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同心结（十一）

三十八、残忍

“我们得坐车，还挺远的！”林小雨提出。
“嗯。”赵本本点头，张望，看见一辆黄包车，急忙招手。
“林小雨！林小雨！！——”传来大声呼喊。
“紫紫，你怎么来了？”林小雨惊愕。
“别问了，快去救小姐！”紫紫焦灼之极。
“本本，我改天再带你去见明烈！”林小雨转身跳上车。
“你把地址给我……”赵本本叫起来，但汽车跑得风驰电掣。
“明烈……”赵本本霎时眼睛里涌出泪。
就要实现的多日期盼多么好，却在转眼之间，被一个意外撞得灰飞烟灭，真是残忍……

匆忙赶到目的地，林小雨脸色大变。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过度紧张连累伶牙俐齿的他结结巴巴。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想要一份爱这样难！？……”秦天然泣不成声。
一向重视仪表的名门千金青丝散乱，明眸红肿，高贵的桃红风衣上污渍斑斑……
她曾经问过他眼睛怎么那样红，他风趣地调侃：秋水上飘了桃花，能不犯红吗？让她大笑出声——
想到这，他的心一阵剧痛。其实，其实，她……年少轻狂，他以为他向往的是同乡的王袅儿，饱经沧桑，却发现他的爱在见到一个叫天然的女子才刚刚苏醒。
她一无所知，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掩藏得很好，她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他丝毫不觉得难过，不顾一切为她奔波、劳碌，心甘情愿，他感到发自心深处的甜蜜和满足。
她若知道会怎么样呢？偶尔这样想过，虽然这样的念头稍纵即逝，但却一直固执地霸占心的一隅。
一次又一次，让他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你，你还有我！我喜欢你！我真心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林小雨终于喊出心声。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的主意！”秦天然简直气急败坏。
林小雨面红耳赤，期期艾艾，“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是真的喜欢你……”
秦天然依旧鄙夷不屑，“你喜欢我有什么用！？我只是利用你卖力帮我做事，没想到你竟然有非分这想，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上班，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林小雨嘴唇哆嗦，眼圈通红，迅速习惯性地甩了下头发，他拔腿就跑。终于找到真心爱的人，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注定只能承受满腔的痛苦逃离。风很大，刀子似的吹在脸上生疼，但没有他的一颗心疼。

三十九、闺秀

一向敬业的赵本本工作时间竟然无精打采。心像是被什么带走了，只好请假。走到书馆门口，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请问赵本本赵小姐是哪位？”
一位端庄高贵的妙龄女子，一张樱桃小口格外妍倩动人。“我就是。”赵本本迷惑。
“我是陈瑰容，可以和你聊聊吗？”
“原来是你。”赵本本笑了。
“你知道我？”清炯炯的大眼睛波光闪耀。
“颜越说起过你。”赵本本如实相告。
陈瑰容笑了。浅浅一笑，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雍容典雅。
她顺从地随陈瑰容到了一家咖啡厅。
“颜越和秦家小姐的婚事失败了。”陈瑰容轻声曼语。
“原因是颜越求我帮他对父母说要和我订婚，我是他钟意的对象——长辈本来也是很赞成我们在一起，现在他坚持，也就依他了，他是利用我抵挡掉即将到来的和秦家小姐的亲事——”
“他对我说他真的很喜欢一个人，他不能让长辈一时称心如意，自己却抱憾终身，失去一辈子的幸福……”
“那个让他不顾一切的人就是你。”
“今天看到你，我心里很高兴，你真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孩子。”
“我很高兴成全你们。”陈瑰容的声音清晰悦耳。
“不是，我……”赵本本要解释，陈瑰容优雅地笑，示意她说什么都多余，一切再明白不过了。
“不要告诉颜越我和你见过面。”陈瑰容握了握她的手，“我的心愿你明白的对吗？”
赵本本用力点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颜越曾念叨过，走投无路的他想出那样差劲的办法，陈瑰容竟然不怪他完全按照他说的做，她的心愿是他能够幸福吧？这大家闺秀，爱的方式好特别，这需要爱得多深才能做到……

四十、朋友

蓦地想起袅儿今天调休，赶紧去找她，袅儿想必不好受。
果然。
“袅儿，别伤心了，小雨他是受秦天然指使，天然花钱雇了他，他不得不为她卖力。”赵本本以为王袅儿是为那天林小雨打她的事悲痛无尽。
“那天的事的确让我很难过，多亏有你安慰我！”王袅儿哽咽。
“你出来半年多了，三连婶一定很想你……”赵本本小心翼翼询问，“你不打算回家吗？”
“早在出来三个月的时候我妈来看过我，我就提出想回去，可她骂了我一通，说我没出息，不吃苦中苦，哪得人上人……”王袅儿突然慌忙顿口。
本本没有追问，她想必有自己的秘密，难以启齿吧？
“袅儿……我们一起努力，会过得很好的……”她劝她，心中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疼痛，是同病相怜还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对这个比她小三岁的王袅儿滋生了实实在在的友谊，她欣慰她自此有了互助、分享、分担的好朋友。以前和洪一朵，那只能算是在一起长大的伙伴，虽然常常厮守，她穿了漂亮衣裳总爱显给自己看，自己还费力教她识字，总觉得隔着点什么，那时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朋友。原来友谊也需要土壤，那封闭落后的山村，想有个朋友也难。

王袅儿提出搬去和赵本本一起住，赵本本一口答应。本本原来租的是大杂院里的一小间，被颜越强行退掉，说人多嘈杂，又乱，本本一个女孩子安全很重要。他自作主张租了环境很好的独门独院，一室一厅的雅致居室，将本本的行李放进去，将钥匙塞到她手里。
“房租我发了工资还你——”赵本本赶忙说，颜越没反对，幸好书馆的薪水很不错，维持简单的生活绰绰有余。
“不知道今晚越哥哥要带我们去哪里吃大餐。不用和秦天然订婚，他的心情好极了……”王袅儿告诉赵本本。
“小雨怎么这样久也不来找我……”赵本本喃喃。
“你嘀咕什么呢？”王袅儿不依了，扯了扯她衣服上漂亮的花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赵本本自知失言，在袅儿面前提林小雨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王袅儿笑，“以后和我在一起不许你走神！”

王袅儿说得不错，属于三个人的丰盛晚餐又一次来临。
“以后一定天天都是好日子，我们好好庆祝！”颜越得意洋洋，“本本，你也喝点！”为赵本本斟了满满一杯酒。
“我滴酒不沾的……”赵本本微红了脸。
“葡萄酒，没关系，又不醉人，还有很多好处——”
“什么助消化啊、有利睡眠啊，提高记忆力啊、防衰老啊、对心血管好啊……”
“你看你手多小，手的大小和心脏成正比，你的心脏也很小，需要多喝葡萄酒滋补……”
赵本本忍俊不禁，哧地笑出了声。
王袅儿一脸的不满，“越哥哥最会哄人了，什么时候也哄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