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岳飞联姻得宝马 周侗寿终逝麒麟

　　话说此时的北宋王朝已经到了末年，皇帝宋徽宗宠信童贯、蔡京，梁思成、李彦、王黼、朱勔六个奸贼，搜刮全国财富以供他们君臣荒淫享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水旱频仍，怨声载道，处处乱生。大金国趁机入侵，烧杀抢掠，百姓们在这双重暴力夹攻之下，所受的苦难真是一言难尽！
　　有诗曰：
　　宠信奸贼宋徽宗，六贼朝野显威风。
　　内忧外患大宋国，可怜天下老百姓。
　　朝廷无道神州乱，残暴无比兴异族。
　　国破家亡失帝京，烽火狼烟起神州。
　　话说周侗带着子徒四人去黄县考武生，博得个满堂红，取了头筹。岳飞还得了个好媳妇，当下师徒五人都很开心，且回麒麟村。
　　隔了几日，李知县闲暇，便准备联姻，他将小姐的庚帖写好，派书吏送到了麒麟村周侗书馆，周侗热情接待。书吏道：“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
　　周侗大喜，将庚帖递与岳飞道：“这李小姐的庚帖，你可拿回去，禀报母亲，供在家堂上。”
　　岳飞答应，回家与母亲说知。岳安人大喜，拜过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说也奇异，却与岳飞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前世姻缘，今生逢面？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老人开心自不在话下。
　　周侗在书馆管待书吏，吃了酒菜，送了礼物，赏了银子，这才将书吏送回。
　　次日，周侗带着岳飞步行去县城拜谢丈人县主，礼不可缺。
　　二人来到县门首，将两张谢帖投进。知县李春即时开了宅门，出来接进内衙。
　　行礼毕，岳飞拜谢了赠亲之恩，李春回了半礼，叙坐谈心。少停，摆上筵席，三人坐饮，尽皆开心，聊些闲话。
　　周侗道：“我们父子乃步行而来，这就告辞吧！”
　　李春道：“不急，贤婿到此，无物相赠，小弟这里有几十匹马，奉送令郎一匹如何？”
　　周侗道：“小儿习武，正少一骑。若承厚赐，极妙的了！且去看马。”
　　李春道：“使得，周兄请。”带着周侗父子去后面马房。
　　周侗悄悄地对岳飞道：“儿啊！你可放出眼力来看好，仔细挑选，这是丈人送的，不便退换。”
　　岳飞道：“晓得！”
　　岳飞进了马房，仔细观看，谁知有几十匹马，却没有看中一匹。有那颜色好些的，把手一按，脚都殂下去了，很是失望，摇头。
　　李春道：“贤婿，难道说我这些马都是无用的么？”
　　岳飞答道：“岳父有所不知，这些马并非无用，配着华丽鞍辔，供富家子弟游春玩景，代步是没有问题的。门婿心上须要选那上得阵、交得锋、替国家办得事业、为自己挣得功名，这样的马匹才好。因此岳父这里的马都不中女婿心意。”
　　李县主点头，道：“这是我卖剩的几十匹马，也不过是想送一匹与贤婿代步而已。哪有像你说的那种冲锋陷阵的战马良驹？”
　　几个人正在说话之间，忽听得隔壁马嘶声响。
　　岳飞道：“这叫声，却是好马！不知在何处？”
　　周侗道：“我儿听见声音，又未见马，怎知它是好马？”
　　岳飞道：“爹爹岂不闻此马声音洪亮，必然力大，所以说是好的。”
　　李春道：“贤婿猜得果然不错。此马乃是我家人周天禄在北地买回的，如今已有年余。果然力大无穷，见了人乱踢乱咬，无人降得住他，所以卖了去又退回来，一连五六次，只得将他锁在隔壁院内。”
　　岳大爷道：“何不同小婿去一看？”
　　李春道：“好吧！只怕贤婿降他不住！若降得住，就将来相赠便了。”便叫马夫开了门，马夫叫声：“岳少爷！须要仔细，这马却是要伤人的。”
　　岳大爷进院，把马相了一相，但见：哇！果真是一匹好马，浑身上下，白如冰雪，威风凛凛，打着响鼻，长一丈，高八尺，没有一根杂毛，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白龙马一匹当真不枉。
　　有诗曰：
　　神州万里荡尘埃，山水平渡云雾开。
　　掣断丝缰大海上，白龙飞下九天来。
　　此马当真气势不凡，令人感动不已，把个岳飞开心死了。岳飞胸怀大志，最喜欢的就是拥有一匹最好的坐骑，看见此马风采，怎么能不喜欢？
　　岳飞看得高兴，便把身上的海青脱掉了，大步上前来。
　　那白马见有人前来，不等近身，就焦躁起来，举起蹄乱踢。岳飞才把身子一闪，那马又回转头过来乱咬，当真桀骜不驯，不是个好惹的。
　　岳飞望后又是一闪，趁势一把把鬃毛抓住，举起掌来就打。一连几下，力大无穷，打得那马就老实了，打着响鼻，不敢乱动了。
　　这才是：
　　骅骝逢伯乐，驰骋遇王良。
　　休道龙马烈，壮士大力降。
　　怕打别乱动，陪我上战场。
　　桀骜变老实，立功美名扬。
　　有诗曰：
　　飘蓬江海居乡间，回首孤云更可怜。
　　运等绛帐无他虑，鹏程万里金翅展。
　　自古道：“物各有主。”这马该是岳飞骑坐的，看见岳飞的眼神就害怕，动手就哆嗦，自然伏他的教训，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听凭岳大爷一把牵到空地上，几个人跟到了外面。
　　岳飞再仔细一看，此马头如搏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件件俱好，绝对是好马良驹，好不开心欢喜。
　　岳大爷穿好了衣服，这才把马牵到后堂阶下，拴住了。几个人上厅，岳飞上前拜谢岳父赠马之恩。
　　李春道：“贤婿，这一匹马，桀骜不驯，无人敢要，你喜欢，你就骑去，何足挂齿。”遂命家人去取出一副好鞍辔来，备好在白马背上。周侗在旁看了，也叫采不迭。
　　周侗告辞欲回，李春叫马夫又另备了一匹马，送周老相公父子回去，马夫答应。
　　李春送岳飞父子出了仪门，作别。岳飞父子上马，马夫跟在后头，且回麒麟村。岳飞无意之间得了一匹宝马良驹，周侗也开心，道：“我儿，这白马看起来不错，却不知究竟如何，你且快马扬鞭，我在后面看看？”
　　岳飞答应，就在马上加了一鞭，却见白马驰骋而去，忽喇喇四个马蹄翻盏相似。老头儿一时高兴起来，也马上加鞭，一辔头赶了上去，往前追赶！
　　果然是宝马良驹，周侗的马哪里赶得上，马夫早看不见了。
　　父子俩回到麒麟村，等了半天，马夫才到。周侗赏了马夫一两银子，将自己骑来的马匹让他骑回去，马夫叩谢了，自回去不提。
　　岳飞将那匹好马牵回家中，与母亲细说岳父相赠之事。母子尽皆感激周先生提挈之恩，真乃恩同再造。周侗知道自己日子不多，给义子岳飞倾囊而授，给三个弟子也是悉心教授，心里期望子徒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扬名天下。
　　周老师讲用兵之法：十倍而围，五倍而攻；必胜始战，战必收其全功；见不能胜则退，退必保其全师。他把孙子兵法和自己多少年来的苦心研究联起来讲，说得头头是道，趣味横生。接着又讲到以少胜多的战法，子徒获益匪浅，而能够真正完全理解和掌握他心法的却只有岳飞。周侗也有私心，将在沥泉山得到的兵书战策和沥泉枪法，只传授给岳飞一人，别人不知。
　　寒冬来临，大雪纷飞，麒麟村外有一小溪，溪水早已冰冻，上面布满了积雪，沿溪都是古柳高槐。本来寒林耸秀，只剩空枝，经过这场大雪，都成了玉树银花，缤纷耀眼；朝阳光中，清丽无伦。岳飞兄弟四人结伴出来，一面赏玩着雪景，信步前行。
　　凛冽寒风萧萧意，英雄好汉自豪气。
　　欲成大事多磨练，舞剑弄刀练武艺。
　　金铁交鸣风雪中，铮铮铛铛四兄弟。
　　今日射猎很悠闲，他年立功为大义。
　　四兄弟练练武，继续往前走，忽然瞥见山坡上伏着两只山鸡，右边一只长尾巴上还附得有冰雪。都知道这时候的山鸡又肥又嫩，这东西最爱惜它的羽毛，尾巴上有雪便飞不快。岳飞看见心道：正好都打回去孝敬师傅和母亲，遂拈弓搭箭，一只直接射中不动了，另一只刚刚飞起，岳飞的第二箭又到了，也给射中落了下来。
　　王贵道：“岳大哥，好箭法。”早过去将两只肥美的山鸡提在了手里。
　　岳飞道：“一只给师傅补身子，一只我孝敬我母亲。”几个小兄弟都笑，道：“好。”
　　为了训练弟子弓箭，周侗对四个弟子道：“你们四兄弟每天早上给我跑上20里路，然后开始练习射箭。要百发百中，除了要经常练习外，还要锻炼眼睛。可在村外百步外挂一竹竿，上面挂着大小三个带有风叶的竹圈。你对着初升起来的太阳，朝那竹圈注视，看它随风的转动次数，每一个圈都要数到三百为止。竹圈大小不等，被风一吹，转动起来，有快有慢。除大风外，必须三个转数都要同时记清。稍微有点含糊，就得重数。等阳光射到脸上，你已睁不开眼睛时，再闭目养神。过一会回家，明早再继续来。隔四五天，你把竹竿移远两三步，直到三百步左右为止。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希奇，但非有恒心毅力不可！练过百日以后，不管风怎样吹，你们能够在三百步远近，把这大小三个竹圈转数记清，才算是有了根基，再练习射箭，事半功倍，百发百中。”
　　岳飞四兄弟依师命每日早上跑步锻炼，然后在初升的太阳下练眼睛，再练习射箭，不敢懒惰马虎，日有寸进。几个月过去，个个都成了神箭手，赶上养由基，却似汉李广，个个身手不凡。
　　且说周老夫子，豪杰英雄周侗年老体衰，忽地生病，只觉得眼目昏花，头有些疼痛起来。接着，胸腹胀闷，身子发寒发热起来，病势汹汹，卧床不起了。
　　岳飞连忙过来服侍，请郎中看视，谁知无功。过得两日，病体越觉沉重，弟子俱来看望。三家员外也很关切，个个求医问卜，好生烦恼。
　　岳飞更为着急，不离左右地服侍。到了第七日头上，病势已经十分沉重，看来无救了。三家员外与岳飞、王贵兄弟等，俱在床前问候。
　　那周侗挣扎着安排自己的后事，对岳飞道：“你将我带来的箱笼物件，一应都取将过来。”
　　岳大爷答应一声，不多时，箱笼都取来摆在面前。
　　周侗看着几位员外，道：“难得众位贤弟们俱在这里，愚兄病入膏盲，谅来不久于人世！这岳飞拜我一场，也很孝敬，做了我的传人，周侗虽死无憾。我漂流一世，也有些积蓄，够我儿养家孝母，都留给我儿岳飞收用。后事请贤弟们为我操办，也不必太奢华！”
　　众员外道：“大哥请放心调养，恭喜好了，就不必说；果有不测，弟辈自当费心！”
　　周侗又道：“王贤弟，那沥泉山东南小山下有块空地，令郎说是尊府产业，我却要葬在那里，未知贤弟允否？”
　　王明回道：‘小弟一一领教便了。”
　　周侗道：“全仗，全仗！”
　　周侗叫岳飞过来拜谢了王员外，岳飞就连忙跪下拜谢。
　　王员外一把扶起道：“鹏举何须如此？”
　　周侗又对三个员外道：“贤弟们若要诸侄成名，荣宗耀祖，扬名神州大地，须离不得鹏举，切记切记。我儿乃有根基之人，天人下界，要相信周侗的话！”
　　周侗言毕，痰涌而终。时乃宣和十七年九月十四日，行年七十九岁。岳飞痛哭不已，众人莫不悲伤。
　　有诗曰：
　　当年扶周灭殷商，斩将封神姜子牙。
　　凡人执掌打神鞭，古今轮回图王霸。
　　不上天堂难入泉，文武英雄震华夏。
　　宋末人间乃周侗，教成魔王乱天下。
　　徒弟个个乃豪杰，水泊天罡并地煞。
　　年老善念已归心，子徒扬名传佳话。
　　三个徒儿乃辅佐，名标青史世人夸。
　　鹏程万里金翅雕，忠义双全报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