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欲望

　　人的欲望是随着自身环境的改变而改变，马强也不例外。他当下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迟到、早退，中途可以自由出去溜达的特权了。随着赚的钱比之前多了，他的苦恼也来了。小时候的梦想每天有红烧肉吃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是现在一日三餐荤菜随便吃，换来的是体重上去了，三高也上去了，幸福却悄悄的溜走了！体检时医生建议他少吃多运动，如果不控制体重，不控制三高，以后心脏病，糖尿病等各种慢性病病就会找上门来……
　　马强是懂得惜命的，听医生这么规劝，吓了一跳，回去后一日三餐白水蔬菜为主，荤菜为辅。医生的话听了，自律也做得很好了，但是马强不明白假如辛苦赚来的钱不能吃，我又该做什么呢？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吗？之前的马强把享受理解为吃得好，现在吃的权利剥夺了，我该怎么去享受生活呢？有钱了不好好享受，我这生不是白活了吗？还听说他们这带的小区要动迁了，现在动迁补偿款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这更不能亏待自己啊！现在流行一句话：人最悲哀的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他可不想做这种冤大头。
　　怀里揣着这么多问号，他很是无聊的过了一段时间，经常魂不守舍，苦恼不堪。一天他陪一个失恋的朋友去KTV唱歌，没一会儿朋友临时有急事走了，走的时候嘱咐他：“我单都买好了，你必须唱完两个小时，不然我钱白花了，还有这么多酒，零食都没动过。”于是马强就让这里的经理帮他找一个“美女”陪自己吃唱。一会儿门口就站了一个个子小小的，怯怯的，大概十七八岁样子的姑娘，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刚从小地方来。这个女人就是王美丽，这一次貌似漫不经心的邂逅，居然改变了马强的前程。
　　唱了一会儿，在包房灯光忽明忽暗的摇曳下，马强罪恶的念头瞬间就膨胀，他要带王美丽去开房。
　　到了酒店，前台服务员瞄了一眼他们两人竟问道：“你和你女儿是开两个房间，还是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
　　但是进了房间后马强又想起那个前台的话，要是一般人会感觉到尴尬，但是他居然回味无穷，血脉偾张，然后脑子里是各种邪恶的杂念。这次过后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这么男人过，感觉到在王美丽身上他可以展现自己最丑恶的一面而没有顾忌。他享受这种生活。而且成本很低，只要给王美丽一点零花钱，或者两件地摊货的衣服就可以了。刚从内地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好忽悠。
　　当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第三人知道，首先他害怕的不是老婆而是汪晴。对于汪晴一方面他不喜欢高胖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要的是名分而不是感情，他不管怎么做，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所以对于汪晴他简直不敢逾越半分，即使汪晴满目含情，娇滴滴的暗送秋波，他也呵呵一笑，装傻卖愣。
　　他以为自己对王美丽只是逢场作戏，貌似大多数有应酬的男人的做法，但是后来他又去找了两次王美丽，对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兴趣，单方面的离不开王美丽了。
　　怎么把这个女人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呢？他不喜欢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虽然她是干这个工作的，但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怎么办？怎么办？无意间看到网上有句笑谈，说好多男人擅长：劝风尘女从良，拉良家女下水。有了，我有办法了，我身边刚好有这样两个女人，不敢拉汪晴下水，只能劝王美丽从良了。想到这里得意的笑又在马强眼角浮现。
　　于是给王美丽发了很多信息，说明做三陪女的危险性。首先派出所要抓；其次陪多了男人得了乱七八糟的脏病，你赚的钱还不够看病；第三要是你老家的人知道了，大家肯定看不起你而且也没人娶你，就算你在外面没人认识。可是你家人就不一样了，邻居的口水都要把他们淹死，既然我认识你，看你可怜，长得那么娇小就想帮你。
　　“你咋个帮？”王美丽以为马强像其他男人一样，把她当着金丝雀一样养起来。
　　没想到马强居然说：“你来我这里上班啊，高大上的写字楼，你摇身一变就是白领，回去跟家里人说起来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大哥玩笑不是这样开的哈，我都给你说过我没读过几天书，小学都没毕业，做什么金融，你这不是戏弄我吗？”明显的王美丽语气带着不耐烦。
　　马强却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走：“有我罩着你怕什么，我是经理，你来只管打电话，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再说打电话有话术的，你照着上面念就可以了。”
　　“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来上班，你不怕你老婆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我老婆从来不去公司。”
　　“那我考虑考虑。”
　　事实上王美丽听了马强的建议确实很有兴趣，做这行自个也瞧不起自个，要是坐在写字楼上班做白领那该多嘚瑟，自己做梦都没想过有这种事发生。第二天马强再次询问她，她马上辞职了决定来大龙财富上班。
　　马强先是帮她租了一间房子，然后在帮她办文凭，他随便找了一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要价大专文凭八百，高中文凭四百。
　　“那我做个大专的。”王美丽张口就来。
　　大专要八百呢，四百块钱能买好多东西。马强心里划算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你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做个大专文凭容易露馅，还是高中好，反正大龙财富对销售的学历最低可以是高中。”
　　王美丽眼神流露出一丝遗憾，假如有张大专文凭回到老家也可以在村里炫耀啊。既然老马这么说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听任老马的安排。于是马强约了对方下午一点在华山路的公交站见面，做假文凭的黑心老板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妈，她说：“现在上面打得严，她老公都做的心惊胆战的，全款付好，做好了通知他们来取。”
　　“之前有朋友做过不是先付定金吗？等拿到证件再付尾款。”马强诈对方。
　　“大哥看来你是做过假证件啊，懂行情啊！现在上面打得很严，我们经常老窝都被端，很多人联系不上我们就不要了，这样下去我们要亏本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做亏本生意，你良心上过意得去吗？”
　　“那你这么说，我更不敢把钱给你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大哥我做生意是最讲诚信，从来不欺骗顾客。顾客是上帝这个道理我懂的，即使帽子叔叔端了我们老窝，但是我们电话号码不变，你只要打我这个电话保证把东西送到你手上。”
　　“你们做这个生意也讲诚信!”马强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大哥做任何生意都是要诚信，不仅仅是我们这行生意，没有诚信一传十，十传百就没人来了。”
　　“呵呵，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付两百定金，货到付余款。”
　　“既然大哥爽快，我也爽快，成交。”
　　刚过去一天，马强就按捺不住了，这一天就给王美丽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她催下对方，怎么文凭还没到啊。王美丽开始认为可能是马强太爱自己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不由得一阵得意。但是多催了几次，王美丽感觉到对方貌似不是仅仅为了想自己，好像还有别的原因，那是什么原因呢？王美丽说不好。
　　据说女人的第六感挺准的，王美丽的感觉确实是对的，马强根本不是想他爱她，而是希望在汪晴出院之前把王美丽弄进公司。他有点怕汪晴，怕晚了汪晴问起这个女人的来历，自己解释不了。如果王美丽已经进了公司，汪晴知道了也没办法了，在汪晴面前自己始终像做了错事的学生面对严厉的老师见了面首先不由自主的矮上一截。
　　按理说马强是部门经理，但是认识汪晴一开始自己以请教放低姿态咨询她，之后汪晴就处处觉得自己比马强强，稍一不如意就与马强抬杠，养成了习惯。
　　终于一个星期之后王美丽如期而至上了班，马强好一阵得意，感觉自己这波操作完全是神来之笔。然而他的如意算盘什么环节都考虑了，就是销售岗位的特殊性：要业绩说话。不像前台，行政，人事，助理等岗位拿死工资。
　　这不上了十天班，王美丽就露出了有气无力的状态来，私底下嘀咕道：她奶奶的这个业绩太难出了，赚钱的人确实有，只是少数几个。大部分人都拿个底薪一千块钱续命。坐在她旁边的张勇今年六月份毕业的应届生来这个公司两个月了，没出业绩，他说为了节约用钱，他每天只吃馒头配白开水，日子过得比自己差多了。
　　要是自己两个月出不来业绩，自己的房租都有问题了。这天晚上趁马强没来找她，她就打电话给一个之前ktv上班的小姐妹吐槽：“在公司上班就是说出来好听，其实一点都不好，不自由，赚的钱也不多。自己业绩也做不出，压力太大了。再出不了业绩房租都难了。”
　　“这个男人没给你钱花？还让你自己赚钱付房租？”
　　“什么钱啊，他是穷鬼一个。他最多在工作上照顾我一下，比如给我点客户资源，然后客户来了帮我谈谈，其实我也约不来客户，所以也没怎么帮到我。现在还来了个李总，这个李总好像一个活阎王，大家都怕她，这个月老马也不敢掉以轻心了，都不敢过多的和我亲热，全身心都在业绩上，天天打电话，培训，开会，要业绩烦死了。所以我想辞职，还是去KTV上班舒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美丽一口气输出这么多。
　　这个小姐妹只听到王美丽找的这个男人没给她钱花，便劝说道：“没钱，白嫖啊。他的如意算盘打得隔了几十公里外的我都听见了，你还不如回来陪客人。我们出门为了啥不就为了赚钱吗？白给他睡算什么！”
　　“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我就给他说老娘不陪他了辞职走人。”
　　“你干嘛等工资发啊，就十天工资有多少?”
　　“几百块钱也是钱，那是我辛苦赚来的。”
　　“几百块钱你就这么在乎，随便陪个客人一天都不止这点钱。”
　　“那好，你给老板娘打个招呼，我过两天回去。我明天就给老马说，我要离职了。”
　　“要是我才懒得给他说呢，直接不去上班就是了。这种男人不值得你留恋。”
　　“那样不好吧，我还是要给他说好再离职。”
　　“那随便你，我明天给老板娘说。老板娘肯定高兴，你走了她还一直说你的好。”
　　……
　　聊了一个小时，终于把这十几天想说的话吐槽干净，此时王美丽聊完天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的看着天花板。她心里挺纠结矛盾的，难道真的要回到过去？真的要离开这么好的公司？事实上她并没有完全把真心话告诉小姐妹，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业绩吗？她毕竟刚来这个公司十五六天，即使销售高手未必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出业绩。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她必须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