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白桦林里恋人离别（1）

　　刘小冰加入小团体后，团体首领沙雄鹰组织大家去门头沟潭柘寺玩了了一次。那时虽然通过亲子鉴定，已经确定海子里那两袋子碎骨，就是刘小冰的生父白冰的。但是因为没破案，还不知道杀害刘小冰生父白冰的凶手是熊小菲的父亲熊海龙，所以大家在一起玩得很开心。生性活泼的熊小菲，甚至还要把翘楚姐妹介绍给刘小冰，让他选其中一个做女朋友。当然，小姑娘这么做也还是有私心的，她总觉得翘楚姐妹对沙雄鹰和王端都有意思，这对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她对这两个男同学太爱了，一个也不愿意被翘楚姐妹抢走。如果刘小冰和翘楚姐妹中的一个成了男女朋友，竞争对象就少了百分之五十。再从班级里的男生中为剩下的那个再物色一个，成功了，就不再有任何人和她竞争了，两个男人她都爱，一个都舍不得丢。为此，熊小菲甚至不止一次在翘楚姐妹前宣誓过主权，说：“沙雄鹰、王端和我都是国防大学的，我们都是准军人，他们俩我都爱，你们非军人女生不许再惦着他俩。”调皮的翘楚姐妹唱了一句《康定情歌》回应她：“天下溜溜的男子，任我溜溜地求哟。”气得熊小菲追着翘楚姐妹就打，偏偏俩人的大长腿跑得飞快，把熊小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追不上。
　　六个人靠在枝叶葱茏的帝王银杏树上拍照的时候，熊小菲特意把刘小冰挤到翘楚姐妹中间，自己挨着王端站在边上，嘴里催促摆弄三脚架的沙雄鹰：“你还不快一些，有人不老实站着，一会儿队形又该乱了。”
　　“好。”沙雄鹰答应一声，按了一下佳能750D相机的快门，赶紧跑过去站在熊小菲身边。
　　六个人同龄，但是沙雄鹰是一月份生日，数他最大。再加上个子高大，又一直担任班长，因此自然而然成了六人小集团的首领。这次来潭柘寺游玩儿，就是沙雄鹰组织的，吃喝拉撒睡，沙雄鹰全包。用他的话说：“谁让我姥爷是大富翁呢！”不过拍照的佳能相机可不是自己的，是他打借条跟妈妈借的。
　　沙雄鹰的妈妈应红是作家，除去写小说，也喜欢写纪实文学，而且应红的纪实作品都配有照片，所以很吸引人。既然喜欢给自己纪实作品配上照片，应红的父亲就给女儿买了一堆高级相机——佳能富士松下尼康卡西欧……反正世界上能排上名次的相机都有。其中就佳能750D应红使着最顺手，拍出的效果最好。所以一堆相机谁想用谁拿，应红从来不过问。唯独佳能750D，应红看得特别紧，谁也不给用。儿子组织六人小团体去潭柘寺游玩儿，当然少不了拍照。要拍照当然得用最好的相机才能拍出最好的效果，所以沙雄鹰跟妈妈借佳能750D。
　　好话说了几大汽车，妈妈就是不答应，说：“头些天你们去新疆游玩儿就带着我的佳能750D，才几天呀，就又要借。不就一个玩儿吗？你姥爷给买一堆高级照相机呢，你随便用哪个不行呀，为什么非要用我的佳能750D呢？”
　　“我最爱看妈妈在网上连载的纪实文学了，里边您用佳能750D拍的照片，简直比您的文字还生动还吸引人，无与伦比。”沙雄鹰一面竭尽拍马献媚之能事，两只大手还不忘轻轻地为妈妈捶着后背。
　　“噢，你是说我的文字功夫不好，写的不生动不吸引人是吧？”拍马屁是个双刃剑，沙雄鹰尽顾得夸佳能750D拍的照片好了，却不小心贬低了妈妈的文字，这让大作家应红抓住了把柄，反戈一击。
　　“不是，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一米八五魁梧高大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像小孩子一样忸怩作态，应红扑哧笑了：“儿子，妈妈逗你玩儿呢！不就一个佳能750D嘛，你随便用。用坏了我让你姥爷再买更高级的，反正他有的是钱，咱们不花白不花。但是有一样，你得打个借条，哪怕相机用坏了，你得把尸首还我。”知子莫若母，应红大方，丈夫大方，但是两口子谁也赶不上儿子大方，特别是对这个六小团体中的成员，那更是大方的没边。他自己的东西，只要六人中任何人说我喜欢，他立马连奔儿都不打就送给人家，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
　　沙雄鹰的姥爷去年到泰国谈一笔生意，生意谈得顺利，临走前合作方还送给沙雄鹰姥爷一个原生色帝王绿翡翠文具盒。帝王绿是翡翠中的上品，这只文具盒价值起码得六七万。老头儿虽然趁钱，但对玉石不懂行也不感兴趣，再说又是文具盒，除去给念书的外孙用，没别的用处。所以双休日女儿带外孙来家的时候就送给了外孙，跟外孙说这只文具盒是泰国合作商送的，估摸挺值钱的，要外孙别随便送人。沙雄鹰虽然性格粗犷，但是对那只碧绿的文具盒还是挺喜欢的。所以第二天一上学，就把原来的文具盒弃用，换成了这只文具盒。巧的是邻桌的熊小菲也用了一个新文具盒，也是她姥爷送的，不过不是翡翠的，是紫色透明不锈钢的。熊小菲不喜欢紫色，嫌太老气，喜欢沙雄鹰那只绿色文具盒，就提出跟沙雄鹰换。沙雄鹰说“换什么呀，我也不喜欢紫色，干脆送你得了”。
　　价值好几万的帝王绿翡翠文具盒，沙雄鹰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人了。直到欧阳文雅在家长群里约应红在学校门口见面，她把沙雄鹰给女儿的帝王绿翡翠文具盒还给她，应红才知道儿子把好几万的文具盒送人了。虽然拿回文具盒以后，应红对儿子好一通数落，但是沙雄鹰外甥打灯笼——照旧。知道儿子这毛病的应红，从来给儿子买东西不买贵的，总是挑最贱的买，就怕他送人。因此，这回沙雄鹰费了很大的劲儿把母亲的佳能750D借到手以后，母亲并没有让他立刻拿走，让沙雄鹰很正式地给她打了个欠条才让他把相机拿走。
　　为了保险，沙雄鹰拍了好几张。他准备送照相馆洗印出来以后，挑一张效果最好的，放大到和爸爸的二十五英寸台式电脑那么大，每人一张。照片放大洗印出以后，特棒，银杏树翠绿的树冠就像一座巨型的绿房子，房子上面是蓝天白云，房子下面是三对年轻的男女勾肩搭背靠在小山一样的树干上，要多美有多美，要多酷有多酷。三对男女当中最吸睛的要数刘小冰和翘楚姐妹，三人都是细高挑的个儿，满月般的脸，并排搭肩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半。
　　熊小菲感觉，自打潭柘寺合影以后，翘楚姐妹好像对沙雄鹰和王端放松了一些了，有时好几天都相互没一条微信（和两个男生在一起时，她常常借故看他们的手机）。熊小菲为自己的英明举措自豪，放心地沉浸和两个男生的甜蜜爱情之中。
　　这天，熊小菲和母亲俩在客厅里吃完晚饭（餐厅和保姆早已弃用），照例像往常一样往沙发上一仰，在白玉兰花形吊顶灯柔和的灯光下，拿出手机打算微信他最爱的两个男生——沙雄鹰和王端。
　　还没容她微信，手机电话铃响了，是王端打来的。王端在电话中说：“听我在公园当园长的舅姥爷讲，出东关沿着公路开车几十里，路边有一片特大的白桦林子，壮观又美丽，舅姥爷建议咱们小团体可以去那里看看。我想明天咱们俩人先去看看，下次再和小团体一起去。”
　　“好啊！明早六点半，我开车在公园西大门外等你。”
　　“飒！”
　　撂下和王端的电话，熊小菲立刻给沙雄鹰打，说：“我发现一座非常大非常壮观的白桦树林，明天我和王端和你，咋们仨人一起去那里玩儿。你除去带相机，其余吃喝全部由我准备。”电话那头的沙雄鹰没立刻回答她，好一会儿才告诉她，说刘小冰生病了，明天他哪儿也不去，在家照顾小冰。
　　“好吧。”熊小菲无奈地挂上电话，有点儿不开心。不过一会儿就过去了，明天就王端和她两个人在一起也不错，还省得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远近距离不好掌握呢！熊小菲继续专心致志玩儿手机，连收拾完了碗筷的妈妈坐到身边都不知道。
　　“小菲，妈妈和你讲一件事。”妈妈表情严肃，灯光下，两鬓的白发显得特别明显。
　　“妈妈，什么事呀？看您表情那么严肃，吓坏宝宝了。”
　　“你爸爸被抓起来了。”
　　“啊……”熊小菲的手机落到沙发上。爸爸白天出车，回来以后除偶尔与她和妈妈吃一顿晚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院他那间卧室厨房兼办公室里，所以熊小菲十天半月见不着爸爸很正常。这回也是十几天没见着爸爸了，她根本想不到这回十几天没见着爸爸，是因为他被公安局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