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黄河结冰金人过河 李纲宗泽保卫京城

　　话说金兀术率领大军兵发河间府，先锋部队很快到了河间府城下，看见城上挂着白旗，而且还有一将远远带人跪接，打着降旗，口称：“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归降，特来迎请狼主进城。”
　　有那小番赶紧报与金兀术，兀术上前看时，果然是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俯伏在地，身后是他的手下将军。
　　金兀术问军师哈迷蚩道：“这个张叔夜是忠臣还是奸臣？”
　　哈迷蚩道：“听说他是大宋国的忠臣良将，曾经征讨草寇宋江，叛贼方腊，曾经立下过大功。”
　　金兀术上前，问道：“你就是河间节度使张叔夜？”
　　张叔夜头也不敢抬，道：“正是小臣。”
　　金兀术道：“我听说你是忠臣，却怎么反倒投降本帅，莫非有诈？”
　　张叔夜道：“小臣安敢有诈？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的大宋朝廷，皇上喜欢的是奸佞，讨厌的是忠臣，朝野上下，怨声载道，百姓难活。奸臣把持朝政，忠良尽皆罢黜。狼主大军进入中原大地，势如破竹，无坚不摧，潞安州，两狼关都已经失守，死了多少军民？让人叹息，小臣张叔夜虽说主事河间府，却手无缚鸡之力，是员文官，手下将官军兵又不多，岂敢与天兵对抗？蚍蜉撼树谈何易，不自量力。若勉强对抗天兵，失败是必然的，还会生灵涂炭，连累河间百姓。因此，我决定归降大金，拯救万千生灵，这也是功德。打得你死我活又能如何，立了战功不见得就会得到好处，若打败了难免还会被昏君奸贼谋害，思来想去，只有归顺一条路。我张叔夜只求保全河间府一郡生灵，并不敢希图爵禄，望狼主鉴察！”
　　金兀术虽说是个魔王降世，来扰乱宋室江山的。听了张叔夜的一席话，心里却也感动，这一席话说的着实有理，没有虚假之词，遂道：“如此看来，你果然是个忠臣，并无虚假，我相信你。老先生既识天时，而且也很识时务，宅心仁厚，一心挽救军民，的确是个好人，某家就封你为鲁王，驻守河间府。现在你可以回城，让你的人马将吃的喝的酒肉都搬出来犒赏三军，我的军马都驻扎在城外，不会进城去骚扰河间府军民百姓，绕城而过也就是了。”
　　张叔夜叩头谢恩，当下带领军官进城，赶出牛羊猪，运出大量美酒，犒赏这一群如狼似虎的金兵。金兵吃饱喝足，金兀术传令，尽皆绕城而过，不许进城骚扰百姓。张叔夜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开战，保全了一府军民。
　　话说金兀术带领金兵到了黄河口，安营扎寨，准备渡河，杀奔东京汴梁。
　　话说早有地方官将金兵到了黄河的消息飞报入朝。
　　这日宋钦宗设朝坐殿，进本官俯伏启奏：“吾皇万岁，金兀术大兵五十余万夺了潞安州，抢占两狼关。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投降大金国，如今金兵五十万已经到了黄河，请陛下早做定夺，即速发兵退敌。”
　　宋钦宗闻报大惊，道：“金兀术兵势猖獗，众位卿家，何以退敌？”
　　张邦昌道：“陛下，如今汴梁的屏障只剩下黄河了，金兵若过了黄河，汴梁就危机了。臣看满朝文武，也就是宗泽老将军和李纲大夫的文才武略最高，可拜李纲为大元帅，宗泽为先锋官，前去退敌。”
　　钦宗准奏，降旨拜李纲为平北大元帅，宗泽为先锋，领兵五万前往黄河退敌！
　　话说李纲、宗泽二人领旨出朝。李纲虽是个有谋有智的忠臣，却是个文官，不会上阵厮杀。宗泽虽说是个将军，也已经年老，况且，金兵势大，足足五十万，五万人马去和五十万人马对决。这张邦昌故伎重演，就让你一个人去打十个人，不害死你李纲和宗泽不算害。李纲和宗泽明明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话说李纲和宗泽点兵出发，带领五万人马，放炮起行。到了黄河边上，安营扎寨，沿河驻守，将四面船只收拾上岸，准备和金兵对决。
　　要图定国安邦计，需要擒龙捉虎人。
　　宋都颠覆因何故？朝中奸佞害良臣。
　　
　　铁蹄北来九州惊，城乡狐兔任纵横。
　　昏君贼臣黎庶苦，脔奸磔佞方太平。
　　话说金兀术为了过黄河，在黄河边上征调百姓工匠造船。李刚手下勇将张保趁着夜黑风高，渡过河去，在造船厂放了一把火，烧得天红。风助火势，火趁风威，烧得乱七八糟。金兀术好容易做成了很多船，还没来得及下水，就给大火烧成灰烬，气的他大发雷霆，寻找放火的奸细，却没有找到。张保见大火着起来了，却划船开心回河南了。
　　却说天时不正，活该百姓遭殃，天意助金，谁也没有办法。
　　这宗泽虽说年老，却也是能征惯战之大将军，威风不减。而李纲虽说是个文臣，却也足智多谋。金兀术就是造好了船，想要渡过河来，却也并不容易，强弓硬弩给你准备着呢，敢过来就射死你。你慢慢地过，我慢慢地杀，不信你不怕死，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李纲宗泽算计得倒不错，以逸待劳，可老天爷却给你找事，那年的八月初三，猛然地却刮起了西北风，连日不止，甚是寒冷。接着竟然飘起了雪花，简直季节都混乱了，好像出了窦娥冤，让人觉得奇怪。其实这是天怒人怨，怨气冲天，加上玉帝不开心，就给人间捣乱，谁也没法。
　　金兵穿着皮袄都抵挡不住这地狱里出来的寒风，大宋官军穿的单薄，个个冻得浑身发抖，这个仗还怎么打？
　　接着，连日阴云密布，西北寒风使劲地吹，几天时间，竟然将黄河给冰冻了，岂非咄咄怪事？简直出了奇事。
　　金兀术在牛皮帐篷里向火，道：“南朝天气却也奇怪，怎么八月飘雪，北风呼啸，还带哨子，这般寒冷？”
　　哈迷蚩道：“南暖北寒，四季明显，这是天道，哪有夏末秋初竟然会这般寒冷，竟然还下雪。臣想，这也许是天意安排，主公之福，冻死南朝之人，我们取南朝就很容易了。”
　　金兀术道：“军师说笑话，虽说寒冷，却也不会冻死人，谁不会穿厚点，向火，喝酒避寒？冻死南朝之人，我们好取天下，这真的是天方夜谭，呵呵呵！”
　　二人开心闲聊，忽然小番进来禀报道：“大帅，大喜大喜。”
　　金兀术问道：“何事？”
　　小番回答：“我们不用造船了，黄河冰冻了，大军可以从冰上开过黄河，直接杀奔汴梁城。”
　　金兀术听闻当真大喜，却也不相信，道：“不会吧？”当下带着哈迷蚩到黄河边观看。
　　但见：
　　寒冷西北风，阴霾雾腾腾。
　　大河难行船，处处结寒冰。
　　舟冰成一体，水在冰下行。
　　意欲出远门，唯有等天晴。
　　南面一座山，雪白真好看。
　　云山成一体，美妙一奇观。
　　云飘西风烈，风吹刺骨寒。
　　八月入冬季，季节已改变。
　　金兀术命小番下河试探，看冰冻得结实不结实。小番在冰上来回走，滑了几跤。却并未破冰，果然没事，果然这黄河连底都冻住了，结实得过人绝对没问题。
　　兀术大喜道：“天助我也。”马上传令，大军马上出发，踏冰过黄河。
　　大金兵黑压压一片，从五十里地的河面上同时过黄河。那驻守在黄河边上的宋兵穿的是单衣铁甲，怎么能抵挡寒冷？看见金兵踩冰过河，熬着冷在河边观看，果然见番兵大队人马，若天兵天将一样，旌旗如云，势如潮涌而来。宋军见了，吓得胆战心惊，不战而逃。李刚、宗泽闻报，却也禁不住，只得下令撤回汴梁城。
　　失了黄河，金兵大举入侵，官军不战而溃。李纲、宗泽二人也无计可施，只得回京，安排将士紧守都城，专等四方勤王兵到，再想办法。
　　话说金兀术带兵过了黄河，随后，天晴云收，红日推出，顷刻间黄河解冻，大水哗哗流动，汹涌澎湃，岂非怪事？分明就是天意灭宋，玉皇大帝在天上玩鬼。
　　兀术差人收拾南岸船只，渡那后来的金兵过河，差小元帅黑风高领兵五千，为头队先行。小元帅乌国龙、乌国虎领兵五千，为第二队；自领大兵，一路杀奔汴京城。离城二十里，安下营寨，准备陷城。
　　探军飞报入朝，天子忙集文武计议道：“今兀术之兵，杀过黄河，已抵达京城附近下寨，如何退得他去？”
　　张邦昌道：“臣已差兵发火牌兵符，各路调齐勤王兵马，以抵兀术。不想他先过黄河，已至京城。臣带领的三万御林军，童贯大人的三万铁甲军，可暂时交由宗泽、李纲带领，保卫京城。让他俩戴罪立功。”
　　钦宗准奏。
　　话说在黄河边上，因为寒冷，金兵蜂拥踏冰过河，官军恐惧，大都逃亡。如今宗泽、李纲手下的军兵不到一万人，只得驱赶百姓上城共同防御，也真难为李纲这个文官和宗泽这个老元戎了。
　　张邦昌调来六万人马，归李纲、宗泽指挥。这两位才算松了一口气，准备戴罪立功，和金军大战一场。
　　话说金兀术安营扎寨已毕，后面的金兵继续过黄河前来集聚，自己带了三千兵马先到汴梁城下，观看汴梁城阵势，讨敌叫阵。在金兀术的眼里，大宋官军不堪一击，不望风而降就是有违天道，不识时务，夺下汴梁城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宗泽看见金兵在城下耀武扬威，不觉怒发冲冠，让李纲驻守城池，自己点了三千军马，带着儿子宗方，李纲的护卫将军张保，下城来和金兵对决。
　　排好阵势，强弓硬弩压住阵脚，这就要开战。
　　金兀术见宗泽出战，打马上前，大声道：“宗老将军，你年事已高，不堪为国立功。本帅怜你是个忠臣，不想和你打，你可以回去养老，让那年轻的上来领教某家的大斧子。”
　　宗泽大怒，道：“无耻卑鄙的金奴，我恨不得吃尔肉，喝尔血，你纳命来吧！”说着话，手中握着大铁枪，睁大眼睛，白须飘飘，若天神一般，这就杀过对阵，直奔金兀术。
　　金兀术见宗泽上前，虽说勇猛，却是年老之人，白发白须，还真不忍心上前与之交战。于是后退，命令道：“乌里哇上阵迎敌。”
　　金将乌里哇听命，手掣长杆锤，骑着劣马，满不在乎地杀了上来，接住了宗泽，马打对头，杀在了一起，好杀，但见：
　　金将乌里哇，模样真可怕。
　　却像地狱鬼，黄须红头发。
　　手执长杆锤，胯下一劣马。
　　双眼泛绿光，恶狼是他妈。
　　宗泽心里不惧，挥动大枪就刺了上去，就想将这个狼头给他戳穿。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起，乌里哇真他妈的是狼生的，边打边“嗷嗷”乱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宗泽是干什么的？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打了七八个回合，觉得要赢这个金将，并不容易。便放慢攻势，假装是老人家，力不从心，嘘嘘气喘。乌里哇打得高兴，更是“嗷嗷”叫地欢。宗泽瞧出一个破绽，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枪刺了过去。可叹，大金国的狼将乌里哇，一下子给刺透了哽嗓咽喉，丢了长杆锤，死于马下，到地狱做狼去了。
　　金兀术大惊，正要亲自上阵，再和宗泽交战，却见宗泽手里大枪一挥，道：“三军儿郎，给我冲。”
　　宗方、张保带领三千官军，趁势这就冲杀过来。金兀术就是有冲天的本事却也禁不住，当时金宋就杀在了一起，杀得乱七八糟，各有死伤。金兀术见宋军也很勇猛，只得下令撤退。金军在前面跑，宋军在后面追，追出五里地去，宗泽这才令鸣金收兵，打扫战场，回归汴梁城。
　　宋军胜了一阵，汴梁城士气大涨。
　　金兀术虽说败了，却未伤元气，他不过是想去试一试汴梁城官军的虚实，当下带领残兵败将回归营寨休整。
　　话说金兵继续过黄河，集结部队。三五天间，就在汴梁城附近安营扎寨三处，呈犄角之势。每个营寨十多万人，却不知宋军何以抵抗？
　　五天后，金兀术卷土重来，带着五万军队，数员大将，威风凛凛，锣鼓旌旗，杀到了汴梁城下，讨敌叫阵。
　　宗泽却也不惧，当下又让李纲驻守城防，准备强弓硬弩。自己带了儿子宗方，力士张保，三万人马出了城，和金兵对阵。
　　金兀术手提金雀开山斧，上了阵，大道：“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凭你一身铁，能打几根钉？我劝你投降大金，给你封个王位，纳福去吧。天意难违，抵抗已经没有价值了。”
　　宗泽道：“金奴少要饶舌，我宗泽的热血要洒在疆场之上，忠君报国，死而后已，你纳命来吧。”说着话，手握大铁枪就杀了过来。
　　金兀术一双眼睛瞪起来了，一夹战马，手握大斧子，这就杀了上来。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宗泽是员老将，武艺高强，力气很大。而金兀术也是个武艺高超之辈，非同小可，但见：
　　大枪刺来厉风狂，斧子劈过尘土扬。
　　天昏地暗难胜负，宋国老将战金王。
　　二人打过二十几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高低。金兀术打到紧要处，却瞧出了宗泽的破绽，那就是，力气不济，跟自己相差甚远。因此，突然，金兀术瞅机会将自己的斧子朝宗老将军的大枪上砍去，却只听“咣当”一声，两般兵器碰在了一起，震得宗老将军在马上摇两摇，晃两晃，好悬没有跌下马去。只觉得胸口难受，喉咙发腥，一口鲜血这就喷了出来。却也巧，正好喷在了金兀术的脸上，金兀术的双眼刹那间就看不见东西了。一见不好，只怕给宗泽暗算，夹马往回就跑。
　　宗泽一看机会难得，稳稳神，一挥手，喊道：“三军儿郎，给我冲。”
　　宗方、张保倒是冲过来了，而三万官军却不听号令，竟然撤兵了，争先恐后往城里跑，气的宗泽咬牙。宗方、张保一见不好，只得上前保着宗泽往回撤。
　　金兀术见宗泽撤兵，眼见城楼上强弓硬弩，虎视眈眈，却也不敢下令追赶，只得先撤兵回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