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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作品名称:沧桑      作者:河杨      发布时间:2013-08-06 23:38:16      字数:6330

  二十二、董成武反抗终逃逸
   吴祥余积极却送命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将大地厚厚的覆盖了一层。到初四下午才停了下来。崔成云为育秧而盼望的晴天,初五这天终于来到了。可是,秧田里却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根本见不到秧田本色了。这时候的崔成云,连到秧田里去望一望的兴趣也没有了。那句“等天晴了再说”的话,也终于没有再说。秧田埂上用杈子、篙子栽着,竹簟、晒箕做的挡风墙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又负着大雪的压力,有的趴在田里,有的倒在埂上,没有一块是站的立正的了。秧田沟里的火钵、火缸被大雪覆盖得没了顶。一派破败不堪的样子,竟然无人过问。而农具屋里所剩的木炭,却全部让食堂里的干部们搬去用着烤火了。
  这些从社员们家中搜来的火缸火钵,摆在田里倒烂不掉,而竹簟子、晒箕,都是篾制品,哪经得住风吹雨淋。特别是簟子是人们热天不可缺少的东西。社员们看着它们被大雪埋着,都心疼不已。可是,干部们没有吩咐把它们拿回来,谁也不敢过问它。董成武一家四口人,仅一床竹簟,一张晒箕还是兄弟分家时分到的。初七这天,冻得地上像铁板一般,连大跃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人们都歇在家里。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在埋人专业队里干,说明与食堂里的干部的关系还不错。他不忍心看着这些东西在野外被风吹冰冻,吃过早饭,便大胆地擅作主张,将自己家的一床竹簟和一张晒箕找到了,从绑着的竹篙子上解了下来,扛在肩上,往家里搬来。
  董成武扛着这两样东西,经过食堂门口时,艾德发在食堂大厅里看见了。立刻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厉声喝问道:“谁叫你把这些东西撤回来的?这天才晴,育秧还没有结束,你就把挡风墙撤了?崔指导员知道吗?”董成武说:“秧田都被雪封冰冻得像蒙了鼓,哪里还能育秧?秧育不成了,还要它干什么?”艾德发勃然大怒起来:“你这个东西,简直是在搞破坏!谁说秧育不成了?你给老子把这东西送还到原来的地方去!”
  董成武是兄弟当中最小的一个,在漫长的生活中,受哥哥们的袒护,养成了要强的习惯脾气。听了艾德发颐指气使的强硬的话,心头冒出了一股怒火,说道:“艾队长,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人?真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地都冻得跟生铁一样了,还能育什么秧?”艾德发见董成武不听命令,还敢用言语顶撞自己,便凶相毕露,忘乎所以地举起拳头向董成武打来。董成武因为经常埋葬死人,有粮食补贴,身体没垮,还有些干劲,加上他惯来的脾气,哪受得了这种凌辱。于是,撂下背着的晒箕、一只手夹着簟子,怒目与艾德发对峙了起来。
  艾德发见他没有示弱的样子,知道打起来以后,自己不是对手,说不定还会遇到董正佩第二,再遭一顿狠打。本来忘乎所以的头脑,突然清醒地色厉内荏起来。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扑向董成武的脚步停了下来,举起来的拳头不敢打过来,只是在空中耀武扬威地乱划着,嘴里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等着瞧,看老子收拾你不死!”说着,虽然是愤愤地,却也是无可奈何地回食堂里去了。
  董成武听了他的警告,仍然不肯示弱,还理直气壮地想道:老子一不做贼,二不抢劫,更不杀人放火,怕你把老子左边卵子搬到右边去了不成?于是,在艾德发愤愤然回食堂去了的时候,竟将他的东西扛了回家。当天中午,董成武老婆林青云到食堂里打饭,便被艾德发搜去了饭票,不给打饭了。没有办法,董成武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企求崔成云,想请他能把搜掉的饭票还给自己。崔成云说:“你这个人哪,就是比别人出一格。别人的东西都没搬回去,你偏要往回搬。他不扣你的饭票怎么能行?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我们这里还能成其为连队么?好了,你把那东西还送到秧田埂上去吧。中午已经扣掉了,晚上我对小艾打个招呼,叫他不再扣你的了。”董成武听了,只得还把簟子和晒箕送了去。一家人硬生生的饿了一餐,到晚上才打到了饭。
  那在秧田里的竹簟子、晒箕和烤火用的钵子、小缸等,因为有了董成武与艾德发的矛盾,以及崔成云“处理”这件事的榜样,谁也不敢再往家里拿了,任其摆在了田里。一直到了春三月,真的到了撒秧抛种的时候了,崔成云才叫人将它们清理,重新整理秧田。这些竹制的簟子、晒箕都腐朽得没有用了,全部搬到食堂里做了燃料。这么一来,二十八连的社员,只有少数人家簟子放的地方比较隐蔽,没被搜到,还幸存了下来。一般人家簟子、晒箕都绝迹了。当年夏天,任高温酷暑,人们也没有簟子睡。
  从此以后,艾德发一双眼睛处处找着董成武的叉子。正月初九这天,劳动力们都在出牛笼粪。董成武与一班人在村东边的牛笼屋里将牛粪挑着往西边田里送,途中经过食堂门口。大家挑着夹篮,打着盘肩①。由于这几年谁都没有添置新工具,现在所用的夹篮都是陈旧腐朽的居多。董成武挑的这一程,正好在村当中。快到中午了,换到他肩上的一担牛粪才走了三四步,因为夹篮腐朽,垮塌下来,一担牛粪掉到了地上。这时,艾德发正好从食堂里到他的卧室去,看见了这一情况,立刻破口大骂道:“老子晓得你是个搞破坏的东西,又把肥料扔在村当中了!妈的皮,你哪配吃饭啦?今天一天你就别吃了。”他说到做到,这一天,董成武的饭票被扣了下来。按理,董成武可以与他再争执,或者去找崔成云评理,可是,他知道,这些都无益处。于是,他觉得不能再在家里住了,如果还在家里呆下去的话,不要多长时间,他就会被艾德发“收拾”得身心俱败,非死不可。于是,正月十六这天,他只身逃到了公社开办的小煤窑上去了。他走过之后,艾德发对他家里人又格外的注目,一定要实施“非收拾死了他不可”的诺言。  
  随着大跃进“高歌猛进”,所收的粮食全部交给了国家,离下达的指标还差得很远,人们口粮只得进一步紧缩!
  东圩食堂配给人们的口粮,本来每人每天还有半斤八两的,到了春天居然只有四两了。原来每天都能从河沿村挑些胡萝卜英子掺在粥里,质量虽然不好,数量却可以多一点。现在,由于胡萝卜已经下季,连英子也没有了。而且野外的苇草还没有长出来,二十八连的食堂只好清水下寡米,供应的粥和普通的清水米汤完全没有了区别。
  食堂里为了让粥不至于全是清水,便用石磨把大米磨成了粉,在大闷子锅里用开水打糊。这样,虽然还是以水充数,却能看得见米汤浑浊的样子。可是,米粉下在锅里,不容易搅拌得均匀,常常结成粉团的疙瘩。于是,炊事员们的特权更大了。大小干部、积极份子,或者与掌勺的炊事员个人关系好的人,可以捞给干疙瘩,弄得凑巧,甚至能将水糊打得像干饭一样;而一般的人,却只能在上面撇点像浑水一样的米汤。
  这一天,董正贵的老婆李秀芝,看到从红梅打的糊都是干疙瘩,而她打的却像饮汤一样的水,心里很不平衡。到了田里做活时,她和鲁小云谈了起来。鲁小云说:“哎呀,老早人家就唱‘东圩食堂不简单’的歌了,这情况早就明显得很,只是现在好歹不匀更加悬殊了。我们‘硬靠硬’的老社员,死得会更快了。”说着,她又念起了那首“老歌”来:
  “东圩食堂不简单,打起糊来两大缸。
  社员打糊上面撇,干部打糊底下捞,捞得疙瘩子堆多高。
  吃不够,量米烧;烧得饭硬翘翘,烧得鱼两头撬,干部吃了龇嘴笑!”
  她也算是见景生情,将原来唱的“粥”字改成了糊,而且更加恰当了。鲁小云说:“原来是粥,虽然也有撇的和捞的干稀不等,现在是糊,悬殊更大,他们一碗干疙瘩,能抵得上我们头十碗的水糊呢。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些老社员哪还活得下去啊?”这两个人谈着谈着,都阴沉了脸,叹起气来。因为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们简直是束手无策。
  快到谷雨的时候,配给人们的口粮到了极限,食堂里居然停了火。发给社员们的口粮,全是蚕豆。这里是水稻产区,这蚕豆还是国家为了“改善”人们生活,从外地调来的。由于数量太少,搞不成“大小人定量”,而只能是一样的发给了。单身人去领口粮,竟然用不上秤,由程上锦数给就是,每人每餐是十六粒。韩妹妮每餐来食堂里只能领到一两多生蚕豆。这点蚕豆回家来,炒着或者煮着,谁也不能多吃。韩妹妮知道,现在口粮到了非常的时候,她牢记着“不怕饿死人,就怕吃不匀”的教训,吃的时候也过数数。四个人不分大小,每人每顿只能分得十五、十六粒。任凭小三牌吵着“毛毛要的”也不能多给了。
  完全没有米,食堂不能开火,只给人们发放生蚕豆,而生蚕豆必须要弄熟了才能吃。在得不到一粒米的情况下,蚕豆又非常的少,为了让人们生存下去,必须要聚精会神地另外寻找食物。于是,干部们不再催社员们去劳动。为了活命的人们,便到处寻着吃的。而找回来的东西,一般都需要烧熟了才能吃。因此,干部们放松了人们在家里烧锅的事。而大多数人家铁锅,在艾德发砸锅炼铁的时候,被搜得尽了,于是,东圩村上发生了少见的“锅荒”。没有锅的人家,只好找关系,在别人烧过了以后,再借着烧一下。因此,幸存的几口锅,常常从东家拎到西家。韩妹妮藏着的锅,虽然公开的用了,却也是忙得很。
  人们所找的野菜、野草,基本上没有能吃与不能吃的分别。因为现在还是春天,野生植物,都才生长,人们基本上是见了青的都找来吃了。土大黄,又叫做牛舌头草,曾经吃死了李二春的小女儿小萍子,人们也只好找来吃。这东西吃在嘴里又酸又麻,实在咽不下喉,可是,为了活命,又知道它有毒,只好少吃一点。比较好吃的野草,像节节草、辣菱么、蓼子根和黄花菜,甚至水塘里才见嫩芽的杏丝叶根,都被人们寻找来度命。可是,在完全没有米的情况下,这命其实是很难度得过去的!
  为了让人们活得下去,国家只得将已经送到粮站里的稻子,再返回一点给农民。于是,食堂在停了五天的伙食后,又开始了炊事供应。只是人们的每天口粮,由停火前的四两减少到了二两八钱,由于数量太少,也不分大小人定量了。而糊的质和量却比吃四两的时候并没有恶劣多少。因为,吃半斤四两时,人们实际吃到的也不过二两三两,那更多的米都被食堂里人吃掉、偷掉了。现在粮食少到了极限,如果他们还大量偷的话,除非不给人们吃了!食堂开伙后,艾德发又神气活现的下达了他那不准人们在家里烧锅的命令。
  食堂重新开伙的第二天,挂在食堂门口的那块“二十八连连部”的大牌子卸走了。将门面墙用石灰水刷了一遍,那挂牌子的墙上,却又写上了“东圩中队食堂”六个黑色大字。从此,这里不再叫二十八连,而是叫做“新镇人民公社梅潭大队东圩中队”了,崔成云被改称为中队长,艾德发和赵恒顺都被称做副中队长,其它人员的职务,还是原来的称呼。
  由于食堂停伙的那几天,允许人们在家里烧煮东西吃,许多孩子都到野外寻找能吃的东西。董正贵六岁的儿子,本来不知道蚕豆为何物,由于这几天吃了蚕豆,知道这东西能吃。这天在门口田里看见已经长成蚕豆苗的根部有老豆瓣子露在外面,他检了起来就吃。这是食堂干部为了调济口味,特别种的。其实这东西已经只是空壳,早就不能吃了。可是,饿急了的孩子哪管这些。吃了一颗,就又在田里寻找起来。找不到露在外面的了,他就用小手在豆根处扒拉。那豆瓣在土里,这小手怎么能扒得动?但是,他却认真地扒拉起来。也不知道他扒拉了几颗,吴祥余从他跟前经过看见了,就将他当做盗贼,整个地抱着他,要送到崔成云跟前请功领赏。
  董成武老婆林青云在劳动歇放时回家,看见吴祥余怒气腾腾地抱着这个孩子,又见孩子吓得一脸紫色,估计这孩子做了错事犯到了他的手里。由于董成武与吴祥余父亲是表亲,林青云自以为是亲戚的关系,于是问他道:“祥余,这孩子怎么啦?你将他抱着干什么?”吴祥余怒气冲冲地说:“孩子虽小,胆子太大。竟敢扒蚕豆卵子吃!我把他送给崔中队长处理去!”
  林青云心想,哪能让这点大的孩子去受惊吓,让董正贵夫妻去招惹麻烦呢。于是她说道:“小祥余,他这点大的东西,能懂得什么?你把他送给崔中队长,又要给董正贵招惹灾星了。你就做点好事吧,快把孩子给我。”说着,欲从吴祥余手里来夺孩子。吴祥余气呼呼地用力将林青云推了个仰巴叉,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吴祥余硬是将孩子抱着去见崔成云了。
  当即,崔成云就将董正贵叫到了办公室里,严词训斥道:“你这么小点点的东西,就叫他出来做贼;等将来长大了,那不就能做土匪了么?这蚕豆才是豆苗,就偷了起来;到了那天,哪里还有豆子收获?你这么没有家教,怎么得了?先扣你二斤米的饭票,你把孩子带走,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教孩子出来偷东西了!”董正贵一再申辩,他从来没有教过孩子偷东西;这么点大的人,就是教了,他也不会知道。可是,崔成云却说:“子不教,父之过。这么小的孩子犯了错误,你做家长的就要当待责任!我不找你当家长的,找谁?不要罗嗦,饭票肯定扣下来!算是对你一个警告!”
  这二斤米的饭票,可是他一家人的性命呀!董正贵回家后询问了孩子,才知道是吴祥余干的事。于是,来找吴祥余的母亲李氏。因为他的老婆李秀芝是吴祥余母亲的堂妹妹,他们是两姨相称。董正贵希望祥余的母亲能让祥余去求个情,不能扣了他的饭票。
  董正贵来到吴祥余门口,正好遇到林青云也在和李氏评理。林青云说:“老表嫂,你小祥云真是太积极了。正贵孩子那么点大,扒了几个蚕豆卵子,他就要送给崔中队长去处理。我想把他夺下来,省得给正贵惹麻烦。你祥余不肯也不要紧,何必把我推搡得跌倒了,跌得我腰也不能动了。我都瘦得像风筝架子了,哪能受得了他那样的推搡。现在,我腰痛得动也不得动了啊。我这不能下田做活,可怎么得了呢?”说着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腰。
  董正贵见了,趁势说道:“老姐姐,我那孩子,还是抓屎吃的东西啊,他能晓得什么?扒了几颗蚕豆卵子,祥余就把他送给了崔中队长。崔中队长要扣我二斤米的饭票了。老姐姐,现在只配二两八钱一个人,这二斤米的饭票,可是我一家人的性命呢!我求求您,请您对祥余说一下,再请他向崔中队长求求情,不能扣了我的饭票啊!”
  李氏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听了这两个人的叙说,头脑胀了起来。她一脸的疚愧,嘴里骂道:“这个小洋炮撞②的,连亲戚都不认了,竟做出这样的缺德事来!我对不起你们啊,等他回来以后,我决不饶恕他!”这两个人见李氏这样的态度,不好再说什么,便各自回家去了。
  傍晚,吴祥余收工回来,李氏问他情况,他却说:“这种事我不管谁管?”李氏听了,气上加气,骂道:“你这个没家教的东西!你要管,也要看是怎么个管法呀!你的表妈你也把她推搡得受了伤?你小姨娘那孩子才几岁呀?他能偷什么豆子卵子?你这个现世宝的东西,装什么小能种呀?谁把你当人看哪?他们把你当条狗,使唤着你去咬人,你就不识高低的乱咬起来?你积极,积极到今天,还不只是个小民兵么?当老娘的还不是乖乖地跟着你饿肚子么?你这现世宝的东西呀,我看你一辈子也做不出什么糖糟来③!你这个傻瓜一样的东西,他们把你当炮灰,叫你去做千人恨万人骂的缺德事,你却是野人检到了吹火筒,竟然把它当喇叭吹,真不晓得世界上还有廉耻二字!你恬不知耻,老鼠爬秤杆,自称自大,你把村上人当成什么了?做你娘的烂积极份子!这些年来,你已经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哪?你当老娘不晓得么?老娘只是懒得跟你淘气,才没有天天教训你呢!”说着,居然捶胸顿足地痛哭起来:“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个出气龙④啊?你这个样子,老娘活了还能有什么滋味?老娘死了,看你还有什么经纬⑤的!”她骂完了,连晚饭也没吃,就愤愤地上床去了。
  吴祥余被骂了以后,虽然还打来了糊,见母亲睡在床上正在生气,自己也没吃。想着阿妈骂的话,又想想自己所作所为,阿妈骂的句句是真,感到无聊极了。在夜深的时候,思想越发愧疚起来,又从愧疚中跌进了悲哀。居然从门拐里拿了根勾绳,跑到屋后的大杨树上吊死了。第二天早上,隔壁董正玉的老婆田大妹上厕所,看见树上挂着一个人,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人们跑来一看,竟然是吴祥余!
  
  ①打着盘肩:盘肩,将挑着的担子从甲者的肩上换到乙者肩上。打着盘肩,是众多的人挑着担子送到较远的地方,大家在途中各挑一段路程。这种方法,减少了挑长途担子的辛苦。
  ②洋炮撞的:与前文“摊炮子的”,是一个意思。即亲昵的骂法。
  ③做不出什么糖糟来:即做不出什么好的事情来。
  ④出气龙:做着悖于伦理、违背世俗规矩的事、或者说着有关这样话的人。
  ⑤经纬:经,横的,纬,竖的。即纵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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