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姐家离开清水湾搬城里/张墨渡缘桥上爱上七妹

　　新的一年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到来了。我们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过了一个盛大的年。七妹也渐渐的走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桌子比前几年大，饭菜比前几年花样多，我却觉得食之无味。我们姐妹们的孩子却是闹过去跑过来，大口的吃鱼和吃肉，晚上还放鞭炮。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渐渐的老了，过年只是属于孩子们的。姐妹们聚在一起，也少话了。就连我最熟悉的三姐也和我渐渐的少了交谈的话题。晚上我和老父亲聊天，姐妹们打牌的打牌，说笑的说笑。我忽然感觉到抬着烟斗的父亲和几年前不同了，完全变了一个人。时间让每一个人一直在变着，直到入土的那一天。繁华热闹之后，我们散了。第二天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永发城里的姐姐来普茶寨看他了。和他聊了城附近的一些情况。永发得知城附近的耕地需要牛耕，城边的农民没几家有牛的。带着自家的牛去给别人家做活，一天就能赚到四十元。一年耕地两伐也能赚到四千多元。最主要的是他已经输掉了这几年存下的大半积蓄，而赢了自己钱的朋友都去城里去了，他心不甘。
　　“秀华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说呀。”
　　“我想，我们搬到城里去住。”
　　“这不行吧，到城里我们吃什么，住哪里？”
　　“前几天我的姐姐来了，他告诉我只要赶着牛去给城附近的人家工作一天就能赚到四十块钱。这一年种两伐，我能赚到将近四千元。平日里我还可以给别人打工，一天二十块钱，一年少打少算，我也能挣到七千多。你可以帮别人插秧，打些零工，一年三千可以赚到，那么一年我们就有一万多了。在农村苦死苦活一年到头就是四千多元，有什么赚头。这些年你和我苦了那么多，我自己看你那么累，都恨自己是个忍心的人了。”
　　这一番话打动了二姐的心。“可是我怕……”
　　“你怕没房子住，那不简单，我姐说了只要我们去，房子她帮我们租，一年四百元钱。”
　　二姐还是没答应着，她脸色平静，心却跳得很快。她担心自己孩子的教育，担心着永发赌博的恶习复燃。担心着自己是个农民，去城里怎么适应？别人会骂自己是乡巴佬吗？会的！可是她又对城市充满了幻想，她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他同样向往着城市的生活。
　　“你犹豫什么？你怕我在赌是吧。”
　　“我发誓我不在赌了，赌的话你把我的手剁了。”
　　二姐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孩子的教育如何？”
　　“这你还担心吗，城里的教育肯定比我农村的好。”
　　“那好吧。”
　　二姐和永发在过年不久后帮到了城里去生活了。从此二姐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清水湾。刚开始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对他们持怀疑的态度。他们说永发两口子是吃错药了，没两天就得搬回来了。农民，一辈子就是农民，学什么城里人，农民在城里是走不通的。就连自己的大姐也在旁边说风凉话这个永发和秀华真是神经病，在城里不饿死才怪呢。我对二姐和永发进城的事是看好的。谁说城里只能住城里人？谁说农村人就不能住进城市里？乡巴佬又怎样！钱又不会永远只掉进城市人的兜里。
　　二姐和永发帮进城里引起的风波逐渐的平息。清水湾的农民也积极的忙于春耕。七妹也投入到生产中。七妹再也不在把自己看做只是未长大的孩子，而是把自己看做家里主要的一员，扛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性格里多了份坚强，骨髓里多了份乐观。父亲看到七妹的变化心情也格外的高兴，只是七妹的心里在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她只想踏踏实实的活在现实中，年纪轻轻就好像失去了做梦的年纪。父亲叫他出去村里走走，结交些异性的朋友。七妹却直接地拒绝了。父亲说给她找个好人家，她却说只要那个人靠得住就行。父亲接着问那外貌呢。她干脆的说什么都一样无所谓。这一切只是七妹在骗自己罢了，她的心里也渴求着爱情，只是胆怯了，不敢向前迈进。她的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张启。她使劲的控制着自己的爱，她很矛盾。然而张启也喜欢自己的七妹，那不止是因为七妹是秀凤的妹妹那么简单。张启那颗孤独的心里也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七妹就异常的高兴。
　　不过命运的安排，还是没能让七妹顺着自己的心意去爱张启，去和张启组成新的家庭。反而是安排了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七妹的面前。下村的张大婶丈夫死的早，今年五十岁，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母女三人相依为命。儿子叫张墨今年二十三岁，喜欢穿黑衣服，沉默少言。但生性耿直，做活麻利，被母亲张巧视为骄傲。这张墨唯一的不足的就是还没娶到一个媳妇，母亲介绍的人一个都看不上。而这张墨在前几天七妹去渡缘桥里的小商店里买盐时碰上了七妹，当时的张墨也正好去买盐。可是恰恰那天商店只剩唯一的一包盐。张墨主动的让给了七妹，七妹却死活不要，因为是张墨先到的。张墨抬头看七妹时，目光紧紧的盯着七妹，七妹目光直射出忧郁，表情却显示着自信。特别是七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长长的散披的秀发在张墨的眼前划过，犹如爱情的灵光在他的心里一闪。七妹自信快步阳光的步子轻快的走过了渡缘桥。
　　“老板，这女孩是谁呀。”
　　“他呀赵子诚家第七个女儿。”
　　“谢谢。”
　　“不用谢，她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清水湾，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一定是好事情，这么优秀的姑娘。”
　　“什么好事情，听说她被人贩子拐骗了，还被强暴了。”
　　“我才不信。那么清水璞玉姑娘。即使是那样，那说明她太不幸运了。”
　　“她嫁了没？”
　　“这样的姑娘谁还敢娶？”
　　张墨在心里偷偷的说。“我愿意。”
　　张墨那张严肃死气沉沉的脸终于露出了微笑。他快步的回到了家，把盐递给正在炒菜的姐姐。屁股一落地，就起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来回的走。往日张墨坐在一个地方就能大半天。在替张墨补衣服的母亲看着儿子心神不宁像失去了方向苍蝇，来回的乱撞。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来回的像个游魂。”
　　“没怎么，心情高兴。”
　　“是不是母亲前两天给你说的亲事你同意了。”
　　“我死也不同意。”
　　张巧脸上像苦瓜一样拉长着。“难道你要让你母亲入土都抱不到孙子。”
　　“我什么事都听你，唯独这婚姻不行，我的婚姻我做主。”
　　“人家刘琪人长的标志，家庭也厚实，她说了只要你一句话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那样的女人白送给我也不要。”
　　“那你倒说说你喜欢咱样的，人不能一辈子光棍吧。”
　　“我倒是有一个。”张墨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了，她知道爱面子如生命的母亲会反对，而且还会生气。这个家父亲死得早，大半个家都是母亲抗过来的。他不想惹得母亲不高兴。
　　“谁呀，你快说，不说的话母亲今早就不吃饭。”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不会，母亲今天就叫人去给你提亲去。”
　　“赵子诚的第七个女儿秀茜。”
　　母亲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大变。“我哪辈子惹得祸，绝对不行，你要是娶她，我就现在死去。”
　　“除了她，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张巧举起手想要打过去。“那么多好的姑娘你不要，你偏要去爱上个没名节失贞洁的姑娘。”
　　“那是村里人瞎说的，她是个多么有魅力的女人，我还知不知道她能否看上我呢。”
　　“你知道吗，你父亲死时，我才三十五岁，多少人还上门，可我都不嫁。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了我和妹妹。”
　　“那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名节。”
　　“好儿子，改天母亲帮你介绍更好的，我们慢慢来。”
　　“我等不及了，我怕过了明日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我要很快的像她表达我的爱，如果她愿意接受我，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一个星期后，阳光很辣，像针一样刺得人身痛。张墨断想这样的天七妹一定在家。一想少言的张墨活跃起来，自己找了媒人去了赵家。去的时候，七妹却不在家，去地里做农活了。
　　“快坐。”父亲客气的说。
　　“伯父我是……”
　　“我知道你叫张墨，清水湾里有名的年轻人，听说你一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去年被清水湾评为劳动模范，可以无息贷款一万元。”
　　媒人说：“老赵你今年可是有福了。”
　　“这话怎讲？”
　　“清水湾的名人看上了你家的闺女秀茜。”
　　“这是真的？”
　　张墨说：“是真的，我这辈子非秀茜不娶。”
　　“你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们做主让他们结成一对。”媒人说。
　　“这事我做不了主，还得征求我女儿的想法。”
　　“这么好的小伙难道还配不上你的女儿？”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儿女的婚事我想由他们做主。在说小伙是好，我的女儿就不好吗。一切看缘分。”
　　张墨听了父亲的话。“大伯可是个好父亲，如果秀茜拒绝我，我不泄气，我会用我的行动让她爱上我。如果她接受了我，我会感谢天，上天让爱情垂帘了我。”
　　就在此时，秀茜从大门迈了进来。没管有没有客人。走到离门不远的镜子旁，把秀发解开，用手轻轻的打了打头发，去掉做活时黄土和灰尘，又拍了拍衣服，衣服上的灰尘落地。七妹想要是那些往事也能像这尘埃落地，永远的尘封多好呀。
　　“秀茜。”父亲喊道。
　　“怎么了？”
　　“给我们泡点茶。”
　　七妹走到厨房里用茶壶，泡了壶茶，拿着杯子。拎着来到了父亲和客人的身边。
　　七妹看见张墨好像有些熟悉，又不敢认。只是把茶水倒好递了过去。
　　“这小伙你认识吗？”父亲问道。
　　“好像哪见过。”
　　“我们去买盐。”张墨说。
　　媒人说：“何止见过，在梦里还梦过呢。”
　　“对对。”“我想起来了。”
　　张墨静静的看着七妹，当七妹的眼光和他撞在一起时，他脸红起来，把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