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第十一集


11.1.社区办公室门前 日 外
一辆小轿车缓缓驶来，停在社区办公楼前。车门打开，一身职业装的李梅提着包从车上下来，走进办公楼门里。
11.2.社区办公室 日 内
符查、周小惠趴在窗前看外面楼下停着的小轿车。
符查：呦！起亚K5，好车！好车！
周小惠：符查，你啥时候能买一辆啊？
符查开玩笑地：拉你吗？小花幡——（感慨万分地）你要嫁给我，别说是K5，就是K6也可以呀！
周小惠伸手扭着他耳朵：你买——买K6，我就嫁给你——
符查挣脱：K6还没出呢！（跑到自己办公桌前）
魏志刚放下手中的报纸：你们两位同志注意了，现在你们的一举一动是代表咱们幸福社区形象......
柳月芳在电脑前抬头窥视，忍俊不止。
周小惠悄悄地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符查若有所思地：哎，小花幡，听说张同军在追你？
周小惠：诽谤——诬陷——
符查窃笑：小花幡，你说张同军胆子多大呀？敢追你......
周小惠刚站起身欲打符查——
李梅走进办公室。
符查沾沾自喜。
正在电脑上打文件的柳月芳，看到走进来的李梅，立即站起身来热情招呼。
柳月芳：李厂长来了，快坐！
李梅：柳主任还这么忙呀?
柳月芳：瞎忙，不像你，忙的都是大事。机器运转就是钱啊！对了，厂子筹建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生产啊？
李梅：差不多了，今天就为这事来找你这个小巷总理的！
柳月芳笑了笑：啥总理啊？总理没当上，脚脖子可肿了！有事你尽管说。
李梅：在你社区的辖区办这个厂，你跑前跑后地协调，做了大量工作，给与了极大的支持，还没有感谢，就又来添麻烦了。
柳月芳：不能说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能来我们社区投资办厂，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李梅：厂子就剩一些扫尾工作，初步定为下月初正式投产，想搞个开产仪式。找你有三件事。第一，请你出席开产仪式，并代表社区讲个话；第二，请咱们社区老年演出队给表演几个节目；第三，还想让你出面，请区上的有关领导给剪个彩。领导的请柬我去送，你再给打个招呼。
柳月芳：好呀！首先要祝贺你建厂成功。你的速度也太快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事搞成了。你说的三点，没有问题，我照办就是了。
李梅：主任可不敢这么说，我多不好意思呀，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添麻烦！
柳月芳：客气话就不说了，日期定下来提前打电话。
李梅：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了！
李梅起身离开——
柳叶芳送到门口。
符查：主任，你会唱《一剪梅》（没）吗？
柳月芳摇摇头。
魏志刚站起身：符查同志，说话留点儿口德好不好？什么一剪没，你分明是诅咒李梅的企业嘛！
符查连忙：口误——口误——
柳月芳：符查，以后说话要注意影响啊！
魏志刚嘟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一套......
周小惠笑着：跟你呗！魏主任，你不知道吧？你现在是符查心目中的大英雄！他佩服你，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志刚醒悟：怎么像致悼词？
符查忍不住大笑。
魏志刚气愤地：柳主任，你看......
柳月芳一本正经地：小花幡，符查，你们以后不要和魏主任开这种玩笑！他既是你们的领导又是你们的长辈......
符查一个标准的军礼：遵命——
兰措推门走进，见状吓了一跳。
兰措不解地：符查，你干什么呢？看见黑猫警长了？我不是黑猫啊！
众人大笑......
张树推门而进——
众人立马收敛起来——
张树：主任，忙着呢？
柳月芳：张师傅来了，有事吗？
张树：主任，来找你想麻烦你给我介绍个活干。我内退好几年了，拿的是基本工资，女儿一直有心脏病，看病需要钱，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
柳月芳：女儿的病严重吗？
张树：动不动就住院，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想筹点钱去北京给她做手术。
柳月芳：内退后你好像在那里打工？
张树：是打了几年工，从今年开始人家把我一脚踹出来了，嫌我年龄大，家里需要钱，我不能就这么闲着。
柳月芳：你会啥技术？
张树：电工。
柳月芳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对了，李厂长那里，她刚建厂，一定需要工人，我打电话问问。你来晚了一步，她刚刚走，要不当面谈谈多好。
柳月芳拨通了电话：李厂长，有个事问你，你那里需要电工吗?......需要，正在招聘……太好了！我们社区有一个师傅当过电工，去你那里可以吗？……好…...我让他去应聘。谢谢…...回头见！
放下电话，柳月芳有些高兴：说好了，她那里正好需要电工，不过厂子有些远，在城乡结合部。
张树：不远，不远，再远也去，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找个工作很不容易。谢谢主任了！我这就去——
11.3. 公交车上 日 外
一辆中巴汽车从城市繁华的街道上向城郊行驶。
车厢顾客中间坐着神色忧郁看上去有些落魄的张树。
青海河湟风格的音乐声中，汽车来到城郊。翠绿的田野，笔直的公路，路旁两排整齐的白杨间，中巴穿过田野，越过小桥，走到离一座新建的工厂不远的车站停车。
背着电工包的张树从车厢里走下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
11.4. 藏毯厂人事科办公室 日 内
萍萍坐在办公桌前一手翻一叠表，一手接电话。
萍萍：......对对，我们急需女工，也需要电工，电工的条件不是招聘广告上都写了吗，男性，年龄在35岁以下，大专以上学历，技术过硬，有一定的工作经验，还要品质道德好，有敬业精神。月薪吗？初步定为3000元，不过，先要试用3个月，试用期的工资是1500元......你可以来面试......
萍萍刚放下电话，拿起笔正要写东西，电话铃声又响起，萍萍放下笔又接电话。
萍萍：你好，哪位？王彩霞呀，你好，你好！（高兴地）......可不是吗？太忙了！这刚一登招聘广告，就不断有人打电话询问......你的表妹想来，好呀，她够条件吗？哦，30岁，初中毕业，年龄倒可以了，就是文化程度太低，我们招高中以上的。不是不给老同学面子，我们厂长也就是我老妈说了，招工一定要严格，职工素质决定企业生产水平，所以，我作不了主，不过，先来试试再说。不谢，拜拜！
放下电话，萍萍坐在办公桌整理招工表。这时张树走进来了。
张树小心翼翼地：请问，招聘是在这里吗？
萍萍热情地：是的，你是来应聘的？
张树：是的。
萍萍：欢迎，欢迎，快请坐。（认真打量、狐疑地）老师傅，你是给谁应聘报名？应聘什么职位？
张树不解地：我自己呀！应聘电工。
萍萍：你自己？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张树：45岁。
萍萍：老师傅，你没看招聘广告呀，我们招的是35岁以下的年青人，向你这么大年龄，干电工爬高下低的能行吗？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们可负担不起。
张树：我说姑娘呀，我虽然45了，可我们这茬人正赶上十年浩劫，去掉那十年，我不正好35吗！
萍萍嫣然一笑：你可真逗——有这么计算年龄的吗？
张树真挚地：我在西宁一家电器厂干过20几年电工，虽说年过40奔50哩，但我身体很好，爬高下低没有一点问题。不信，咱现在就找个电线杆试试！（说着就取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爬电线杆的脚蹬）
萍萍急忙拦住：老师傅，试就免了，我相信你能爬上去，可是，我们企业刚建起来，电方面的活很多，再说现在的电都向电子化发展，你年龄大了，怕跟不上新技术的需要。我劝你还是另找一份适合你干的工作吧！
张树焦急地：姑娘，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身体很好，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好呆也是个高中生，不懂的新技术我会下工夫学的。你就收下我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的！
萍萍为难地：师傅，不是我不收，实在是你不够条件。
张树：我找你们厂长，幸福社区的柳月芳主任给她打过电话的。
萍萍：是这样，那我打电话让她来。（拨电话）喂，厂长吗？有个应聘电工的师傅，不符合条件，可他非要应聘，说是幸福社区柳月芳主任给你打过电话......你来看看......好的......
萍萍放下电话，对张树说：厂长马上就来，你先坐会儿。
李梅从走廊向招聘办公室走来，边走边打手机。
李梅：刘经理，我真的很急，设备已经安装到位，就等你们来调试了，你的技术工程师就那么忙吗？......什么？等三四天，说真的我可是一天都等不急......好，好，那就请你支持一下我们企业，谢谢，再见！
打完电话，一进门看到毕恭毕敬站起来的张树，李梅非常吃惊，指着张树，神情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李梅愤怒地：你......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张树也吃惊的看着李梅，目光渐渐地暗淡下来，羞愧难当。
张树结结巴巴地：你......你就是厂长......
李梅愤怒地：萍萍，这个人不能要，请他出去！
萍萍不解地：妈，这个师傅是谁？你认识？
李梅：不认识，你快请他出去。
萍萍看看李梅，又看看张树，仍然满脸狐疑——
萍萍：妈，这位师傅你真的不认识？他可是柳月芳主任介绍来的。
李梅背过身，扭过头坚决地：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谁介绍的也不行！不认......
萍萍：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既然不认识，不收就不收，干吗对人家这种态度？你平时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摇摇头抱歉地对张树）师傅，对不起，厂长既然不收你，那就请你回去吧！企业最近事情太多，厂长很忙也很烦躁，态度生硬了些，还得请你原谅！
张树垂着头欲言又止，喃喃地：我......我这就走......（突然抬头深情地看萍萍，神情中流露出许多疼爱，边走边小声自言自语）是萍萍，她都这么大了......
张树要出门，迎面碰上了李梅妈进门。李梅妈提着一个包，包里放着两个饭盒，老远就嚷嚷。
李梅妈：梅梅、萍萍，都几点了，你们都不回去吃饭，再忙饭总要吃的，你们不回去，你妈我只好送来。
碰到正要出门的张树。
李梅妈愣了：这不是张树吗？你怎么在这里？
张树见到李梅妈，也愣了一下，继而垂下头，轻轻的叫了一声。
张树低声地：妈！
李梅妈冷冷地：我早都不是你的妈了！都快20年了，你还有脸来找李梅？
张树羞愧地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来......我不知道......
李梅：妈，别说了，让他走！
萍萍对着姥姥，突然地：慢着，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叫你妈，你们好像都认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李梅妈：萍萍，怎么，你不知道？刚才你们不是都见过面了吗？他是......
李梅打断了娘的话阻止地：妈，别说了，让他快走！
萍萍执意地：不行！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姥姥，你告诉我，他是谁，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李梅垂泪哭泣：萍萍，你别问了，你不该知道这些事，妈求你了！
李梅妈叹气：唉！本该不想再提起这些伤心事，今天既然都碰到一起了，给孩子说说也好，孩子长大了，也该知道了。萍萍，他就是你爸，你的亲爸爸......
萍萍惊愕地：我爸？你们不是说我爸在我一岁时候就死了吗？他怎么会是我爸呢？
李梅妈：孩子，他就是你爸，他没有死。事情还得从22年前说起......
张树蹲在地上落泪......
11.5.田野上 日 外（闪回）
一条弯曲的山路，年轻的李梅骑着自行车正往家里走。不远处的半山坡，年轻的张树正在电线杆上修线路。突然，张树脚蹬一滑，从杆上掉了下来。被正在骑车的李梅看见，李梅惊叫一声停下车，跑了过去。
张树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疼痛得头上直冒汗。
李梅关切地：大哥，摔到哪里了？
张树艰难地：脚，脚把骨可能断了。
李梅：你别动，我看看。
李梅蹲下身轻轻挽起张树的裤腿，只见脚踝骨处已经有些肿胀。
李梅：大哥，你摔得不轻，我家就在附近村子，我去拉架子车来送你去医疗所。
张树：谢谢你了，大妹子，这荒山野外，多亏遇到你。
李梅：大哥是供电所的吗？
张树：我是供电所的农电工，负责你们村到我们村的线路，往常不知爬了多少回杆子，不料想今天却滑了下来。真是倒霉！
李梅：大哥，你躺着，千万别动，我去去就来。
李梅骑上车飞快地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张树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感激之情......
11.6.山路上 日 外（闪回）
李梅骑着自行车正在行走，张树也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追。
张树一边追一边喊：李梅，等等我——
李梅回头一看是张树，就停车等在哪里。
张树气喘吁吁地停在李梅面前。
张树：李梅，你骑得好快呀！
李梅：是张大哥，你的脚好了？又来检修呀？
张树：好了，好了，多亏你送我去医院。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已经等你好几个小时了......
李梅：用不着谢，你们也是为我们服务，应该的。
张树：李梅，你可是我的恩人，我想请你在镇上吃个饭。
李梅：吃饭就不必了，你们农电工就那么点工资，还是省了吧！留着回家养老婆孩儿吧！
张树：我没......老婆......那我给你送条头巾吧？（说着就拿出一条红头巾送给李梅）
李梅一愣：这不合适，我不能收，你还是送给你对象吧！
张树：我没有对象，我就想送给你。
李梅：我不能收，你还留着吧！我到镇上有事，就先走了。（骑上车径自走了）
张树拿着红头巾愣在那里......
11.7.李梅家小院 日 外（闪回）
普通的青海农家小院，李梅母亲正在院里洗衣服，门外老村长走了进来，老村长身后跟着手提礼品的张树。
老村长：梅梅妈，洗衣服呢？梅梅她爸在家吗？
李梅妈放下手中的衣服，热情地：村长来了，快进屋，她爸在呢。
老村长：那就好，我给你领来了个亲戚，（指着张树）这是小张，专门来看望你们的。
李梅妈打量着张树，满脸狐疑。
张树赶忙：大婶好！我是供电所的张树。
张树一边说一边就随着村长进了屋。
11.8.李梅家屋里 日 内（闪回）
屋里的土炕上，坐着李梅的父亲。一见村长来了，就赶忙起身准备下炕。
李梅父：村长来了，你可是稀客。快坐，梅梅妈倒茶！
老村长：不忙，我先来介绍一下，这是供电所的小张，他是专程来看你们的。
李梅亲不解地：来看我们？这......
老村长：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小张查线路从电线杆子上摔了下来，正好被你家李梅路过看见，就把他送到医院，人家小张特地来感谢的。
李梅父：原来是这样，这有啥感谢的，别说李梅，就是任何人看见也不会不管的。
村长：话是这么说的，可人家是一片心意吗！
张树：大叔，哪天要不是李梅，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将礼品放在炕桌上）
李梅父：这可不行！
张树：大叔，请你们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在这里谢谢李梅，也谢谢你们了。
李梅父：这点儿小事，太客气了。梅梅妈，做饭，今天和村长、小张喝两杯！
正在端茶的李梅妈：好，我这就去。
张树：叔、婶就不麻烦了，你跟村长叔喝两杯，我还要查线，就不打搅了。（欲行）
李梅父：这怎么行呢？到家来了不吃饭就走，说不过去的。
张树：有机会再来，我走了！（转身离去）
老村长：小张有工作，就随他吧！小张你走好呀!
李梅父就要下炕送，被老村长挡住了，李梅妈就把张树送门口。
屋里，村长和李梅父正在喝茶。
老村长：梅梅爸，你看小张这小伙咋样？
李梅父：小伙子不错，你问这？
老村长神秘地笑着：不瞒你说，小伙子是来提亲的，他看上你家李梅了。
李梅父：啥？原来是这样，你这个家伙，他托你了？
老村长：是的，他石林村人，他爸过去是村长，我认识，是他爸托的我。
李梅父：小伙子看上去还攒劲，可人品不了解，也不知梅梅看得上看不上？
老村长：人品再打听，我看这是个好事！小张虽然是个农电工，但保不住有机会转正，如果转正就成了国家正式工人，那时你家李梅就是工人家属，保不住还能进城呢？
李梅父：也是个话，这样吧！我和她妈商量商量，也征求梅梅的意见再说。
老村长：好！
11.9.洞房内 夜 内（闪回）
夜晚，贴着大红囍字的新房土炕上，依偎着张树和李梅。
李梅：我可是嫁给你了，你以后可要对我好？
张树：那是肯定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李梅：我不相信，你要是转成正式工人，进了城还要我吗？
张树：别胡说了，你是我的媳妇，我能不要你吗？你放心，不管将来咋样，我都好好对你！你永远......永远......是我的......
李梅：真的?
张树：骗你是小狗！
李梅激动地地将头靠近张树的怀里。
张树也将李梅紧紧搂住——
灯熄灭了......
11.10.张树家 傍晚 内（闪回）
李梅正在厨房做饭。
张树推着自行车回来了，他停好自行车，放下工具袋，洗洗手脸，就去屋里看躺在床上的孩子。
李梅将饭端上桌，将孩子抱在怀中喂奶。
张树边吃饭边：梅梅，农电工转正看来是没有希望了，现在供电企业都是招聘制，我想辞了......
李梅：辞了？辞了你干啥？回来种地？
张树：种什么地呀？我有一手电工技术，还愁找不到活儿？我们一起的小刘有个关系，城里一家民用电器厂要电工，我和他一起去！听说工资要比我现在高得多。
李梅：是的，现在改革开放，政策很活，窝在一个地方意思不大，你出去闯闯也是可以的，如果没有孩子我也想出去闯闯呢！
张树：还看不出你还是蛮开放的，好，有你这句话，我就闯定了——
11.11. 张树家 日 外（闪回）
李梅正在院里干活。
门外邮递员喊：李梅，有汇款单！
李梅：来了！（出门签字）
邮递员：李梅，你的男人真好，时不时寄钱来，看来还是个顾家的好丈夫！
李梅笑笑：不寄钱怎么办，我们娘俩吃什么？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李梅签完字：谢谢——
邮递员骑车离去——
李梅看着汇款单一脸的幸福......
11.12.李梅家 日 内（闪回）
屋里李梅在帮助母亲扫房。
李梅妈：真快呀，又是一年了。
李梅：可不是，夏天好像刚过完就到年根了。
李梅妈：张树来信了吗？
李梅：没有。
李梅妈：寄钱了吗？
李梅；也没有。
李梅妈叹气：这个张树咋回事？难道遇到难处了？让人家辞了？
李梅：没有，我打过电话，他说他很忙，一有空就回来看孩子。可这又过去两个月了，还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咋回事？
李梅妈：快过年了，我的意思你去城里找找他。看看咋回事？要遇到难处就叫回来算了，种庄稼一样生活。
李梅：好吧——
11.13.西宁市大街上 日 外（闪回）
李梅抱着孩子在街上寻找，她显得盲目——
街道上穿梭的车辆让她不知所措——
11.14.某电器厂值班室 日 外（闪回）
李梅在问值班大爷：大爷，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树的工人？
大爷：是不是个子高高的，脸又黑......
李梅：是的。
大爷：你等着，我去车间叫。
不一会，一身工装的张树来了，一见是李梅，张树一愣。
张树恐慌地：你怎么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梅嗔怪地：你不回家，我们来看你还不行吗？是不是把我们娘俩忘了......
张树：好，好，我不是忙吗？
李梅：知道你忙，可你打个电话总可以吧？老人都在担心，想你出了什么事。
张树：我会出什么事呢？走，我带你吃饭去，吃了饭好早点回去。
李梅埋怨地：吃啥饭，都快一年不见孩子了，你也不知道抱抱孩子？
张树恍然大悟似地接过了孩子。
李梅：快过年了，人家都在置办年货，你也不给家里寄钱，这个年还过不过？
张树：我......我最近手里没钱，刚交了半年房租，又要坐车又要吃饭......
李梅：你不是住宿舍吗？
张树：今年厂里不景气，职工宿舍改成招待所了，不让住了，我只好在外租房住。
李梅：租金一月多少钱？
张树：500元。
李梅吃惊地：这么贵？什么房子？能不能去看看？
张树慌乱地：今天就不去了，太乱，也太远，我看你还是抱着孩子回去......（就从怀里跳出100块钱，递给李梅）我这就有这么多钱，你拿上赶快回去......
李梅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钱：你真的困难，不如和我回去种地，好歹咱一家人在一起，温饱有保证的。
张树：我......不能回去，你看我好不容易进了城，灰溜溜回去算是怎么回事？眼下是有些困难，以后会好的。你和孩子先回去吧！我争取春节回去，再带点钱给家里......
11.15.山路上 日 外（闪回）
山路上，李梅背着孩子往村子走去......
李梅忧郁的表情和迟缓的脚步......
11.17. 藏毯厂办公室 日 内（现实）
李梅妈继续对萍萍讲述：那次见面你爸给你妈100块钱，你妈没有要就回来了......原本想你爸春节会回来，大年三十晚上都九点多了全家还在等他，可是他没有回来......怕他出什么事，你妈不放心，春节过后，又去找他，谁知他躲着一直不肯见，后来干脆对你妈提出了离婚。他说，他在城里又找了一个女人，已经同居多半年了......听到这样的话，你妈伤心极了，才明白他不回家的原因。忍不下这口气的你妈本该要告他，可一想，既然他不要这个家，已经同另外女人同居，告了也会害了那个女人。所以你妈就同他离了婚，抱着你回到我的家......你爸伤透你妈的心，所以她对你说你爸死了，并发誓不再结婚。就这样，你妈一边抚养你，一边四处打工，学了技术有了一些积累，就自己办厂，这些年你妈吃了不少苦呀......
李梅失声痛哭。
萍萍走上前抱住妈妈，也失声哭了起来，母女抱着哭作一团。
李梅妈：张树呀，原来我看你是个好小伙，有文化，求上进，就把梅梅嫁给......你，可没想到你后来竟成了陈世美......西门庆......抛妻舍子，罪孽呀！你要知道你给她们母女心灵带来了多少伤痛呀？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她们？
张树突然双漆一弯，跪倒在李梅的面前哭了起来。
张树痛哭流涕地：我是来应聘电工的，谁知道竟碰见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她们，多次打听都没有打听到她们在哪里，后来一想即便是打听到了，那有脸去见她们，所以，就放弃这个念头。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呀！
李梅妈：你还想她们干什么？在城里你有媳妇，住洋楼，有工人的身份，每月有钱挣，你还想她们娘俩，简直是鬼话！
张树羞愧万分地：我不是鬼话！我是真的想过她们。不瞒你说，那个时候我真是鬼迷心窍，嫌弃梅梅是农村人，嫌弃农村苦、农村穷，为了脱离苦海，我才抛弃梅梅......可谁知城里那个女人，同我生活了不到两年，将两岁的女儿丢给了我，就同一个年纪比他大得多的大款跑到广东去了。我又当爹又当娘......再找女人......人家嫌我有孩子......不愿意......所以就放弃了，一个人拉扯孩子......
李梅妈扶起张树，拍拍他的肩叹气。
李梅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报应呀！
张树：是的，是老天在报应我，我有不可原谅的罪过。我走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你们了，看见你们富裕了，农村富裕了，我高兴，我很高兴......（缓缓地走了出去）
看着张树痛苦和落魄的背影——
李梅妈摇头叹气自言道：这叫什么事呢？
11.18. 藏毯厂厂区 日 外
李梅、萍萍陪着柳月芳参观厂区，她们边走边交谈——
柳月芳：厂子建得不错，有点现代化工厂的味道。
李梅：不行，规模小，设备还是不够先进，资金有限呀！
柳月芳：你说的三件事我都给你落实了。
李梅：柳主任，你可真是雷厉风行呀！
柳月芳突然想起：那个叫张树的师傅来了吗？
李梅一言难尽地：来了......又走了......
柳月芳：这是为什么？
李梅：他干电工年龄有些大，所以我就......
柳月芳：这个人很苦，听说他的妻子在孩子两岁时跟人跑了！他是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又赶上所在的工厂倒闭，自己下岗内退，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又得了病，为了给孩子挣医疗费、学费，这才出来找活干的......
李梅：他孩子得了什么病？
柳月芳：是心脏病，还挺严重的！时不时就住院，他准备在孩子考大学前去北京做手术。所以，电工不能干，能不能找个别的事给他做。
李梅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我考虑考虑......
柳月芳：那就谢谢你了！我可不代表他八辈祖宗啊......
李梅苦笑——
11.19. 藏毯厂办公室 日 内
李梅、母亲、萍萍在交谈。
李梅妈：真想不到张树是来找工作的，我还以为他是看你们娘儿俩日子好了又找上门来了。
李梅：他真不该来！
李梅妈：要说他是不该来！可是，他毕竟是萍萍的父亲，来了也好。他这一来，倒让我们知道了他的境况，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好，他抛弃了你，可也被别人抛弃了，要不是贫困潦倒，走投无路，也不会年龄大了还四处给人打工......
萍萍：姥姥，想不到我竟有这样一个父亲，还不如他真的死了的好，我恨死他了。
李梅妈：他虽然可恨，可话又说回来，眼下的处境却也令人同情。
萍萍：同情？我看这都是报应！
李梅妈：萍萍呀，话不能这么说，人到了难处，是该同情的，何况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萍萍沉思片刻：那该怎么办，厂子是不是留下他？
李梅妈：这事得去问你妈，你妈是厂长。
萍萍上前拉拉妈妈的衣角，轻轻地：妈，那位叫张树的应聘者，怎么处理？
李梅沉默，长时间沉默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梅：你是人事主管，你看着办吧！
萍萍：那我可就做主了。张树虽然年龄偏大，但干电工时间长，经验丰富，再说从帮助下岗职工，扩大就业渠道，缓解社会矛盾出发，我觉得应该录用他，但还是要有试用期。
李梅妈：还是我萍萍有水平，明天你就打电话通知他来试用。
萍萍：好的——
11.20. 藏毯厂厂区 日 外
张树在两个电线杆连接的变压器上作业，只觉得天空在旋转——
张树从半空中跌落......
11.21.大街上 日 外
救护车不停地呼啸——
120救护车风驰电掣地在大街上疾驰——
11.22. 藏毯厂办公室 日 内
萍萍无可奈何地：妈，你上辈子肯定欠他的！刚上班才几天啊！就出这么大的事儿？
李梅：我看是欠他的！他可是你决定招进来的......你嘴上恨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因为他是你爸......
萍萍狡辩地：是.......但是，我主要考虑到他是你丈夫......
李梅鄙夷她一眼。
李梅妈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
李梅：妈，你咋来了？
李梅妈焦急地：张树住院了？
李梅点点头。
李梅妈落泪：张树咋就命这么苦呢？刚刚找到你们，就出事了！家里那个孩子怎么办？听说还有心脏病啊！
萍萍火上浇油地：姥姥，妈妈说这不能算工伤......还要把他开除.....
李梅妈急了：啥？梅梅，咱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张树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啊！咱可不能做陈世美呀！
萍萍嗤嗤笑：姥姥，陈世美是男的，不是女的！
李梅妈：咋不是女的？你妈妈就是......
李梅无可奈何地：你们别说了好不好！我这就去医院——
萍萍诡异地：妈，你再没有什么想法？情感方面的......
李梅苦笑了一下：别拿你妈开涮好不好？（拿包欲离）和你爸一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离开）
李梅妈：萍萍，你们娘俩嘀咕什么呢？
萍萍趴在她耳边私语——
李梅妈惊讶不已的脸——（定格）

本集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