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连载】月到梧桐上012
作品名称:【思路·连载】月到梧桐上 作者:快乐九歌 发布时间:2012-12-29 05:39:30 字数:3124
陶喜娟被王爷的话逗乐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呀。“
王爷很认真地肯定自己的话:“真的,我是掏心窝子说话。”
陶喜娟把头垂得很低:“我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但你身上浓缩了世界女性之美。”王爷忘情地抓住了陶喜娟的手。
“有人在嘛。”陶喜娟抽回了手,轻声提醒道。
王爷微微一怔,莞尔一笑,紧接着他提高嗓门转移了话题。从亚里士多德到柏拉图,从古希腊的悲剧到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戏剧的兴盛,再从关汉卿到世界三大戏曲体系,又拐弯抹角地说到桃花扇,及至红楼遗梦,说得唾沫横飞,引得团里那些人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遗老居然藏有如此之深的城府,居然能如数家珍似的把世界戏剧的脉络拿捏得如此准确。这些人有些汗颜了,心想,亏了刚才没把话说的那么满,否则的话,他们真的要贻笑大方了。听了王爷的一番论述后,这些人似乎又找到了些须的感觉,认为王爷只是天桥的把式,说的比唱的好。他们除了知晓王爷说的那些知识之外,还会劈叉,会兰花指,会360度旋转,他们的舞蹈语言是意会的,言传未必能够达意。但是,王爷让他们领教了卓别林在中国的存在。王爷说,其实我从小就喜欢表演,不好意思的是家里成分太高,表演不成只能到处现眼。现在好了,和各位老师交朋友,我可有了进修的机会了,我先给各位老师表演一段《摩登时代》,看看我能不能成为各位老师的弟子。王爷起舞了,举手投足,挤眉弄眼,活脱脱的一个卓别林第二。
“大家都跳,都跳,我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王爷跳过之后,挥着手号召大家到舞池里去,“斯特劳斯,上岗。”王爷使劲地捻了一个响指。
“太晚了,我得回家了。”陶喜娟拒绝了王爷的邀请。
王爷那个邀请的姿势太像罗密欧了,他前躬着身子没动,满脸都是虔诚。
“改日好吗?”陶喜娟没有驱动步伐,嘴里喃喃道。
“他们谁走我都不留,”王爷直起腰来,牵住了陶喜娟的双手,“这个场子是我特地给你包的,你尽兴我高兴。”王爷把嘴巴贴到陶喜娟的耳旁,手搭在她的腰上,身体随着音乐旋转起来。
李斯特陶醉了,莫扎特旋转浪漫,舒伯特情至深处穿越了时空隧道,贝多芬奏响了命运交响曲。灯红酒绿,舞姿绰约,多情的夜舒展着梦的情怀。
“在团里不太顺心吧?”王爷洞悉了陶喜娟的内心世界,“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有劲使不出来。”
陶喜娟没有说话,她的脚步有些凌乱了。
灯光突然就暗了下来,舞池里一片嘈杂声。陶喜娟被王爷紧紧抱在怀里,她闻到了从王爷嘴里飘出来的雪茄味和男人身上的汗息。王爷把她箍得紧紧的,像是两道绳索紧紧捆住了她。陶喜娟窘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除了闻海生之外,还没有第二个男人如此忘情的拥抱她。她一阵眩晕,身体无主了,软软地贴在王爷的怀里。
“电压低,电压低,大家继续,继续。”团长冲进来了,挥着手向起舞的人们解释灯光暗淡的原因。
“黑了才好呢。”有人意犹未尽。
“扫兴,他来干什么!”有人嘟囔着,他们不满意团长在音乐到高潮时贸然地闯进来,头脸不分地搅了绵绵情意。那些话团长没听清,他在昏暗中使劲挤着笑脸,露出了洁白的牙,挥了挥手又走了出去。
“人需要展现生命的光华,可是展现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而所有的展现,都需要先求存后立命。”王爷拥着软绵绵的陶喜娟,轻轻地吐露心语:“最可怕的是机会被自己捏碎。”
“我捏碎机会了吗?”王爷的话震撼了陶喜娟的心。“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还有什么机会等着我去捏碎?”她神魂不定地随着王爷的脚步而旋转着身体,眼里放射的光亮是五彩的,且缤纷着。
“机会每三秒在眼前出现一次。”王爷很深情地说。他掏出手帕替陶喜娟擦拭了泪水。“人生的意义就是抓机会。”王爷把手帕捏在手里。
陶喜娟从王爷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借口到洗手间去。王爷笑了,笑眯眯地看着她逃进洗手间里。他知道刚才那些话在陶喜娟心里引发了强烈的化学反应,每个人都渴望机会,但却总与机会失之交臂,男人与女人对机会的理解不会有天壤之别,而悲哀就是在机会面前找不到自己。他从陶喜娟脸上看到了惊恐和不安,那是一种心灵的折射。陶喜娟关上门就觉得心里不做主,身体瑟瑟的发抖。王爷像个毛毛虫钻进她的心里,那些话撩动了她的情怀,使她难以自己,刚才跳伦巴时就踩了他的脚,那会儿她想说让你的机会见鬼去吧,可是她没说,情乱之际才迈错了脚步。她不想一家五口都蜗居在那个只有十八平方米的小屋里,她也想混个像样的房子,可单位分房除了以男职工为主之外,就是照顾有突出贡献的人才,她觉得自己是人才,却总没有突出的机会,所以分房就也轮不到她头上。分不到房她可以忍气吞声,她想靠自己挣钱,有了钱就能像那些下海干个体的同事那样,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买个大房子,一个有练功房的大房子,可是,这都是梦,管道具的人怎么可能挣到钱呢?刚才王爷说每三秒就有一次机会,现在是不是机会,救了场给团长导演都挽回了面子,算不算是抓住了机会,她说不清楚。上回她和闻海生说,现在的人想钱都想疯了,上班正经工作不干,下班就当板爷练摊。闻海生根本就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居然家国天下事的给她讲了一大通道理。道理能当饭吃吗,能像王爷那样吗?陶喜娟有时都不愿和闻海生说话,现在更不愿意搭理他,人家的男人越混越荣光,跑部进省,舍得下力气花本钱,眼光要多远就有多远,要多精准就有多精准。自己的男人手里既没权也没钱,满肚子都是大粪,越活越回功,都混到看警卫室把大门的地步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毕竟受党教育多年,毕竟坐过办公室,毕竟曾鲜活过一阵子,能和社会上那些混混相提并论吗,人活脸树活皮,咱要的是骨气。
陶喜娟抹了一把眼泪,她不愿意再想那些让人窝心的事情了,匆匆洗过手,然后沾了沾水,捋了捋头发,站在镜子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很美,也很漂亮,头发上的亮珠把灯光都羞的黯淡了,难怪王爷总用一种摄人心魄的眼神打量她。她扑哧一声笑了,她笑刚才和王爷窃窃私语的那个女人,笑她俗,笑她看到有荣光的男人,就恨自己嫁错了人的痛苦样子。副科长女人的胸部很阔,像没有起伏的丘陵蔓延了前胸,给人一种累赘的感觉,腰和胸几乎是没有过渡的水泥墩子,生硬的会扼杀人的任何联想,“她才应该管道具。”陶喜娟最恨靠着男人的肩膀颐指气使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她看不起,可是她却无力改变她们的秉性,她现在只有对着镜子看,里面的人物越发清晰可人,身材窈窕,乳峰高挺,曲线优美,明眸皓齿,柳眉朱唇,情花开在眉宇间……
外面有人敲门了,陶喜娟朝镜子里的人挤了挤眼睛,伸手便把锁打开。副科长的女人挺着宽阔的胸脯挤了进来,迅速下蹲,脸上痛苦一阵后,站起身来,她十分神秘地告诉陶喜娟,团长说你这次表现最好,下次盖家属楼头一个就想着你。陶喜娟点点头,没说话,心想,都揭不开锅了,还盖得起家属楼吗?简直就是骗人的鬼话。副科长的女人拽住了陶喜娟,脸红红的,说:“喜娟,你看我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过去有不对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陶喜娟点点头,笑道:“早忘了。”副科长的女人高兴地双掌合在一起,兴奋地说道:“我早知道喜娟你不是小气人,以后你有事就和我说,我帮你张罗。”接着,她就把王爷答应帮助把副科长扶正的事和陶喜娟说了一遍。陶喜娟惊讶地说:“他答应了,那多好啊。”副科长的女人哭丧着脸说:“还没答应呢,团长就闯进来了,话才说了一半。”陶喜娟不明就里地问道:“你和我说这事是啥意思啊。”副科长的女人只好把话挑明:“王爷对你印象好,你说一句能顶我说十句。”陶喜娟瞪大眼睛,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副科长的女人十分诚恳地点点头,说道:“是呀,你还怀疑我的眼光吗?我看了,王爷对你可是百分之百的虔诚,要不信你就往后看,你将来放个屁团长都得跑着来嗅嗅。”
陶喜娟被惊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做,副科长的女人居然这样看待她,便拉下脸来,说道:“你可别胡说啊,咱们和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