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单薄的感悟
作品名称:你有什么 作者:朝峰 发布时间:2013-10-23 22:19:34 字数:3279
地上,残存着些许饭粒,蚂蚁结队,弱小的身体,没有哄抢,如领命的战士,一粒粒搬回洞穴,它们不会因为误踩同伴一脚而发生冲突,也不会因为你背上的米粒大,他背上的米粒小而相互嘲笑,在它们的王国里,有的只是团队协作,那些体积大过它们身体若干倍的无脊椎类,经过它们的协作,也会被分解。而自誉为这个星球上智商最高的灵长类生物的人们,却总活在嘲笑、讥讽和算计里。
欲望就像一张如此的画:一块发酵的面包,引诱着饥肠辘辘,瘦骨嶙峋的挣扎者,而那些已尝过面包,抱怨面包发霉,然后又奔向肉块面前,谗言欲滴的同时,还不忘嘲笑那些面包前的挣扎者,背在后面的手,随时准备掐死竞争肉块的同类,肉块的后面是金钱,一些腆着肚子如同怀孕,只不过怀孕的女人肉长在子宫内,而他们,却挂在了肚皮上,一双腿像削尖的铅笔,扭着鸭子般的屁股,绞尽脑汁的膨胀自己的财富,生命,健康随之流逝,亲情人性为之淡灭,眼镜或者西装下的黑暗,公章在右手,左手接过名车,豪宅,还有温柔似水一般的女人……
电话来自慈溪的苏米,她说俞飞在叔父的帮助下,公司已恢复正常,我对他司机的报复,他已经知道了,并调查清楚我现在的状况,他认为我不会放过他,所以就先开始报复,至于什么方式自己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他的电话里听到一些片段。
我问她为什么告诉我。
她沉默了会说,不希望我和俞飞任何一方有事。
说不清什么滋味,希望,有时候只仅仅是希望,虽然满腹的热切,终究改变不了结果。我无法给予任何答案,因为这是一场无形的较量,阴谋在角落里开已始露出狞峥的嘴脸,我早已经失去了说停的资格,想到那个婚礼后的误会,想到小旅馆里苏米流泪的挣扎,我的发泄……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应付与出击,确保自己在这场较量中不被淘汰,甚至消失。
我无声的挂了电话,开始一个人沉默。所有的事就这么诡异,本打算离开,却一桩桩的事情发生,像无形的铰链拴住我的步伐。瑶瑶,喊我“爸爸”的小不点,真的无依无靠,我像所有的父母一样,要接送上学,要知冷知热。工程的发展成这样,让我质疑这是余姚这个城市,对我将要抛弃她的恶毒诅咒。冥冥之中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你如履薄冰,一不小心黑暗中就会发出,观看落水狗的笑声,那是生活对贪心的惩罚,对已经遗失生存意义的皮囊的报复。
我丢掉烟头,扯起嘴的两角,让自己思绪最后一锤定音,既然无法躲避,何不开心的面对,我的眼睛,这个时候肯定像发着光的兽眼,因为我看到了刚进来的小马,把拎在手里的大水杯掉在了地上,却兀自不知,一脸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花花跟人跑了?”
小马激灵一个颤:“靠你嘴,整天惦记着我的花花。”
我比出一个剪刀手,往他裆部一插。他夹着屁股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猴子,蹦蹦跳跳到安全一点的地方:“我砸劈你的蛋。”
我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往外走去,小马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工程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啊,发哥趴窝了。”
“该咋办还咋办,就像你的花花,有了,该生就得生,别因为不是你的就想夹住,到了时间怎么夹都夹不住的,将来孩子也不会因为你带的帽子颜色改变了,而不喊你爸爸。”
小马像个忽然暴怒的大猩猩,吼吼着冲了过来,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膝盖垫在我的后背,猛地往后勒去。
我“呯”的一声,摔倒在地,疼的我呲牙咧嘴。而小马却大笑着去排队打饭。
一些新面孔朝我微笑着点头,他们更多的是笑我刚摔的一跤。而小马却跟几个人又闹到一起,他在长长的队后面,垫脚看着打饭的女人,脸上不知道想些什么,露出难看的笑容,他见队伍动的太慢,就跑到前面对电工小赵说“我插你前面吧。”
小赵撇了他一眼说:“后面。”
小马忽然嘿嘿坏笑着说:“对不起,你后面我嫌脏。”
小赵看着他笑的龌龊,忽然明白了“后面脏”的意思,饭也不打了,追着小马直喊:“恶心。”
看着工友们打好饭,我笑着跟做饭的大嫂打了个招呼,打了菜回到临时办公室。一边吃一边思考着刚才萌生的想法,一步步的考虑着可行性。
人都是活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中进化的,本性还属于惰性较多,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我总是在逼迫中释放自己的潜能,当然我没有创造过什么奇迹。我在碰到麻烦时,已经习惯了不做无谓的生气,习惯了以各种方式让自己放松,比如对自己讲大象嘲笑骆驼乳房长在背上,骆驼嘲笑大象鸡鸡长在脸上,跟自己讲大象嘲笑蛇脸长在鸡鸡上。然后一个人蹲在马桶上感受地球引力时,或者,或者一个人躺在深夜里,面对着顶棚时,让脑子进行着快速的运算,然后将不快拉掉,将要解决的罗列,找出针对的或者解决的办法,回到有目光的地方,我会嘻哈加嘻哈。
既然知道了是俞飞挑起了“战争”,那么,我就不用说服自己,放弃之前的给予,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他能找人砸我的场子,我难道找人给他的公司去泼油漆?他利用本地人和纳税大户的优势,用执法者来对付我,我这边该拜的神都拜过了,该烧香的庙也烧了,难道坐等“佛”开金眼?
我推开餐盘,终于下定了决心。
“王总,麻烦你点事。”我在电话里尽量让自己轻松的说。
“郑风啊,说吧,什么事。”王严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感。
“给我卡里打个两千万,三天后我还你。”我用手指头敲打着脑门,顿住话头,听着王严的反应。因为他还不知道我已经见过芸芸,芸芸既然利用王严给我递资金,我索性就装作糊涂继续利用这个渠道。
“两千万,你要做什么?”王严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注册公司用的,只是个过程。”
“你注册公司,什么公司要两千万,能说详细点吗?”
我喘了口气,既然没拒绝,就说还有戏。我把想好的借口都说了,其中包括大盖帽阻碍酒楼装修的原因,当然隐瞒了俞飞报复的一节,最后承诺三天时间可按银行利息返还本金和利息。
王严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给我点时间,明天给你答复。”
我没多做争取,因为我知道他会跟芸芸商量。
想到了芸芸,我心头再次酸涩。向王严求助,本等于求助芸芸,但我却开不了口。我嘲笑自己这无疑是掩耳盗铃,又如同鸵鸟,遇到危险时将脑袋缩在翅膀下,以为自己看不到危险就安全了。而我,看不到的只是人情债。
为让自己少点嘲笑自己的理由,我放弃了一个人在时间里让思绪摇曳,走出房子,便是太阳。这是光的安慰,阴暗能使人心情靡费阴郁,而阳光总能驱散一切恐惧,尤其露在阳光下的笑脸,总能带动无限的热情,迷惑无数关注你的眼神。我大喊到:“小马,小马。”
没听到答应,却听到有人问他:“干嘛不答应?”然后听到很多人哄笑。我知道这小子肯定在背后低声的给我造什么少儿不宜的谣言,引来工友的发笑。
我来到发出声音的宿舍,房间中间一张桌子旁,围着七八个人正在吃饭,小马面前蹲着个二锅头的塑料瓶子,空气里有着白酒特有的刺鼻味,他们正说闹着,小马指着有点发福的老杨的腰说:“熊腰”,又指着旁边李工的腰说:“蛇腰”然后得意的哈哈笑。
我接着问他:“你什么腰”
他撇了我一眼,神气的说:“人腰啊”
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你泰国来的啊”
他愣了会说:“什么泰国来的,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早就克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赵本来坐在他跟前的,往后退了退说:“人妖啊,就你这样啊,本来还想去泰国看看人妖啥样的,现在倒省事了,不过……嘿嘿”
小马早就撕扯了过去,我乐呵呵的看着他们闹腾了会才拉住小马,让他收拾收拾,一同去发哥家。
苏茜打来电话,她说明天会到四门,就工程的事跟当地政府做个质问,希望能解决问题。我本想告诉她有人作梗,可一想我并没什么证据,再说,事情是针对我的,我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能量,跟俞飞这个地头蛇做较量。苏茜出面,她的产业遇到执法人员的阻挠,言正理顺,可以讨要个说法,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先展示展示我的肌肉也好。
我告诉苏茜,能与政府沟通解决最好,如果不行也不必担心,我会有办法的。苏茜对我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还是那些想购买楼层的人,因为之前她或多或少遇到些纠缠,产生一些不愉快。
我没多做解释,事情我很清楚,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我在四门这块地方,实在单薄的可怜,连发哥的能量都不如,我必须联盟,所有对我有利的事情,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笼络,会不会存在什么道义与对别人的愧疚,我暂时顾不上考虑。
经过死神的眷顾,我已不再幼稚,人性的剖析,在我独自的理解里有了轮廓,包括我自己的灵魂,已经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