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制造事故

　　罗佳美正在苦思冥想改变现状的方法。手机就响了起来，罗佳美一看号码是田丰打来的，接通后，田丰颤抖着声音说：“佳美，我快要被冻死了……”罗佳美一听，眼睛里马上含满了泪水说：“田丰，你一定要挺住……”因为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呼”的刮着，罗佳美回来时浑身就被冻透，浑身不住的打着哆嗦，上下牙齿在情不自禁的扣动着。她刚刚在好几层的被窝里捂热，又穿好衣服跑到外面一看，天空还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在这样冰冻三尺的寒冷夜里，想到田丰独自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村野外，无依无靠的瑟缩在风雪中，罗佳美的心就像被掏空一样疼痛不止。她的眼泪无法控制的“哗哗”的流淌着。
　　田丰虽然是在车里，身上还穿着大衣，但是寒风无孔不入的向他浑身上下侵袭着，冻得他坐卧不宁。他将大衣盖住脚，头就被动的疼痛难忍。将大衣盖住头，脚就被冻的像被猫咬了一般的难受。他在车里跺着脚，抱住头。车里的温度却越来越低，风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头咆哮的狮子越吼越大，雪花也越飘越大，越飘越密，车玻璃上很快被冻成了厚厚的花纹。他蜷缩在车里，似乎已经被世界抛弃，被人类抛弃，他感觉已经被黑暗与寒冷吞没。幸亏罗佳美隔三五分钟，就给他打一次电话，用火热的语言，鼓励他顽强地活着，他知道，在这个充满无情充满冷漠的人间，还有一个深深爱着他的人，那就是妻子罗佳美。
　　罗佳美在这一夜没有丝毫的睡意，她拉灭灯光，却眼睁睁的望着天花板，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泻，不知不觉间就打湿了枕头。她真想此时此刻在外面忍受冰冷风雪的是自己，然而她此时此刻却呆在暖和的被窝里，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她的心像窗外的冰雪一样冰冻深深，她只有时不时的给田丰打电话，好随时知道田丰的情况。到最后真的就再没有了田丰的消息，因为田丰的手机没有电了。罗佳美却担心着田丰真的就这样被冻死了，她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是暗无天日了。她心急如焚，火烧火燎的着急上火着，但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他们的轿车还在，罗佳美早就不顾一切的开车却寻找田丰了，眼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丰挨冻受冷，自己却也无能为力。她只有默默的祈祷上苍，保佑一个可怜巴巴的人，能够抵抗过这一劫难。
　　天总算亮了，一地洁白无瑕的雪，已经停止了飘落。罗佳美顾不上看几眼正在母亲床上熟睡的孩子，胡乱地吃上几口饭菜，就匆匆忙忙地骑上自行车，飞奔着去找田丰。一路上罗佳美不知摔倒多少个跟头，她就那样一路跌倒一路爬起，一刻都不停地去找田丰。因为路面积雪，既滑又难走，风刮到脸上，刀割一般疼痛。罗佳美就这样不顾脚下打滑，寒风刺骨，硬生生的在积雪上碾出一道弯弯曲曲的自行车车辙来。终于来到停着的盐车旁，罗佳美不顾一切的冲进车里，大声叫喊着：“田丰，田丰……”田丰浑身哆嗦着，从车座上站起来，罗佳美一下子把他的抱住，悲喜交集，流着眼泪，使劲地拍着田丰说：“这一夜我似乎度过了一千个世纪，我们经历了生离死别……”她要把田丰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捂捂，田丰拒绝说：“我现在不冷了，你看太阳已经出来了。我就是饿……”罗佳美赶紧从车子篮子里拿出随身捎来的鸡汤，递给田丰说：“快趁热喝，这样才是最好的取暖方式。”田丰就接过汤，美美的喝起来。喝完汤，田丰感觉的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他无限感慨地说：“我以为我煎熬不过昨夜了，没想到我又迎来了崭新的一个今天。”罗佳美望着他一脸苦笑，把手机的电池给他换上。田丰就开始打电话让维修工来修车。大约半小时后，维修工赶到，很快就把车给修理好了。
　　
　　罗佳美一直觉得坏车的原因，与雇佣的司机有很大的关系。李师傅为人妒忌，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车有时候本不该坏，他就故意让它坏。所以罗佳美决定辞退他，然后逼着田丰开车。那捣蛋偷懒的李师傅，接到田丰的电话后，却说什么也不肯上班了，他推脱说今天下雪路滑，很危险。田丰就苦口婆心的请求他说：“李师傅，咱这运盐的证可是昨天的，如果再不及时运到，被盐政抓到可就坏了，您路上开得慢点，应该没事。”“若有事，就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样的鬼天气，你也想赚钱，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在你的眼里我的身体还有各种可怕的事故，当然都不如你的盐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我的身体与安全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李师傅就这样挂断电话，田丰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万般无奈之下，田丰真就被逼上了车。
　　他让罗佳美跟车，因为他知道运送这趟盐并不顺利，除了被交警稽查追查，还有这难以行走的路面外，又多了一股强势的敌人，那就是盐政。因为运盐的手续每次一开，超过了时间就以私盐处理。若是拉了私盐，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罚款。所以田丰一开车上路，心就开始像揣着兔子“突突”的跳个不停。罗佳美看到田丰一脸的紧张，她也开始疑虑重重，神情恍惚的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测。为了让田丰放松一下，那紧绷着的敏感神经。她故作平静地说：“我们现在有了杨平做庇护伞，你就不用担心被稽查抓住了。”“今天不同以往，我们的运盐手续过期了，应该是回盐场重开，为了省事只能冒险。所以如果万一我们被盐政追查，我们就是拼上命也不能停车……”罗佳美听后一下子就瘫软了，胆怯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去冒生命危险我们不值呀。”
　　田丰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来不抽烟的田丰为了缓和情绪，缓解忧愁，只能让一只烟来做最好的排遣。罗佳美没有阻止田丰吸烟，是因为她看到田丰每天都那样的辛苦，光车就让他操尽心费尽力。她每每看到田丰那消廋了一整圈的身体与那张英俊的脸庞，她的内心就一阵阵的疼痛。她端详着仅仅几个月时间，就像衰老了几年的田丰，再也不害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跑了。如今又黑又瘦一身寒酸的田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罗佳美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的被改变了，因为种种的变故，因为知道了生存的艰难。“如果早些经历生活的艰难困苦风雨坎坷，也许她就不回去走错哪一步，生活就会是另一番样子，她的命运就不会被改写……”罗佳美这样想着，思绪蔓延到很远很远。
　　田丰吐云喷雾，呛得罗佳美直咳嗽。他嘶哑着声音征求着罗佳美说：“要不，我们把这车卖掉吧，我感觉这行业真是要人命的行业。一车盐从起点到终点，一路上要经过多少次的严查，我们就像做贼一样的东躲西藏。做贼的只要一偷到东西离开现场就安全了，而我们一直明目张胆的在大路上跑，时时刻刻在担惊受怕……不好……”田丰眼疾手快，加足加油门跑了起来。罗佳美被田丰的这一举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真他娘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田丰的声音颤抖起来说：“盐政的车就在那边，真怕他们追过来……”罗佳美听后一下子也像惊弓之鸟一样恐惧，屏住呼吸，坐立不安在副驾驶座上，仔细的观察着车上的反光镜，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出谋划策指挥这一场战斗。
　　很快的，车的反光镜上出现了追随而来的盐政车。罗佳美毫不犹豫地说：“要不我们停车接受检查，然后跟他们解释我们错过发车时间的原因，因为是车坏了，并非我们有意拖延时间，更不是在运输私盐……”“谁会听你解释？”田丰声嘶力竭的说：“他们就是靠这样来敲诈我们……”“总不能这样奔跑，会出事故的……”“我都想好了，出了事故，我们有保险公司来赔偿。如果被抓，我们可就无法赔偿损失了……”田丰看了罗佳美一眼说：“不能再等了，我要撞在前面的树上，我尽量让事故减轻最低限度。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下车。”“不”罗佳美固执而又斩钉截铁的说：“我再也不能与你分开，要死一起死吧。”“你在车上，会致我的伤残程度大些。”罗佳美不再说话，她让田丰停了一下车下去后，田丰就撞在前方的一棵树上。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罗佳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