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俯瞰苍茫

　　午后的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神牧村放佛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海洋里。丝丝微风吹佛，空气中飘荡着秋果累累的芳香。
　　方天独自一人从竹林里步入进了方家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厅门紧闭。方天喊了几声“哥！”没有人答应。
　　他感到很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平时这个时候，母亲苏琼和妹妹瑶儿也都是在家的。而现在大哥方宇也不见人，他放学回来得早，按说应该是在家的。
　　“奇怪了！”方天向屋里走去，门没有锁，一推就开。
　　他将书包放到了房间里，然后又出来坐在门槛上发呆，脑海中又想起了中午思考的问题。
　　忽然，一道红色的影子从竹林里飞了进来。接着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从篱笆外面跑了回来。
　　“二哥，二哥！”方瑶兴奋地叫道。
　　方天抬起头，见红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蹲在了自己的肩头，方瑶正咯咯地笑着朝他跑过来。
　　方天摇了摇头，嬉笑道：“瑶儿，你慢点儿，小心摔着了。”
　　“咯咯。”瑶儿发出银铃一般的娇笑声，“二哥，瑶儿饿了，你给我们做饭吃好吗？”
　　方天抱过她，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嗔怪道：“谁信啊？你跟着红儿这个馋嘴的小猫，不定吃了些什么好东西呢还饿？”
　　红儿伸出小爪子，“咿呀”地叫了一声，不慢地传音道：“大哥，你冤枉我了。都是瑶儿要我带她去的，怎么能怨伟大的神兽呢？”
　　方天没好气地道：“少来了，谁不知道你这家伙最爱捣蛋。你们两个啊，都是馋嘴的小猫，谁也不用说谁。”
　　他笑着问方瑶道：“瑶儿，红儿今天带你去哪儿了？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啊？肯定没遇到吧。”
　　方瑶皱了皱小鼻子哼了一声，炫耀似地道：“才不是呢。今天小红带着瑶儿一起去了好多地方，我们吃了很多果子哦。嗯，有苹果，桃子，还有……嗯，反正很多啦。都是一些熟透的，特别好吃。小红可厉害了，它总能找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果子！嘿嘿。”
　　说着还从怀里的衣兜里掏出一个长得像红玉一样的奇怪的果子。
　　红儿咧着嘴巴，嘟嘟着，不慢地传音道：“叛徒！”
　　方天哈哈地笑道：“红儿，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他接过方瑶手中的果子，质疑道：“这野果能吃吗？”
　　方瑶伸出小手抢了过去，“不信算了。哼，本来是给二哥你留的，你怀疑不能吃，不给你了。”
　　方天呵呵一笑，“二哥不吃，留给你吧。只要是红儿给你的，错不了。二哥就是顺便一问嘛！”
　　红儿鄙夷地传音道：“没见识，连红玉果都不认识。这个可是从一个奇妙地地方找到的，乃是天地间的灵果。哪是什么野果？”
　　“呃…”方天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再纠缠这一个问题。
　　他想了想问道：“瑶儿，你见到妈和大哥了吗？”
　　方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瑶儿中午出去的时候，妈妈还在家呢。可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她了。大哥我见到了，他说要瑶儿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摸了摸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哦，对了。他要我给你说，要你给我们做饭吃的。大哥说是去找妈妈了。”
　　方天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红儿，“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红儿跳下方天的肩膀，在门槛上蹲坐着，传音道：“是的。中午的时候，有个女孩来找过这里。我听她将苏姨叫‘姑妈’，她说是‘爷爷病重’什么的，然后就见苏姨急急忙忙地跟着离开了。”
　　红儿现在已经习惯将苏琼称呼苏姨了，这个自然是方天教给他的。
　　方天在心里一只将红儿当作小弟弟来看待。虽然他们俩是两种不同的种族生灵，但是在他心里对于这种观念却是比较淡薄的，加上红儿本就是天地灵兽，其地位早已不在人类之下了，方天心里就更不会有什么异样了。
　　方天心中一震，是外祖父苏星河病了。
　　他有点不解，上一次爷爷方德去世的时候，外公还来了，而且并没有见其有什么患病地征兆啊。奇怪！难道是什么突发病？
　　方天没有停留。他心中也挂念外公的安危，一时也来不及多想，便背起方瑶，回身锁了门，招呼了一声红儿，“走！我们去看看。”
　　红儿“咿呀”地叫了一声，纵身一跳，蹲坐在了方天的肩头。
　　方天出得院门，笑着对方瑶说道：“瑶儿，抓紧了哦。二哥要跑快咯哦！”
　　“嗯。”方瑶轻轻地应了一声，小胳膊紧紧地搂住方天的脖子，咯咯地笑道：“二哥，你跑快点儿，看能不能比过小红呢？”
　　方天翻了翻白眼，“你个小丫头，二哥能快过他吗？”
　　“嘻嘻。瑶儿就是好奇嘛。大哥说，二哥你的速度也很快的耶。”方瑶道。
　　方天不再言语，轻轻地灵力提起，脚下灌注起一道无形地元力。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轻轻一跃便到了四五丈高的虚空当中。
　　然后，步子不停，飞速地向前飞驰而去。
　　方瑶兴奋地大呼小叫道：“呀呀，好快、好高啊！二哥，好厉害！二哥，好厉害！”
　　方天嘘了一声，“瑶儿，别说话。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为什么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呢？”方瑶疑惑地问道。
　　“因为这样的话，人家会将我们当成妖怪的。”方天低声道。
　　“哦。那瑶儿不说话了。”方瑶吐了吐舌头，嬉笑着应道。
　　苏星河住在距离祥和村的北边的一个村落，紧靠着幽冥大山。
　　因为全村的绝大多数人都姓苏，所以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一个以姓氏命名的村子——苏家村。
　　苏家村总共人口不多，约莫几十口人，多数是同宗。就拿苏星河一脉来说，就占全村三分之一的人，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方天小时候跟着苏琼来过几次苏家村，对村子里的大致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解放前苏家村是有名的贫苦村。绝大多数以贫下中农为主，交通不便，山高路远，很多村里人都外出谋生不愿意回来了，由此村里人便越来越少。
　　解放后，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苏家村逐渐地开始富裕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落后了。
　　但是总体上而言，苏家村还是远远落后于祥和村、神牧村和上阳村这些大村庄的。否则就不会有苏琼嫁给方兴这一回事儿了。
　　当初老苏家子女众多，家境贫寒。苏星河为了自己子女能有个好的依靠，起码衣食无虞，于是才答应方德托来的媒人，应承下了这桩婚姻。
　　直到现在，苏琼心里还是有气的，埋怨自己的父亲因为看上了老方家的彩礼钱而将她“卖”了出去。
　　方天的速度很快。他专挑人迹稀少的山梁树林飞行。一则可以避过人们的视野，省去了很多麻烦；二来也是利用飞行借势直线行进，缩短了绕路的距离。
　　只见空中一道人影一晃，“呼”地一声风响，方天稳稳地从十几丈高的树梢上一点而过，轻轻地滑向了远处。
　　唯余下轻轻摇摆的树枝和旋转而下的枯叶静静地、无声飘落。
　　田野里有两个农民在地里收割玉米，女的突然对男的喊道：“当家的！我看见有个人从那树顶上飞了过去……”
　　男的望了望她指的那棵大树顶端，回头瞪了那女的一眼，没好气地道：“想偷会儿懒就说偷懒，还编这样的谎话。别说我不信，你信吗？”
　　“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啊！”女的还想说什么。
　　“少来了，赶紧干活。待会儿天黑了，看你还在这里看人飞不？真会瞎掰！”
　　“去！懒得理你！给你说真的你还不信……”
　　飞行在在高空之上，越过密林山岭，一幅秀美的大地画卷一祯一祯的展开在方天的眼前。
　　此时，俯瞰大地，犹如欣赏一幅引起强烈的视觉冲击的写实油画，让人心灵震撼。那平日里令人仰观兴叹的山川河海变得如此渺小，但其气势依然是那样的灵秀和雄浑。
　　铁青色的山岭在脚下起伏，刀削斧劈般的道道峰岭棱角分明，岭下的沟壑紧密相连。
　　俯瞰下去，耸立的群峰如大战之前列阵的武士，挺着高傲的脊梁，伫立在空旷的原野上。如潜伏在敌阵之前的千军万马，都期待着一通战鼓声后，便将排山倒海地冲向敌阵。
　　山间的气流的变化，仿佛是大战之前的凝重的杀气，直冲霄汉，引得飞机也发出阵阵震颤，夺人胆魄。
　　方天听到耳边呼呼地风声有些大，他担心瑶儿冻着了。心意一动，一个透明的白色灵力气罩将他们紧紧地包裹在了里面，并随着他的起伏移动而任意改变着形状。
　　大约飞行了半个多小时，方天的眼前呈现出了一片祥和、充满生机的田园诗般的画卷。
　　在无际的山村原野下，相互交通的阡陌，把大地分隔成一幅秀美的拼图，各样的色彩填满了每一小块图片。
　　一片片白墙红瓦的农宅，如一个个积木块般散落在这拼图上，构成了这幅风景画的画眼。
　　“二哥，从天上看底下真漂亮！”方瑶兴奋地道。
　　“是啊，这就是大自然的伟大和俊秀！”方天感慨地道。
　　随着他身影的的飞旋，迎着柔和的夕阳，一畦一畦的玉米田和果树林在斜阳下又变成了五颜六色，如罗马教堂中镶满七彩玻璃的天窗，富丽堂皇又充满着神秘的氛围。
　　看着这美妙的景致，此时的方天也仿佛置身天堂一般，赞叹之余不禁由衷地感谢创造了这天堂般美景的农人。
　　但细细品味，这就是辛勤耕耘的老农人的天堂，而这一畦一畦田地不正是的通往天堂般生活的天梯吗？
　　苏星河的房屋在一所古香古色的宅院里。巨大的长方形大宅院，南北走向。北边直走出大门便是山脚下的小溪水畔。
　　宅院里住了七八户人家。苏星河的房子在宅院的正中央，门前是一个高石坎，仿佛一道天然天堑形成了长方形宅院的西院墙。而所有的房屋建筑都是座东向西，南北依次并排构成。
　　方天在身形轻轻地落在了大宅院西高坎外的一棵高大七八丈的老核桃树杈上。
　　他伸着脖子看了看，见院子里没有人，便飘然落下，在苏星河庭屋的正前方空地上住了身形。
　　方天刚出现在院子里，便恰巧见方宇从里屋走了出来。
　　方宇一见方天背着方瑶忽然出现在院子里，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小天，你怎么来了？”
　　他用手比划了比划天空，支支吾吾地说，“你是……”
　　方天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言明。
　　方宇走过来捣了方天一拳，道：“你啊。唉，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我也是刚到这里，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你……算了！对了，你怎么把瑶儿也领来了？”
　　方天撇了撇嘴，“我是不想领她，你问问瑶儿行不？”
　　方瑶嬉笑道：“大哥，是瑶儿要二哥来的。二哥可厉害了，飞的好高、好快哦。”
　　方宇笑了笑，继而脸色一凝，低声道：“待会儿进屋里别大声说话。记住了！”
　　“大哥，怎么了？”方天问道。
　　方宇叹了口气，“外公病的很重，现在舅舅、舅妈，妈妈，还有几位姨母都在里面照料着呢。大伙儿心情比较沉重，要是我们再吵吵嬉闹，舅舅、舅妈岂会不生气？”
　　方天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问道：“外公得的什么病？前段时间不是很好好的吗？”
　　“怪就怪在这上面。外公的身体一直很健朗，这你是知道的。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还来我们家了，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适的。可就在昨天夜里，外公突然一病不起，病状十分古怪。刚刚我也进去看了，感觉怪怪的，像是病了却又不像。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可脉象却极为紊乱，我把了半晌的脉，却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这会儿他们都在想办法呢。”
　　方宇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