢之际,一位信使来到了约伯的家里,宣布道,“你的牛正在耕地而驴在它们周围在吃草,这个时候萨比恩人(到处掠食的游牧人群)突然扑过来把它们都掳走了。这还不算完,他们又把你的仆人们都刀刀斩尽刃刃诛绝,只有我逃了回来把这个情况告诉你。”
当他还在汇报的时候,另一位信使也赶来对他说,“上帝的霹雳从天落下把你的仆人们都化为碳灰了,畜群也都烤焦了,只有我逃回来告诉你这个情况。”
他在这里还没讲完,又有另一位信使到达了,“查尔迪恩人的三个抢劫团伙刚来把你的全部骆驼都给席卷一空,”他宣布道,“这时恐怕早已经带着掠获物走远了。只有我能逃回来告诉你这一切情况。”
他还在这里继续讲说这个消息,这时又有一个信息被送达了:“你的儿子和女儿们正在他们的长兄家中吃喝,这时一阵狂风从沙漠之中袭来把房屋吹倒四角崩塌,压死了屋中的年轻人一个都不剩,他们全都死去了。只有我能逃回来告诉你了。”
约伯听后站起身来,把自己身上的长服撕开成两半,把脑袋上的头发全都剃净,然后跪倒在地上开始朝拜祈祷。
“我赤身裸体来自我母亲的腹中,”他祈祷说,“而且我也将要赤身裸体地归去。是上主赋予了我这一切,而现在上主又把它们都拿走了。”
即便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幸,约伯依然保持心平气静而没有抱怨上帝。
又有这么一天,当上帝的儿子们又来服侍上主,在他们之中就包括撒旦。
“你这是又到哪儿去了?”雅威开口问撒旦道。
“哦就是到大地上四周去逛了逛,来来回回地走了那么几趟,”撒旦回答雅威说。
“那你碰见我的仆人约伯了没有?”雅威就问道。“在大地上再也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一个完美无缺而行为正直之人,他全心敬畏上帝而且规避任何恶行。所有你的那些想要毁灭他的企图到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做最终不能让他的诚实与正直有丝毫欠缺。”
“啊可是,这也算不得什么,”只听撒旦对雅威讥笑道,“一个人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为了自己能保住生命他都不惜放弃的。不是我太露骨只要你动他的身上一根骨一块肉一手指头,那么我敢保证他是会指着你的鼻子来诅咒你的。”
“非常好,”雅威对撒旦说,“他已经完全置于你的掌控之下了,只要你不动他的生命即可怎样?”
这样撒旦就离开了上帝的面前,他让约伯染上瘟疫而浑身长满肿块,而且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没受感染。约伯一个人坐在尘灰之中,用一块碎陶片爬搔着全身奇痒。他的妻子走来嘲笑他说:
“怎么样了!还在虔诚无比吗?诅咒上帝然后等死吧。”
然而只听他回答说,“你的说话就像任何一位愚蠢的女子一样值不得理会。难道说你就不懂得我们从上帝的手中接受欢乐的同时也该接受磨难不成?”
尽管说发生了这一切,发自约伯的口中依然没有一个微辞。
当约伯的三位朋友听闻了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灾难之后,他们就分别从各自的家中动身起行了:他们分别是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舒哈的儿子比尔达德,以及纳玛斯的儿子佐法尔。他们互相之间通气要来看望并安慰一下他。可是当他们远远看到他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他们极度伤心难过,不禁都暗自落下眼泪,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衣服,一边抓起尘灰撒在自己头顶。在整整七天七夜之中他们与他坐在一起陪他难过而痛心疾首,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他目前的情状简直让人伤心至极无言以对。最终还是约伯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开始诅咒的却是自己降生的那一天:
“我出生的那一天你就消灭吧
就在那一夜他们说:
‘一个男孩降生了。’
那一天的黑暗,上帝却混然不见。
太阳的光芒,却没把它照亮。
请让忧伤把它污染,死亡把它笼罩。
乌云把它遮蔽;但愿那一天漆黑无边。
让它孤寂无依。让它沉默不语。让它空欢喜。
为何我没能死于母腹之中,
为什么我出来母腹没有立即死去?
为何我没能胎死腹中而被丢弃,
而永不得见天光?
坠入冥府(地狱),在那里恶人之行终止。
在那里疲惫者得以休整。
坠入冥府之中,大人小人不复分别,
所有的奴隶得以自由。
我现在再无欲念,除了叹息不止,
如水泻一般地倾诉我的无尽叹惋。
所有我的恐惧之心都化为现实。
所有我的担忧之情都在眼前实现。”
这位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就开口道:
“如果我们与你亲密接谈,你能倾听吗?
然而我们不能够保持缄口不言。
许多的人接受过你的教导,
因你的指点而双手有力,
因你而不双膝瘫软,
可是现在你接近崩溃,轮到你遭遇磨难:
由于你自身的遭际而不胜其忧。
哪里还见你的虔诚,你的信念?
哪里还有你在往日时光里的希望和期盼?
你必须要注意到这一点:
究竟有谁因无辜而消亡,
或者是谁,因行为得体,却被人漠视?
那些播种下邪恶种子之人——
哦是的我已亲眼得见!——
收获的将是同样的邪恶。
恳请上帝好了——如我是你会如此做的——
把你的根由在他面前细说分明。
他的全能之力无人可以估量。
他的神力无边没人所能衡量。
是他降下甘霖在大地上,
是他降落雨水在田野上,
他把渺小低微的高高抬起,
他提升忧伤之人喜悦欢畅,
他阻挠奸狡之人的阴谋
让他们的计划最终落空。
因而,欢乐起来吧,上帝指正之人。
请不要漠然不顾万能之主的教训。
他给你忧伤,是的,可是他更给你疗伤。
他加于你伤痛,可是以一只疗救之手。”
约伯插话进来打断他道:
“哦我的满腹忧伤谁能衡量,
我的这份痛苦又有谁可衡量得出!
这些忧伤以及痛苦简直如恒河沙数!
那么,再说了,我的言语怎算做出语恶毒!
万能之主的锋芒所向深切肌肤,
而我的灵魂已浸透了毒汁侵忧。
所有上帝的惊恐都集于我身。
难道说野驴子见到绿草地而能不喑喑作鸣?
或者说野公牛看见好草料而能不吼出心声?
难道说美味之食可以不加盐品尝,
难道说鸡蛋的蛋白无盐也美味无穷?
难道我面对美食不动声色,然而眼前的食物,
我身处病中却不得不咽下。
因而,请不要让我因痛苦而噎声。
让我痛诉我心中的苦痛。
哦上帝,难道我是来自海底的猛兽
以致你要日夜监守着我?
如果我说:‘我的床榻是我的安慰之所,
而我在榻上将会减缓苦痛。‘
那么你就以恶梦来惊吓我好了,
让鬼怪前来让我大吃一惊。
为何你必须要养育着全人类,
由于你自己有心灵而让人也有心灵?
每天每日清早晨,你要体察与他
而且每时每刻你都要对他加以检验?
难道你就不能把关注我的目光离开我一会儿——
让我有工夫吞咽下我自己的口水?
究竟何种伤害,察人者,我曾加于你?
为何你的箭杆瞄住我不放?使我负荷沉重?
为什么不能原谅于我?不能放手于我?
我将卧于床上躺于尘埃,哦,过不了一会!
当你再想找我,我早已去矣。”
对这番话舒尼特人的儿子比尔达德的回答是:
“这般炽热的热浪,这番言语的狂飙,
你到底还要如此这般坚持多久?
难道上帝可以歪曲法典于一时?
难道伟大的万能之主可以随便扭曲对与错?
你的子孙都是在犯罪的团伙
而他则赔付他们完全的应报。
如果你能全心注视一下上帝
而且全心地,祈求一下上主的怜悯,
他肯定是会起身而襄助与你的
再还给你一个温暖幸福之家。
此前你的一切所有都算不得什么。
与此相比这才算得上真正的财富。
难道纸莎草不是在沼泽中才能生长?
难道芦苇不是离了水中就不得繁茂?
即便是无人砍伐也会立即枯萎。
因而上帝是不会遗忘那些正直之人
也不会放手纵容那些犯罪分子。
你的双颊还会再次涌出欢笑;
你的双唇也会欢欣鼓舞,
而你的敌人则将蒙羞受辱,
而邪恶者的崇楼峻阁将被拆穿。“
约伯回答道:
“我完全知道这一切。当然了我全知道。
作为一个人怎能与上帝强词夺理:
在法庭之上与他匹敌?
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根本不会获胜
连千分之一的胜望都不敢企及。
上帝是如此之明慧而且是万能。
谁敢与他竞赛而全身退得出来?
山可移而众人不知其所以能移。
山可倒而仅仅是出于他已发怒。
他可以让整个大地颤栗
而让它的中轴发生偏离;
可以命令太阳,从此不让它升起;
可以把星辰固定在原地。
那么我怎敢控告于他
或者耍我的智慧于他的面前?
就算说我是正确的,
我的百般违抗又有什么用处?
当我的公诉人就是我的法官。
他牵一发而可以彻底摧毁我,
百炼钢在他手上也化作绕指柔。
我的日子一天天一掠而过。我已看到
在它飞逝之时没有任何幸福可言。
如舰船一般它们迅捷飞去,
或者像苍鹰一样它们坠落无际。
如果说我是邪恶的,那么,
为什么还要继续加以争辩?
难道我还可以一雪自身的污迹
还能以碱漂白得净身上的污点,
他可以再次把我投入肮脏的秽坑
连我身上的衣物都不屑于与我沾连。
因为他不是一位凡人,
而我却恰恰是这么个人。
就让我对上帝说:
‘请不要判决我死刑,请你。
请让我明白为何你要
发动这场对我灵魂的攻击。
难道说你这么做是公平的
摧毁你自己所创造之物?
难道说你也是一双肉眼?
你所看到的也与人类一样?
是你一手塑造了我,请记得,
用粘土把我塑造成型。
难道说现在又要把我
重新恢复到尘土不成?
你不是把我像牛奶一样倒出,
又把我凝结成奶酪,
让我身上生皮长肉,
用骨头和肌腱使我长牢?
是你赋予了我生命与爱,
关注着我的生生息息。
你是不是在假装漠不关心?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做的:
时刻在暗中关注着我
看我是否会犯下罪孽:
一旦如此就像一头雄狮被你射倒。’”
纳玛斯的儿子佐法尔惊呼道:
“什么人能发这一番瞎扯?
这番说话就能证明你正确?
你在这儿喋喋不休让我耳聋为何?
对上帝极尽嘲弄而没人敢反驳?
难道说你能刺探上帝的深度
而且能抵达无限的尽头?
哦愚笨之人为何变聪明,
就像一头野驴子生来就顺从!
来吧,让你的思维回归正路
来向他老人家伸出你的双手。
如果你的手上已经沾染罪孽,
那就把它砍去好了。
在你的帐中一定不要让邪恶居留。”
约伯顿然反击他道:
“你,当然了,知道这一切,
当一个人死去他的智慧也都消失。
而我同样也拥有一副头脑。
又有谁不知道这些事情?
就算是畜牲也能教给你。
就是海里的鱼也能让你明白。
任何活物都不能漠视这个:
一切存在都是自然
因为上帝使其所以然。
他的手中掌握着每一个生命
而所有人类的生生息息都在他手中。
是的,是他让顾问变为傻瓜,让判官愚不可及。
他剥下国王身上华服而给他穿上麻布片子。
他免除牧师的职务而废除一切法律。
他让聪敏的演讲者顿时哑口无言,
他把长者们变成唠叨不休的白痴,
他让国家强大,然后反手又把它们消灭;
他剥夺一切统治者的先见之明
让他们在黑暗之中摸不着前路
就像醉酒之人蹒跚难行。
所有这一切我已经亲眼所见。
我耳有所闻而且都能理解。
至于说你以及你的这番疗救之辞,你们都是些江湖庸医。
我希望你们最好缩回自己的口舌闭口不言。
这么做至少证明你们还算有点明智。
现在就请听我来说听我的辩白之辞。
你们是在为上帝代言?我问你们。
你们是在代他而貌似有理慷慨陈词?
难道他需要你们这些拥趸者的协助?
难道冒这样的风险被他检验算得上明智?
他是不可被愚弄的,你们知道,不像人轻易可被愚弄。
当他看穿之后他的责难一定是严厉至极。
你们的陈词滥调苍白无力,你们的防卫阵线不过是一堆泥土。
就让上帝杀死我好了,我决不会加以迟疑动摇。
可是我要捍卫我自己的品行来面对他。
我唯一的这种勇往直前或许会拯救我。
因为没有一个不信上帝的人会如此勇猛。
两件事情,上主,我要相求,只有这两件事情:
请把你那沉重的手移开我,我经受不起,
请不要再让我在您的面前继续惊恐不休。”
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这时插话进来说道:
“难道说你是第一个降生之人不成?
第一个被带到永恒之山前面之人?
第一个来在万能之主神秘殿堂之人?
一切创造之中真正聪明灵慧之人?
你能明白那些我们不可了解之事?
我们不可领会之处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在我们中间有头发花白由来已久的老人
甚至比你年迈的父亲还要苍老得多。
难道说上帝的温善对你来说难以忍受
以致你大发脾气而失去理智?
任何人如何能保持清白?
如何能,生于女子,而洁净无辜?
即便是上帝的天使们,他发现也有所欠缺;
天堂里的他们在他看来也是脏污不清。
又是如何的脏污不堪,那么说,我们作为一个人——
竟然放纵自己狂饮邪恶如饮水一般!”
对此约伯做出了回答:
“你到底是多么糟糕的一位安慰者啊!
你的这番话此前我早已经听说。
你这狂风骤雨般的演说到底还有没有完?
哪来你这般激情高涨何故你又冗词不绝?
要是换我于你的位置换你在我的位置,
我同样也会像你一样滔滔不绝,
同样也能长篇大论摇头晃脑论说不休。
但是在这里相反的我要催促你;
最好能让我支吾的双唇得以安慰。
事情如此,我的忧伤故在,以我的心情来说。
因为是上帝已经把我变为恶毒,
把我一举投入了犯罪者的怀抱。
我随波逐流直到他彻底把我摧毁,
拧住我的脖颈而把我拧成麻花。
他的弓箭手把我围在中央,把我当成他们的靶心。
他们所射出的箭矢来自我的各个方向,
射中我的要害,让我的内脏倾泻一地。
我喘不上气来,我的日子已经过去,我的坟墓已经掘好。
我满眼泪水遮住了目光,
我的四肢轻飘飘如影随形。
因而,请对我发难吧,你们这一伙人。
尽管说你们之中根本就没有一个智慧之人。
没有,我的日子已经过去,我的计划彻底被毁,我的心碎了。
我只期盼着地狱作为我唯一的家。
请在那儿把我的床在黑暗中安好。
请对无底深渊说:‘你就是我的父亲,’
请对蛆虫说:‘你就是我的母亲与姐妹。’
哪里呀哪里还有我的希望,哪里还有任何欢娱可见?
难道他们都要与我一起下地狱不成?
快来,请让我们在一起一同走向地下冥府之中可好?”
对此舒尼特人比尔达德厉声打断他道:
“啊哈,邪恶者之光已被熄灭;
他的灯光被掐灭了,他的帐中一片昏黑。
他的头顶上没有亮着的灯盏。
灵魂扭曲雄心勃勃胡作妄为,
被他自己的阴谋计划所缠绕。
他自己设定的陷阱惊现眼前,自己的双脚被禁锢。
这就是每一个邪恶之家的最终命运
以及每一个不信上帝的家族所遭遇的结局。”
约伯回答说:
“你还要折磨我多久
你的这些言语是想把我全部粉碎?
数次三番你以此来攻击我,
谴责我不顾羞耻。
即便说断定我已经犯罪,
那错处也必要困住我不放?
当然你必定看到了,
上帝已经损我于无形。
‘谋杀!’我尖叫着,可是没有人回应。
我惊呼救命,可是却没有人来。
他已经把我紧紧困住。我根本不能脱逃。
他让我的前路一片黑暗无边;
已经剥夺了我此前的声望
并剥夺了我头上的王冠。
他让我的身侧一无所有:
连我的希望也像树一样被连根拔起。
他的愤怒之情熊熊燃烧烈焰四射,
他把我看作了他的敌人。
我的族亲乡邻远离了我,
所有我的朋友也离我而去。
即便我自己的女仆也看我作一个陌生人。
我呼唤我的仆人,可他却并不回应,
尽管我跪下双膝来相求。
我喘口气都是对自己妻子的骚扰,
都是一股恶臭让自己的儿子厌烦。
那些小孩子也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
我的皮肉支离破散在我的骨头;
我的牙齿从我的牙龈上脱落,
可怜我吧,可怜我吧,哦你们这些我的朋友,
因为上帝之手已经触痛了我。
难道我的这般乞求都只是在凿石求火,
都只是在钻求于不蹦火星的花岗岩不成?
然而我知道我的救世主始终存在
而他最终
会站在我的身侧而屹立于这个世界。”
这时纳玛斯的儿子佐法尔接着说道:
“难道你不知道自从时间开始,
自从人类被置于大地之上
邪恶者的奸笑都是短暂的
不信上帝之人的欢乐都是瞬间即逝的?
尽管说年轻者的肉欲看似肥硕无比,
它却与他在尘埃中相依。
邪恶品尝起来或许是舌底的甜蜜,
可进入腔肠之中就化为蝰蛇之毒。
他咽不下他嘴中贪婪着的肥甘:
上帝让他把自己的内脏都呕吐殆尽。
他摧残那些穷人,吞没他们的家产——
占有不是他自己建立的房屋——
因而大洪水将要吞没他的家业,
浪涛将要兴起在狂怒的日子里。”
只听约伯脱口呼道:
“哦,为何邪恶者日复一日兴旺昌盛,
越到老来越变得富有?
他们的后代眼看着一日强似一日,
在他们的眼前日渐兴盛与强大;
他们的房屋从来不受困然之苦,
而上帝缩回了自己手中的巨棒。
他们的阉牛繁殖起来不受影响,
他们的小母牛繁育起来更顺畅,
他们成群的小孩起劲跑跳舞蹈;
他们合着竖琴的旋律在纵声唱,
在笛音的伴奏之下一个劲狂欢。
他们过着富裕繁荣轻闲的日子,
而他们入地府之前一路都轻松。
然而这就是那样一些人他们对上帝说:
‘请你走开好吧!
我们根本不去走你指定的路径。
究竟谁是万能之主我们要听从他?
对他祈祷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接下来补充道:
“当然了一个人对上帝来说算不了什么。
就算你是个好人对万能之主又有何用?
就算你无比虔诚他却惩罚你那又何如?
再不要说这些了:这全是你自己的邪恶在起作用。
你必定是把你的欠债人榨得一干二净。
你必定是剥光你自己兄弟身上的衣服;
口渴的人得到了水你就感到深深不快,
挨饿的人获得了食物你就觉嫉妒难挨。
你把要饭的寡妇空着手打发走,
你几乎扭折了孤儿的手臂。
那么,无疑地,你的周围必定都是陷阱,
那些突如其来的恐惧深深攫住了你!
要知道那条古老而黑暗的小径
那些没有道德之人所走之路:
得意时洋洋自得;运退后无人提及;
就是那样一些人对上帝说:‘请走开,
万能之主又能为我们做什么呢?’
忘记了是他让他们的家中充满财物。
那么好了,与上帝达成和解。顺从下来。
接受来自他嘴中的教训之辞,
把他的话都深深地埋入心中。
回归到万能的主而得到疗救。
这样万能之主就会成为你的快乐
而你也能仰起脸来面对上帝。
你会对他祈祷而他也会倾听。”
约伯回答说:
“哦我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如何才能把我的情形呈交他的尊前!
我走了这条路;他却并不在那里。
我又走一条路可依然找不到他。
我毅然转向北去却仍然不见他。
然后又转向南:毫无迹象可见。”
舒哈的儿子比尔达德这时论说道:
“他的尊驾神圣而足可敬畏!
他高高在上而绝对安宁无比!
他的阵营博大无边不可计量,
而这个世界上何处没有他的光芒升起?
我们这些渺小之人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月亮几乎显得黯淡无光,
他的眼中星辰也昏暗无比。
那么蛆虫又算作什么,我指人说:
人的后代,这些蛆虫!”
对此约伯的回答是:
“你对阳痿之人的支持多么有力!
你是给麻痹的臂膀以强悍之力!
智慧对一个不明智之人来说是多么神奇!
我以永生的上帝发誓是他收走我的权利,
以万能之主的名义就是他让我生不如死,
只要上帝所给我的这口气还在,
我的双唇就决不会说谎,
或者有谎言出自我的舌尖。
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都会坚决维护我的清白。
哦在这过去的数月之间,
在上帝依然是我的保护者这些日子里,
他的烛光照亮在我的头顶!
趁着他的光亮我走过黑暗,
在那些年轻的岁月当中
在万能的主与我同在的日子;
当我用牛奶洗脚的那些时光,
岩石中喷涌出流油之河。
我走出了城门之中
并在广场之上坐了下来。
年轻人见到我就让到一边;
年老的起身站立在我一旁。
王子们立刻安静下来,手加唇上;
演说家们也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我是那样一个人,听取穷人的呼声,
那些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孩子前来找我。
我是盲人的眼睛;
我是跛者的双脚;
我是贫穷之人的父亲。
当然,我觉得,我将死而无憾,
无可指责过了如恒河沙数那么些天;
我的根深扎在水中,我的叶
因露水而无比清鲜。
但是决不要如此:让年轻人嗤笑:
那些人的父亲我决不会
与我的牧羊犬相提并论:
一个一钱不值的小崽子就是他
现在却哼着歌拿我来寻欢取乐。
我此时已经变为胡狼的兄弟,
鸵鸟卵翼下受保护的密友。
我的皮肤已被晒黑,我的骨头已经烤焦。
我的竖琴随着挽歌弹起
我的笛音是为哀哭而吹响。”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这三位男子埃利法兹,比尔达德,以及佐法尔都沉默无语的当口,因为约伯极力在辩白自己的无辜之时。然而有另外一位男子,埃利胡,布斯特人巴拉切尔的儿子,来自拉姆的部族,他突然愤愤然对约伯发起脾气来,由于他只道自己的正确而上帝是错误的。他愤恨无比狂怒发作,同样也是针对他身旁的伙伴们,因为他们没有奋起反驳对上帝的指责,没有执意坚持他的公正无私。唯一的原因埃利胡之所以保持到现在不发一词而听完他们的讲说,其缘由所在那就是这些人的年龄都要比他大一些。但是当他看到众人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之时,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义愤填膺的情绪了。因此到了这儿,这位布斯特人巴拉切尔的儿子埃利胡就声言道:
“我是一位年轻人而你们都是老人。
我一直在迟疑于表明我自己的观点。
因为老年人应该先说,我自己觉得,
而且人富于盛年应该是有智慧才是。
然而现在我明白了人要有灵魂,
有万能之主所给的那口气,
才能真正算得上富有智慧之人。
年龄并不总是意味着聪明,更算不上长者圣人。
因此现在请听我不得不说的话。
我已经倾听了你们的这番争论
探究了你们所说的这些话,
可是你们之中没有人能证明约伯的错处。
你们没有人能回答他强力的争辩。
而至于说你,约伯,
要是你还能够回答我,就请准备好。
正如你们所见,我并非是神灵
可是,像你们一样,只是粘土所造成。
因而,你们根本不必,害怕我的说话,
而我也不会刻意苛责于你们。
你们这些人究竟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分明听到了这样的言词——
‘我是清白而无辜的,
没有犯罪从而不受指责。
那全是上帝无故加于我的谴责,
把我认作他的敌人。
他已经加桎梏于我身,
我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们是大大的错了,我必须要告诉你们:
上帝可并非是一个凡人。
你们又怎能对他加以责难
为他并没有字字句句对你们做出回答?
他翻来覆去说了又说
他的说话方式却没有人能听得着。
他在梦中说话,
在夜间显容,
当你沉睡不醒之际,
正如摇篮一样躺于床上。
这时就能听到他在低语
对着沉睡之人的双耳;
或者以梦魇把我们惊醒
警告我们不要犯罪。
或者他警戒我们
翻来覆去于榻上之时,
随着骨子里的一阵颤抖。
一位天使就显现了,
这是选自千万人之中,
前来告诫我们该转向何处。
但是至于说约伯断言:‘我是正确的
而是上帝剥夺了我所有的正义,’
而且他还说:‘对我的判决是不公正的
而且是对一个无辜之人的伤害,’
好了,好了,还有一个人能像约伯这样?
他污言秽语极尽诽谤如水倾流,
与那些能说不做之人一般无二;
竟然断言这是浪费时间,
人类为何还要服务于上帝。
当然了,任何心眼正直的人都会说:
‘约伯的这些声明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他应该被强加制止不得再造蜚辞。
由于他迎合无神论者的强词夺理。
而除了他这样犯上作乱的罪行之外,
他竟然声称自己的过犯无罪,
从而对上帝极尽诽谤之能事。’”
过了一会儿,稍加停顿后埃利胡接着说下去:
“请再忍耐我一小会儿。
在这里我不想再替上帝多说。
就让我从远一些的角度来明说主题
以此来证明我的创造者公正无私。
你们都看见没有,上帝是至高无上的。
没有任何一位教师爷能像他一样严厉。
又有谁能制约他该如何行为,
或者敢于对他说:‘你犯了一个错’?
我的上天!上帝的伟大非我们能知。
他到底存在了多少世纪我们无可计量:
是他左右着雨水的降落,
把水从云朵里挤出洒下。
他可以理解星云的奇思幻想
而且支配着雷霆从上帝的帐中劈下,
当风起云涌耸动之时。
是从南方的屋宇而来?
上帝在呼气,大地顿时结冰,
波翻浪滚的海水瞬即凝结成冰。
你还在听吗,约伯?
请你停一下细思上帝所行的奇迹。”
这时只听风暴的中心里传来了雅威亲自给予约伯的回答。
“是谁在混淆我的天意,
乱发这迷惑人心的说辞?
你当时在哪里当我
设立这苍穹的基础之时?
你告诉我,看来你知道很多。
是谁构划了这大地的四维?
当然你也会知道。
它的廊柱又是稳立于何处?
是谁设立了四角的基石
当晨星点点在一起唱歌之际
而上帝的孩子们在欢呼之时?
是谁把大海锁于关闭的门户之内
当它窜蹦跳跃出来子宫之时
而我则把它裹于云朵的衣裳之中,
以黑漆一般的浓雾把它包裹起来
我命令它:‘到此为止,不准越界:
你那狂涛怒浪就此刹住’?
难道你曾经发命令给清晨
或者让黎明苏醒?
难道你能自己发现大海的来源
或者行走在深渊的飞地之中?
难道死亡的家乡没有展现给你
你没有看到那阴沉黑暗的入口?
你研究过大地的疆域范围没有?
请你告诉我,如果你知道这一切,
请你显示给我光芒的不到之处
在那里黑暗永远居留不去。
或许你能指点它们去往起点与终点
然后让它们再次照亮你回家的道路。
当然了你是知道这些的,
因为你生来就与它们相识
而现在你必定已经老去。
你探究过积雪的财宝究竟藏于何处
或者知道冰雹的储藏到底在于哪里?
难道雨水有一位父亲吗?
而又是谁繁育了露珠?
从谁的子宫生出冰雪?
还有白霜产生自哪里?
你能够勒住普雷亚迪斯的缰绳,
或者松缓奥利恩的挽具吗?
你能及时安排四时分明的季节
或者给阿克土鲁斯及他的儿子引路?
你能对着乌云喊叫
而让它释放倾盆大雨吗?
你能命令闪电立即照亮夜空吗?
你能给母狮提供猎物
而让她饥饿的幼崽子果腹?
你能给渡鸦一家提供饮食
当他的幼鸟对上帝嘎嘎大叫之时
它们因饥馑而小小脖颈朝天呼求?
你能赋予马匹以超强的耐力
而以振颤的雷音却让他受惊?
哦,他仰脖嘶鸣抒发极度的惊恐
而四只蹄子在大地上一个劲刨蹬。
任何武器的冲撞难抑狂傲的冲锋!
‘啊哈!’只听他伴着号角虎啸龙吟
远远地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以及长官们的咆哮呼吼。
难道鹰隼要在你这儿学会飞翔,
才能向着遥远的南方展翅不成?
或者猎鹰由你指导而凌驾长空
到山颠上去筑成自己的巢窝吗?”
这时雅威转向约伯说道:
“你现在还执意要与万能之主争辩不成?
难道对上帝的批评你依然还有什么话要说?”
约伯就回答雅威说:
“上主,我没有何话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把双手捂住嘴巴。我曾经说过一次。
又说了一次。足够了。我再也不会开口说了。”
然而雅威依然在风暴的中心继续说道:
“你要打起精神来听我告诉你: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我的天命安排都落空:
把我置于错处之中而坚持你自己是正确的?
难道你有一支手臂能与上帝相匹敌?
或者你的声音也如他一样雷鸣?
如果你有的话,那你就可以身着华服。
表现得庄严一些自得一点。
尽情释放你的愤怒,就让它倾盆而出,
一瞥之间就能震慑住那些倨傲不逊之人。
一脚下去跺碎那些邪恶者们的立足之地。
那么就让我作为第一个来说这句话
你可以完全以自己一臂之力拯救你自己。”
而约伯对雅威的回答则是:
“对您来说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我知道,
没有任何人可能阻挠您计划的实施。
我在这里滔滔不绝说我自己不明白之事,
论说不尽那些超乎自己智慧范围的奇迹。
我明白你其实只是通过别人之口来说我;
可是现在我大睁两只眼睛亲眼见到了你。
因而现在我决定撤回申诉而要悔过自新——
以我满身满脸的尘土灰烬为证。”
在雅威对约伯说明了自己的心迹之后,他就转身向着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
“我对你异常愤怒,以及你的这两位朋友。”他开口说道,“由于你们在谈起我的时候并非像嘴上说的那样赤诚,正如我的仆人约伯所做的那样。因而现在你们带上七头小牛犊和七只公山羊到我的仆人约伯那里,为你们自己献上一台烧烤祭献,而我的仆人约伯则为你们求情——因为只有他所说的话我听。否则的话,我将誓与你们为敌,由于你们浅薄无知竟敢为我代言——并非像我的仆人约伯那样。”
因此特曼的儿子埃利法兹,舒哈德儿子比尔达德,以及纳玛斯的儿子佐法尔就按照雅威所吩咐他们的那样去做了。而雅威则接受了约伯的从中求情,不但是倾听了约伯为自己朋友们的恳请,他还就此恢复了约伯所有的财产。真的,他甚至把它给加倍赋予。所有他的兄弟们和姐妹们以及先前的朋友们都纷纷前来看望他,并与他一起在他的家中庆贺。他们抚慰着他安慰着他同情着他,由于雅威所加于他身上的这诸多磨难。他们每个人都送给他一块银币以及一个黄金戒指。
雅威比此前更加对约伯的生活加倍佑护了。现在他拥有了一万四千头绵羊,六千头骆驼,一千对共轭的牛,还有一千条下奶的驴子。他又成为了七个儿子以及三个女儿的父亲。他的女儿们的名字分别是:雅尼玛赫,这是大女儿(斑鸠的意思);奎兹雅赫是第二个女儿(桂皮的意思);二第三个是奎伦-哈普克(眼睫毛膏之意)。在整个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位女子的美丽可与约伯的女儿们相比。而且她们的父亲赠予她们与自己兄弟们一样多的一份财产。
约伯继续生存了总共一百四十年。他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一直到第四代人。约伯死去之时是一位真正的老人,他的这一生可谓丰富多彩没有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