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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涟漪(十二)

作品名称:破碎涟漪      作者:健叔      发布时间:2008-11-08 16:24:12      字数:5771

自从那个诊断结果出来后,我每都感觉自己好象是玻璃做成的。随便碰到一下都会紧张一阵子。
没多久肖岚和宋终回来了,宋终一回到家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几乎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问他怎么了,好久他才说:“我失手了。”
“什么失手?”
“操盘呀,亏了!”
“算了。”
他看着我,说:“算了?你怎么好象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吗?”
我附在他耳朵边说:“我怀孕了。”
没想到他居然立刻如青天霹雳一般,“你怀孕了?”
实在想象不出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似乎这是个噩耗。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解冰染打来的,他告诉我明天夏羽会来陪我一起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刚挂了电话,发现宋终正用极其不正常的眼光看着电话,强烈的嫉妒和愤怒从他的眼睛里表现出来。
“是谁的电话?”他问。
“解冰染的”我回答的很轻松,根本没有想到此时宋终的不正常心理。
“他又回来了!”
“是呀,还和我在一个办公室,他告诉我明天要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做检查?”他的语气已经变了。我木讷地点点头,一点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结果他的手掌甩过我的左脸,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右脸又被他回过来的手掀了一耳光。记得他上次抽我耳光是他向我求婚的那天,我曾一度怀疑过我答应他是否太草率。这一切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脑中闪现。我抬起头,上次他打完我后就很懊恼地向我道歉,但现在他打了我两下,似乎还不解恨。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同样的愤怒等待他的说辞。
他果然还是没有道歉,而且说了句:“廉耻,你知道是什么吗?”
眼泪决计是没法再忍住了,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还要我说清楚,你做的自己还不清楚?我一走解冰染那小子就回来了,你怀孕了……”
还没有说完,我也同样还给了他同样的两个耳光。“你知道什么叫廉耻吗?”
电话又响了,宋终抢着接了电话。他说:“你有种给我过来,老子正想修理你这混帐。”
他挂了电话就出去了,丝毫没有搭理我。
我也基本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了,他根本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而我却还睡不着觉地想象他会怎样为自己将有一个儿子而兴奋。我们都只是在一相情愿而已,迁就是没法永远维持平静的,我们终究还是没有默契。他回来时已经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了,脸上也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在意他的伤口。
“小静,对不起。”
这是他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说完后他既没有继续要求我的原谅也没有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只那么静静站着。
“你不是以为我不知廉耻吗?刚才为什么只抽我耳光,为什么不直接一脚让这个野种消失呢?”我指着我的腹部说。他的脸色很难看,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出现。
我继续说:“我现在倒开始觉得这确实是个野种了,这样正合你的意思了吧!”
说完,我进了房间,狠狠把门摔上。
第二天去上班,原来解冰染也挂了彩。他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看着我说:“你怎么了,昨晚哭过了?”
我没搭理他,说:“你和宋终打架了?你们怎么和孩子一样,说动手就动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宋终他认为和我有关,再说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你现在是在特殊时期,怎么能受打击。”
其实我想埋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我知道这不行。我回到办公桌,极力忍住泪水,眼前不断翻过的书页此时在我的眼里除了黑白两种颜色什么特征也没有。
肚子里依旧好象有两种心跳,但我对这声音似乎已经厌烦了,仿佛潜藏在我身体里的是一颗毒瘤,不停给我带来想象不出的痛苦。但我即使再怎么把它往不好的方面想,也依旧会因为自己的一点轻微的不适感觉而担心,这是不可摆脱的,或许这就是许多人所不相信的宿命,那人生该有多少宿命啊。
医生一次次的告诉我一切正常,显然我的疑惑的表情让他以为我有什么不必要的担心。我确实担心得太多了,但我丝毫不敢说那些担心是不必要的,毕竟医生只会“医”而已。


再一次和宋终形同路人,也看不出来他再有什么愧疚。好象他此时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对我解释的了,包括他那两记耳光。我也深深感觉到,再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或许我应该对他要求离婚,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可是我不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未睁开眼睛的孩子。记得当时寻露怀孕时方邺所表现出的烦躁,好象从古至今,小孩都是女人给男人上的一把镣铐,可笑的是,现在这好象已经成了我给自己上的镣铐。
我还是定期去医院做检查,由夏羽陪着。这次去医院时看见了景庶风,当我们走的时候,他也刚好要走,身边依旧是柳英。柳英看起来很痛苦,夏羽想上去和他们说什么,可景庶风实在走得太快了,似乎是故意要避开我们。从他憔悴的面容和稍显佝偻的身形上看,他应该还保留着那个不良嗜好,他需要避开的又岂止是我们?
后来知道柳英是去做人流的,真是荒唐,我因为宋终的过分而那么讨厌过肚子里的孩子,但仍因本能而时时关心它。但我所谓的本能却没有在景庶风,柳英身上有任何体现。或许这一点也不荒唐,像景庶风这样的人,是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的本能了,到了他这地步,只会对海洛英,白粉有一点本能反应。
没过多久,景庶风就因为涉嫌吸食,贩卖毒品被送进了看守所,他在文字上的成就也就此画上了没什么人在意的句号。他的时代终究还是没有开始。而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倒不是很关心景庶风会怎么样。我所关心的是景庶风进去监狱后柳英又将何去何从,她那么“凄惨”地把自己比作一个小女人,不知道她这以后又会到哪个男人身边去找自己的需要和满足。她这样的行径似乎也不像一个小女人。
后来我去看过一次景庶风,他没有肯见我。大概以后他会后悔,毕竟像他这样一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的囚犯,有个人时不时看望一下已经算是下半生中少有的比较幸福的事情了。之后夏羽又去了一次,那已经是我去之后两个月了,他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和夏羽说了很多话,确实开始像一个无期徒刑的罪犯了。唯一让夏羽感到惊讶的是当夏羽对他提起柳英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说一个脏字,甚至都没有任何激动的趋势,可能他根本就把柳英当成一个妓女,只是这个妓女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较长而已。这样看来,实在不清楚悲哀的到底是景庶风还是柳英了。
在我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肖岚后,她也没有怎么兴奋,可能宋终的操盘失败确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了,这好象是几年来少有的雪。坐在屋子里看雪真是很舒服,不必承受一点刺骨的冷风。可我不能永远躲在屋子里,同样,宋终,肖岚也不能,不晓得我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月,可能是搞环保的那群家伙宣传温室效应的危害所起到的作用过了头,才会导致这百年不遇的天气的到来。当雪终于停下来时,也到了化冻的季节了,我大概也算熬过了这个冬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主编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解雇了,即使解冰染和他吵了几天。我没有做什么辩解,即使从严格意义上讲,主编是没有权利解雇职员的。
回到家我把被解雇的事情告诉宋终,他终于开口了。他说:“那正好,你别再找工作了,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我们现在经济也不是很紧张。”
好象他是故意等我被解雇的,这似乎成了他对我的一个切入口。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前几天也没见你说话吗?”
他很傻的笑了起来。
次日我还是去了人才市场,本来也应该是没有结果的。可恰恰碰上了一个以前的老师,而且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实在是一个奇迹。在她的介绍下,我成了学校的一个附属中学的教师。当我确定自己将在两三天后以一个教师的身份出现时,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语就是荒诞,这大概就是一个玩笑。在以前,就算是沦落到当一个乞丐的地步,不管哪儿丢给我一个做教师的机会,我恐怕也不会答应得如此迅速。
现在的我太需要一个工作了,从潜意识里我就开始和宋终对着干。虽然他只是很无心地说让我别找工作,我也很坚决的为了有个工作而轻率答应做一个教师。不过还好,我的授课课程是语文,还真是庆幸那个老师没有介绍我教数学,不然万一我也不明所以地答应了,那恐怕我在上课的时候会和学生一起睡觉了。
记得当年上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就用了三节课的时间介绍红楼梦,以至于我们对他产生了极好的印象,给了我们无限的希望。接着他又用了一节课的时间介绍金瓶梅,让我们对他彻底失望。他可能是我见过的给学生希望再亲自将它破灭的老师当中效率最高的一个。但是他也激起了不少男生对金瓶梅的无限的兴趣,还不知从哪儿借了一套在宿舍内广为传看,不幸被宿舍值班老师发现,定义为“大书”,上交到政教处。这让我们学到了高中里学到的第一个新名词:大书。然后男生在政教处主任两个小时的举例教育后深深了解了学校的龌龊历史,这也是他们高中所上的最生动的一节课,为他们以后为学校的历史添上更为龌龊的几笔打下了极为“良好”的基础。
开学后看着一屋子的学生,我觉得他们是多么幼稚呀,小孩就是小孩。可回想一下,我当年也和他们一样,那时我们正认为自己成熟得一塌糊涂了,再想一下,好象不管在什么年龄,我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幼稚的。
第一堂课我让学生写一篇作文,题材不限,题目自拟,主题随便,字数无要求。结果有五个人交了空白给我,还另有一个人较为自觉和体贴,生怕我不了解,在本子上写下“字数无要求”五个字,还极力模仿我写在黑板上的这五个字的模样。最后我给那五个“空白”打了满分,那个只有五个字的打了九十五,并附上一句评语:“你多写了五个字。”
结果那个九十五分的找我问为什么他不是满分,这让我很是吃惊,无奈之下只好回答他说:“你不该怀疑我的理解能力。”
第二天我被叫进了校长办公室,他办公室的门和其它办公室的就是不一样,看上去风华正貌的。也难怪,要是他的防盗门不好点儿,恐怕他早就让学生踩成肉泥了。那个秃头的老家伙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来教导学生的还是误导学生的?”
我说:“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还没听说过作文可以拿满分的呢,而且是一个字没写的,你吃饱了撑的吧。现在学生不满意了,来我这儿说你不务正业,你知道教师不务正业的后果吗?”
没想到他刚开口第二句话就把学生卖了,怪不得可以当校长,果然是具有师者风范。我说:“好象教师不务正业的后果就是造就几十个天才。”
“这是什么思想,这样能当好老师吗?”
“当好你认为的老师就是对不起学生。”
“那你这个季度的奖金没了。”
然后我出了门,狠狠摔上门,那响声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回头看看那原来风华正貌的门,也已经风烛残年了。下午就看见有工人为校长办公室安装新的防盗门,我心想奖金总算赚回来了。再一想,我一个季度的奖金就一扇门,真悲哀。
回到教室,一个个都苦着脸,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的消息很灵通,我在校长办公室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也正常,学校这地方是不存在秘密的,就算有,也是些龌龊的秘密。
我说:“你们都得感冒啦?我不怕传染,开口说话呀,也应该为药店的经济发展做点贡献嘛!”
有几个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多数的“自制力”还挺强。这时候校长走了进来对我说:“隋老师,刚才的话我不是说笑,我想这堂课我有必要听一下。”
教室里更没有声音了。我说:“同学们,校长要听课,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别苦着脸嘛,我的奖金被扣又不是你们的,这么不高兴干什么?”
依旧鸦雀无声!
我冲着还站在门口的校长说:“实在不好意思,您站在这儿没进来是正确的。您也看见了,同学们都用沉默来表示对您听课的不赞同,您就不用走进来免得浪费时间。”
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去的,反正他刚刚跨出门口的那条线,门已经关上了。然后我舒了口气说:“怎么空气一下子就这么新鲜了呢?”
无数的怪叫声终于响起来。
回家后宋终的坏脸色早等着我,或许是我让我们之间本来有可能缓和一点的关系再次尖锐,可是我知道我没错。
“难道不上班你会死吗?”他说。
“不会。”
“那你是故意要让我们的关系不正常。”
“我们现在的关系才算是正常。”
类似的争吵一次次出现,我们都没有提出离婚。我腹中的小孩不仅仅是我的枷锁,也是他的。久而久之,我似乎已经会把小孩当作筹码,肆无忌惮地无理取闹。
半学期下来,我平均每星期进校长办公室两次。这让我感觉当老师和作学生没什么区别,都得挨训。
期中考试,我们班的语文分是倒数第一。一向被学生蒙蔽的班主任也发现我这个语文教师有问题了,他只找了我一次就再没有和我见过一次面,因为就这一次也让他差点吐血。他之后频繁找校长,可校长也没辙,学校的教师使用率接近饱和,又没有任何其他教师愿意接受一个倒数第一的班。这就让学生们欢呼雀跃了,我依旧用我的语文教他们。
而对于倒数第一,我的回答是:“不管怎样也是第一,而且面对这样的考试,只有倒数第一才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
显然我的话已经极具影响力,我感觉原来作老师这么快乐。那群三十岁就熬白了头发还整天淹没在学生口水里的教师纯属白痴,他们整天所想的就是怎么把学生奴化来考高分,以避免自己被家长和校长谴责。最后自然也就把这种教育模式当成了自然模式,以至于到达如今这种自欺欺人而不自知的地步。


见到解冰染时他给了我一个消息:主编被解雇了。原来这个老东西也有黔驴计穷的时候,被解雇后再也没法混到什么地方再作个主编什么的了。
我说:“这么说你又荣登主编的宝座了?”
他很不在意地笑着说:“你随时可以回来呀,我有权利让你坐一个人一间的办公室。”
这一点也不像是解冰染说的话,显得那么不谦虚。我说:“不用了,我想现在的工作也挺适合我的。”
可能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他一时不知所措。
我说:“夏羽最近还好吗?”
“不怎么样,肖岚回来后一直不怎么主动找她,她可能还有点呕气吧!”
“那你怎么也不开导她呢,你对她不是一向很有办法的吗?”
“哪儿呀,哪儿抵地上你们姐妹感情。可你现在是一心为了你的学生,怎么有时间陪她呢?不如……”
“不如回到你那儿干是不是?别操心了,我暂时不会回去的。你和夏羽怎么样了?”
“很好啊,她都有点发福。”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也不小了,小羽也很在乎自己的青春的。”
他顿时哑了,我再重复了一遍。他说:“没打算,可能没有,没有吧,应该是的。”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很清楚的是他的眼睛一下子没有了希望,好象他还没有忘记什么,没有彻底放弃什么。
有时候执着真的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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