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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婚姻(一、二)

作品名称:狂野婚姻      作者:墨翁      发布时间:2013-06-23 22:22:22      字数:8587

  一
窄狭的小巷里聚集了无数个男女看客,一个中年妇女踮着脚尖朝封闭的大门骂道,死不要脸的贱货,一家的老不正经,一辈子没见过男人的养汉精,勾引起男人来也不分个岁数,他能当你爹,你跟你爹也上床鬼混啊。
  中年妇女越骂越激动,竟拾起砖头砸向那破旧的木大门。只听“嗵”的一声闷响,木大门被撞击一个坑,砖头滚落在水道坑里,激起了一道水花,那水花不偏不正,正溅在中年妇女身上。中年妇女借题发挥,冲着大门骂,全是贱货,连家里的臭水也贱(溅)。周围的人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木大门“吱咛”响了一声,院子里出来个中年男子,他锁好大门后,走到中年妇女身边停下,很平静地对她说,你也解气了,现在我要问问你,一个巴掌能拍响吗?我姐是不要脸的贱货,你爹呢?一个60多岁的老东西还那样风流,他贱吗?他年轻时是风流公子,你妈和你说过吗?你是谁养的还没打听好吧?
  短短的几句话刺激了中年妇女的神经,她一个巴掌扇向中年男人脸上,中年男子一躲,她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一个围观的老太婆身上。
  中年妇女被那男人说羞了脸,竟躺在地上一个劲地撒野,爹呀,你真不要脸,你叫你的儿女们怎么见人啊!你暗里偷明里偷,偷得全村三道街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啊!你还活着干什么啊?我妈被你气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60多岁了就不能忍忍吗?你当爹的怎么这样没出息啊!
  人群一阵骚动,偷偷地捂嘴暗笑。
  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砸那木大门,要看看她爹在里面做什么,被几个强壮妇女拽住了,人们随即把她拉回了家。
  一向平静的小巷把笼罩在人们心头说不出嘴的龌龊事抖搂个痛快淋漓,确实满足了围观者的胃口,那些早看不下去的人们开始骂那不顾家人脸面的一对狗男女,造孽啊!儿女成群了,还干这种事,真的不要脸了,搁以前早把他们撂河里喂鱼了。
  也真是的,正好碰上这么一对“好人家”,你说怎么这样巧?就好像是老天爷安排好似的!
  一个人低低地说,都不要拦她,让她去闹,最好把她爹从那女人的床上拉出来,叫她爹也丢丢人。
  另一个说,你傻蛋,大白天他爹还能干那事?那女人的弟弟不是在家吗?还能不避嫌?
  一个老人骂道,都不要凑热闹了,真丢人!回家想方设法教育你们的老公公规规矩矩做人吧!
  人群渐渐散去,可那腐败的气息仍旧盘旋在小巷的上空,小巷的街道上布满了从人们口里吐出的痰,苍蝇围绕着它飞来飞去,挨着班地等待着吸食痰中精华。
  老迷糊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样迷糊,他精明的很,60多了,看上去像刚过50岁,有千元的退休金养着,头发永远是光光亮亮,衣服永远是干干净净,就连他骑车的姿态还是那么优雅,当然,现在骑的是电动车,比那自行车潇洒多了,他一辈子痛快惯了,在家里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年轻时候的心性到现在仍然保留着,他觉得活着就得活滋润!
  然而,他一辈子活得并不滋润,尤其是年轻时娶了个不称心的老婆,在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中度过了多半生。他几乎不回家,老婆只是他喝醉酒后发泄的对象。和老婆做爱,他只能闭上眼睛,想象着别的女人。就是这样才生下了二男二女,他总觉得老婆还是别人的好,自己的老婆不想动,光想着动别人的老婆!因此,他总是在打扮上优越于别的男人。单位里发的工资一半花在吃上,一半花在穿上,全然不顾家里人的花销。称他为花花公子一点也不为过!心够花了,不过,在那个年代,正经的良家妇女哪个敢招惹他啊?就是有不幸婚姻的女人想和他接触,也得想想他到底是什么货色!因此,他只是心花,身子并没有花!他在情感上也够苦的了!
  随着年龄的增大,老迷糊开始体会到子女带给他的欢乐和家庭的温暖,他的心慢慢收了回来,开始为家庭营造祥和的气氛,并为二个儿子娶了媳妇,为二个女儿找了个好人家。他的任务完成了,儿女成家立业了,单独生活了,他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在无所事事中,又开始面对自己不想看的,病恹恹的老婆,他烦气地走出家门,专和邻居的老婆子说笑来打发时光。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邻居之中,这女人看起来比他小十多岁,还算妩媚,听口音是外地来的,他一打听才知道,邻居老鳏夫找到了老婆。心想,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媳妇来暖床,这老家伙真有福气。老迷糊对比着自己的黄脸婆,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迷糊开始注意这个外地女人了,抽空专找话题和她搭讪,老鳏夫为了显摆自己有能力找个好女人,也乐意他们在一起说笑话、谈荤话。一来二去,老迷糊竟被这个外地女人吸引住了,一天不见,心里就痒痒的。但是他从来不说破,照样说笑。
  外地女人嫁来时,她弟弟一家也迁来了。老鳏夫以前是这里的生产队长,说话还顶用,于是就为他们安了户。就这样,小巷里多了一家带外地口音的人,老鳏夫毕竟岁数大了,没享受几年的夫妻热炕头就撒手西归了。
  这可乐坏了老迷糊,腿更勤了,口更甜了,荤话更多了。他成了外地人家的常客,时不时地买个西瓜、拿个香蕉撂在那家,有时打麻将赢了钱就给那家人请客,外地人对他很有好感。
  老迷糊常跑那家,那女人回老家半月,老迷糊就有半月没去,邻居心知肚明,还不是为了那女人?这话呀,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老迷糊的老婆那里去了,那老实本分的老女人能对向来花心的丈夫怎么样?只能生闷气罢了,然而,要命的是,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他女儿那里了,女儿是本村另一条街的,她听说后很生气,就来到小巷里大骂。她那火爆脾气从来都不考虑什么后果,只管自己发泄就完事了。
  老迷糊那时正在那女人家里和别人打麻将,听到女儿在骂街,很生气,想出去教训她一顿,被那众人拉住了。外地女人叫马妮,她哭丧着脸对老迷糊说,你不就是多来了几趟吗?怎么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就变味了呢?你女儿骂的实在难听,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呀?
  几句话说得老迷糊更是火上浇油,他狠狠地骂道,她就是欠揍,管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就要和你好,怎么了?等那老太婆死了,我还要和你结婚!老子就是风流,就是老流氓,谁也管不住!
  打麻将的人劝了几句,站起身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那女人看着没人,就哭了起来,老迷糊看着可怜,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走,到外面去和她说,现在我们还是清白的,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马妮狠狠地甩开可他的手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再清白也是白搭!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也回老家过!我不能听那风言风雨,你女儿不要脸,我还要脸啊!说着,马妮就是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
  马妮的弟弟本来就对老迷糊天天来姐姐家有点反感,可是嘴上又不便说,那天正好碰上这事,肺都气炸了。几次想出去打架,都被家里人拦住了,他心里不是个滋味,趁家人不注意还是溜了出去,等家人发现他出去后,心都悬上嗓子眼了。还好,外面没见多少动静,家人稍稍放了心,一个个到老迷糊所在的房间里站着,不说话,他们似乎知道他俩的事情,又似乎对他俩的事情瞢瞢懂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一个个大眼小眼瞪着他俩。
  尴尬,尴尬啊!一言不发的房间似乎有原子弹要爆炸,空气紧张的很!但是,做为小字辈,又能对老人爆发些什么呢?
  时间真难熬!那女人的哭声长久地在屋里回旋,老迷糊坐在小凳子上,手托下巴进入了迷糊期。
  老迷糊回到家里,又遭到儿女的一顿臭骂,儿女们发誓永远和他脱离父子关系,老迷糊被撵出了家门。
  老迷糊蹲在村外河沿,暗想:自己骨子眼里为什么就该有那段艳遇?60多岁了怎么还有冲动的心?那尘封的心一旦打开,怎么就收不住呢?尽管老婆还在,但是那动物一样的女人,怎么就引不起他一点怜悯心呢?
  老迷糊承认自己不道德,可他想不通,道德的人就该一辈子窝窝囊囊地活着?就不该有自己的情感活动吗?真的是自己罪孽深重?真的不该在这个年龄段再思春?自己一辈子追求的感情在哪里?是自己花心还是没有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来挽住那颗心?
  老迷糊在情感上跌跌撞撞一辈子了,为什么只要追求自己心仪的女人就被扣上一顶不要脸的帽子呢?为什么非要和那不爱的老婆假装恩爱,就算是好丈夫好父亲呢?离婚,离婚!离了一辈子的婚,怎么就老离不了呢?如果以前没离成婚,算是还有点家庭牵挂的话,那么现在他还牵挂什么呢?儿女都和自己反目成仇了,自己的家没了,怎么过啊!
  浑浊的河水不间断地发出恶心的臭味,生活污水和工厂里排泄的污水一股脑地在这里混合,不知道将这人人厌恶的东西带向何处。老迷糊沿着河沿走走停停,想,如果自己一头栽下去,伴随自己下辈子的不就是永远洗不掉的脏身体吗?为什么就找不到一泓清水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反正自己名誉发臭了,干脆就和着那臭水一起去臭味相投吧!老迷糊心死了,世上留恋他的人还有吗?
  老迷糊真的很留恋这个世界,尤其是留恋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以前和那女人瞎侃神聊开玩笑的时光历历在目,那才是自己追求的幸福时刻啊!今世不能和她永守在一起了,下辈子变成动物也要留守在她身边,走吧,上路吧!早点上路早点托生……
  老迷糊看着淙淙的流水,眼睛迷糊了。
  “老迷糊,你想死啊,你死了倒轻快了干净了,留下骂名让我一个人承担啊!你好没良心!”马妮乘着夜色跑过来,“我就知道你的心比针眼还小,一点小事就把你吓倒啦?你吹大话,说你什么也不怕,现在你怕啦?怕老脸没头搁啦?怕家门进不去啦?你年轻时候的风流劲哪去啦?吹牛!吹牛啊!”
  老迷糊在万念俱灰的时刻,毕竟听到了那女人的亲切骂语!好熟悉好温馨的话,那话钻进老迷糊的心里让他觉得痛快多了,他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失声地大哭起来,马妮不管不顾,俩人干脆就坐在地上比赛哭。
  他俩在黑暗的河边坐了好久哭了好久,然后面对面感觉着对方的心跳。老迷糊说,老了,心跳声也不清晰了,好象只听到了胃肠强烈的蠕动声。那女人没理解老迷糊的话,亲切地说,你靠近我……听吧,或许能听清楚!
  老迷糊笑了,在这个时候,马妮才发觉他得笑是那样的憨厚!老迷糊说,我的意思是我饿了,一天没进食了,我想吃饭!马妮打趣道,老流氓脸都不要了,往哪里吃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卤肉往他腿上按。
  马妮说,没脸没嘴的人只能用腿吃啦!老迷糊说笑着,拿起卤肉就大嚼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包卤肉确实比以前的好吃。
  老迷糊和那女人坐了好久,谈得好深,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今晚,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眠了。
  老迷糊的歪点子本来就多,那是年轻时练就的,现在仍然宝刀不老。他抓住那女人的手,放在嘴边,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感觉回到了从前,却又有以前不一样的感觉。那种心跳的感觉似乎少了许多,激情衰了许多。但是他仍然喜欢这样做,喜欢把天下所有女人的手都放到嘴边嗅一嗅。不管手是粗的细的嫩的老的,起码要比摸着男人的手要舒服一点。他总是认为自己有天生的花心,就是到老也摆脱不了,抛弃不掉。
  老迷糊看着浓浓夜色沉思,这是以前他思想最活跃的时刻,各种希奇古怪的花色想法都能在这一时刻萌发,此刻他会有什么举动呢?
  老迷糊握着女人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摸了又摸,没有感觉!又向下游去……女人的手弯曲了,老迷糊小腹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老迷糊小腹颤抖了一下,说,你鸡爪啊?
  马妮骂道,你这个老流氓,老不正经,老不死的,耍流氓呀?
  老迷糊呵呵笑道,你想什么呀?我小肚子痒了,手没指甲,借你的手挠挠都不行吗?小气!借一还三,你不吃亏的,一会我给你挠,很解痒!
  马妮继续骂道,谁稀罕你挠?我可不痒,是你心痒了,别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还不知道你这老骚货的想法啊?滚一边去!
  老迷糊呵呵笑道,生气了?胸口一定很闷吧,来,我给你揉揉!
  马妮被他逗乐了,哈哈地大笑着说,你个老杂毛,想方设法占我便宜啊!不管了,任你怎么都行……
  女人露出轻微的羞涩,被夜幕遮挡的严丝合缝,那种久违的挑逗,即使是个石头,此刻也要开花了,女人的声音渐渐变柔和了……
  夜幕四合的河边,流水声潺潺的激荡的,似乎河水发出的臭味没有那么强烈了,远边城市的灯光若隐若现,像天边眨眼的星星,煞是美丽。
  二 
  老迷糊决定和自己的老婆离婚了,准备和那女人去她老家生活!老迷糊觉得反正老脸也丢了,干脆就丢个痛快。他想把子女亲戚朋友都召集过来,和他们开个会,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争取他们的理解。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其实,他开会的目的,是想去接受他们的骂的,他们骂完了,甚至动手打自己了,自己离婚就有更充足的理由了。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但他又想过了,自己毕竟60多岁的人了,谁真敢骂他打他?最多那黄脸婆气晕在地上,醒来后指戳着他的脸,说他是老不要脸罢了!子女们是敢怒不敢言的,亲戚朋友也只能唉声叹气地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好过问。,
  老迷糊把离婚的想法告诉了那女人,女人脸色凝重心事重重,但心底还是由衷地升出丝丝的希望,产生几分甜蜜感。她连走了几个人家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轻佻,怎么离不开男人,但只要能过上安定祥和的生活,她什么都忍了。老迷糊如果真的能为她舍弃老婆和家人,那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和这样的人生活心里塌实,她也不枉挨骂名了。
  女人不吭声,任由老迷糊自己做决定。
  又是一个热辣辣的天气。天刚刚放亮,就感觉到身上有种躁热,好像身上穿着棉袄一样,热量散发不出去,全部围绕着身体打转转,受不了热的人们早早起来,穿着大裤衩到野外散步。王行身边的小哈巴狗扭动着小身子步步紧随,其憨态像过年过节时,刚学会扭秧歌的中年妇女一样令人喷饭。
  村边的河经过一晚上的奔流,早已把全身的力气用尽,没有了昔日的热情,河水变凉了。水尽管还是发臭,但是微风吹拂的河水却带来丝丝清凉。贪凉的王行捂着鼻子沿河岸走来,一边走一边打口哨逗哈巴狗,哈巴狗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跑的更欢了。突然,哈巴狗站着不动,朝不远处“汪汪”地狂吠。王行怎么叫它,它也不听命令。王行意识到哈巴狗一定发现了什么,或许是条蛇或者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他朝狗吠的地方慢慢走去,想发现点意外的收获。刚走几步,他就发现杂草丛中,有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花白的头发,瘦骨嶙峋的身子,像是刚被谋杀过的尸体。王行大吃一惊,连忙向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心想,出门遇死人,好晦气!正想转身离去,突然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动了一下。王行更是惊讶的不得了。他想坏了,八分是没被杀死,现在又缓过来了,赶紧走吧,不要让人怀疑是自己干的坏事,到那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王行想到这里,大气不敢出一口,慌慌张张就跑。由于心里紧张,加上草太高,一个趔趄就把王行拌倒了。他无意识地“妈呀”喊了一声。这时,躺在草地上睡了一晚上的老迷糊俩人听见动静醒来了。外地女人也慌张地从老迷糊怀里挣脱出来,揉了揉眼睛说,老不要脸,你晚上是不是沾我便宜了?老迷糊坏笑着说,什么便宜啊,你根本就不值钱,我没花一分钱你就给我了。
  马妮气恼地说,老死货,老龟孙,老杂毛,放你妈的狗屁。你老娘睡过的男人多了,没一个敢这样说我的!你是吃了豹子胆吃了虎狼心?狼心又狗肺!没心没肝的老骚货,没皮没脸的老不正经!年轻时浪,到老了还浪?你儿女撵你出家门,一点也不冤屈!老娘也不搭理你了。说着爬起来就要走。
  老迷糊浪浪地笑道,哟,都什么年龄了,还小姑娘呢?我不就说说吗?开个玩笑也不成啊?我说的都是反话呀,不值钱就是价值连城,没花一分钱就是花了万两黄金,你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狗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放你娘的屁,什么狗熊,是熊猫!外地女人被老迷糊逗笑了。
  跌倒在草地里的王行静静地听着俩人的谈话,忘记了疼痛,猛然捂着嘴笑了,小哈巴狗早已不叫唤了,乖乖地卧在王行的身边。
  老迷糊说,狗熊和熊猫都一样,不都是熊字辈吗?没有乱了辈分,邓小平都说过“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我发挥了:不管狗熊熊猫,能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好熊!看你那熊样多可爱啊。
  马妮又一次被老迷糊惹的不高兴了,说,你什么熊样?满脸榆树皮,满身干尸肉,要不是这样怎么娶个黄脸婆?生下些儿女都是黄鼠狼!真是狼心鼠辈邋遢样,就这样还笑话别人,真应了那句话:乌鸦落在黑猪上,还嫌猪不白!
  老迷糊此时被女人骂乐了,连连陪着笑脸说,老宝贝,别生气了,我就是个贱货,你越骂我,我心里越舒坦,不像在家里,憋闷死了,和你在一起骂,我开心极了。现在开始说正经事,刚才不是听到有动静吗?现在怎么没了?是不是做梦了?
  外地女人也正儿八经地说,是啊,刚才我也听到‘妈呀’叫一声。粗声粗气的,不像是在做梦。
  老迷糊又开起了玩笑说,不会是别人在偷听我们说话吧?
  干脆躺在草地上听说话的王行神经一阵紧张,心想,要真是被他们俩发现了,脸面上多不好看,街坊邻居的,见了面多难堪,就是没把老迷糊叔放在眼里,不是还有老迷糊的儿女们吗?总不能让儿女们说我偷听他爹的风流事吧!再者说,老迷糊还是长辈呢,没出五服,别人会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不正经,我的老脸往哪搁啊!
  王行紧张得不知所措时,只听见外地女人说,说不准真有人在听呢!我们赶紧猫着身子找找吧!
  王行再一次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他在想最坏的打算:要真是被发现了,就装死,他甚至把唾沫都准备好,吐在嘴唇上以防万一。要是老迷糊摇他身子,他计划翻白眼,手脚乱蹬,嘴里说胡话,最后假装醒来,抱住老迷糊谢救命之恩。
  老迷糊和外地女人真的猫着腰向河岸对面找人去了,一边算找一边算溜,离开这是非之地。
  王行紧张了一会,看着他们俩朝那个方向走了,心渐渐不跳了,小哈巴狗却神经了似的,突然朝老迷糊走的方向吼叫了起来,王行手疾眼快一下摁住了它的头,小声地叫道,小爷爷,救救我吧!别出声了。
  王行回到家里,把早上看到的一幕向老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翠花瞪大眼睛拍着沙发叫嚷道,真是造孽啊,怎么这样不要脸啊,黄土都埋脖子了,还干这样的事,叫外人知道了怎么办呀!
  王行的儿子看着妈妈惊恐的神态,连忙问,妈咪,谁不要脸了?他把脸弄哪了?是不是被大灰狼吃了?
  翠花抱起孩子说,大灰狼专吃坏人,专吃不要脸的老东西,宝宝乖,大灰狼不吃小孩儿,还和宝宝玩。
  孩子立刻兴奋起来,我要和大灰狼玩,我要大灰狼抱抱,让大灰狼吃了爸爸。
  王行听到儿子这么说,这个气呀,一把夺过儿子,照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恐吓道,我看你是吃里扒外的小坏蛋,再胡说让大灰狼吃了你!
  儿子被王行的话吓得哭了,王行老婆嗔怪道,和孩子一般见识,非让大灰狼吃了你不行。哎,小孩嘴里吐实话,孩子让大灰狼吃了你,说明你肯定不是好东西,你说怎么这样巧,正好被你碰上这龌龊事?你是不是也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王行这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还是说笑呢,怎么一下子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真是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事都不能和她说,一说就要和自己联系上。
  王行紧绷着脸说,怎么了?快死的人都能风流,我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怎么就不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小看人?你觉得我没有这个魅力?
  翠花见开句玩笑他都不愿意了,也变了口气说,你当然有魅力,祖传的魅力,谁说你不会干那样的勾当了?不过话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一句,我管住你身,管不住你心,你要真的外面有人,趁早说明白,我们一不吵架,二不打骂,我惹不起躲的起。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截了当——离婚!省得孩子跟你们学坏。
  翠花的一番话把王行气的直跺脚,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啊?我还没干什么呢,要是真有点什么事,你还不吃了我?
  翠花见男人真来气了,抱着孩子一声不吭地走了,小孩子临走时对王行说,爸爸坏蛋,让大灰狼吃了爸爸。
  王行骂骂咧咧地说,小兔崽子你反了,老子白养活你了。
  王行快乐的心情被老婆孩子的话弄得闷闷不乐,他出了屋抬头看看天,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风,闷热难受,像是要下雨,他渴望雨的到来,想让凉爽的雨水冲刷烦闷的世界,冲刷这一丝的不快,冲刷老迷糊和外地女人的风流韵事,还一个干净的家族,还一个和自己心心相印的儿子。
  小哈巴狗像跟屁虫一样紧随王行走着,无精打采的王行和精神饱满的小宠物一前一后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街上坐着吃早饭的人们都笑他俩像一对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王行不屑一顾地苦笑道,我要有这样的儿子可行好运了。
  吃早饭的人立刻抓住王行的话柄说,这么说,你儿子还不如狗了?哈哈……王行翻了翻白眼无话可说。
  听到笑声,几个吃早饭的人凑到一块,加入了快乐的话题中。
  “人家王行的儿子就是行,小小年纪话说的一溜一溜的,能把方的说成圆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那次我问你儿子,你有几个爸爸,你猜猜小家伙怎么说?”
  “小家伙说,你有几个我就有几个!”
  “孩子说的对,你不就是想戏耍孩子吗?孩子这样说,等于把球踢回去了,你尴尬了吧?哈哈!”
  “这孩子太聪明了,怎么比王行还行呢?”
  “看你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虎父无犬子,王行儿子肯定不是小哈巴狗!”
  王行听到大家夸儿子,心里舒服极了,刚才的那股郁闷劲不知怎么被他们说的烟消云散了,心想,儿子在家里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说明孩子聪明,我何必和孩子生气呢?太小心眼了。
  “这么聪明的孩子可得教育好了,要是荒废了,坏起来比一般人要坏多了!就像西特勒一样。”
  “我看孩子不会像西特勒,顶多像山本五十六,日本人都是中国的子孙,品种一样,不像西洋鬼子。哈哈……”
  “不像西洋鬼子,但不一定不是西洋鬼子,你敢保证他一定是王行的种?”
  王行听着他们的玩笑话,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味了,笑嘻嘻地骂道,不管是不是我的种,反正不是你的种,你着什么急?
  “哎哟王行,你也太敢打包票了,你知道他王二蛋是什么好种?你敢保证他和你老婆没有一腿子?”
  王行很有信心地说,我不敢保证你老婆和王二蛋有没有一腿子,但我敢保证我老婆绝对不会。
  那个叫王二蛋的哈哈地张着大嘴傻笑起来,把饭碗往地下一搁说,我的艳福还真不小呢,告诉你们,你们的老婆都和我有一腿子,王行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不然怎么唤个蛋蛋?
  王行怎么也没想到给孩子起名叫蛋蛋,竟然被王二蛋揪出了把柄,虽然他也知道这是笑话,但是心里还是老不痛快。他一瞪眼,骂了两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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