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劫掳钦差

　　可是颜柯、莫洛杀得性起，在那里只顾大呼小叫地杀人。官兵们抵敌不住，拼命地敲锣求救。因此官军越聚越多。
　　偏偏此处距离武威将军府甚近，打斗声早已经惊动了刘尚。他一听有人劫走了许宝玉，便不由得勃然大怒，立即调动城中的精锐部队，将这所民宅紧紧地包围了起来，并且命令道：“这股悍匪竟敢深入城中作乱，务必生擒或者消灭！”为了鼓舞士气，刘尚又亲临现场指挥围攻。
　　官军将士们一个个拼死向前。颜柯、莫洛杀得性起，只管扑入官军丛中，逢人便杀，见人便砍，转眼间杀死了官军数十人。刘尚见了，毅然脱去了身上的蟒袍，跃身也加入了战场。他一上场，便厉声高叫道：“何方小子，报上你们的姓名来！”
　　谁知道颜柯、莫洛二人虽然作战英勇，但头脑中却是混沌不清，一听要他们报上姓名，一人立即说道：“我是颜柯，你又是谁？”另外一人也立即说道：“我是莫洛，你又是谁？”
　　刘尚一听，知道二人头脑混沌，可以智取，于是大声说道：“我是大汉朝廷武威将军刘尚，你们敢与我单打独斗么？”
　　二人一听，立即嗷嗷大叫道：“怎么不敢？”
　　刘尚问道：“谁敢先上？”
　　颜柯道：“我先上！”
　　莫洛道：“不行，得我先上！”
　　两人遂在当场争执起来。刘尚将计就计地说：“那么你们二人一齐上。”
　　颜柯、莫洛异口同声地大叫道：“不行，说好了单打独斗，怎么可以反悔呢？”
　　众官兵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刘尚道：“那么你们谁的年龄大谁就先上，如此最为公平。”
　　颜柯道：“我的年龄大他一岁，自然该我先上！”
　　莫洛的确小颜柯一岁，只得承认后上。
　　刘尚又道：“颜柯，倘若我们正在打斗时，莫洛突然钻了进来，我们岂不是无法单打独斗了？”
　　颜柯竟然说道：“你叫人用绳索将他捆绑起来，不就成了？”
　　莫洛无言以对。
　　刘尚大喜，叫人拿过绳子，却让颜柯动手，先将莫洛捆了个结结实实。
　　于是，刘尚与颜柯动手过招。颜柯猛地里一拳击出，拳势威猛无比，虎虎生风。刘尚却侧身躲过，顺势用脚一绊。颜柯扑地便倒。刘尚上前一脚踏住，喝令军士们将颜柯绑了。颜柯尚且不服，口中乱叫道：“奶奶的，这是怎么样一个比法？”
　　莫洛却在旁边说道：“你已经输了，该我上了！”
　　刘尚冷笑一声，骂道：“如此混帐东西，也来这里丢人现眼！”
　　众官兵一齐大笑了起来。
　　颜柯、莫洛方才知道自己上了刘尚的当，于是破口大骂民起来。刘尚命人将他们送入了死囚大牢中。
　　雷迁将许宝玉救了出来后，赶到城外，解开了穴位，让许宝玉苏醒了过来，然后交给麻衣卫、索布尼保护着，自己立即返回城中，准备接应颜柯、莫洛。谁知道雷迁刚刚进入城中，只听得遍街的人们议论纷纷，说是刘尚已经用计赚取了颜柯、莫洛。雷迁大吃了一惊，急忙返回城外，与麻衣卫、索布尼等人商议搭救。
　　麻衣卫道：“我们拯救许先生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官军没有丝毫准备。如今已经大闹了一场，城中肯定已经有了准备，这可如何是好呢？”雷迁尚在沉思中，各部落首领们陆续来到。他们听说失去了颜柯、莫洛，一个个怒火中烧地叫道：“我们索性攻入城中，打开监狱，救了颜柯、莫洛，反出成都！”
　　许宝玉劝道：“雷大侠，造反之事，必须慎重。如今民心思安恶乱，你们力量弱小，不可轻举妄动！”
　　雷迁哪里肯听？他平生最为看重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信诺！此时颜柯、莫洛性命系于一旦，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只有努力前往救援。况且，按照多吉兆奴的计划，他们也必须趁此机会发动叛乱。因此他说道：“许先生，天下事并不是你们作学问那般复杂。我们还要拥戴公孙慧娘作为大夜郎国的国王呢！你就慢慢地看吧！”许宝玉听了，又惊又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雷迁安排部属诺西带领五十名弟兄装扮成官军，先用一辆马车载了许宝玉前往汉安。
　　公元四十六年八月十日。成都市郊龙泉山上，一座川主庙内。数十名西南蛮夷首领在这里聚会。索尔尼进进出出地招呼着人们。麻衣卫将雷迁拉在一边，悄悄地说着什么。索尔尼过来说道：“霹雳侠，众人都到齐了，咱们是否立即开始？”
　　雷迁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房间中央，在一张大桌子的前面坐定。虽然大多数人们对于名动西南的霹雳侠早已如雷灌耳，但实际上他们都还没有见过雷迁本人。雷迁的出现，立即在人群中引发出一声声低沉的惊呼。
　　麻衣卫摆了摆手，低声宣布道：“各位首领，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乃是要决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武威将军府欺压我们西南蛮夷各族，他们一方面派人掳掠我们的子女，一方面又派人深入蛮夷各地侦察情形，准备征服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霹雳侠为了保存我们，毅然决然率领大家举兵反抗。诸位有没有决心？”
　　众人发出闷雷一般的低沉声音：“有，我们誓死追随霹雳侠！”
　　麻衣卫道：“好！现在就请霹雳侠给我们大家讲话。”
　　雷迁道：“汉家朝廷欺压我们西南蛮夷各族，大家有目共睹！前日皇天上帝托梦与我，说是西南一带已经有个神女降世了。神女将主宰西南地区未来的一切，也就是我们大家将来的主人。皇天上帝说，那名神女持有我们夜郎国的双鱼形小金镜，不久就会来到大家中间。现在我转达皇天上帝的指令：凡是崇奉神女者，都可以得到富贵荣华，凡是犹豫徬徨者，必将受到皇天上帝的惩戒，反对和抗拒神女者，必将全族断子绝孙！”
　　众人尽皆答应道：“我等共奉神女为主！有敢不敬从者，各族共诛之！”
　　于是，大家推举了雷迁作为西南蛮夷反汉联盟大盟主，规定各族首领和人马一律听从他的指挥。他们斩杀了一匹战马，由雷迁带领举行了隆重的祭祀皇天上帝的仪式。各地蛮夷首领们跪地盟誓，共饮血酒，以示决心。
　　这时候，董钧在彭方的陪同下刚刚抵达成都。他们听说雷迁劫走了许宝玉，城中已经一片慌乱，于是立即前往武威将军府，宣读了刘秀的圣旨，并将刘秀安抚西南的意图详细地讲了。
　　刘尚道：“董大人，已经迟了。昨晚雷迁潜入城中，竟然劫走了许先生，还杀死杀伤了城中军民许多人。因此成都的局势更加混乱了。刘尚愚昧，不知道此时平定却需要从何入手？”
　　董钧问道：“雷迁为什么要入城劫走许先生？”
　　彭方道：“我曾经风闻，雷迁本来是个夜郎国人，江湖上人称霹雳侠。许黄玉的外祖父也是夜郎国中人，莫非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董钧道：“如此说起来，那就极有可能了。这雷迁是个江湖人物，也许他看见你们关押了许先生，才做出了这种类似造反的举动。”
　　刘尚叹息道：“皆因刘尚的一时糊涂！”
　　董钧想了一想，道：“估计他们掳走了许先生以后，可能会立即潜逃外地。我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加紧各地的防务，防止他们铤而走险。然后静观其变，能抚则抚，宜剿则剿。”
　　刘尚表示同意，于是武威将军府立即快马传递文书，通知各地严加防范，但禁止轻举妄动，以免激荡之下生出更大变故。并且他们还派出人马，前往打听许黄玉和赵匡的下落，准备宣布赦免他们。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雷迁不但没有远去，反而聚集了大批人马，准备正式攻打成都大狱。
　　这天晚上，官军早早地关闭了城门，城中百姓也早早地关闭了门户。刘尚又派出大批军队上街巡逻。大狱和武威将军府、较场口等重要地段还加派了巡逻岗哨。城中已经是森严壁垒，天衣无缝了。
　　董钧、刘尚、彭方和武威将军府的将军们彻夜不眠，准备随时处理各地报来的事件。
　　前半夜，各地段皆报平安无事，刘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料半夜时分，大狱方向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响成一片。刘尚披挂上马，匆匆忙忙地赶到大狱，只见雷迁率领蛮夷将士和数百名囚犯，正在那里乱砍乱杀，其势凶悍无比，官军正在节节败退。
　　原来，雷迁等人下午已经混入了城中，分别以商旅、小贩的身份住进了大狱周围的客栈中。到了子时，他们悄悄地来到大狱门前。雷迁昨晚已经来过了这里，此时乃是轻车熟路。他一声大喊之后，蛮夷勇士们径直攻入了大狱中。守卫的狱卒猝不及防，哪里是蛮夷勇士们的对手？于是，雷迁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大狱。他们一阵乱砍乱砸，破坏了监狱的门锁和栅栏，释放了颜柯、莫洛和狱中所有的囚犯。这些囚犯中许多人本来就是绿林豪客出身。他们得以出狱，无不感激蛮夷义军，一出监狱之门就抄起了各种家伙，投入了雷迁的队伍，向着官军砍杀起来。雷迁增添了颜柯、莫洛两个猛将，又得到一众囚犯的帮助，真的是如虎添翼。他们正要离开大狱，恰好巡逻官军闻讯赶到，双方便在大狱外面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激战。
　　巡逻的官军不是很多，在人数上处于下风。可是他们知道大批官军马上就会赶来，于是英勇地上前拦截。雷迁的人马则拼死地向前冲突。刘尚见了，立即催马上前，奋勇敌住了雷迁。不久，彭方也带了大队人马赶来，截住了颜柯厮杀。几人皆是当代猛将，刀来枪往地杀得天昏地暗。两方士卒，此时也一个个奋勇向前。偏偏董钧知道了以后，也带了一队卫兵前来督战。
　　莫洛此时恨透了汉家朝廷的官员，看见董钧穿着蟒袍朝服，料定他是个朝廷大官，便径直向着董钧扑了过来。董钧身边并无得力的战将，一见莫洛凶神恶煞般扑到，护卫的士卒们竟然吓得回身便走。董钧虽然也会骑马射箭，毕竟他只是一个文官，在搏击上面却是没有什么过硬的本事。
　　莫洛纵身扑上去，一把就将董钧抓下了马来，又飞起一腿，将董钧踢翻在地上，接着举刀便向董钧砍去。雷迁知道董钧与许宝玉交好，不宜加以杀害，急忙大声喝道：“莫洛，不可伤害了董大人！”
　　莫洛此时倒也听话，便命令几个蛮兵上前将董钧绑了。
　　刘尚看见，急忙掠身而起，飞奔到莫洛面前，意图抢回董钧。
　　颜柯见了，也舍了彭方，过来与莫洛一起力战刘尚。彭方欲待过来支援，又被几个绿林豪客缠住，却是无法分身。两方势均力敌，暂时不分胜负。
　　雷迁眼见已经救出了颜柯、莫洛，又擒住了董钧，并且官军越聚越多，再战下去极为不利，于是大声叫道：“颜柯负责押送董钧，莫洛并绿林英雄们负责断后，大家不要恋战，立即向东门方向撤退！”
　　颜柯、莫洛昨夜恋战吃了个大亏，此时也学得乖巧了一些，急忙跳出了战圈，各自执行新的任务。数十名蛮兵和数百名囚犯将董钧紧紧地包裹在核心，一边搏斗，一边撤退。官军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可是到底限于街面狭窄，人马施展不开，竟是无法上前救人。
　　雷迁又纵身跳上房顶，大声叫道：“咱们的人马两边拒敌，让开中间大道，颜柯带了董大人先走！”
　　于是，数百名亡命徒闪了开去，由雷迁带领人马开路，颜柯带了董钧居中，莫洛和众绿林好汉断后，且战且走地撤向东门。刘尚、彭方见了，急忙指挥官军紧紧追击。偏偏此时，东门一带的街道上面又忽然钻出了百余名蛮兵，他们由麻衣卫率领，一个个袒胸露腹，奇彩纹身，逢人便砍，遇房便烧。雷迁、麻衣卫合兵一处，似入无人之境，直奔东门。一时间，从大狱至东门一带，烈焰腾空，尸横遍地。百姓们哭爹喊娘，哀号声惊天恸地。在那东城门前，又早有索布尼趁着大狱混乱时夺下了城门。因此，雷迁、麻衣卫、索布尼得以率领蛮夷人马和绿林好汉徐徐退出了城外。
　　等到刘尚、彭方率领大队官军赶到，蛮夷人马已经全部出了城。刘尚遂令彭方回到城中，组织军民扑火救人，自己则率领两千人马，高举火炬出城追赶。不料雷迁出城以后，命令各部分头行动，只在汉安城中会合。于是各部落首领带了自己的人马，纷纷先行。雷迁也带了颜柯、莫洛两人并百余名蛮兵，趁着夜色，押着董钧，直接向着龙泉山方向驰骋而去。
　　刘尚只得率兵回城，星夜召集幕僚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