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六）

10．嫁鸡随鸡

〖家〗〖夜晚〗
【李毅】【李毅母亲】
李毅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只见父亲脸色通红，斜卧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知道父亲又喝酒了，心里很不舒服。他在家里没看到母亲，便问父亲：“我妈哪？”
“滚……滚了，不就喝了点酒吗，一回家就叨叨个没完，烦——”李立才话还没有说完，便急促地咳嗽着。
李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泪禁不住涌出眶外：“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硬，我妈叨叨还不是为了你？！”李毅说完下了楼，他欲寻找母亲，可他不知母亲到了哪里，站在楼道口不知所措。
“晓龙，晓龙，妈在这。”这时，李毅听到母亲微弱的声音。他循声瞧看，只见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母亲披头散发缩成一团。他快步走过去蹲下来哽咽着说：“妈，跟他离婚吧，我能养活您。”
“都这么老了还离啥婚，让街坊知道了笑话！”母亲用手揉了揉眼睛压低声音说，“人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抱着走，认命吧。是妈的命不好，不能愿谁！”
李毅坚决地说：“现在离婚的人多了，您别为了面子而苦了自己。跟他离婚吧，您这么好的人，我爸他真不知好歹！”
母亲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不会跟他离的，黄土已埋了半截还离啥婚！”
李毅把母亲扶起来说：“别在这了，咱们上楼吧。”
李毅不清楚，父亲以后的脾气将变得更加怪异。

11．车祸

〖家〗〖夜晚〗
【顶娃】【吴酉】【顶翠】
顶娃回到家里，见父母和姐姐正在吃饭。顶翠发现弟弟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顶娃，怎么了？”顶娃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母亲听后惋惜地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如果瘫了，这辈子就完了。唉，真是命啊。”
顶翠对父亲说：“爸，您以后酒后就别开车了，多危险啊！”
吴酉蛮不在乎地说：“俺开车是很小心的，没事的。”
顶娃白了父亲一眼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还是雇个司机吧。”
吴酉呷了一口酒，然后啧啧嘴说：“雇个司机，一年得花多少钱？你爸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哪有那个福气。还是自己开的好，省下的钱还可以买酒喝。”
顶娃母亲生气地说：“别管他了，出了事跟咱们不相干，快吃饭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遇霉事头难抬。一连几天，顶娃的情绪低到了极点。每每想到一名的事，顶娃不由得为父亲担起心来。他对母亲说，能不能不让父亲开车了。母亲皱着眉头说：“以前跟他说过，可就是不听，急了还跟你反脸。酒后开车肯定危险了，以前他出的车祸还少？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没办法了，”顶娃突然想到一招，兴奋地说：“妈，我有个妙招。”母亲顿时喜形于色，说：“什么妙招？”顷刻，母亲为难地说，“狗改不了吃屎，什么招也难降服他。”
顶娃笑着说：“如果我是个交警，经常去查他，扣他车，罚他钱，这样应该不会再酒后开车了吧。”母亲想了想说：“这个办法是可以，可你不是交警呀。”
“妈，我可以去考，我相信肯定能考上的。”说完，顶娃信心十足地复习去了。
下午三点多，顶娃接到姐姐的电话后惊出一身冷汗，姐姐说父亲开车出了点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顶娃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马上和母亲赶到医院。到医院后，只见父亲头上和腿上缠着绷带，手上拿着一个苹果。
顶娃见父亲没有大碍，悬着的心落了地。这时，母亲指着父亲的鼻子骂道：“让我说中了吧，不让你开车你老是不听，这回吃亏了吧，那猫尿有什么好喝的。”
吴酉面带愧色说：“是俺……俺一时大意，如果小心点就不会……”
母亲打断父亲的话说：“还不长记性，早晚有你吃大亏的时候，等着瞧吧。嫁给你这个矬子就够委屈的了，没想到你脑子还不好使……”
吴酉吐着酒气说：“别……别叨叨了，说什么废话！”
“爸，车哪？”顶娃问。
吴酉咬了一口苹果说：“去……去修了。”
顶翠哀求着说：“爸爸，以后您就少喝点吧。”
吴酉不耐烦地说：“好，好，就听你的，俺……俺少喝点还不成吗。”
顶娃心思，父亲这回应该长记性了，坏事也许能变成好事。几天后，吴酉出了院。顶娃问父亲：“交警出结果了吧？”吴酉点了点头。顶娃又问：“谁的责任？”吴酉闷声闷气地说：“唉，交警说我醉酒驾车，违反了交通规则负主要责任，保险公司也不出钱，这回俺可赔大了。”顶娃埋怨说：“以前跟您说的，您都当了耳旁风，这回吃亏了吧。”
顶娃心思，老天爷是公平的，失去一样东西同时就会得到另一样东西。花钱买个教训，值！让顶娃万万没有料到，父亲下午刚出了院，晚上就说有个重要客户需要应酬。父亲临走时，顶翠把车钥匙藏了起来，让父亲打的去。吴酉一时找不到钥匙，猜到是女儿捣的鬼，非让女儿交出不可。看到吴酉急了，母亲只好让女儿交了出来。
顶娃母亲叮嘱丈夫少喝点，不要酒后开车。吴酉满口应承。
……吴酉晚上“准时”回到家里，只见他脸上红扑扑的，说话的声音拉得特别长。顶娃母亲看到丈夫的样子就知道老狗又吃了屎，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丈夫。
顶娃心思父亲肯定又酒后开车了，他打开窗户向楼下瞧了瞧，面包车果然停在下面。他转身对父亲说：“爸，你怎么还敢开车，你就不怕……”
母亲实在憋不住了，指着吴酉的鼻子骂道：“你是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呀……”
吴酉腆着个大肚子说：“不就喝……喝了点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嚷什么？俺能开过去就能顺顺利利地开……开回来。”吴酉指着儿子说，“俺为什么喝酒，要么心……心情不好，要么心情好。你看看，这么大的孩子连个工……工作都没有，俺能不急吗？俺心情能好！心情不好才喝，好了能喝……”
顶娃母亲见丈夫语无伦次、自相矛盾，跟这样的人能讲出什么道理来，狠狠白了丈夫一眼进了卧室。这时，吴酉摸着圆脑袋对儿子说：“你……你过来。”
顶娃坐着没动，知道现在的父亲已经不能称其为父亲了。
“你怎么不像你老……老子，”吴酉拍着胸脯说，“你老……老子虽然个子矮了点，但还是响当当的人……人物。你看看，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车，这么大的家业。再看看你，连个工作都没有，真丢人，真给老子丢人……”
顶娃不愿听下去了，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这时客厅传来父亲愈来愈高的骂声。

12．戒酒秘方

〖家〗
【顶娃】【李毅】
顶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连几天发生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一定得让父亲把酒戒了，不然肯定要出大麻烦的，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顶娃不由得感到大脑发紧。
得未雨绸缪，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时，客厅里咣咣地响了起来，顶娃知道父亲又在发疯了。不行，得抓紧时间让父亲把酒戒了。怎么戒，怎么戒呢？对了，网上肯定有戒酒秘方，何不查一查。
顶娃一骨碌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当他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戒酒秘方”几个字时，片刻，页面上出现很多链接，顶娃两眼乐开了花。他打开其中一个，只见上面写道：
唐代的《外台秘要》中有断酒方十五首。其中如：《千金》断酒方：酒七升，著瓶中，熟朱砂半两著酒中，急塞瓶口，安猪圈中，任猪啄动，经七日，取尽饮之，永断。
又方：腊月鼠头灰柳花等分，黄昏时酒服一杯。
又方：白猪乳汁一升饮之，永不饮酒。
又方：刮马汗和酒饮之，终身不饮酒。
又方：大虫屎中骨烧灰，和酒与饮。
又方:白狗乳汁，酒服之。
又方:腊月马脑，酒服之。
又方：驴驹衣烧灰，酒服之。……
看到这里，顶娃想笑，万万没想到戒酒秘方竟是这种配方。第一条是什么，把七升酒放在一个瓶子中，将半两熟朱砂掺入酒中，再把瓶口塞住放在猪圈里，任由猪把瓶子滚来滚去。如此放七天后，拿出来给酒鬼喝，以后就不会喝酒了？顶娃愣愣地盯着屏幕，不知道这个配方能否奏效。
顶娃接着往下看，“腊月鼠头灰柳花等分”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挺难理解的。这时顶娃想起了老师常讲的，遇到难懂的词句时就用“顾名思义”的办法，从名称想到所包含的意义。顶娃学着老师的样子，仔细地分析着，“腊月”，“鼠头”不是，是“鼠头灰”，“柳花”等分，对，就是这个意思。“腊月”好懂，就是寒冬腊月，那“鼠头灰”是什么东西呀，是老鼠头上的灰还是用老鼠的脑袋烧成的灰；“柳花”就是柳树的花，柳树有花吗？这个方法很难办到，寒冬腊月里的鼠头灰，加上春天里的柳树花，不好办啊，还在黄昏时分喝下，谁想的法子，真神神叨叨的，不行不行。
白猪乳汁一升饮之，永不饮酒。白猪乳汁就很么神奇，喝了就能把酒给戒了？刮马汗、大虫屎中骨烧灰、腊月马脑这些东西和酒一块儿喝，就能把酒给戒了，行吗？
当顶娃再往下看时就愣住了，同时感到一阵恶心。只见上面写着“驴朐衣烧灰”，顶娃知道驴朐衣是很脏的东西。小时候在乡下的亲戚家玩耍时，见过驴朐刚生下来时，包在它外面的那一层薄薄的东西就是驴朐衣，怎么能把那种东西烧成灰搀着酒喝，古人为啥会配这样的戒酒药啊？顶娃百思不得其解。
当顶娃再往下看时便恍然大悟了，大体意思是说，这些方法大概是对嗜酒者的一种心理疗法，使嗜酒者饮过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酒后，产生对酒的一种厌恶心里。经过这些方法处理的酒虽有酒味，但酒的口感令人作呕，从而打消饮酒的念头。有些配料如马脑，驴驹衣灰，白猪乳汁，是否真有效益还得加以验证。
哦，这种方法没有经过验证啊。顶娃心思，不过，这些方法也有一定的科学根据，哪天给父亲试试。页面上还有一些解酒秘方，如：白茯苓(一钱半)，白豆蔻仁(半两)，木香(半钱)，桔红(一钱半)，莲花青皮(三分)，泽泻(二钱)，神曲(一钱，炒黄)，缩砂仁(半两)，葛花(半两)，猪苓(去黑皮，半钱)，干生姜(二钱)，白术(二钱)，人参(一钱)。右为细末，和匀，每服二钱半，白汤调下，但得微汗，酒疾去矣，不可多食……顶娃似懂非懂看着一些中药名称，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轰隆隆……轰隆隆……
几个响雷把顶娃惊醒，他睡眼矇眬地望了望闹钟。
“啊，九点了。晚了，晚了。”顶娃马上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没有吃饭便跑了出去。今天是顶娃与李毅约好商量对策的日子。40分钟后，顶娃来到李毅的房间，只见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放着许多考公务员的书籍。
顶娃发现李毅精神不振，以为他是复习太用功了，笑着说：“昨晚你没睡好？太用功了吧，离明年考试还早着哪，着急啥！”
李毅有气无力地说：“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有时间就看一会儿。”
李毅想起前几天的事，说：“一名的爸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我们那种态度？”
顶娃想了想说：“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也许是吧。”李毅说，“你说这酒怎么才能戒掉，不知网上有没有戒酒秘方？”
“昨晚我在网上查了查，有是有，不过那些方子太恶心了。”
李毅伸长脖子问：“什么秘方？”
“那些秘方说得太神奇了，你说酒里搀着白猪乳汁、刮马汗、大虫屎骨灰让酒鬼喝，然后就能让酒鬼永远把酒戒了，你信吗？”
李毅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还有更恶心的，把驴驹衣烧成灰，放在酒里面让人喝。”顶娃皱着眉头说，“驴驹衣啊，你说恶心不恶心，还让人喝！”
“我想这样也许能管点用，永远不喝就不好说了。”
“要么咱们给他们试试？”
“这些东西到哪里找呀？”
顶娃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我觉得那些方子有个特点，就是让酒鬼喝完后感到很恶心，心里不舒服，我想用别的东西代替也行。”
“对了，上次听不合说，有种酒叫牛屎酒、鼠乳酒，当时我听了就觉得很恶心。”
“不会是用牛屎和老鼠做的吧？”
“不全是，牛屎酒是用糯米做的，听说很黑，在牛粪堆里放上半年后再喝。鼠乳酒是把还没长毛的小老鼠放在酒里浸泡……”
顶娃打断李毅的话说：“不行，太脏了，鼠乳酒就更不能喝了，万一染上鼠疫什么的就麻烦了。”
李毅有些茫然：“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让他们喝。”
顶娃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了翻说：“以前的酒度数低，本来就不是很好喝，这些方子对古人也许有效。现在酒的度数高了，也可口了，如果上瘾就不好戒了。”
李毅想了想说：“你说得在理，戒酒药也得与时俱进。”
“戒酒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立竿见影。根据古人的秘方我想出一个办法。”
李毅着急地说：“什么办法？”
“我想，先让酒鬼对酒有个正确的认识。我调查了一下，虽然很多人喝过酒，可对酒的认识只是一知半解。比如酒里有什么成分，有没有有害物质，一个人喝多少酒才算适量。对于这些知识，很多人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李毅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你说酒里到底有没有有害物质？”
“我查过，酒里面有残留的农药，还有各种剧毒物质。当我知道酒里有这些东西后，身上都起了很多鸡皮疙瘩。如果让酒鬼知道这些，或多或少对酒会改变看法的！”
李毅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办法很好。比如说，酒鬼知道酒里面有剧毒，就是酒瘾再大的酒鬼也不会去喝。你说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酒里有这些东西呢？”
顶娃指了指手中的书说：“书，让书去教育一下。今天咱们的任务就是找一本好书，然后对酒鬼们进行灌输。”
听到这里，李毅兴奋地说：“一个字‘很好’，两个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