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追捕》第一章 立案

　　
　　第一章 立案
　　
　　
　　深夜，新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内，灯火通明，烟雾缭绕。所有的座位都已坐满，都是县领导、公安局领导、刑事侦查员、技术人员和交警肇事股以及各派出所的民警们。
　　公安局局长衡璐一脸色苍白，缓步走到电子大屏幕前，抬手捋了一下垂在额头上的一缕卷曲的头发，心情十分沉重地说：“今晚在郊外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交通事故，我们县政协委员，也是我县知名的私营企业家。这个，这个，祁禄同志不幸遇难。为此呀，咱们县委县政府和县政协以及各大局的领导都十分重视，亲临现场指导。请大家来……哦，静一静，静一静，我们开个紧急案件分析会。首先由咱们交警大队肇事股股长叶宇飞同志，就现场情况做一介绍。”
　　交警大队肇事股长叶宇飞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电子大屏幕前，手拿着一只伸缩电镀棒指着大屏幕上不断显现的图像介绍说：“从现场上看，是一起交通事故。在路面上的车轮胎痕迹上看，是一辆大型货车轮胎的痕迹，迎面撞向正在飞速疾驶的凌志4700上，把凌志4700撞翻在路基下，导致了这一起事故的发生。”
　　下面一片嘘吁声，接着就是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
　　“我问你，着凌志是属于正常行驶吗？”县公安局刑侦副局长矫九经仰起消瘦而苍白的脸问道。
　　“两辆车都属于违章行驶。”叶宇飞指着一张路面车轮胎痕迹的图像说，“两辆车都越过了道路的中心。而且在相撞前的瞬间，两辆车都踩了刹车。”
　　“就是说纯属是一起交通事故？”衡璐一问道。
　　“是。”叶宇飞回答。
　　“那么责任大的一方，是那辆车？”矫九经问。
　　“凌志。”叶宇飞回答：“轿车越过路中心多，而且这条路的路面也很窄，货车本身就宽大，压过一点路中心也是没有办法的。”
　　“货车在哪儿？”矫九经问。
　　“不在现场。”叶宇飞说。
　　“就是说，货车已经逃逸了？”矫九经问。
　　“有这可能。”叶宇飞回答。
　　“我要的不是可能。”衡璐一冷着脸严肃地说，“案件就是案件，事故就是事故，不能含糊其辞。”
　　叶宇飞红着脸不能言语，很不自然地站在当场。
　　“技术勘察是怎么个看法？”矫九经转脸问技术科长梁明亮。
　　“没发现有意外的人为现象。”梁明亮起身说，“但，祁禄同志的司机和祁禄同志都是酒意很浓，而路面上的4700轮胎痕迹显示，4700不是直线行驶，而是左右曲线行使的。”
　　“看来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衡璐一说。
　　“那货车不在现场怎么解释？”副县长常纲问道。
　　“是呀，”县政协副主席唐云塔说，“货车不在现场，很有可能是逃逸啊。”
　　“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查找货车了。”衡璐一说，“只有找到货车，才能弄清当时的情况。”
　　“从现场上看，是辆什么样的货车？”矫九经问道。
　　“从轮台上的痕迹和撞击4700的部位上看，应该是一辆东风大型货车。”叶宇飞说。
　　“我要的不是应该，要准确。”矫九经把左侧掉下来的头发甩到头顶，盖住没有头发的头顶，斜眼看着叶宇飞严肃地说。
　　“路面上痕迹显示，是东风大型货车轮胎的痕迹。”叶宇飞说。
　　“那就立即在县内查找这样的大型货车。”衡璐一说。
　　“三天前，有一位个体司机报案称，他的东风货车被盗。”刑警大队大队长柯荣义说，“我们经过工作，到现在也没发现这辆货车。”
　　“复杂了。”常纲紧锁眉头说。
　　“是呀，”唐云塔说，“要真是被盗的货车肇事，可就不好说了。”
　　“那就加派人手，迅速查找这辆货车。”衡璐一说，“刑警大队、交警大队要迅速行动起来，一定要尽快开展调查，查清这起车祸到底是事故还是案件。”
　　“刑警大队由我来安排。”矫九经说。
　　“好。”衡璐一说，“不管是事故还是案件，我们一定要重视起来。抽调得力人手，组成专案迅速组开展工作。这个，交警大队、刑警大队要全力查清原因，主管局长矫九经同志要亲自挂帅，督导事故调查或案件的侦破工作。下面，我们请常县长和唐主席给我们作指示。”
　　下面的议论声又起，听起来多数是不满的声音。其中就有人说：“老百姓有人这么重视吗？”
　　“衡局长讲的已经很全面了，我也没什么多说的。”常纲清了清嗓子，正色说，“我要说的就是，我们公安机关要将本事故或案件重视起来，不论是事故还是案件，一定要查清，一定要有令祁禄同志家属和群众满意的结果。是事故就是事故，是案件就是案件，不要把事故硬往案件上贴靠，也不要把案件当做事故来调查。要有合情合理的结果，要给社会一个满意的答案。祁禄同志是我县知名度很大，影响不小的民营企业家，更是我县的政协委员。这起不论是事故还是案件，其影响之大，是不容我们忽视的。是事故，我们也要注意一些没必要的影响，就按正常事故处理。我们在处理上和平时调查中要有个尺度，不要妄加议论，妄加猜测，要严格遵守纪律，不要在社会上产生负面影响。是案件，也要注意影响。真要是在社会上产生负面影响，会降低我们县委县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地位，会给我们在人民群众中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我们要立足我们的责任，把这起无论是事故还是案件处理好，处理的得当。要围绕我们县域经济的发展来做好我们的工作。要严格按法律办事，不能参杂个人情感来工作。好，我就说这么多。云塔主席，你讲讲吧。”
　　“常县讲的都很全面，我就不多讲了。”唐云塔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50度左右的近视镜，认真地说，“但还是要强调几点意见。第一个是，我们公安机关在工作中，一定要认真，要对县委县政府负责，也要对祁禄同志和家属负责，更要对全县人民负责；第二个是，就像常县说的那样，不要把事故和案件混淆了，要有个认真的工作态度，不能敷衍了事，也不能过于迂腐。判断一定要准确，不能出现任何偏差；那么第三个是，工作中要讲究纪律，要讲究原则。不能把事情夸大，也不能不了了之；第四个是，要注意影响，要注意策略，要充分发挥我们公安机关的职能作用；第五个是，就像常县说的那样，一定要按着法律办事，不能带着个人情感来工作；第六个是，一定要有一个令祁禄同志家属满意的结果，也要给全县人民一个满意的答案；最后就是，希望我们公安机关的广大民警，要尽快把这起无论事故或者说是案件查清楚，消除一切对我们县委县政府的不良影响，要围绕我们社会经济发展这个中心服务，为我们县的社会稳定，做出我们应有的贡献。好了，我就说这么多。”
　　下面又是一片议论声。
　　常纲转脸对衡璐一说：“请衡局把抽调的专案组成员，暂且就叫专案组吧，说一下。”
　　衡璐一和矫九经互相商量了一会儿，矫九经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说：“常县，我和衡局长商量一下，我们现在就成立指挥部，衡局长任总指挥，我任副总指挥，指挥部设在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曲严明同志负责综合案情和上传下达。专案组就由我来任组长，刑警大队长柯荣义、交警大队长林少枫为副组长。成员由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史春雨、交警大队肇事股股长叶宇飞、禁毒大队副大队长曾志隆、技术科科长梁明亮、刑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于东仁、刑警薛江、内勤甄馨任美和办公室的杜明秋来担任。”
　　“这些人能力怎么样？”常纲问。
　　“他们都是我局的业务尖子和骨干。”衡璐一说。
　　“好，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那就立即开展工作吧。”常纲说。
　　“是。”衡璐一回答，转脸对矫九经说，“这个，咱们就立即把这些人召集到党委会议室，召开专门会议进行部署落实吧。”
　　“好。”矫九经对办公室主任曲严明说，“马上通知这些人到小会议室开会。”
　　“是。”曲严明起身大声说，“刑警队大大队长柯荣义、交警大队大队长林少枫和史春雨、叶宇飞、曾志隆、于东仁、薛江、甄馨任美、杜明秋，马上到小会议室开会。”
　　几个人应声而起，离开会议室。
　　曲严明紧跟出去，一会儿走进来向衡璐一报告说：“衡局，人已到齐。”
　　衡璐一点点头，起身伸手示意到党委会议室。常纲和唐云塔起身前往党委会议室，衡璐一在前引路，矫九经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的身后，留下的是一片吵杂的议论声。
　　党委会议室内，柯荣义、林少枫、史春雨、叶宇飞、梁明亮、曾志隆、于东仁、薛江、甄馨任美和杜明秋已经整整齐齐地坐在椅子上，见领导们进来，马上起身。
　　常纲和唐云塔围着圆桌坐下后，曲严明送来纯净水。矫九经依次向他们一一介绍柯荣义等人。柯荣义等人逐一起立向常纲和唐云塔致意，常纲和唐云塔坐在那里，只是嘴里“嗯”了一声，并微微地点点头示意，用严肃的目光开始对史春雨等审视一遍。
　　柯荣义，40左右岁，身材粗壮，圆脸平头，一脸刚毅的神态。林少枫，也是40左右岁，着装严整，老成持重的样子，一双大眼睛令人难忘。史春雨，30多点儿，高高的身材，一打眼就看得出他精明能干，精力充沛的样子。梁明亮，40来岁，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精明。叶宇飞，在介绍事故经过时已经注意了，也是30多岁，很稳重。曾志隆，得有35岁左右，一脸憨厚朴实沉稳的样子。于东仁、薛江和史春雨的年龄差不多，身体都很健壮，也都是很精明干练的样子。甄馨任美30左右，身材高挑，容貌和她的名字一样，人——真的很美。只有杜明秋的年龄看起来得有45岁左右，但实际年龄要比他的外貌小，一脸的沧桑，眉宇间的皱纹有如刀刻，头发花白，双鬓已经斑白。一副眼睛架在鼻梁上，显得很有文化，身体显得有些单薄。坐在那里，双眉总是紧锁着，只是嘴里在不停地吸着香烟。
　　“咱们现在临时召开个紧急会议。”衡璐一说，“就今晚发生的交通事故或是案件的下步工作做一下安排和部署。这个，这个。刚才呀，我们大家已经听到了事故或案情的介绍，也听取了常县和唐主席的重要指示。我就不再重复了，主要是事故或案件的调查或侦破的分工。下面，就由矫局来安排。”
　　矫九经打开笔记本说：“那么，常县、唐主席、衡局，我看专案组就分成四个小组。”
　　“我看可以。”衡璐一点头说。
　　矫九经拿着铅笔在笔记本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那么，第一组由荣义大队长带领，负责东风大型货车的调查或是案件的侦察。史春雨、曾志隆具体负责，人员由于东仁、薛江组成；第二组组由少枫大队长带领，负责事故的处理。叶宇飞具体负责，人员由肇事股、车管股民警组成；第三组严明主任带领，负责上传下达，情况综合。人员有甄馨任美、杜明秋组成，杜明秋具体负责综合。第四组由梁明亮负责，带领技术人员和法医，随时对事故组或案件组提供技术支持。在案件或事故调查处理中，四个组的人员有分有合，相互兼顾。四个组长有什么需要，随时与我沟通。必要时，可以随时增派人手。”
　　“我看可以。”衡璐一点头肯定的说，“这样安排很合理，也很有机动性。常县、唐主席，你们看怎么样？”
　　“我对公安业务可是外行啊。”常纲说，“你们看合理就行。”
　　“是呀，常县说得对。”唐云塔推了一下眼镜说，“不论是事故还是案件，都得你们来调查处理，你们感觉怎么有利就怎么安排，我没意见。所要强调的，刚才在大会上都说过了，这里就不再重复了。但是，所有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按着刚才常县讲的那样进行工作，不能马虎，不能走样。一旦造成什么影响，那是一定要倒查，要追究责任的。”
　　“就这样吧。”衡璐一说，伸手招呼曲严明，曲严明起身来到衡璐一身旁俯下身。衡璐一在曲严明耳边耳语一阵，曲严明点点头快步走出会议室。
　　“荣义、少枫和志隆留一下，其他人赶快回去休息，天亮后按上班时间到岗到位，开展工作。”衡璐一对史春雨等人说。
　　史春雨、杜明秋等人起身离开会议室。此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常县、唐主席，”衡璐一说，“天马上就亮了，咱们到车站小饭店吃口饭去。”
　　“不，不。”常纲推迟道，“我得回去休息一下。”
　　“你们已劳累到后半夜了，”唐云塔说，“还是回去休息吧。”
　　“都已经安排好了。”矫九经说，“平时也没机会和两位领导在一起吃顿饭，今天是特殊情况，都忙到这时候了，多少得吃点儿。”
　　“那好吧，”常纲说，“再推迟就不尽人意了，咱们随便吃点儿早餐就行了。”
　　“我听常县的。”唐云塔说。
　　在曲严明的引领下，一行人步出办公大楼。常纲、唐云塔、衡璐一、矫九经都上了自己的专车。车灯一亮，映得大院通明。司机们一踩油门，四辆4700怒吼一声，驰出大院，冲向马路。矫九经的车在前引路，直奔站前。曲严明、柯荣义、林少枫各自驾驶着自己的4500，紧随而去。天色刚刚朦朦亮的新城，马路上只有这七辆越野车在飞速行驶，像是撕破了凝固了的空气，给寂静的马路带来了一丝活力。
　　史春雨、杜明秋等人离开办公楼后，便各自分开，向自己家走去。杜明秋、薛江和甄馨任美一路，住在一个楼区，顺便送甄馨任美。
　　杜明秋几人正走在马路边的人行路时，七辆越野车从路上疾驰而过。
　　“又喝去了。”薛江说，“宁落一群，不落一人，就差咱们几个了？”
　　“咱们几个不就是一群吗？”甄馨任美说。
　　薛江语塞，看看杜明秋，杜明秋就跟没听见一样，一直向前走去。
　　到了站前，只见七辆车整整齐齐地排在一家饭店门前。饭店内灯火通明，常纲、唐云塔、衡璐一、矫九经等围在一起，说笑着举杯。
　　薛江看后，鼻子里哼了一声。
　　“快走吧，你没看见花园门里的三只猴儿吗？告诉你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甄馨任美推了一把薛江说。
　　三人继续向自己家走去。走了半晌，三人杜明秋来到楼区院内，便各自回自己的家。杜明秋抬头看见自己家内灯光依然亮着，便快步上楼，进了家门。
　　“这么晚才回来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正拿着一条衬裤和一条内裤要进卫生间，见儿子回来问道。
　　“嗯，”杜明秋边答应边脱鞋，“有案子了。”
　　“你都不干刑警多少年了，怎么还办案哪？”母亲不解地问。
　　“不光我，全局的人都去了。”杜明秋说，“爸爸又不好？”
　　“又便到被窝里了。”母亲说着就要进卫生间。
　　“给我洗，您赶紧休息吧。”杜明秋急忙脱去外衣裤，从母亲手里接过衬裤和内裤进了给我洗，您赶紧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