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五十五

　　五十四、“双规”
　　半夜醒来，我忍着肚子的煎熬，思索着我是怎么回家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想起床喝水，又怕影响了艾霞和蓉蓉休息，就强忍住躺着。但即使再忍，还是不免要不断地翻身，因为只有不断翻身才能感觉舒服一些。就这样，不想影响妻儿休息还是吵醒了妻子。
　　妻子翻了个身，道：“看你昨天那样，丢死人了。”
　　难道我有什么失态的事情发生了？对王莹做了什么让妻子发现了端倪？我吓出了一声冷汗，不敢问但还是很想知道。
　　妻子又道：“喝不了就不要强装。都吐在食堂门口了。”
　　噢，原来是这样。
“我能不喝吗？你看昨天的文艺节目演的那么成功，给豆豆的捐款又是那么的多。一想到老人们的高兴劲还有豆豆的将来我就高兴，就想多喝。”
　　“高兴也要注意身体嘛。看你现在难受吧？！”
　　艾霞起来给我端了一杯凉开水。“就知道你半夜起来要喝水，我都给你晾好了。”
　　我美美地喝了一杯水，舒适了许多。重新躺下来，紧紧地搂住艾霞，心里涌出了无尽的愧疚。
　　早晨，我喝了点稀饭就去了王民家。
　　王民还在睡觉没有起来。他妻子正在做饭。
　　“王民，王宏来了。赶紧起来。”
　　王民边起边道：“王宏，我真服你了。昨天你还真能喝。真是酒逢美女千杯少啊。”
　　“你还不是一样吗？我们犯的是同一个毛病啊。”
　　“哈哈哈哈”我们俩都大笑起来。
　　“你那个网友王莹还真漂亮。我还说你为什么能深陷其中，现在我才知道，如果遇到了王莹，如果不深陷其中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有毛病。这是搁到谁身上都不能避免的。”
　　“你们在说什么？”王民的妻子在灶房喊道。
　　“没有什么。”王民道。
　　我们笑了笑，就坐了下来。
　　王民给我倒了一杯茶，就去洗嗽了。我则打开电视胡乱翻着台。
　　“赵洪鑫被‘双规’了，你知道吗？”王民边洗嗽边道。
　　“你说谁？蕉琴她丈夫？”
　　“嗯。”王民整理着头发、衣服，来到客厅。
　　“你怎么知道的？”
　　“今早，我懒得起床，但又想去同学家转转，就给县纪委的那个同学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很忙。我就问他有什么事。他告诉我，赵洪鑫被‘双规’了。什么原因，他没有告诉我。我再问他都不说。说是纪律。”
　　“唉。人还是守本分地好。估计都是他们那些竞争对手干的好事。”
　　这时，有人来了。是县委办公室的同学。
　　“你知道谁又倒霉了？”他一来就喊道。
　　“谁？”我们都装着不知道。
　　“镰山乡的乡长赵洪鑫。”
　　“噢。他不是要当县教育局局长了吗？”
　　“今儿还当个屁！你知道谁告了他吗？”
　　“谁？”
　　“就是他好的那女人的男朋友。”
　　“那女的还有男朋友？”
　　“人家咋就没有男朋友？还是大学同学呢。在远志乡中学上班。在大学时两人关系可好了。”
　　“那为什么她还要和赵洪鑫在一起？”
　　“那男的家里穷，没有钱。毕业后两人就闹了矛盾。这时候，赵洪鑫出现了，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那男的咋知道赵洪鑫贪污的事情的？”
　　“男的不知道赵洪鑫贪污的事，是和赵洪鑫竞争县教育局局长职位的县政府办主任告诉他的。在这之前，那男的找了那女的几回，都被女的撵出来了。男的想，在学校时两人关系都恁好，为啥毕业了就不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的无能和贫穷造成了两人的分手，他把两人分手的原因都看在了赵洪鑫那里。他认为是赵洪鑫拆散了他们。于是就到处给赵洪鑫造谣。说赵洪鑫如何贪污，如何夺人之美。半年来，政府办主任一直都在寻找赵洪鑫贪污的证据，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去反映。有一次，他在外面吃饭，听见男的在里面发牢骚，骂赵洪鑫，就让人暗地里把他找来，给了他一千元让他去纪委告赵洪鑫。男的就在上周一去了纪委。到周六纪委就在确凿的证据下突破了赵洪鑫。唉。可惜啊。”
　　“是啊。可惜了。没有想到，获得了美色，却被美色打倒了自己。”王民道。
　　听了王民的话，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我没有什么贪污腐败的行为，但谁又敢担保自己不会因为和王莹的关系而受到惩罚呢？可我一想到王莹的美丽和高雅的气质，一想到艾霞的狭隘和平庸就又对王莹爱恋有加，不能忘却了。我陷入了矛盾的境地而不能自拔了。我一时无法解决这个矛盾，就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念头抛到体外，我强打起精神静听着他们的闲谈。
　　从王民家出来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我的脑中全是蕉琴丈夫“双规”的情景和我和王莹未来生活的想象。我们的未来肯定有美好的情景，但也可能会有令人恐惧的结局的。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在一片向日葵地里，我和王莹手拉着手快乐地奔跑着。我们快乐地大笑着，欢呼着。我们拥抱着，亲吻着。就在我们忘情于亲密中时，王莹美丽的脸庞突然变成了一只瞪着馒头大小眼睛的尖尖的蛇头。她正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我的头颅。我吓得大叫了一声，就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妻子爱怜地抱住我，亲了我一口，拍了拍我的背。
　　“怎么？做恶梦了？不要怕，继续睡。”她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我。
　　我懵懵懂懂地又躺了下去。
　 五十五、蕉琴的爱
　　晚上没有睡好，周一开全干会时还昏昏沉沉地。会刚一开完，我就接到了蕉琴的电话。声音黏黏的，好像也没有睡好。
　　“你好。这一会忙吗？会不会打扰你？”
　　“没有关系。我们刚刚开完会。有什么事？你说吧。”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很想你。想和你说说话。”
　　我赶紧走到办公大楼的僻静处。
　　“你听说他被‘双规’了吗？”
　　“嗯。昨天听说的。”
　　“按理，我该高兴才对。他忘恩负义，抛妻另娶，是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可是，在纪委的人来我家给他取换洗衣物的时候，我却很伤心。他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但却没有受过多少苦。现在进去了，不知道受得了受不了那里面的罪。我真替他担心。”
　　“你是很善良的人。如果是别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落井下石的。可是你不会。如果和别的女人一样的话，你就不是蕉琴了，而是什么狮子、老虎了。”
　　“嗯。还是你了解我。他毕竟是我儿子的父亲，是和我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妻。”
　　顿了顿，她又道：“你说我该怎么办？从昨天到今天，我的亲戚、同事、朋友都来劝我，趁这机会赶紧离了，不要再管他的事，让他自生自灭算了。趁年轻，赶紧给自己再找一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谁也说不上我什么。可我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那你怎么想？”
　　“本来我都想通了，就打算最近和他把离婚手续办了。可是他出了这件事，我又没有了主意。我看了，他好的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进去，她就会离开他的。如果我再离开了他，他就会彻底失去生活的勇气的，他这一生就彻底完了。”
　　“嗯。我理解你，也赞成你的观点。毕竟夫妻一场嘛。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吃了大亏了。但愿他能理解你的苦衷，今后能幡然悔悟，对你好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好了，不说他了。今天课间我去敬老院了。温院长说已经收到近八万元捐款了。她已经找过县民政局了，他们答应补助两万元用于豆豆父亲的治疗。到时候民政局派车接送豆豆父亲去西安。明天一早温院长就要去西安联系医院了。豆豆父亲的病有希望了。豆豆也能专心学习了。”
　　“真难为你，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关心着豆豆的事。”
　　我想，如果她在我面前的话，我真的会抱住她亲她一口的。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其实已经超越了容貌，只有美好的道德和高尚的精神了。
　　“其实，这还是你指导的结果。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说不定都堕落了。是你给了我自信和生活下来的勇气。”
　　“最近有你好朋友的信息吗？”
　　“你说是我同事？”
　　“嗯。”
　　“有啊。她早上还和我通电话了。她说她的感觉很好。还说文玉对她很好，就像亲姐妹似地。听她的说话的声音，精神多了。她还让我带问你好呢。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啊。”
　　“感觉好就好。但愿她能早日康复。”
　　“好了。你忙吧。和你聊了这么一会儿，我的心情好多了。”
　　“恩。”
　　“我要上课去了。再见！”
　　她在电话上亲了我一口。
　　蕉琴的电话，消解了我对王莹的刻骨思念。我开始了一周繁忙而琐碎的工作。
　　周四，接到了温院长的电话。说她已经把豆豆父亲送到了第四军医大学。经过专家诊断，他的病已经进入晚期，无法施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吃好，娱乐好，在临终的那段时间里能享受到人生尽可能多的快乐和幸福。在回来的前一天，她陪他转了大雁塔、小雁塔还有西安的其他景点公园。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敬老院。
　　晚上，我和蕉琴在网上聊了一会。
　　一枝梅：“我决定把伺候豆豆爸爸日常生活的活全包揽下来。因为我有伺候临终病人的经验。”
　　草庐居士：“那不耽搁你上课吗？”
　　一枝梅：“以前伺候赵洪鑫妈妈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吗？再说，伺候豆豆爸爸比伺候洪鑫妈妈轻松多了。在我上课的时候，他还有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帮忙啊。”
　　草庐居士：“真难为你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累着了，影响了你的健康。”
　　一枝梅：“谢谢你！我会的。”
　　一枝梅：“我还和温院长商量了，准备在网上发布消息，取消对豆豆和豆豆爸的捐款活动。并把捐款的账目公布出来，好让那些好心人放心。现在已经有了十二万五千六百元的捐款了，加上政府补助两万元，共是十四万五千六百元。豆豆爸没有办法治愈了，就不需要再花钱了。这些钱也完全够豆豆上学用了。你说行吗？”
　　草庐居士：“可以。我完全赞成。真难为你了。让你受累了。”
　　一枝梅：“没有什么。唉。其实忙一些也好，我就可以不去再想那些让人心酸的事情了。”
　　草庐居士：“那就麻烦你和温院长去操作了。随后我给王莹打个招呼，也让她知道一下。”
　　一枝梅：“嗯。那你忙吧。我要去敬老院了。”
　　草庐居士：“好的。注意身体。”
　　一枝梅：“谢谢你的关心。吻你。”
　　草庐居士：“吻你。”
　　一枝梅:“再见！”
　　草庐居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