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特殊问询 四十一 沉水的爱人（1）

　　星期一刑警队的例会一散，沙万里就赶紧来到分局的大门口，看见赵园长和韩白云正从车上下来。
　　“舅舅！”沙万里迎了过去，先和赵园长握手，又和韩白云握手。
　　“您是——”韩白云有点儿发愣，那回她要和沙万里搞对象时，沙万里上身穿着白T恤，下身是笔挺的黑裤子，就是一个挺帅的普通男人，今儿个怎么又变成了警察呢？莫非他会变魔术，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外貌？还管赵园长叔叔叫舅舅？
　　“我是一名警察，也是你们赵园长的亲外甥呀！”看着韩白云懵懂的眼神儿，沙万里尽量把声音放小，做出一副非常和蔼可亲的样子向韩白云解释。
　　“没错，白云呀，他是我的亲外甥。叫沙万里，以后你见着叫他沙大哥就行了。外甥呀，这个小姑娘是我们公园最优秀的职工韩白云。今儿个我带小白来，是想跟你们警察聊聊天。外甥呀，请你带我们进屋聊天吧！”
　　三人进了三楼的问询室，沙队长让俩人坐在早晨刚搬进来的长沙发上，为俩人沏了两杯茶放在同样新搬来的长条木茶几儿上：“舅舅和白云请喝茶，茉莉花茶，香着呢！”
　　赵园长喝了一口，看看坐在身边的韩白云，她早晨可能吃了叫水的东西了，几口就把茶水喝光了，沙万里又殷勤地给续满了。
　　“外甥呀，你刚才打电话说有一张照片，请我和白云辨认，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好的。”沙万里说，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从中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赵园长的手上，“照片上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好像是白云，这个男的我就不认识了。您认识吗？”
　　“这小姑娘是我们公园的韩白云肯定了。这个男的好像有点儿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在哪儿见过了。”
　　“给我瞧瞧，赵叔叔。”一旁的韩白云早就憋不住了，一把从赵园长手里夺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忽然“哇”地哭了。
　　“白云别哭别哭，快和叔叔说说那个男人是谁？怎么回事？”
　　沙万里趁机递过去一沓纸巾：“擦擦泪，喝口水，慢慢说。”
　　韩白云擦干净眼泪，又把沙万里给续的水喝完，讲出了自己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四十一沉水的爱人（1）
　　已经第三天了，早晨四点钟上班的韩白云没再去熊海龙家的那个小黑屋，进了明公主庙看门人白冰的门卫室。两人在白冰的床上缠绵了许久，白冰才穿衣服起来。“白云你睡会儿，我把早饭做好了叫你。”
　　韩白云哪里睡得着？看着白冰在灯光下忙碌的身影，好像有一股温暖的春风在心里荡漾。白冰把她压在身底下，亲着她，爱抚着她，太舒服了。不像小黑屋里那些男人，把她像牲畜一样骑在身下，使劲儿折腾她。
　　好在每次离开小黑屋时，熊海龙不仅给她一张大钱，有时还和她温存。
　　她第一次和白冰在他那张单人床上睡觉时，感觉比和熊海龙在一起还舒服，还放松。和熊海龙在一起时，她觉得没有真实感，觉得熊海龙好像是在应付。因为熊海龙每次和她温存，都是在她抱怨那些男人，不想再和那些男人睡觉时，而且时间特别短暂。不像白冰，两人在单人床上要翻来覆去好几次。韩白云常常想，要是一天到晚啥也不干，永远躺在他的身底下多好啊！
　　这样舒服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那次两人又在白冰的床上翻滚时，白冰对韩白云说：“咱们老是偷偷摸摸在门卫室里睡觉，早晚有一天被公园抓住送公安局去坐牢。不如我们结婚得了，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咱们随便怎么睡别人都管不着。你年轻漂亮，给我生个小宝宝，咱家再买一辆小汽车，我开着车，带着你和孩子到处去玩儿，多幸福啊！”
　　韩白云被白冰描绘的婚后美丽浪漫的生活陶醉了，当即就说：“咱们现在就算结婚，我是你媳妇，你是我丈夫。明天我就跟园长赵叔叔说去。”白冰说：“结婚得国家发结婚证才算数，你说不算数的。领结婚证可麻烦了，你要让赵园长开证明，我还要回老家开证明，结婚证上还得有咱俩合影的结婚照。”白冰说：“要不明天我下班以后，和你一起先到照相馆拍一张结婚照，结婚照拍完了，我再拿着结婚照回老家开结婚证明去。等我回来，你再找赵园长开一张结婚证明，咱俩拿着结婚证明就可以到民政局去领国家发给我们的结婚证了。那时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不必天天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第二天韩白云下了班没回家，一直藏在白冰的门卫室。明公主庙小公园一下班，俩人就去照相馆照结婚照。
　　结婚照有了，白冰却没法回老家开证明。他跟韩白云说老家有个仇人，见着他会把他打死（实际是害怕寡妇的儿子）。可是没有证明又没法领结婚证。
　　几天以后，白冰跟韩白云说，熊哥答应给他开一张证明，有这张证明，他们俩就能到民政局领结婚证了。
　　白冰跟韩白云说这话当天，白冰就告诉韩白云说熊哥发微信了，证明已经开好，他晚上给送过来。
　　墙上的电子挂钟刚敲完八点，熊海龙拎着两袋子酒肉菜和饮料就来到门卫室，见韩白云坐床上垫一张报纸在剥蒜，迎窗口卖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块小菜板，白冰在案板上切菜。
　　“媳妇儿呀，蒜有点儿护皮不好剥，要是剥不动就放下，待会儿我来剥。”白冰回头对韩白云说。
　　“老公呀，你那儿背着光，可别切手呀！”韩白云报以同样的关心。
　　俩人和谐默契又相互关心的样子，特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看得熊海龙酸酸的，心里骂韩白云，X了X的傻丫头，你就和我睡觉时，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一句关心我的话？说你傻，你咋知道关心白冰呀？你他妈的不是要和白冰结婚吗？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了，和他的尸体结婚吧！
　　“哎呀，我说你们小两口儿呀，就别再忙乎了！我这儿都带的现成的饭菜，吃的喝的都有。”熊海龙说，指挥韩白云，“你就别剥蒜了，快把桌子支上，我提着这么两大袋子吃的喝的，又爬梯子又下台阶，两只手都勒疼了。”
　　韩白云挺听话，把正剥着的蒜用报纸卷吧卷吧扔床底下，对白冰说：“快把你切的菜装进塑料袋里，熊哥买的菜比你做的菜好吃。”说完这话，韩白云就拿起那张靠南墙放着的折叠圆桌支好。这张圆桌是熊海龙送白冰的，他家的一个租户淘汰不要的。
　　白冰按着媳妇的话把正在切的菜放进塑料袋里，转过身和熊海龙打招呼：“熊哥呀，你帮我们办事就感激不尽了，过来还总是拿着吃喝，我心里挺不落忍的。我以前在别处做过厨师，本想炒几个菜招待一下熊哥，谁知熊哥又掏腰包买来了酒菜呢！”
　　“白老弟你甭客气，把碟盘碗拿出来，赶快把菜摆好。今儿个就算我给你们两口子道喜。”熊海龙说，把手里一直拎着的两个大塑料袋放在桌上。
　　韩白云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抓出一把超市的购物袋：“要什么碟盘碗呀，装塑料袋里不就行了？”韩白云把熊海龙放到桌子上的两个塑料袋打开，大袋子是各种熟肉，小袋子是几片烙饼。伸手从装肉的袋子里抓了一把肘子肉放进超市购物袋里，又抓了一把切好的鸡块放进另一个袋子里，往外抓猪头肉时，将一大块肥得卤猪头脸放进嘴里，一面还嚷嚷着：“熊哥你买的猪头肉真好吃，老公你快过来尝尝，不然过一会儿都让我吃没了。”
　　“没就没，没了你老公我再给你买。只要媳妇爱吃，我天天给你买，让你吃个够。”
　　“那敢情好！”韩白云乐得跳脚拍巴掌。
　　盛着好几种香喷喷的熟食的购物袋都摆好了，熊海龙又把另一个小一些的食品袋拿到圆桌上，一瓶牛郎山二锅头，一大纸盒的牵手桃汁。
　　“哥你又给我买桃汁了？太好了。”
　　韩白云拿起吸管就要插进去，被熊海龙拦住：“找杯子来，倒杯子里喝。再说这也不是给你一个人喝的呀，是咱俩人的。”
　　“你经常喝酒，今儿个为什么不喝酒跟我争桃汁呢？”韩白云不乐意了，噘起涂得鲜红的小嘴儿。
　　“是，你说得没错，我经常喝酒，不应该和你争抢桃汁。可是今天情况不是特殊吗？前天我们汽车出租公司组织职工体检，我的肝有毛病，医生要我忌酒，如果再继续喝，我的肝病会越来越厉害，甚至很快会加速我的死亡。白云呀，你愿意你熊哥死吗？”
　　“那你就喝水，反正这桃汁就许我一个人喝。”韩白云把桃汁搂进自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