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被欺骗婚姻的后果（9）

　　“好好，听你们俩人的，不再弄热菜了。”白冰说，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在屋里晾毛巾用的铁丝上，又猫腰从床底下拽出三只折叠板凳（也是熊海龙送的）支好放在圆桌周围，要韩白云把没剥完的蒜用报纸包好放到床底下，剥好的蒜瓣拿到桌子上。
　　熊海龙把食品袋递给白冰：“拿出来放盘子里。”
　　“就四个盘子，都用了。”白冰有点儿难堪。
　　“那就把袋子打开，直接放桌上，吃的时候更省事。”
　　“抽屉里有我从超市拿的食品袋。”韩白云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几个食品袋，便迫不及待地从熊海龙带的大袋子熟肉制品里把牛肉猪头肉酱肘子都拿出来分别放在食品袋里，不时地往嘴里扔一块猪头肉，边呜囊呜囊地嚼着边叫喊着，“好吃好吃，熊哥买的肉太好吃了。”
　　熊海龙从另一只袋子里拿出那瓶二锅头和一盒牵手桃汁放桌子上：“牛郎山二锅头是你白老弟的，牵手桃汁是我和韩白云的。”
　　傻丫头有点儿不高兴，埋怨熊海龙：“熊哥你真抠，俩人喝就买一盒桃汁。我不管，反正桃汁就我一个人喝，你和我老公一起喝酒。”
　　“我说白冰老弟呀，你这个媳妇可真让你惯得没一点儿样。你横是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她非得让我和你一起喝酒，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再说，这一盒子桃汁是一千克，你一个人喝得了吗？”
　　“喝得了喝得了！”韩白云把桃汁抱在怀里，好像熊海龙随时都过来抢似的。
　　“罢罢罢，我不喝桃汁了，喝白开水还不行吗？那盒桃汁都是你的！”
　　“熊哥哥真好！”韩白云把桃汁盒子放到桌上，突然过来抱着熊海龙亲了一口。
　　“瞧你媳妇就像个小姑娘似的，”熊海龙抹嘴。
　　“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嘛！”白冰说，两个男人都笑了。
　　三个人坐下开始吃喝。
　　熊海龙从兜里拿出瓶起子打开二锅头的瓶盖，为白冰倒了满满一杯。
　　“白云好宝贝听话，让我给熊哥也倒点儿桃汁。”白冰拿起桃汁，为熊海龙到了半杯。
　　“为白冰老弟和白云妹子百年好合干杯！”熊海龙举起杯子，白冰和傻丫头也举起杯子，三人的杯子碰了一下，同时空了。
　　熊海龙从地上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又给白冰的杯子里倒满了酒：“为将来白云妹子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干杯！”
　　第二杯喝完，韩白云拿起酒瓶子又要给白冰满上，被熊海龙拦住：“白云大妹子呀，两杯白酒不少了，你就别让他喝第三杯，回头喝得醉醺醺的没法和你入洞房了。”
　　“熊老哥你也太小瞧人了！别说三杯，三十杯也耽误不了我入洞房。熊哥不知道，白云你还不知道吗？那天头次和你上床之前，我不也喝了一瓶吗？我今儿个一定非要喝三杯不可，老婆，给你老公我倒酒！”
　　“哎！”韩白云答应，把杯子给白冰倒满，看看瓶子里还剩一点儿酒，拿起桌上的瓶盖儿，小心翼翼给瓶子拧上。她打算好了，晚上临上床前，再让老公把剩下那点儿白酒喝了。
　　韩白云给自己到了一杯桃汁，问熊海龙：“熊哥你不再倒一杯白开水？”
　　熊海龙摆手：“饶了我吧，我肚子再也装不下第三杯了。还是你们两口子自己干吧！”
　　白冰第三杯酒落肚，突然捂着肚子喊疼。
　　“老公你没事吧？”
　　“我……”白冰只说出一个字，人就轰然倒地，像一条装满粮食的大口袋被扔在地上。
　　“老公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韩白云跪地上，双手抱着白冰的脑袋拼命地摇晃。随着韩白云的摇晃，像粪便一样难闻的呕吐物从白冰的嘴里涌出来。
　　“说不让你给他倒第三杯酒你不听，这下可好了吧？出事了。”熊海龙埋怨韩白云，蹲在白冰的身体旁边，把右手伸到白冰的鼻子底下，“完了完了，我白冰兄弟死了。”熊海龙说，虽然他的手背上刚才还能感觉到从白冰的鼻子里呼出来的微微热气，但是能改变结果吗？他今天一定要他死。
　　“韩白云，你老公，我的好兄弟白冰今天被你害死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呀？”跪地上的韩白云抽抽噎噎地说，一张好看的脸上梨花带雨。
　　“你既然不知道怎么办，我这就打110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你。是你非逼着你丈夫喝第三杯酒他才死的。警察来了就得把你关进监狱，火烤水浇鞭子抽，谁让你为了让你老公更威猛有劲儿就逼着他喝第三杯酒来着！”
　　“熊哥哥别报警，我怕呀！”韩白云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熊海龙一嗓子，吓得韩白云再也不敢吱声。
　　“你要是听我的，我就保证你进不了监狱。”
　　“我听熊哥的。”
　　“那好，你站起来，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胡噜进我刚才装食品的那个塑料袋里，拎出去扔进明公主公园的葫芦湖里。”
　　“别扔了吧？都是我爱吃的好东西，还有那桃汁，里边还有好多呢！”
　　“扔！”
　　韩白云哪儿敢不听？把桌子上的东西都胡噜进塑料袋里，拎着就要往外走，“慢，”被熊海龙拦住了，“一件一件往里扔，不许连袋子一起扔。”
　　“为什么呀？一件一件地扔多麻烦呀！”
　　“没有为什么，你要不想蹲大狱就照我说的办。”
　　傻丫头韩白云拎袋子出去了，熊海龙一人在屋开始忙碌起来：先把白冰的呕吐物用手一点点儿捧进水池子里，然后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一阵暴冲。看看冲干净了，收起圆桌，扒掉白冰的衣裳，把他的身体像“大”字一样摆好，熊海龙从办公桌的案板上拿起刚才白冰切菜的刀蹲在地上。他没立刻动手，打算等傻丫头来当面再动手，这样能对傻东西有威慑作用。
　　韩白云拎着空食品袋回来了，看着被剥得一丝不挂，躺地上像一只待宰的大肥猪的丈夫，又哭了：“你为什么要把我老公的衣服扒光了？我妈说脱光了埋土里，下辈子就不能再托生人了，我下辈子还想让他做我老公呢！”
　　“你想把你老公埋在公园？”熊海龙问，“好，我这就给你老公穿上衣服，你爱埋他就拖出去埋吧！”
　　“我拖不动。再说埋我老公得挖很深很大的坑，我没有铁锹，怎么挖坑呀？”
　　“就是说你没法埋你老公是吧？那你就听你熊哥的，把他扔进水里。可是你老公的块儿太大了，你拖不动，我也拖不动。”
　　“那可怎么办呀？再耽误下去天亮了，该被人发现我害死我老公了。”
　　“好办，咱们把你老公分成小块儿装进袋子里，再拎着扔进水里不得了吗？就怕你舍不得。不过你要是舍不得你老公，就得舍得自己，明儿个让警察抓你蹲监狱。”
　　“熊哥你就分吧！”
　　“行，你找几个大塑料袋，最好是你们套在垃圾箱里的那种大黑塑料袋。”
　　“哎。”傻丫头答应，爬到床底下抱出一摞袋子，这是她平时给老公偷的，老公也没箱子柜子，衣服被褥就装在黑塑料袋子里。
　　“你就搬个凳子坐旁边等着，把我切成小块的你老公放进袋子里，每个袋子只装一半。不许装满了，明白吗？”
　　“明白了。”傻丫头韩白云答。
　　两人开始干，很默契，只用了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白冰的身体就被装在两只黑塑料袋里。
　　“知道哪儿有砖头吗？搬几块进来。”
　　“知道。”韩白云答，推门出去，绕到门卫室后头。
　　白冰在紧挨着门卫室的后墙根下，用整砖垒了一个花池，不种花，专种葱蒜姜。俗话说：“没有葱蒜姜，山珍海味也不香。”当过厨师的白冰，哪怕熬大白菜呢，也少不了这三样佐料。到市场上去买，一要钱，二要工夫。他一个看门的临时工，这两样都不具备。就自己个儿在门卫室后头垒个池子，里边种上葱姜蒜，省钱，用着还方便。
　　月光下，韩白云看着老公用砖头精心砌的池子，以及池子里长势良好的葱姜蒜，不禁落下泪来，心里埋怨自己不听龙哥劝，非给丈夫倒第三杯酒，要了老公的命。“老公啊，老婆对不起你，这辈子咱们当不成夫妻，下辈子再做夫妻。”韩白云嘴里叨念着，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被她拆毁的池子里。
　　韩白云把砖搬进屋，熊海龙让她放到地上，然后自己动手把砖分着放进塑料袋里。
　　“不许你用沾泥土的脏砖头压我老公！”韩白云不干了，把熊海龙放进去的砖头又拿出来。
　　“妹妹你听我说，如果不在放你丈夫的袋子里放几块砖头，你老公就沉不到水底下。要是让你老公浮到水面上，他的鬼魂就去找你报仇，把你拖到水底下淹死。你要是愿意被鬼魂拖到水下淹死，就把砖头拿出来，我没意见。反正又不是我害死你老公的，他也不会找我报仇。”
　　傻丫头把刚拿出来的砖头又放了进去。
　　“来，你撑着空袋子口，咱们再给你老公套上一只袋子，省得你老公跑出来。”
　　两个人在装着碎尸的袋子外面又各套了一个袋子，熊海龙从裤兜里掏出几段准备好的红塑料绳子，把袋口扎紧，分两次拎着放进傻丫头的清洁车里，叫傻丫头把门打开，他要将两个袋子扔进明公主海子里。
　　“扔进葫芦湖里不更近吗？”傻丫头问。
　　“你天天黑咕隆咚就进明公主庙小公园，我怕你老公的鬼魂从葫芦湖里爬出来，将你拖进去。”
　　“可是那也不应该扔到南边的明公主海子里呀，多绕远呀！扔北边海子里近好多呢！”傻丫头打开大铁门问。
　　“还不是为了你。南边的海子深，白冰的鬼魂上不来，没法找你报仇。”熊海龙说，明公主公园的海子，南边比北边深得多，碎尸扔在南边的深水里不容易被发现。
　　“那就听熊哥的。”
　　临出大铁门前，熊海龙吩咐傻丫头：把门卫室的地都拖干净，把刚才用的菜刀扔水里。傻丫头说知道了，赶紧跑回了屋，她觉得有点儿冷了。
　　“杀害白冰的经过我都交代清楚了，我认罪伏法。”
　　“把笔录拿给杀人犯熊海龙。”沙万里吩咐负责笔录的庞勃。
　　熊海龙接过那沓笔录，看都没看就你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食指在盒子里的印泥上蘸了一下，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庞勃把笔录交给沙万里，沙万里看了看，说：“指印太模糊，而且不应该按在名字上面。交给熊海龙，让他按我的要求重新按一个。”
　　审讯结束，熊海龙被两个狱警押回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