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儿子夭折，晨宇愧疚

　　【一】
　　姚春雪和她的好友露儿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她们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姚春雪县城的新居。今晚，姚春雪邀露儿同住，她要和露儿彻夜长谈。
　　到家了，露儿抢着付了车费。露儿站在门口打量着姚春雪的新居，不大的院落，三层的小楼（别人家的都五层，她们家没钱，只建了三层，这还贷了银行三十万的贷款。每月的房贷很压人，姚春雪只能拼命地赚钱。
　　打开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廊前的无花果树的叶子在微风中瑟瑟作响。
　　“妮妮，妈妈回来了！”姚春雪高声叫着，但结果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妮妮并没有像小鸟一样从屋里飞出来。姚春雪又叫了一声，结果还是一片沉寂。姚春雪一下子感觉大事不妙，她飞奔到门口，门锁着，老公和一双儿女却不知所踪。
　　露儿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没事吧？小雪……家里没人，会不会去了外婆家？你打电话问一下阿姨？”
　　姚春雪焦急地拨着电话，妈妈的手机没人接听。她又重复拨了几次，还是无人接听。她又打家里的座机，还是无人应答。她拉起露儿的手，直奔离她家不远的娘家。当她急匆匆赶来时，院子里的躺椅上，她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正一个人躺着晒太阳，看女儿进来，急忙招手示意她过去。
　　“爸，我妈呢？”姚春雪着急地问。
　　爸爸因中风不能言语，只能用手比划着，姚春雪看明白了爸爸的手势：“爸，他们都去医院了？”老人点点头。
　　老人示意姚春雪不要着急，姚春雪给爸爸盖了一下被子，就急匆匆赶往医院。露儿和叔叔打了个招呼，也跟小雪去了。
　　她们到了医院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了姚妈妈。姚妈妈正在急诊室的门口焦急地徘徊，看到姚春雪回来，像遇到了救星，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露儿急忙扶住姚春雪的妈妈，叫了声“阿姨”，并安慰她：“阿姨，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姚春雪的妈妈看到露儿有些意外，但来不及细问，就急着告诉女儿：“小雪，他们都中毒了？”
　　“什么？中毒了？谁中毒了？妮妮？晨宇？还是我儿子？”
　　“晨宇已经没事了……他喝酒太多，酒精中毒，一直昏睡。妮妮叫不醒爸爸就自己做饭，吃过饭后就给我打电话说肚子痛。我刚把你爸推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东西就急着赶过来，问妮妮他爸爸呢，妮妮说，爸爸这两天一直在喝酒，喝醉了就睡觉，还在睡呢……我走过去一看，天啊，脸烧的通红，已经昏迷不醒……我赶紧叫救护车……妮妮还在叫着肚子痛，她弟弟也说肚子痛，就一块进了医院……谁知两个孩子都是食物中毒，正在洗胃……我怕你爸爸着急，恰巧遇到了后院的你二叔家的大儿子来给他爸爸拿药，我就让他回去给你爸爸盖上被子，并告诉他一下我们在医院……幸好你回来了……”姚春雪的妈妈说着，眼睛又红了。
　　“小雪，晨宇在三号病房，你去看看吧？我在这里守着……”姚妈妈说。
　　“妈，你回去吧，我和露儿在这里就行了，你快回去照顾我爸！”
　　“那也好，我先回去看看，一会儿给你们送饭过来……”姚妈妈刚转过身，又回过头来叮嘱了姚春雪几句：“已经这样了，你也别怪晨宇了，他心里苦，我知道……医生说孩子们是吃金针菇中毒的，应该没事，别着急啊……”
　　“没事，妈，你先回去吧，我爸一个人在院子里待得时间久了会着凉的……”
　　“那我先走了。露儿，你回来了你爸妈肯定还不知道吧？我去告诉他们一声，你妈昨天还在念叨你呢……”
　　“阿姨，先别急着告诉我妈，我还不想回家，我先陪小雪几天，过几天再回去……谢谢阿姨！”
　　“这孩子，心里还是有个结解不开……”姚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走……
　　“露儿，你替我在这里等俩孩子出来，我先去看看晨宇……”
　　“嗯，你去吧，他现在还在住院，你别刺激他，一定要冷静，千万别发火！”
　　“我知道。”
　　三号病房的门口，姚春雪停住脚步，她真的很恼恨不争气的老公……
　　姚春雪轻轻地推开门，护士正在给刘晨宇量体温，见姚春雪进来，就问：“你是病人家属吗？怎么让他喝那么多酒？这会要人命的！幸亏抢救得及时，再晚送来一会儿就没命了！”
　　“我这两天出差，不在家。谢谢你们！”
　　“对了，护士，我想问一下我那两个孩子不会有事吧？”
　　“俩孩子？是不是正在抢救的那姐弟俩？他们是金针菇中毒，应该不会有事吧？”
　　“金针菇怎么会中毒？我们平时经常吃金针菇的啊？”
　　“吃金针菇一般情况不会中毒。但金针菇如果浸泡时间过短，洗不干净，或者煮不熟煮不透的话就会发生中毒。因为新鲜的金针菇中含有秋水仙碱，秋水仙碱氧化后会产生二秋水仙碱，而二秋水仙碱有剧毒，人食用后，会对胃粘膜和呼吸道粘膜产生强烈的刺激，导致肚子痛，恶心，呕吐，会有想吐又吐不出，想拉也拉不出的感觉，很难受。严重的会呼吸困难导致死亡。小孩子应该不会吃太多，你不要太担心。”
　　“但愿没事。我老公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你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这里有我们这些护士照顾，你去看看孩子吧！”
　　姚春雪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又恨又心疼。刘晨宇闭着眼睛，泪从他的眼角流出，看来他已经苏醒了。姚春雪替丈夫擦去泪水，悄悄地伏在他耳边说：“别怕，有我呢！我去看看孩子，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姚春雪心情复杂地走出三号病房，她想对老公发火，但发不出。她理解他心中的悔恨和愧疚，他已经很难过了，她怎能再忍心去责备他呢？
　　急诊室的门口，露儿焦急地等着，见姚春雪出来，着急地问：“宇哥他没事吧？”
　　“没事，已经苏醒，护士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露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你比我还担心他啊？”
　　“哪有？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露儿的脸有些微红。
　　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姚春雪一个箭步跑过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的孩子没事吧？”
　　“你是孩子家长？”
　　“对，我是，我是俩孩子的妈妈。”
　　“那你跟我过来一下……”
　　姚春雪的心“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身子一软，差点跌倒……
　　露儿急忙扶住姚春雪……姚春雪摆摆手，镇定了一下，让露儿在这里等着，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医生身后进了医生办公室……
　　“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孩子送来时女儿还清醒，我问过她了，她说爸爸在睡觉叫不醒，她就一个人做饭，看桌上有爸爸昨天买来的鲜金针菇，看着没泥就直接放锅里煮了，孩子小，不会做饭，看到冒气就以为熟了。金针菇本身没有毒，但它含有秋水仙碱，秋水仙碱被氧化后生成有毒的二秋水仙碱，二秋水仙碱溶于水，如果长时间浸泡后洗干净再食用一般不会有问题。吃金针菇一定要煮熟煮透，并且把根去掉。而你家女儿做饭，金针菇既没洗，也没煮熟，而且还连根一块放进去，不中毒才怪呢！幸亏你女儿见金针菇咬不动就吃得少些，而你儿子可能太喜欢吃金针菇，吃不动就生吞，而且据他姐姐说他连汤也一块喝了，二秋水仙碱大都在汤里啊！所以你女儿洗过胃后应该没事了，但你儿子恐怕……”
　　没等医生说完，姚春雪就着急地问：“恐怕什么？医生！”
　　“恐怕救不活了……”
　　姚春雪的眼泪顺着两腮一直流到脖子里……
　　这些年来，她们夫妻为了儿子遭了多少罪，如今他的病刚有些起色，却……
　　姚春雪不能再想下去，她要抓紧时间去看一下自己的孩子，她怕去晚了，连儿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她跑到急诊室门口，却没有看见露儿……她焦急地用目光四下里寻找，看到露儿从一间病房出来了，露儿含着泪走过来……
　　“露儿，我的孩子呢？他们在哪儿？”
　　“妮妮在这间病房里，她弟弟……”
　　“我儿子呢？露儿，你说啊？你快说啊！”
　　“你儿子被送往太平间……”
　　泪，如决堤的黄河一般从姚春雪的眼中喷涌而出……
　　这些年来，她每天为了儿子辛勤地付出，拼命地挣钱为他看病。跑遍了全国各大城市，只要听说哪里有能治这种病的，她都要去试一试，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现在他的生活基本能自理了，却又这样匆匆走了……
　　姚春雪心里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恨老公为什么要喝酒……幸好女儿没事，如果两个孩子都没了，她真的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露儿扶着姚春雪走进病房看女儿，女儿正在流泪……
　　“妈妈，你打我吧，是我害死了弟弟，是我没有照顾好爸爸……”
　　“妮妮，妈妈不怪你，你是个好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接到你的电话马上赶回来……”
　　“妈妈，弟弟没了……弟弟没了……”妮妮泣不成声。
　　“好妮妮，不要自责了，妈妈没怪你，这对弟弟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他以后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病而痛苦了，他去了极乐世界，在那里他会很快活的。好孩子，快别哭了！”
　　她替女儿擦着眼泪，自己的泪水却怎么也闸不住……
　　【二】
　　为了方便照顾病人，医院同意把刘晨宇和妮妮调到同一间病房。妮妮的吊瓶里还剩不到半瓶药就输完了，刘晨宇的点滴还有两瓶多没输，姚春雪静静地盯着一滴一滴的液体往老公和女儿的血管里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露儿和姚春雪并肩坐在病房里为病人家属准备的方凳上，露儿用自己的左手紧握好友的右手，同样心潮起伏。
　　妮妮的点滴已经接近尾声，姚春雪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器，有一位护士走进来，看了一下妮妮的针管，等里面的液体滴完后取下了针头，又交代了姚春雪一些应注意的事项，然后走了出去。
　　妮妮输完液精神好了许多，但她那聪慧的双眸中依旧掩饰不住悔恨和悲伤。姚春雪坐到妮妮的床头，把妮妮搂进怀中……
　　“妈，爸爸会很快好起来吗？”
　　“会的。妮妮，你现在感觉怎样？”
　　“妈妈，我没事了，您放心吧。”女儿总是这样乖巧，完全不像一个刚满十周岁的孩子。
　　“妈妈，那个阿姨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妮妮在妈妈耳边轻轻地问。
　　“她是妈妈最好的朋友，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她去了外地，今天刚回来，我们在车站上碰巧遇到了，她就跟我一块儿过来看你了。”
　　“阿姨好！谢谢你陪我妈妈来看我！”妮妮懂事地向露儿问好并致谢。
　　“妮妮真乖！”露儿走过来在妮妮的额头亲了一下，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禁眼睛有些潮湿。
　　刘晨宇睡醒了，他轻轻地张开眼睛环视四周，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儿子没有救过来，当护士告诉他的时候，他感觉万箭穿心……
　　姚春雪看见刘晨宇醒了，忙松开搂着妮妮的双手走了过来，他知道老公此刻的心情，她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但刘晨宇还是鼓足勇气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眼泪又从他男子汉的眼中流出……
　　刘晨宇不敢看姚春雪的眼睛，他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一对可爱的儿女，他无颜面对自己心爱的妻子……刘晨宇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痛改前非！改掉酗酒的坏毛病，重新振作起来！
　　“宇哥醒了！好点了吗？”露儿也走过来注视着刘晨宇流泪的眼睛。
　　姚春雪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怜爱地看着他。此刻她心中的怨恨平复了许多。
　　“露儿回来啦！什么时候来到的？”刘晨宇有些吃惊地问露儿。
　　“刚回来，和小雪一块儿回来的，我们刚巧在车站遇到。宇哥，你感觉好些了么？”露儿回答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关切。
　　“嗯，好多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姚春雪的手机彩铃忽然响起，她看了一下手机屏幕，走出病房。
　　“喂，雪儿，你安全到家了吗？”
　　“我已到家，你呢？”
　　“我早就回来了。你到家了我就放心了。大哥和孩子们都还好吧？”
　　“嗯，还好。”姚春雪的声音有些颤抖。
　　“雪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不对……”
　　“没事，我挂了。”
　　杨刚的关心又使姚春雪压抑的泪水决堤了……
　　姚春雪擦干了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开病房的门刚想进去，杨刚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姚春雪没有接听，直接关掉了手机。
　　“谁打来的电话？”露儿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姚春雪的身边。
　　“一个朋友。”姚春雪淡淡地说。
　　“朋友？谁？我认识吗？”露儿追问。
　　“在北京出差时认识的一位朋友，你不认识。”姚春雪掩饰道。
　　露儿看出来姚春雪在撒谎，因为她看到姚春雪的脸颊有些微红，眼神有些慌乱。姚春雪从小就这样，不会撒谎，如果迫不得已非撒谎不可，她就是这种神态。
　　“真的吗？那你刚才为何流泪？现在为什么又关手机？小雪，别骗我了，你不会撒谎，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姚春雪并不想隐瞒露儿，只是她怕露儿误会她。姚春雪走进病房在女儿耳边交代了几句：“妮妮，我和阿姨出去一下，你看好爸爸的吊瓶，快输完时记得按床头的呼叫器，护士阿姨就会来给爸爸换药了。”
　　“嗯，妈妈，你去吧！我看着就好，你陪阿姨去吧！”女儿总是那么贴心懂事。
　　姚春雪和露儿来到在病房走廊的的长椅上坐下来，向露儿讲述了昨天偶遇杨刚的事，露儿听着竟流泪了。
　　“露儿，你哭什么……是不是又触动了你内心的伤痛？”姚春雪有些惊慌。
　　“他结婚了么？”
　　“还没。他说自己没时间结婚，他在搞一科研项目。”
　　“没时间结婚？骗谁呢？他分明还在等你，他根本就不想放下你！”姚春雪很诧异露儿为何这般愤怒。
　　“他放不放下是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怎么这么激动？莫非你早就爱上了他？”姚春雪有些狐疑。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爱上他？我早就劝你不要放弃他，你偏不听。我早就知道他的心中只有你，他说三十岁之前不结婚那是他有远大的理想，并不是不爱你，你不相信。他那样说并不是不想娶你，而是他想功成名就后才有资格娶你。你提出分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爱你所以才尊重你。他也没想到你会那样闪电般地结了婚。我把你结婚的消息告诉他后他竟然还不相信，非要亲眼看见才相信。于是他约我要亲眼看一看你的结婚证，也就是那次我骗你说我让我男友看一下结婚证是如何神圣然后我们好去领。他看后你不知道那脸色有多难看……小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忘记你，他现在还这样关心你，你不怕宇哥伤心？”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那你就让杨刚这样空等着？”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离婚再去嫁他吧……”露儿不再说什么，她的心里澎湃着一种不能对人说的情愫……
　　“露儿，你怎么了？想起敦煌那个混蛋又伤心了是吗？”
　　“他不值得我为他伤心！”露儿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病房看看，出来太久了……”
　　姚春雪总感觉露儿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种秘密，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磨难，她变得让人感觉有些深不可测。
　　刘晨宇的吊瓶终于打完了，姚妈妈送来了晚饭。刘晨宇不吃，执意要回家。他不想再呆在医院里花钱。
　　姚春雪去问过主治医生，医生说他们父女都已无大碍，不住院也可以。于是，他们回家去准备儿子的葬礼。
　　【三】
　　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刘晨宇建议厚葬儿子，姚春雪也没有异议。
　　葬礼在儿子去世后第三天进行。按照当地的风俗，还未成人的儿童夭折后不该大张旗鼓地下葬，但刘晨宇坚持要这样做，别人也奈何不得。
　　葬礼进行地很顺利，刘晨宇把儿子最喜欢的玩具、食物都和他的骨灰盒放在一起装殓，一切都按照家中成年长子的礼节进行。在儿子的坟前，刘晨宇发下誓言：一定要改过自新，从此不再酗酒成性。他要重新振作起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帮助姚春雪办学，决不再意志消沉。
　　夜深沉，刘晨宇睡意全无，他的眼前一直出现儿子那可爱的面孔，他不停地谴责自己。
　　刘晨宇翻过身来，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妻子，泪流面面……
　　这么长时间以来，姚春雪为了一家的生计四处奔波，他一个男子汉却不争气地窝在家里……
　　在母亲面前，姚春雪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儿子待产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的母亲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儿媳，她总认为是姚春雪拐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地为了爱情而做出的决定。试想：姚春雪这样一位聪明漂亮能干的姑娘，曾经是多少同学心仪的对象啊！别的不说，仅仅一个杨刚就已经使他招架不住，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自己又如何能抱得美人归？
　　刘晨宇还记得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露儿为姚春雪举办生日晚宴，在露儿的盛情相邀下，刘晨宇鼓足勇气买了一束玫瑰花，当着许多同学的面把它献给了自己爱慕已久的姚春雪。在同学们的哄笑与鼓掌下，姚春雪竟然真的接受了他送的玫瑰！这让他喜出望外！他本来以为自己肯定会遭到拒绝，因为人人都知道姚春雪有个外校的男友。姚春雪接受了他的玫瑰花，这就说明自己很有希望，也许姚春雪真的很喜欢自己呢！只要她不结婚，人人都有追求的权利，他和他那个外校男友是平等的，也许自己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那个晚上，刘晨宇实在是太兴奋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同学们笑闹着递过来的酒杯，似乎自己是个千杯不倒的酒神。后来他只记得晚宴结束时，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同学们一个个都相继散去了，恍惚中是姚春雪把它扶进了酒店的房间，那时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平生第一次鼓足了勇气……
　　他一把拉住了他暗恋已久的姚春雪，第一次吻了她。那一晚是他认为前所未有的最幸福的一个夜晚，他紧紧地拥姚春雪入眠……也许姚春雪也和自己一样，早就迷恋着对方了，不然当他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反抗，而且还那样热烈地回应他……
　　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身畔的美人已去，只留下无尽的甜蜜供他回味……
　　从那以后，他似乎认定了姚春雪就是他今生今世唯一要娶的女人，于是，他向姚春雪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在他的死缠烂打下，姚春雪竟然真的答应他的求婚并且嫁给了他……
　　新婚的日子里，他总感觉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那时候，他每天都沉浸在幸福的婚姻生活中，尽情享受了几年二人世界的好时光。后来有了可爱的女儿后，他更加感到满足。怪都怪自己的母亲，非逼着我们生二胎，不仅害我们夫妻双方都失去了公职，还让我们背井离乡这么多年，从那以后陷入了苦难的深渊……唉……
　　如今，可怜的儿子因我的喝酒而失去了生命，女儿也因此遭罪。幸好女儿没事，否则让我如何有颜面再面对春雪？如何有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我知道春雪心里怨我，我从今以后一定好好振作起来，好好对待春雪和女儿，不再喝酒误事。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让自己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有担当，用自己的双肩挑起生活的重担，绝不再让春雪那么劳累，不再让她因为自己嫁给了我而后悔……
　　刘晨宇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