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获第二十章

　　《三十》
　　燕子去省城兴高采烈，却是垂头丧气回来的。
　　安安问她，她闷不做声。林志红不敢惹她，只独自在一旁默默的看书。街道已是张灯结彩，一副迎接新年的景象。而自己远在异乡，看着别人的万家团圆，心隐隐痛着。
　　她怀念家乡的大饺子，怀念酸菜血肠，猪肉炖粉条。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开心的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今呢？家在哪里？姐姐的离去，导致爸爸不知所踪，妈妈精神失常。自己小小的年龄不得不四处流浪，只为了能讨回一个公道。
　　沧海明月，公道又在哪里？
　　燕子躺在被子里，面朝墙面，偷偷的啜泣着。林志红坐在小桌子前，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安安的电话响了无数遍，是家里打来的，她始终不肯接。回去做什么？看你们的脸色。其实她更加不舍燕子跟林志红。
　　老奶奶的大儿子带着家人全部回来过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燕子和林志红看了扎心。老奶奶则在儿子面前推托在城里过不惯，执意要回农村过年。无奈大儿子只好自己开车送她回去。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老奶奶去了燕子她们的出租屋，搂着几个孩子落泪。她悄悄的给了林志红一些钱，含泪道。
　　“孩子，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难为你了。这些钱不多，算是奶奶的一点心意，就当给你的压岁钱了。听奶奶的，过了年回去，别在外面流浪了。你们几个女孩儿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奶奶！”林志红只有流泪的份，这样的亲情似乎从此离她远去了。
　　“别哭了，好孩子！还有燕，你是姐姐，也是本地人，多照顾她。怪可怜的，奶奶老了也没有能力帮你们。燕，要是找到姐姐了，一定要告诉奶奶，让奶奶也高兴高兴。”
　　“知道了，奶奶！”燕子答道。
　　“奶奶，你偏心，偏偏不对我好！”安安在一边赌气道。
　　“安安，不是奶奶说你，你最不懂事了。爸爸妈妈都在身边，还调皮，看看人家燕和志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奶奶，就知道你会说这些。你怎么不住在城里呀！城里有空调还暖和。唉！你要是在我家，你也会不习惯的。”
　　“奶奶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住哪里都习惯。我只不过心疼儿媳妇和她两个孩子，我回去了也多一个照应。他们娘仨在一起冷冷清清的，奶奶不忍心。要不是你帮了奶奶的忙，现在家里还堆了许多衣服呢！所以奶奶还是很感谢你们的。”
　　“奶奶，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这是我们应该的，再说也没有白帮忙卖衣服呀！”
　　“好，不说。安安，你一会听你妈妈的话，回去过年啊！别让奶奶不高兴了，还有，把燕子和志红带家去。马上过了年又要开学了，再不要分心了，好好学习。燕，你也得回去读书了，你姐姐慢慢去找，说不定你考上大学她回来了呢！”
　　奶奶的话不无可能，因为到目前为止，燕子的卡上时常有温柔打钱在上面。
　　“知道了，奶奶，你也得多注意身体。”
　　“好！我二儿子的两个孩子要是有你们懂事就好了，他妈也不用这么苦了。”
　　“有这么好的奶奶，他们会懂事起来的。”燕子反倒安慰奶奶起来。
　　老奶奶坐着，沉思了半刻，突然像记起了什么。
　　“安安，你去把我的那个小木箱拿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小木箱？”安安问。
　　“你去跟我孙子说就知道了，是我早年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一些胭脂，口红什么的。”
　　“哎！”安安答应着去了。
　　几分钟功夫，果然拿了一个木盒子回来。盒子上的油漆已然落尽，显得斑驳不堪。
　　盒子上有一个老式的铜锁，老奶奶没有钥匙，让安安拿了锤子把锁砸开了。
　　“奶奶，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先看看吧！”老奶奶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打开，里面居然有一个淡淡的香味弥漫出来。盒子有两层，上面的不拿根本看不出来。
　　在盒子的底部，有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年代似乎很久远了，上面的花是手绣上去了，已经是暗黄没有一丝光感。
　　老奶奶拿起来，放在手掌上慢慢的打开，在手帕上有一节两寸来长木棍一样的东西，像风干了的腊肠。
　　“奶奶，这是什么？”安安不解的问。
　　“这是虎鞭。”
　　“虎鞭？是什么？”安安更加不解。
　　“就是雄性老虎的生殖器。”对于生长在北方的林志红，对虎鞭并不陌生。
　　“安安，那天你妈妈和我讲了，你也别怨你爸爸和妈妈，这其中的原因你不懂。这截虎鞭我保存了好些年，前段时间放失了地方，前几天我媳妇给我清理房间给找出来了，便让大儿子带来了。奶奶留在也没有什么用，家里也没有人需要，就给你拿回家给你爸爸。”
　　“这个东西做什么用的？”安安一时糊涂起来。
　　“安安，这东西很壮阳的，很贵。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了。我那里的人也有起歹心把老虎猎杀了，把虎骨，虎皮拿去卖钱，其中虎鞭最贵了。”林志红在一旁道，安安感到匪夷所思。
　　“安安，奶奶老了，亏了你们几个丫头陪了奶奶这么久。和你们在一起高兴，这次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着你们。”
　　“奶奶，会的，我们有时间就去看你。”
　　“奶奶哪晓得还能活多久？安安，回去告诉你爸爸，把那个东西放在清水里泡一天一夜，等发胀后切成薄片，做引子煨汤，不出几个月，他就是和以前一样的。”
　　“奶奶，我爸爸到底是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呀！”
　　“傻孩子！以后你会懂的，你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知道吗？你妈妈那天和我说话，流了好几回眼泪，你再不懂得体谅父母的话，他们十几年在你身上花的功夫就白费了。”
　　“我会好好读书的，奶奶！”安安回答道。
　　“燕，志红。就去安安家过年，我跟安安妈妈说过此事的，她妈妈也蛮高兴的....”
　　“知道了，奶奶。”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答道，泪却悄悄的流了下来。屋外的阳光跳跃着，洒在慢慢融化的雪地上。一株梅树上，几点梅花羞答答的绽开了。
　　一中的教职员工大多数已经放假，李孺此次跟往年不一样，在假期坚持值班的全是单身教师，李孺的名字排在了名单最前面。
　　年三十下午，李孺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工作到下班时间，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些文件，准备关灯离开。整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人，显得空荡荡的。尽管许多地方都贴了春联，但新年的气氛还是显得很淡薄。
　　办公室的门被谁敲响了，李孺抬眼一看，居然是姐夫王建明。
　　现在的王建明已不是先前的了，一身行头早换成了名牌，连手机也换成了苹果4S的。说话走路也不再低头弯腰，奴颜婢膝。
　　“弟弟，你姐姐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家过年的，我的车就在外面。”王建明的胁下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显得很有派头。
　　“哦！你回去告诉我姐，今年学校要值班，我回不来了替我问她好。”李孺头也不抬的答道，他不喜欢这个姐夫，但碍于姐姐也不好发作。
　　“弟弟，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说你学校的工程就是我不做，自然会有张三，李四做。现在不缺钱了，你姐姐的身体也好多了，她天天念着你回家过年。”
　　“替我谢谢姐姐了，我这里实在难以走开。这么大一个学校，不留几个人值班怎么成？你回去吧！”
　　“你堂堂一个校长，这点特权还没有吗？”王建明不屑道。
　　“校长也是职工，没有特权的，这个不值班，那个不值班，哪来的组织纪律。”
　　“好吧！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去了，这里有两万元钱，是你姐姐当初治病借你的，你姐姐让还给你。”王建明拿出一扎钱，用报纸扎好的。
　　“你还是给姐姐留在吧！姐夫，明年我可能要申请调离一中的，在开年期间，我还是把今年的隐患工程重新做一次，彻头彻尾的。五月份学校举办运动会，届时市相关领导会来检查工作。你首先把老校舍的外墙重新刷一次，宿舍楼里的公共场所全部贴上瓷砖。至于工程价，可能会低一些，只当你帮了弟弟一个忙。以后篷布区的改造，我会帮忙为你申请承包权的。”
　　“弟弟，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学校，你把个人的问题完全纳下了。”王建明叹叹气道。
　　“姐夫，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装着学校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了个人。我真心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话给别人说。”
　　“知道了，弟弟。明年一开年，我就把工程转给安鑫做，我拿一些中间费就行了，免得你夹在中央为难。”
　　“谢谢你，姐夫。替我给姐姐拜个早年，我大约初五才能回家。你没事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市委大院一趟，明年的校舍刷新没有钱怎么行？”
　　“你去吧！”王建明把钱还是留给了李孺，转身离去。
　　送走了王建明，李孺回到单身宿舍，拿出备用的礼物，提着往市委大院而去。他是这里的常客，门卫并没有拦他。
　　事先给市长约好了，不然市长也没有功夫接见李孺。
　　见了李孺手里提的礼物，市长把脸一沉。
　　“你教书育人，还搞这一套，一会给我拿回去。”
　　“是是……”李孺慌忙答道。
　　“你小子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市长笑着问。
　　“没有，我只是给你汇报工作的。我校的成绩在市级高中此次考得了最好的成绩，在你家做保姆的小翠，也进入了百名之类了。”
　　“你小子别洋洋得意，明年高考不拿出真功夫，小心我拿你是问。”
　　“不会的！市长，明年五月老校长要离休了，我想调离一中。”
　　“为什么？”
　　“现在一中的改造很大，许多人都想在此发一笔横财。我姐夫也参与了包工程，我不想落下一个什么把柄。”
　　“仅仅是因为这个，你也太迂腐了。你怎么就想想，他是你姐夫，你们在工作上不更好沟通一些吗？小伙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按照你的原则做事就行了，不要顾忌他人怎么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市长，更因为他是我姐夫，在许多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于心不忍。”
　　“这就要看你做人的底线了，做工程讲究的是百年大计，质量为本。做事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好好干，我信任你。”
　　“好吧！市长，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反映一下，也是一些住户传出来的，那个吴氏集团在拆迁民房时用了一些极端的手段，致使好几个人重伤。”
　　“你听谁说的？”市长一愣，民心工程这样做下去岂不是成害民工程了。
　　“外面早传得沸沸扬扬了，说那个吴氏集团的老总靠毒品起家，现在还跟毒品不清不白。”
　　“不会吧！我去年在省城见过他，是一个优秀的农民企业家。”
　　“我只是向你汇报一下，篷布区改造是一个亲民工程，民心工程，不要毁在一些人手里了。”
　　“你回去吧！这些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如果属实，我会做出处理的。至于吴氏涉毒事件，自有司法机关监视着。记住了，回去好好当好你的一校之长，明年估计省教育厅要到之中视察工作的，你好好做好准备，别给我抹黑。”
　　“不会的，可是市长。新校舍没有建好，老校舍太破旧了，现在在资金上还有很大一个缺口。”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李孺呀李孺，你那几根肠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市长！”
　　“你回去尽快给一张工程预算单给我，我好好考虑一下，看能不能在别的地方压缩一下。不过，我会尽量满足你的，明年高考不出状元我你好看。”
　　“谢谢你，市长。”李孺连连鞠躬。
　　“别虚情假意了，好好做事，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才是硬道理。”市长语重心长的说着。
　　“回去吧！我也想过一个安静的年了。”
　　
　　街道上已经有人在燃放烟花爆竹，大街小巷，年味十足。从市委出来，李孺一身轻松。如果按预期发展下去，新校舍建筑好后，将在下一届，不允许或尽量减少学生在外面租房居住。关于家长陪读也会在他任届其间成为历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