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长篇】落日无痕（三十四）

第四十三回：三英战天豪，怀恨玉门关。

冷如风与柳惜月双双掉落山崖，上官盈盈大惊失色，急到山崖边往下俯看，已不见冷如风人影，只能见到二人掉崖时溅起的漫天白雪。
上官盈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阿风……，阿风……，阿风……”
上官盈盈的眼中隐隐流出一滴伤心的泪水，凄凉的呐喊声回荡于整个山谷。她知道这次的确是玩的太过火了，她心中有恨，但却只是针对柳惜月，针对每一个喜欢冷如风的女子，特别是冷如风钟情的女子。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她心中所谓的游戏，付出的代价居然是冷如风，这是她没有想到过的……
金妍镜玄和金妍华妃过来扶起上官盈盈。
金妍华妃将左手轻轻地搭在上官盈盈的肩上道：“宫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上官盈盈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跟那个贱人一起死也不肯说爱我……？”
金妍镜玄道：“宫主……”
上官盈盈道：“滚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金妍镜玄：“……”
金妍华妃示意哥哥先离开。之后，金妍镜玄便先告退离开了山谷。
此时此刻，昆仑北山的武林大会会场上，正当各门各派力推圣泉结义盟为抗击漠北落日教的领导团队之时，萧天豪突然出现：“哈哈哈哈，尔等鼠辈，竟敢在此聚众谋划以卵击石之策……，难道就不怕我手中的“熔金落日”吗？”
萧天豪这一吼，声似洪钟，响彻整个昆仑仙境。“熔金落日”四个字一出，胆小的，差不多可以吓个半死，胆子稍大点的，勉强能站住，大多不敢言语。
萧天豪又道：“圣泉国的镇国宝刀在我手里，国家气数已尽，不日我漠北联军挥戈南下，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萧天豪身后的上百随从立即随声附和：落日教主，武林之王。先灭丐帮，再破峨嵋，诛杀少林，铲平武当……
龙惊天道：“萧天豪，纵然你手中有“熔金落日”，但若我圣泉英雄一拥而上，你又能有几成胜算？”
萧天豪道：“有这个可能吗？中原武林勾心斗角、各怀鬼胎、胆小怕事、欺善怕恶之辈比比皆是，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龙惊天道：“你错了，中原武林，讲究以德服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萧天豪道：“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狗屁不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龙惊天道：“好，我龙惊天今天就来会会你的“熔金落日”刀。”
龙惊天话音刚落，便从身后取出三支尾部带有红缨的利箭，拉满手中宝弓“天尊”，瞬间即发。只见一道红光直奔萧天豪，箭在空中突然分开三路，犹如三条火龙，分上中下三路直取萧天豪要害……好一招霸王射日。
龙惊天随即从腰间抽出游龙宝剑，腾空而起，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刀式，直奔萧天豪而去。
萧天豪健步如飞，闪身躲开。三支利箭齐刷刷的射中山崖的石壁，箭尖没入石中，只将三缕红缨留在石壁之外。
萧天豪惊道：“好深厚的内力！”
说完便挥动“熔金落日”，一招碧海潮生破解龙惊天的剑招。
由于“熔金落日”威力强大，萧天豪招招拼命，致使龙惊天虎口震裂，渐渐不支，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二十余回合之后，龙惊天还是败下阵来。
西门飘雪与艾芜心上前扶住龙惊天。
艾芜心道：“阿龙……”
西门飘雪道：“师弟，你不要紧吧？”
龙惊天道：“我没事，“熔金落日”威力无比，幸亏是师父所传游龙宝剑，若是换了普通的兵器，怕是早已被毁。”
萧天豪道：“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盟主吗？如此不堪一击，你们也敢与性命相托，可笑之极……，中原武林无人矣……”
萧天豪说完，对着武林大会会场的人群，挥动“熔金落日”，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刀锋所过之处，白雪飞溅，飞沙走石，会场之上的各门各派英雄有不少人被萧天豪的“熔金落日”内劲击中，只听得一阵阵惨叫声，死伤无数……
此时，人群中传来雄狮一般的怒吼：“手下败将，竟敢如此猖狂，我来会会你。”
话音落处，只见丐帮帮主余苍穹从人群中飞身而出，一记逼狗跳墙，直取萧天豪。
萧天豪急往忙施展轻功，往后倒退一丈有余，躲过余苍穹的棒招，宁神之际道：“好你个余苍穹……，当日丐帮一战，老子轻敌，让你占了先机，今时不同往日，定叫你尝尝苦头。”
由于萧天豪上次在丐帮与余苍穹之战中吃过轻敌的亏，所以此时分外小心。这一次的确不比丐帮之战，萧天豪是越战越勇，任凭余苍穹武艺高强，却占不到丝毫便宜，双方大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萧天豪道：“姓余的，你大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这样打下去，不被我打死，你也得累死。”
余苍穹道：“嘿嘿嘿，就凭你也想杀我，告诉你，有了“熔金落日”你也不是天下无敌。”
萧天豪哪有余苍穹这般镇定，固然经受不住余苍穹的激将法，立即挥刀再次攻向余苍穹。二人又战十多个回合，仍打得难分难解。丐帮长老柳逸仙见状，怕帮主年老，体力不支，便跳入圈中道：“打得好，我也想来试试这“熔金落日”的威力。”
萧天豪退后五步道：“怎么着？看样子是想两个老头一起来送死了？”
柳逸仙道：“未必，到底是谁死还说不清楚呢。”
萧天豪心里很清楚，一个余苍穹他都没有办法，现在又加上个柳逸仙。细观此人：表面看身形飘逸、似醉非醉，细看却发现步法稳健、呼吸细腻，必定是内家高手，以一敌二是必败无疑。
自从上官盈盈加入漠北落日教之后，他最得力的助手，金妍镜玄和金妍华妃兄妹暗中投靠了上官盈盈，此刻并不在自己身边，加上齐云的叛变和赵寒雪的惨死（上官盈盈对萧天豪称赵寒雪乃是死于齐云之手，齐云因此诿罪潜逃），现在萧天豪身边除了丁伶贵以外，已无人可用，可是丁伶贵又哪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对手呢？
话虽如此，但看现在的情形不叫帮手是断然不行的，萧天豪对身后喊道：“丁伶贵，你来会会这个不怕死的老东西。”
丁伶贵闻言立即来到萧天豪身边，四人便捉对厮杀于昆仑仙境，余苍穹对萧天豪，柳逸仙对丁伶贵。这丁伶贵哪里是柳逸仙对手，不到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萧天豪有些急了。
人群中忽又飞出一人，只听得一声大喊：“打得这么热闹，哪能少了老夫的份……”
说话间，此人已到四人跟前。能有如此轻功的人，江湖上并不多，再看此人头发胡子均已花白，看样子，已年过半百，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身皂袍，虽显得有些旧了，却也十分干净。
萧天豪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熔金落日”不杀无名之辈。”
老者冲着萧天豪双后抱拳道：“凌波谷，方无恨。”
萧天豪道：“凌波微步果然名不虚传。”
丁伶贵的败阵，导致此时的萧天豪只得以一力敌中原武林三大高手，结局如何，当然不难想像。
没战几个回合，萧天豪便身中余苍穹一记天下无狗，此招乃丐帮打狗棒法中威力最强的招式，萧天豪身受重伤，败下阵来，带领一帮漠北落日教徒，逃离了昆仑山。这一战，在中原各门各派眼中自然是大快人心之事。
萧天豪逃回镜湖，上官盈盈等人早已回到水月宫。在后殿内，萧天豪只留下上官盈盈一人在他身边，令其他人全数离去。
萧天豪道：“美人，这个余苍穹……真他妈厉害……，这次我伤得不轻……”
上官盈盈道：“教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天豪咳嗽了几声道：“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就不能提真气……，只要一运功，丹田便会隐隐作痛……，此次与这几个老家伙交手，又不得不用尽全力……，现在好痛……”
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
上官盈盈冷笑道：“看来你的死期到了。”
萧天豪惊道：“美人……！你说什么？”
上官盈盈道：“我说你死有余辜，活不过今晚。”
萧天豪道：“你……，枉我如此真心待你，想不到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上官盈盈道：“你知道上次受伤之后，我喂你吃的是什么药吗？”
萧天豪惊道：“难道是毒药？”
上官盈盈道：“当然，那是五毒教的特酿“百花软骨散”，一种慢性的毒药，服药之后，不运功则无事，但若是强行运功，则必死无疑。”
萧天豪怒道：“贱人，我一向待你不薄，何故毒害于我。”
上官盈盈道：“古人有云，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萧天豪怒道：“你……，你这个贱祸，想不到你以怨报德……”
上官盈盈笑道：“骂吧，反正你就要死了。”
萧天豪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枉我这么疼爱你。”
上官盈盈道：“疼爱？你好意思说疼爱？当时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做了你的刀下之鬼。”
萧天豪道：“你……，哪有此事？”
上官盈盈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萧天豪仔细打量着上官盈盈，看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不是上官盈盈还会是谁？
萧天豪道：“你到底是谁？”
上官盈盈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在玉门关外，你亲手杀死十几个波斯女子。”
萧天豪道：“难道你就是逃跑的那一个？”
上官盈盈道：“不错，你杀我相公，杀我姐妹，难道我就不该报仇吗？你应有此报。”
萧天豪欲发作，却又全身无力，无法起身，只得说：“当日所杀全是女人，我什么时候杀你相公了？”
上官盈盈道：“你若不杀我相公，我又如何会与众姐妹在玉门关外伏击你？”
萧天豪道：“你相公是哪个？”
上官盈盈道：“圣泉国第一勇士，白坤。”
萧天豪道：“少扯蛋，白坤的老婆早死了。”
上官盈盈道：“你胡说，我明明活得好好的。”
萧天豪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好歹我也在圣泉国皇宫呆了两年，白坤的老婆如烟，二十年前就死了。”
上官盈盈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我听到她的名字就想吐。”
萧天豪道：“你到底是谁？”
上官盈盈道：“我就是我，那个贱人是我杀的。”
萧天豪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上官盈盈道：“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我早跟坤哥在一起了。”
萧天豪道：“我越听越糊涂了。”
上官盈盈道：“反正你是要死之人，我也不怕让你知道，也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萧天豪道：“好，我就听听你为什么毒害我的原因。”
上官盈盈道：“二十年前，我认识了圣泉国禁卫军统领白坤。”
萧天豪道：“瞎扯，二十年前，你有多大，我在怀疑那时候你到底出生了没有。”
上官盈盈道：“不懂装懂，到底听不听？”
萧天豪道：“好，你说。”
二十年前……
上官盈盈从小在波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知道他现在是少林寺的方丈。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一个她从没见面过的所谓父亲的男人抑郁而终。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句话从小便在她的脑海里深深的扎下了根。
一次偶然的机会，上官盈盈认识了有圣泉国第一勇士之称的禁卫军统领白坤。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上官盈盈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个比她整整大了十几岁的男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她眼中的好男人，却早已跟他的师妹成亲，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十岁的儿子，白城兴……
白坤深爱着他的妻子如烟，但是上官盈盈却不管这些，她也不明白白坤明明是喜欢她的，却为何总是避开她。上官盈盈这时候不再恨男人，而是开始恨女人，恨白坤身边的女人，特别是如烟。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这个世上不存在如烟这个女子，白坤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所以，她制造了一次小小的意外，如烟便悄悄地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而事实却非如上官盈盈所愿，白坤发誓终身不娶。
如烟刚刚入土为安，上官盈盈便在她墓前道：“坤哥，你到底爱不爱我？”
白坤道：“盈盈，我是有妻室的人，我只有一个娘子，那就是如烟，而且我俩年龄差距这么大，我儿子都十岁了。”
上官盈盈道：“如烟已经死了……”
白坤沮丧的摇头道：“如烟没有死，没有死，她永远活在我心里。”
上官盈盈道：“我不介意你心里还念着她。”
白坤道：“可是我介意。”
上官盈盈道：“坤哥……，不要离开我。”
白坤头也不回的走了，感情这种事真的很难说清楚。其实白坤并非对上官盈盈没有一点好感，但好感始终只是好感，也许那只是一种迷恋，一种对上官盈盈美貌的迷恋，但是迷恋跟爱是不能混为一谈的。白坤是一个明理人，他认为在如烟的墓前说爱其他的女人对于如烟来说是大大的不敬，所以直接选择避开上官盈盈的问题，他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妻儿，更不想对不想自己的良心。
与白坤的相识并未将上官盈盈的想法改变，因为她心中的那种快乐感觉很快就没有了。白坤的离去，更加使她坚定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的结论。
结论虽说如此，但是多年之后，当上官盈盈得知白坤被萧天豪杀死的消息，也是痛哭流涕。为此，她纠集了一帮手下，到玉门关外侍机刺杀萧天豪，结果却全军覆没，若不是叶小钗碰巧路过，救下上官盈盈，可能她早已不在人世，不过却因此欠下叶小钗一个人情。
上官盈盈逃走之后，带着几个手下逃到了圣泉国最偏僻的黔山县。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冷如风。她的芳心被冷如风的冷酷所打动，为了赢得冷如风的心，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偷偷修炼从母亲那里偷学到的《洗髓经》中的易容篇，将自己的容颜变得年轻漂亮，并改名为白若梦。不过冷如风的冷却比白坤还要强烈，仿佛在他的心中就只有武功，成天就知道习武，根本不懂得关心和体贴。
失落的她再次易容，选择了冷如风的义弟，为人耿直的杨天摩。然而造化弄人，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冷如风的眼睛。从此上官盈盈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给了男人。白坤的仇人是如此的强大，加上一句从内心深处涌出话语：“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迫使她犯险深入少林，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少林寺藏经阁成功的拿走了能完成她夙愿的《洗髓经》。
虽然她早就听母亲说过《洗髓经》的强大，以及江湖人总说的强招必自损，修炼《洗髓经》会给修炼者自身带来极大的负作用等等所谓的大道理。但她却认为非如此不可，只有这样才能报仇；只有这样才能让冷如风后悔；只有这样她才不用易容，而且可以永远年轻漂亮。她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假仁假义的男人，恨透了明明心里爱着却不敢说，不敢跟自己共同面对世俗眼光的男人……
上官盈盈拿到《洗髓经》之后，便成立了水月宫，并寻找机会接近萧天豪，目的只是为了了却她心目中所谓的仇恨。
萧天豪知道上官盈盈接近自己的目的之后气得口吐鲜血，随后道：“你这个疯子。”
上官盈盈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快死了。”
萧天豪道：“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没想到结果是你棋高一着。”
上官盈盈道：“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萧天豪：“你杀了我吧。”
上官盈盈道：“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的，我会慢慢折磨你。”
萧天豪道：“士可杀不可辱。”
上官盈盈笑道：“你也算士？就算是的话，充其量是个死士。”
萧天豪自知全身筋脉尽断，已回天乏术，不愿受辱，当即咬舌自尽……
上官盈盈见萧天豪已死，便从他身边拿起“熔金落日”。到水月宫大殿之上，向所有漠北落日教教徒宣布：教主萧天豪重伤不治，大殓三日，以漠北族长之礼厚葬。漠北落日教教徒可到账房领取盘缠离去，愿意留下的自行加入水月宫。全体水月宫以教主之仇为已任，誓杀余苍穹。
众教徒纷纷齐声高呼：“水月宫主，熔金落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也有部分萧天豪的旧部，不愿归顺上官盈盈的，都到账房领取了银两，离开水月宫。当然，钱是领到了，可惜没有命花，没有一个人能安全到达苏州的，尽数被金妍镜玄与金妍华妃率人截杀于镜湖之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天豪伤重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武林，这一消息对于江湖人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近年来祸乱圣泉国的萧天豪终于自食恶果，忧的是“熔金落日”落入水月宫宫主上官盈盈之手，这上官盈盈到底是何许人也，真不知道江湖还会有几日安宁。
可是对于圣泉结义盟来说，随着萧天豪已死的好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冷如风与柳惜月在昆仑双双坠崖……，龙惊天与柳逸仙等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昆仑山武林大会的成功，余苍穹等人大败萧天豪的事实，也犹如给圣泉结义盟以及江湖各门各派打了一针强心剂，使他们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团结力量大，正如余苍穹所说：“萧天豪有了“熔金落日”也不是天下无敌。”
萧天豪死后，漠北落日教很快便被上官盈盈全数收编入水月宫，齐云在龙崎的引荐下加入了圣泉结义盟。随着齐云的加入，水月宫的所在地已经不再是秘密。正当东方宝调集四方英雄准备围剿水月宫的时候，齐云突然告诉东方宝一件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