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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远,很近(一)

作品名称:很远,很近      作者:大地上的砂子      发布时间:2009-07-31 13:51:45      字数:4928


2009年7月4日,因为要回湖南老家,所以我比往常提前了2个小时做晚饭,吃完饭、冲完凉后看钟,刚到21点。
从下午就开始的狂风暴雨似乎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拿着一本小说站在红格子推轮式旅行包旁边想了想,终于还是拉开包链挤装了进去,我现在的行李是一个推轮式包,一个挎包,一个塑料袋里装着食品和饮水。根据弟媳说的开车时间是23点30(我并不知道具体车次),21点30分我去阳台看暴风雨似乎停了,于是出门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刚起步5分钟,弟媳的电话就来了。
“姐姐,你在哪里?”
“我刚上的士。”
“我还以为你早出来了呢!”
“我没有票进不了站。你没到我去站在广场上淋雨啊?”
“也是。我妹夫开车送我来的。”
“你现在已经在车站了是吗?”
“是。你到了就到进站口的门口来。”
“好。”
21点50分出租车到达广州流花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广场上比较安静,也比较凉爽,不过,我的身上仍然有微微的汗湿感。走到近进站口老远的队伍末端,就看见弟媳、小侄女贴着东侧门玻璃在招手,我没有排队,先走上去接过了她从门缝里递过来的火车票,跟小侄女招招手,然后退回到广场去排队进站。其实进站也就是出示车票,然后将所有的行李过安检机。
“麻烦你了!让你在这儿等了很久吧?”
“姐姐客气什么?我也刚到。我们去母婴候车室吧。”
“好的。”我跟在弟媳后面朝东侧走,眼前到处都是人,空气中有一股混合的浓臭味,我皱皱眉头,希望尽快摆脱。然而走进母婴候车室后,这股异味更浓了,还有了明显的尿骚味。放眼望过去,母婴候车室坐满了人,地下遍地垃圾,积水反着光。
“没地方坐了。怎么办?”
“随便找一个位子给小诗韵,我们俩站着,反正快上车了。”我看见墙壁正中的挂钟指着22点25分。
“妈妈,妈妈,这儿有座位。”小诗韵跑到了一排三个座位前,有三个人刚站起来离开那儿。
弟媳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那几张不锈钢椅子。我挨着椅子边坐下来,贴到椅子的牛仔裤立即就有了一种不洁的感觉。
“姐姐,你很久没有乘火车、没有回家了吧?”
“嗯。”我想着自己从02年开店以来,连大年初一都没有休息过,真的没有回过老家。不过,06年1月去过一趟长沙,那是从东站上的车,没有进候车室,直接走进站口上车,没有现在这种不洁的感觉,从长沙回来,朋友帮买的软卧,送行的车直接开进了站台,也没有任何候车的印象。
“不是有官司吗?你怎么有空回去了?”
弟媳的话题将我拉回到候车室,“你老公不是要我陪你回去吗?他那么不放心你!”
“是他担心,我又不怕。诗韵出生三个月我就带着她回去过,我怕什么?”
“不是啊。他是担心自己跟老四吵架了,你回去会不顺?我看老四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三姐你不知道,他在电话里怎么骂那个芳芳的,大哥肯定生气了。”
芳芳是我四弟的女朋友,我还没见过,老五弟媳这么担心,看来这回他们是闹了大意见的,难怪老五会坚持让我陪他媳妇回去。我看见弟媳手里拿着温度计在甩,“怎么啦?诗韵病了?”
“下午游泳回来她就发高烧。吃了药退了,现在好象又烧了。”
“你们真是,孩子发烧就不要回去了!”
“没事的。她很快就会好的;其实这次是我自己要回去的,你弟弟这些日子打电话回去,那边总是不接,不知道老妈的情况,我看他很担心,就打算回去将老妈接来广州。”弟媳说着,我们听见广播里在喊:“乘XX车的旅客请到四站台上车。”弟媳站起来朝门口走,“我去看看,为什么我们23点29分的车不放客?23点49分的倒先放了?”
小侄女望着她妈妈的背影,两只手在座椅上撑着站起来,一只手朝嘴里伸过去。
“不准吃手指!”我指着不到5岁的小诗韵发了一封吼叫信,她吓得小手赶紧离开了嘴巴,“你看看你,手乱摸,然后朝嘴里塞,你不发烧才怪!真是小脏猪!”我说着一阵呕心,空气中的臭味似乎更浓了。
弟媳走回来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后面的车都走了好几趟了?”
就在她说着话的时候,我好象听见我们的那趟车放客了,“快!我们要进站了!”我一说,小读韵就去抢包,她妈妈拨开了她的手,自己背着笔记本电脑、拖着一个大箱子就跑,我提了自己的行李,还拿了弟媳的一个袋子跟在后面跑,进隧道后,我们呆了,一、二、三、四共四个站台的通道台阶都有人在往上爬,我们的车是几站台呢?为什么我们没有听清广播呢?这会儿只见到四站台的指示牌写着某某车次,没有我们那趟车的指示。
“KXX是二站台吗?”弟媳问一个铁路制服男人。
“不知道!快,车要开了!”
“不知道你站在这儿干嘛?”我说完又在心里痛骂:“这个混蛋!”
弟媳将箱子放在我面前,“我上去看,你们站着不要动。”她说着蹬蹬蹬地跑上了十几级的台阶,一阵旋风地又跑下来,“三姐,是二站台,快!”
小诗韵抢先就跑,弟媳大喊:“抓着妈妈的手!”
等我们终于跑上站台,一看面前的是11号车厢,离我们的2号车厢还有老远。我们朝11号车厢门口走。
“去2号上车。”一个男列车员挡住了我们。
我们继续朝前跑,站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终于上了车,走在过道里我看见右边的车厢壁上对着每一排卧位都插着两份《人民铁道报》,放好行李,小侄女就朝她的上铺爬,她们只买了一个铺,在16号,我的是18号,背靠背隔着墙,我们买的都是上铺。等我爬上去,头在车顶篷上撞了一下,我枕着车上的被子,将枕头扔在脚下。
“你不盖被子?”对面的一个50多岁的女人问我。
“不盖。”我想着被子的脏,心里痒麻麻的。
车行了一会儿,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好几个花蚊子终于不见了,我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感觉越来越冷,只好将被子拉盖在胸口下半截,想着这下自己的全身都跟不洁的地方亲密接触了,我深深地叹息着,咬牙接受着这样的现实。
小诗韵在凌晨2点开始发烧,吃了药折腾到4点多才退烧,弟媳还帮她换了衣裤。5点多天就亮了,我们下来梳洗,我发现洗手间里居然有手纸,有一些小小的欣喜。然后我拿出自已在广州煮的白水土鸡蛋、洗干净表皮晾干了的橙子,我们开始吃早餐。剥鸡蛋壳的时候,虽然洗了手,但是我仍有一种不洁感,打算下一次剩火车,坚决不吃带壳的食品了。
大约是早上7点我们到站了,没有广播报站,我们看见车停了,还以为是临时停车,我正在探头朝车窗外的站台寻找站牌,突然听见弟媳喊是我们要下车的站,我们再一次手忙脚乱地拿着行李就跑,小诗韵跌跌撞撞地跟着,下车的时候我们的车厢又不在站台而在低低的铁轨边,我只好自己先跳下去,回头一把抄起小侄女将她抱了下来。出站我就立即去售票处买回程票,排着20多人的长队,好不容易到了售票窗口,一站一坐两个女售票员恶哈哈地说着本地话:“排队!要几张株州票?快说!”拚命地喝骂着我前面的一个女人。
等她拿了票走开,我用国语说:“要一张6号广州卧铺。”说完盯着坐着的售票员操作电脑,心里直后悔自己怎的没有说家乡话?脑子里在拚命组织着乡音。可是,站着的售票员立即用国语回我:“去广州没有票!”
我不管,仍然盯着操作电脑的售票员。
“11点来。现在票出不来。”
“我不住在这儿,好远呢,我交钱,您帮我出好票。我留手机给您,我明天来拿行吗?”我求告着。
“不行!”
“走吧!”我挤出来对弟媳说。
“没买到票你回去怎么办?要不我们等到11点?”
“不行。小诗韵要休息。我们马上回去。”
我们乘汽车继续前行,半小时后车终于进了湘南的X县城,我们在车站下了长途汽车,再打的,车行进在陌生的县城新街道上,渐渐地行到我熟悉的老街道,行过了满池盛放着荷花的莲子塘、县委的所在地、现在是广播站的龙山公园,再朝东南转一个弯爬一道坡往前20米,就到了我老家的门口,我们下了车,车费4.4元(起步价3元),过马路,上了十几米高的台阶,站在二楼的入口,通往三楼妈妈、四弟住的房间的铁门锁着,我们拚命地喊,妈妈在楼上答:“铁门没锁,你们拉开就可以了。”
我们终于上到三楼,妈妈颤巍巍地迎了出来,我们走进去。“老四呢?”我问道。
妈妈用眼睛指着掩着门的东屋:“还在睡觉。”
我不客气地走上去敲门:“开门!我回来了!”
老四终于揉着眼睛打开门走了出来,“咦,是你?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我站在三楼厅里,四处张望着,看着这个陌生的家,看着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亲弟弟,看着半年前从广州回来的妈妈,有一种恍惚感。

“你们住哪里?”光着膀子的四弟问。
“二楼。”弟媳很干脆地回了。
四弟没看她,没有任何表情地停了一会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背,感觉空气都稀薄了,“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在心里问着,四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弟媳站在我身边,我感觉她连气都没出,我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心里一直阿弥陀佛着。
“走吧!”四弟出来了,右手食指上穿着一个挂着几片钥匙的环,摇着,钥匙咣啷啷地响。我拉了弟媳一把,我们俩背着自己的小包,弟媳还背着她的笔记本,带拖轮的箱子都放在三楼厅里的地下。
四弟在前面引着,我们很快下到二楼。四弟走到约90厘米宽的木制门口用钥匙开了门,我们进去。二楼跟三楼的结构一样,打开门就是厅房,大约40平方,厅房正对着的,是临街的二间房,东边大约30平方,西边大约35平方,厅房门口右侧靠近走廊是一间最小的房子,大约25平方,只在走廊开着一扇窗,这七月天阳光明媚的早上也是乌漆麻黑的。00年将这套房分给了五弟,五弟在广州,所以这房一直空着。我的一套房在四楼,长年锁着,自建成后我几乎没有进去看过,因为没有打算要,心里一直当它是四弟的。
四弟朝东屋走,他打开门,我看见靠东头紧贴着墙放着一张席梦思床,上面铺着一张厚绒毯,床头墙壁上糊着一排报纸,地下是拼花的泡沫花地毯,浮尘在阳光里舞蹈着。
妈妈挤在我身后,她奇怪地问:“这房间什么时候收拾好了?”
“三楼热死了,芳芳早就收拾好了,我们准备这两天就搬下来的。”
我皱着眉往后退,“你们就这样睡?大热的天垫绒毯?”
四弟用手掀了几下绒毯,“是啊!我们就这样睡。”浮尘疯狂地乱窜。
妈妈挥了下手,“老四,你去拿张席子来给姐姐铺上。”
“我们不要你的床!”弟媳在我后面大声说。
四弟本来舒展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没关系,不睡这间就睡走廊那间,那间更凉爽。”妈妈说着立即转身朝小黑屋走,我们跟着她走到门口,看见房间里空着,一无所有。
“我在三楼也是睡这一间的,老四你帮姐姐将床搬过来。”妈妈继续指挥四弟。
四弟没有出声,脸仍旧沉着。
“我们也不睡这间,我们自己买床。”弟媳再一次回绝了,她说着朝临街的西屋走去,我们都跟着。
弟媳推开门,屋里有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我望过去,看见房里面堆满了一米多高的木头、木板,很多腐朽的木头夹杂其中,我皱眉缩鼻地说:“小姐,这么多木头呃!”
“我们马上搬到那间房去。”弟媳指着小黑屋。
“芳芳要骂的。你们又不是回来长住,何苦大动干戈?”四弟说着就朝外走。
“姐姐,你带着诗韵和妈妈上去,我来搬。”弟媳指派着我。
“最少三个立方的木头,你一个人搬?我也来吧!”我说着卷着袖子,我一直穿着长袖的棉T。
“谁让你们搬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二楼收干净,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尖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背,看见一个十分清秀美丽、小巧玲珑的、20刚出头的美女站在那儿沉着脸,薄薄的嘴唇颤着;再看弟媳,她也停止了动作,仿佛在备战。
“嗬,你好!你一定是芳芳?”我朝美女走去,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心里惊艳着。
“你好!”她张了半天嘴,我终于听见两个模糊的字,然后她蹬地一转身,气冲冲地就走了,大概是在逃避我,不愿意跟我套近乎吧?
“芳芳,芳芳!”四弟叫着追了出去。
“怎么办?”我望着弟媳,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不管她!我们搬!”弟媳也不是好惹的。
弟媳的话音刚落,小诗韵就抢在前面跑进了木头房,弯腰拖着一根短木头往外走,“你放下!马上跟奶奶上三楼去!”我朝她吆喝着,她怏怏地退到一边,我妈妈也在旁边看着,没有听我的指派上楼,我跟弟媳对视一眼,在妈妈“这么多木头,你们怎么搬得完”的唠叨中,走进了木头屋,我跟妈妈笑着说,“一个小时就够了,您看看我们俩都是劳动的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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