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狼性深情
作品名称:狼说 作者:东辰 发布时间:2013-06-26 14:48:55 字数:3333
刘铁柱此时只感到那来自后背的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才得以释怀。他忙把泪儿擦净,那来自背后的温暖是自己的儿子毛毛。他睡醒后,爬起来,扑到了自己的背上,他得以从恶梦中醒来。他用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后背,慢慢把儿子毛毛拽到自己面前。对着儿子又像问自己说:“一定饿了,来来来,爸爸喂你吃饭啊?”毛毛很是听话,随爸爸坐下,乖乖坐在铁柱左腿上。他就是坐不安稳,左右晃动,嘴里在叨念,嘟囔着。铁柱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儿子叨念着什么。他——毛毛就是坐不稳,那脸儿在嘟囔中,早已憋得通红。那小嘴儿叨念得更快,嘀咕得更急。铁柱说:“你饿了,是吧?”铁柱抱着他走到厨房,用一只手把饭菜调好,走回屋中,坐到桌前开始喂毛毛吃饭。“来来,把嘴张开,饿了,你还不肯吃,来,乖,儿子张嘴,爸爸喂你吃饭。”刘铁柱顿感自己的腿上,儿子座位下的地方,湿湿热热一片。他笑着说:“都怨爸爸,你,你有尿了,我却不……知。”猛然间:铁柱心头一紧,心中在喊“桂荣”,这个妈妈真是不好当,儿子的一切举动,我都无从知晓,咳!铁柱把儿子——毛毛扶正,让他脸对向自己,久久注视。
“来来,再坐坐爸爸这条腿,吃完饭,爸爸给你换上干爽的裤子啊。”毛毛看着爸爸,嘴里喊:“妈妈,妈妈…妈妈……”
铁柱紧紧把毛毛抱在怀里,心儿在说,“放心儿子,爸爸一定像妈妈那样疼你。”父子又安静地睡下,毛毛不知因何,出奇地听话。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睡了多久,铁柱在睡梦中被惊醒。他听见了捶打他家院门和撞门的声音。开头疑惑是自己在梦中听错了声音,到后来,他用心再仔细听去。
仔细一听,不是自己心中的猜想,是有人在敲门。夜,真静,分明听清是有人在敲门。他再细听,不像一个人在敲门的声音,心儿一沉,“是?是!难道是桂荣的哥哥和父母,来找我算账?不会吧?今天桂荣,她,她,我们才把她送走,他们悲愤难平,难不成、又来找我算账!”
“他们,看他们的样子不那么记恨我了,那又是谁啦?三更半夜的,是谁?这样急促?”他踌躇着看向儿子。儿子睡得很浓,他怕吵醒孩子,仗着胆子走出房门,奔向自己家的院门。那敲门声音更大了,是用力气地擂,是一次次轰响。“是李婶?是队长?”不会吧。刚走出房门时,我瞄了一下钟表是凌晨,“那是谁呢?”夜,很黑,他走得急,忘拿出来手电筒,帮助他看清东西。他没有停下脚,也没有回去拿手电,心中着急。他已来到了院门前,敲门声音还在响,他嘴儿就喊着:“来了,来了。”忙把院门打开,向门外看去,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人影也没有感觉到。他怕自己糊涂莽撞,用双手向前方摸去,什么也没有。心在埋怨自己,不是自己在睡梦中,可能听错了,是自己吓唬自己。他摇晃了几下头儿,还是跨出自家院门,想看一个所以然。“扑通!”他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个大前趴,摔得他好疼。他揉揉摔疼了的膝盖,向绊他的东西摸去,啊!软软的肉乎乎的,当即吓了一跳。自己在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因看不真切,他又用双手去摸,啊?啊……
腥腥膻膻味觉直冲他的鼻腔,难不成是……是,他不敢深想,急急跑回屋里,找出手电筒,又来到了这里。一照,啊!啊……啊!手电的光柱下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啊!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横在铁柱他家的门前。他跌坐在自家门里,就这样坐着,坐着,苶苶呆呆,不知思想游到何方。阵阵潮气,带着少有的凉意从屁户底下渗入,麻木了的四肢,僵硬的脖子,混沌的思想,以及瞪痛了的眼睛。最难忍的痛是那来自心里的惊恐,他很想再把手电打亮,重新看看,看看是谁这样害我。他真地害怕,就好像自家身体之中,走出一个人,在不断地吓问他。
“你怕什么啊?你惊恐什么?你是男人,你就要大胆面对。试想啊,纵然是要发昏,你怎能躲过死亡,啊?你还不与我快快站起来,去面对,啊!”铁柱他自从看见尸体的那一刻,他哆哆嗦嗦问自己:“是谁这样害我,我本是伤至骨髓,是谁?又把这尸首扔在我家门前。”他努力思考,就是查不出自己留下的过错和结下的仇恨。自己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节。要是有,那只有天知晓……他发出一声长叹!真是祸不单行。“刚刚死了妻子,已是塌了大天,这祸,这祸未免,老天你,你,你究竟是咋回事。这门前的尸首到底是谁人栽赃陷害。”一股怒愤填胸,他真地不怕了。他立刻站起,手电筒照向了院门口。啊,这一照,不由得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血肉模糊,连骨头茬口都得以看见,白白生生。吓得他移开光线,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不去的惊奇猜想促使他战战兢兢又照向了那尸首,啊?!在电光的聚光处,在电光的影壁外,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这个尸体轮廓不大。应在一米开外。他思忖着,“不像是大人,那是谁啦?是孩童?到底结的什么样的仇,把人置于死地?他心一沉,快速在光线配合下查看。突然间,他自己却问起了自己,我照了多时,查看了许久,为什么人的皮肤我一点也没有看见啦?”他猜疑着,思想着。他手里的电筒不断往上照去。啊!就在他手里的电光柱往上移动行走时,更恐怖的一面呈上,他照到了脖腔,啊!
脖腔也是血肉模糊,泥土粘上,不见了首级。他抖颤着手儿,心提在上,咬住下唇,屏住呼吸,把眼睛闭上。又把那手电光柱抬高了很多,他战战兢兢,心中惨淡。他慢慢睁开眼睛。啊!吓得他“噔噔”倒退好几步,赶忙把眼睛死死闭上,再也不敢睁开。时间定格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差里,定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凉凉略含腥膻的空气裹着惊恐,遮住黑幕,夜是从来不曾有过的阴阴森森,他的思维早已凝固。不知过了多久,惊悚促使他再度把眼睛睁开。啊!早已分不清的五官,更是血肉模糊,不见了轮廓。被什么东西撕咬,留下的痕迹处处得见。他哆嗦着手儿,抖着身体,自己仗着胆子,又照看去。啊!他真地什么也辩不清,看不明,一个完好的五官再也找不到。他真想逃走,跑回家里,把自家的大门紧紧关上,再也不想出来。他心中恼恨,“是谁?是谁放在我家的门前啊?啊!来害我,我,我挪也不是,动也不行。”
他犹豫,他无奈,他束手无策。最后他硬着头皮,重新把手电筒的光亮不再往上照,而是往下走去。寸寸横排,横横寸走。就这样他在惊惊恐恐,恐恐惊惊中,仗着胆子查看。当他横向三度排查,在光线照到一处时。“啊!”他惊讶地大叫一声……
刘铁柱他看见了什么,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看见了一只动物的腿。他笑着拍着自己的脑门说,我当是人啦,一个死尸首,一个死人啦。心儿想:是谁?谁这么坏,把这死人的尸首搬到我家门前,真让我虚惊一场。他掩着兴奋,他大着胆子,本能地向下,向尾部照去,啊!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个和鹿儿一样的尾巴。他快速用双手,使出全力把他翻将过来,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惊悚瞬间消散,一切都不重要了,真地,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刘铁柱哈腰拾起手电筒,随意照去。他看得真切,是一只狍子。他“吃吃”笑着,一脚踹了过去,踹向那死狍子身上,嘴里嘟囔着:“该死的,该死的,你把我吓了个半死。哈哈哈——”声声朗笑中,刘铁柱狠命地又踹了几脚。他边踹边骂,你这死狍子,你这死狍子,把我吓个半死。刚才怎么不见你有半点皮毛啊?不是我把你翻过身来,你,你,真被你吓死了啊?我的魂儿都被你惊散了啊?”他还想往下踹去,却忽然停下了脚。啊!刘铁柱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四方查看,猛回头喊叫,嘴里的音节又高了许多:“虎子,虎子,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出来。”
他叫了半天,没有动静,只有他自己在这里站着。他还想叫,还想喊,但他不敢,怕给虎子,不,是给自己心爱的小狼招了麻烦。他哀伤地蹲下,蹲在了这死狍子身边。他举手轻轻抚去,就向抚摸虎子一样,那么开怀。嘴里喃喃地仍在叨念:“虎子,虎子,我,我,我没有白疼你。你知道,你知……报恩了。”他高兴得竟吧嗒吧嗒掉眼泪。
就在刘铁柱拖着狍子进院门的时候,就在离他家不远的黑影遮敝处,窜出一匹狼来,它身体矫健,不失雄性威风。早已是跃跳腾空,就在那双前爪就要扣响刘铁柱家院门的那一刻,它收住了身形,慢慢滑下了那双前爪。它欢快地又恢复原貌,站在原地望向主人家。把头儿低下,然后又扬起,嚎声立刻传出:“呜……呜……呜……”那声音,那激情,那种爱意,却被它硬硬收回,那头儿仍然是仰于穹际……
随后,它一纵一跃,向林间山中窜去。它终于站在了山巅,高傲地仰起了头,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呜……呜……呜……”
夜色中,那少有的星辉散照,折射着它雄雄的坐姿,越发彰显着它的坚韧、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