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季节（十）

　　接近过年，家家户户忙着宰猪办理年货，都忙的不亦说乎！夏雨没有什么可忙的，依旧如初。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去同学家玩玩。不过去到哪里，他都只是做短暂的停留！农村嘛，随和的很，一年到头，团圆时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有的妇女会相互对山歌，坐在一起聊天。彼此显摆家里办了什么年货或者聊聊这一年的辛苦。夏雨的老家，虽然是山区，但是这里的人们很注重亲情之间的关系一年最后的那顿团年饭。每年到了团年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拿出最好的食材，做好很多菜肴美味，邀请亲戚朋友前来共享。夏雨还是和以前一样，去到亲戚朋友家，拿碗盛好饭菜，端到一边去吃。桌子上嘻嘻哈哈，碰杯祝贺向来没有他的份。但是夏雨内心还是很欣慰，几乎没有人在嫌弃他，每个人都对他很和友好。偶尔还会有长辈为他夹来很多的菜，生怕他吃不饱。也有人叫他上桌子吃。夏雨总是摇摇头说，没得啥子，我就喜欢这样。此刻，他感觉很幸福。
　　
　　夏雨一向勤快。自从上小学后。邻居和村里有什么大事小事，他都去帮忙。帮忙洗菜，擦桌子，洗完等。如果哪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几百桌的酒席，夏雨都欢跳一般地跑去在人群中忙上忙下。帮客人倒酒，发烟，添饭等。逢年过节如果亲戚朋友请吃饭，他也早早的起来，不论风霜雨雪，都会一拐一瘸地去邻居家帮忙涮碗，洗菜，烧火等。在村民心中夏雨不是坏孩子。大家对他还是很照顾和喜欢。
　　
　　夏雨长大，就是一个成年的男子，经过几轮的相亲，最后都以失败而终。村里的那些尖嘴猴腮的村妇总是拿他开玩笑。见到就大喊道。
　　
　　夏大娃，最近看到美女没有？
　　
　　哪里有哟，绝种了。
　　
　　你眼睛长在牛屁眼里去了呀？还是你的那根抢根本不行。
　　
　　说啥子哟，没有事情的婆娘些。
　　
　　哈哈，如果是抢有本事，抢都可以抢回来一大堆美女。哈哈……
　　
　　屁话，没有你们那么庸俗，我可是知识分子。不可乱来，不了乱来，阿弥陀佛。夏雨一份认真的样子，逗的大家笑呵呵。
　　
　　夏大娃，你还装纯哈。那天我可看见你抱着一只母鸡亲嘴。当时我还在想，你要是真的急，叫我们帮忙啊。村妇们不断地调侃着。脸上都洋溢着不同的笑意。
　　
　　不是吧，你看错了吧，那可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美女。是城里人，你们不懂。
　　
　　夏雨话一出，惹的村妇们笑的人仰马翻！夏雨也捧腹大笑呢。
　　
　　是。是。我们是乡下人，就是没有见过人和鸡亲嘴的。还是夏大娃你境界高啊。
　　
　　爬哟。你们这帮闲不住的女人，不和你们废话了。话说完，夏雨便灰溜溜地扬长而去。
　　
　　夏大娃，走慢点哟。小心抢走火。哈哈……
　　
　　村里那些开玩笑的妇女从来不留口德，见人有把柄就如开机枪一样，巴拉巴拉地扫视。让人无法有喘息的机会。夏雨不屑与他们计较。只是偶尔也闲掰几句！怡情怡人。啼笑皆非！
　　
　　这群可爱的人，其实都是活宝。碰到夏雨都喊。
　　
　　夏大娃，晚上帮我洗脚哈。色咪咪里，总能看到农村女人的粗俗和大大咧咧！
　　
　　要得，晚上等着我哈，叫我老表睡牛圈哈。夏雨得意洋洋地符合。其实他跑的很快，碰上这些女人，他腿脚都发麻，多停留一分钟，瘦瘦弱弱的他非被那些女人剥了皮！
　　
　　夏雨这次在老家过了一个很圆满的年，没有很多的细节，没有太多的故事。夏雨在大年初二的那天晚上想家人提出要去城里做生意。
　　
　　他说，我过完年就去县城做生意。夏雨低着头，毫无表情地说着！
　　
　　做啥子生意？
　　
　　啥子都行，能养活我就好。
　　
　　你看你背不动，拿不动，能做什么啊？
　　
　　我相信总有一件事情适合我，能够养活我。
　　
　　你有有本钱吗？吃那里，住那里？
　　
　　这个……这个……我想和你们商量，向你们借点，等我赚了就还你们！
　　
　　啥，借？家里那里有那么多钱。弟弟妹妹还在读书。你还是安安分分在家呆着，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家里有吃有喝的，不缺啥子。这样我们都不用多操心你。你是知道的，这多年，我们为你操了不少心！
　　
　　我晓得你们的苦。但是我真的不想靠你们一辈子。我想自力更生！夏雨认真且用心地说着。
　　
　　哎，不自量力。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只能告诉你，多的钱我没有，只能有车费和你在县城生活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他没有。去了生活不下去了，回来我依旧养着你！夏雨的父亲懒懒地说着，话语里没有任何希望和生动的气象！
　　
　　过完年没有多久，大概初十的样子，夏雨接过父亲从装叶子烟的荷包里拿出来的200元前往的县城。一路上夏雨都在琢磨着去县城后他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但是他的内心怀着希望，怀着梦寐，怀着无法言说的激情！他深知，不管如何，他都要坚强地走下去，用心地活着！奔驰的车环绕崎岖的山路绕行，窗外一片澄明绿色。生机盎然。充满了强有力的生命力和生存力。夏雨内心翻滚，他知道未来的路需要自己一个人。要像车窗外的那片绿色，积极向上，自力更生！
　　
　　多年后，夏雨回忆那200元钱的时候，感慨颇多。这一年，夏雨也小有成就，成了县城里的名人。除了缺一个相爱的人以外，他都一直感知着那200元的温度和厚度！
　　
　　夏雨来到县城里，一下子有点迷茫的状态。他借住在一个同学小杨的家里。白天就去外面瞎逛，找工作。由于没有钱，他吃饭很简朴，基本是一个馒头，一碗面条等。他满街地游走，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可是每个人看见他的样子和状态，都婉言拒绝了。有的人也会说：“你看你跛子的样子，能干活吗？我们这里是找人干活的是，可不是找人吃饭的。”听到这些，夏雨不灰心，不难受，毅然微笑转身，走向下一个出口。
　　
　　他的同学是在城里拉三轮车为生的。这个以山区为主的县城，没有江南水乡的美丽和朦胧，更没有发达经济的带动，狭小的街道，落后的城市规划和城市经济。这个叫彝善县地方，在落后的社会病态里，显的格外苍凉恐惧。每个人都显的不可理喻的样子。
　　
　　小杨租住在县城边上低洼处，这是一栋民房。他租住的是一楼楼梯拐角处。黑暗无法形容，白天都需要开灯才能看清方向。大小不足10平方左右。夏雨和同学小杨拥挤于此。小杨对夏雨不好不坏。
　　
　　他说。夏雨，你看你身体的原因，我觉得找工作可能很难。你可以试做去卖点报纸什么的。或者你可以去进点蔬菜去菜街卖。你拿不动我可以开着我的三轮车帮你去进菜。只是起早贪黑地在市场穿梭，你的身体能禁受得住吗？
　　
　　夏雨，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你一向很坚强，苦和累我相信你都可以的，只是这个社会很现实，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而且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同学那么多年，你留根我很多美好的记忆。你身残志坚，一直坚持着一份信念，一份美好的期许。其实想想，我们都差不多，好不到那里去。所以我也希望你过得比我们任何人都好。他继续说道。眼角深处有太多无法述说的苦楚。
　　
　　夏雨看了看老同学，这个整天抽闷烟，出力气的粗人，面无过多表情的人也有那么善良柔弱的一面，真的是难为他了。或许就是80后的通病，心思都很细腻，情感反应强力，但是却又不善于表露和经营。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的承受承载着。就如夏雨，残疾的身体带来行走的艰难，而内心的思考一直不断，总是细腻地扑捉生命里每一次的感念。
　　
　　嗯，感谢你收留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其实我一直人缘不好，总是有人不愿意靠近我，包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现在能和你近距离地沟通，一张床上睡觉，一张桌子上吃饭，一个锅里磕磕绊绊，我真的感觉很幸福。你知道吗？在老家，去亲戚朋友家里，我都没有上过桌子吃饭，更不用说与大家在桌子上交流碰杯。夏雨冷漠中感动地说着。眼眸里有小杨无法理清的情感和失落。或许人生真的有太多的无奈和遗憾。
　　
　　小杨在想，拉三轮车可不是他最初的梦想也不是他理想是职业。如果不是为了离老家近，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小杨或许会去到很远的大城市里，去大大的工厂里，挣很多很多的钱，再娶个爱自己和自己爱的女人，生一大堆孩子，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这是小杨的理想状态也是完美的构思。如今，只能在这个弱小的城市里，奔走在大街小巷，出力出汗，挣取少量的回报，让自己和家人走向更好的明天。小杨的家境也是很不好，高考时他考上了省里最有名的一所大学，他报考的是医学专业。他的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没有坐好月子，所以在慢慢老却的岁月里，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手脚都变了形，无法正常生活，疼痛难忍。这就是小杨想学医的原因，但是也因为家境的经济状况不好，他只有放弃学业，在家蹬三轮车，挣的钱全部为母亲买药打针去了。小杨没有遗憾悔恨过，他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工作，认真地为每一个客户用心地服务。他深知，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坚持就会有物见云开的那一天！
　　
　　他们都深知，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去解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帮助!
　　
　　明天我就开始卖报纸吧。这样简单，轻便，也不重，还不需要多少本钱。夏雨喜悦地说道。一种本能地动力开辟着前方的路途！
　　
　　行，也觉得很好，虽然说不能赚取很多的钱，如果做好了，养活你应该没有问题。而且穿梭在大街小巷，见闻不少，这样也能帮助你写小说和文字。小杨如是地说着。
　　
　　是，不论好和坏，都是一份不错的谋生职业，唯一能养活我，让我的生命延续，感悟世间百态，体验生活的苦和乐，让自己得以超生和泅渡。其实我也是一个俗人，粗枝大叶的，但是吧我总是胡思乱想，构思着很多很多的生命以外的东西！夏雨愣头愣脑不紧不慢读说着。两个男人在不大不小的黑暗房间里，沉闷地探讨着一些不沾边际的话题!他们彼此都想得到生活中更多的答案。以求解脱和自慰！
　　
　　说干就干，夏雨和小杨都奔波在大街小巷，各自吆喝着各自的生意。他们都试图通过一种方式让自己得到完整！完整的情感，完整的人生，完整的信念，完整的心里，都是他们渴望的一部分。所以夏雨卖力地推销着自己的报纸！很多时候他觉得也是在推销自己，让自己得到更多人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