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遵习俗，旅游结婚

　　自从这次会面后，李虎和宋子英更加熟悉、热络，感情更加深一步，以后的接触也更加随意、频繁。他们不再通过杨小梅和赵军传话约会，而是直接到对方单位约见。人少时，就直接对话，说明要求；人多，就递上一个纸条，写明何时何事何地。周日，两人都很少回家，他们或在小河边散步，或骑着自行车在田野中穿行，边走路，边看风景，借景抒情，或走走停停，或说说笑笑，留下了许多亲密可爱的形象和终生难忘的记忆。他们彼此的称呼也改变了，不再称呼“李乡长”、“宋老师”，而是“老李”、“小宋”。不久，他们就携带礼物，一起去看望了双方的父母亲，受到两家老人的喜爱和赞同。
　　两人同意，两家父母也都同意，谈婚论嫁，水到渠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便渐渐谈起如何结婚，如何举办婚礼的事情。李虎问宋子英：“县城里一般人家是怎么举办婚礼的？”宋子英说：“现在虽然是新社会新国家，实行了新的婚姻法，但一般市民依然保持着旧的婚礼仪式，也就是像戏剧上经常看到的那样，结婚当天，男家用一顶花轿，或者一辆花车，把女孩迎娶进门。这时，男家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都已经到齐。于是在司仪郑重主持下，新婚夫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仪式结束，喜宴开始，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便入席大吃大喝。宴席结束，天已近晚，远路的亲友陆续告辞回家；本地，或者外地留宿的亲友，特别是年轻人，便开始闹洞房，直到深夜。”
　　李虎说：“你是教师，我是乡长，都是脱产干部，自然不能采用这种旧的婚礼方式。你再说说国家工作人员结婚，是怎么举办婚礼的。”宋子英说：“我们家的亲戚中也有当教师和行政干部的，他们家的婚礼我也参加过几次。有的是在单位举行的，也有的是在自家举行的。一般仪式是这样的：先布置一个结婚礼堂，室内摆上桌椅，桌子上摆上喜糖。空中纵横拉起彩绸彩带，点缀上花灯和花朵。婚礼开始，主持人先后安排主婚人讲话，新婚夫妇讲话，亲朋好友代表讲话等。”李虎问：“这些人都讲些什么话呢？”宋子英说：“主婚人，一般是男女双方所在单位的领导，或者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一般讲一讲对这门婚姻的看重和对新婚夫妇今后生活的期望。新婚夫妇讲话，自然是谈他们恋爱到结婚的经过，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对方最吸引自己的地方，以及对方做过的最感动自己的事情；自然也要表示一下自己对爱情的态度和美好期望。亲朋好友代表讲话，自然是表示对新婚夫妇的祝贺。”李虎说：“那喜宴一定是放在单位食堂或者是街上的大饭店了。”宋子英说：“一般是这样。也有放在自家，自己买菜，请厨师来做的。”
　　宋子英介绍完县城一般市民和机关干部的婚礼情况，看着李虎问：“我们的婚礼，你打算采取哪种方式？”李虎摇摇头说：“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婚礼形式，对于我们，都不适合。你看：我在乡里工作，而且是担任领导职务，我的家就在本乡的李家庄，我们的婚礼无论在乡政府举办，或者在李家庄举办，乡政府的干部，乡直各机关单位的干部，以及各村委会、居委会的干部，他们都会知道，以我的名声地位，这些人都必然会到场的。另外还有我的亲戚朋友，中小学和幼儿园的老师。他们既然到场就不会空手，必然要送上贺礼，就是常说的份子钱。我不接受，他们必然不让，接受下来，这么多人，这么多钱，影响就太大、太坏了！场面这么大，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既传出去，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就必然会知道。他们知道了，会对我怎么看、怎么办？对因我造成的恶劣影响怎么看、怎么办？必然不会置若罔闻，不闻不问，那就必然要给我一个严厉处分，以儆效尤。这么一来，我这些年的工作，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在人民群众中的声誉、威望，都尽付东流！至于将来的前途，就更无法想象了！”
　　宋子英说：“怎么严重！婚姻大事，人之常情，一辈子只有怎么一次，从古至今，大家不都是怎么做的？唯独我们不行？”李虎说：“别人怎么做，我管不了，我自己的婚礼怎么举办，我会严加管制的。我是共产党员，革命干部，荣转军人，党章军规，新中国政府的纪律制度，都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也绝不会这么做的。我不能因为一次婚礼，毁掉我的一生！”宋子英见李虎态度坚决，知道要他按照她说的方式举办婚礼是不可能了，于是问道：“既然这些流行的婚礼形式你都不赞同，不打算行使，那么，我们的婚礼，你打算怎么办？”李虎反问道：“你会骑自行车吗？”宋子英说：“我上初中时就会骑自行车了。你问它干什么？”李虎说：“大有用处。我们的婚礼，我初步打算进行旅游结婚。到时候，我们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带上必须的证件和衣物，就到附近几个县市走走看看，考察考察当地风土民情。一路上边骑车边谈话边欣赏风景，速度不急不慢。累了，就找个旅社住下来歇歇脚，饿了，就找个沿途的小饭店，要几样当地的特色小吃好好品尝品尝。想行就行，想住就住，无拘无束，这样多好！不比被一大群人盯着看着催逼着更快乐？”宋子英说：“这样就算结婚了？”李虎说：“这样不好吗？乐在自心，乐在你我。你打算怎么办？”宋子英说：“我的打算，又违反你的规矩，办不成。还是按照你的意见办吧。这样虽不风光，却也自由自在，心旷神怡。”李虎说：“看来，你还是勉强接受。我也不愿强加给你。这个周日你回家，把我的意见跟你父母亲说说，看看他们怎么说。”
　　周日，宋子英果然回家了。周一回来她告诉李虎，她父母亲赞同他的意见，说他思想觉悟高，看问题深远全面，当领导干部办事就应该这样小心谨慎，才能保证不犯错误。婚礼的事，要她按照他的意见办。李虎听了高兴极了，说：“这就好了，婚礼的问题全都解决了！星期天，我也回家把我们旅游结婚的事告诉了我父母亲；开始他们也不理解，说儿子结婚是大喜事，就应该大张旗鼓的，我反复说明国家的政策和干部的纪律制度，他们终于同意了。我还告诉他们，不要把我们春节结婚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他们也同意了。”李虎又对宋子英说；“我们春节结婚的事，你在中心校也要守口如瓶，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会自找麻烦。”宋子英点头答应。
　　时光易逝，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一个周日，李虎和宋子英带着礼物来看望小梅和赵军，告诉他们，他们春节要结婚了。小梅和赵军听了十分高兴，向他们表示热情衷心地祝贺。
　　赵军向李虎建议说：“春节是个好日子，新年、新婚，双喜临门，皆大欢喜。我看，你们的婚礼就放在乡政府的大会议室举行，再认真布置一番，拉上彩带，挂上红灯，张灯结彩，气象喜庆。你和小宋，分别通知你们的家人和亲戚朋友来这里参加婚礼，我负责通知乡政府全体干部和乡直各机关单位及各村委会、居委会的领导人都来这里聚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人多气盛，既隆重又热闹。”李虎连忙阻止说：“这绝对不行！乡政府的大会议室，是全乡干部集中开会办公的地方，我结婚，纯属个人私事，怎么能占用公众会议室？再说，春节是干部职工放假休息的时间，我个人的事情，再重要，也绝不能侵占大家的休假时间。还有，大家既然来参加婚礼，就不免要出贺礼，随份子，影响更坏。我作为领导干部，绝不能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赵军说：“那怎么办？要不，就放在您的家乡举办？让李庄村的村民和您的亲戚朋友都到你家里去，你就多办上几桌酒席，让大家聚在一起，好好交谈交谈，热闹热闹，同样也不失欢乐喜庆。”李虎依然摇头，说：“这样办，同样不好。你想，李庄村距离乡政府这么近，乡里的同志和乡直各机关单位的领导、熟人，还有中心小学和幼儿园的老师，大家得知消息，同样也会赶过去，和让全村人一起出钱出礼，参加我的婚礼，这样一来，人就更多了。这么多客人，这么多的宴席，室内自然是容纳不下，就只好放在院子里，放在打谷场上，大家再一起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影响就更大、更不好了！弄不好，我因此会犯错误，受处分。”
　　赵军无奈了，说：“结婚是人生大事，特别是您，一乡之长，威望这么高，这么大年龄才结婚，更加难得！难道就这么领个结婚证，就无声无息地完事了？这么做，不仅全乡的干部群众感到失望，就是您的父母亲和至亲好友也不会答应。”赵军连连摇头。
　　李虎走过来，拍拍赵军的肩膀说：“你不要杞人忧天了，我们自有办法。婚礼的事，我也考虑了许久，你说的两种方式，我也反复考虑过，觉得还是不妥。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国家干部，一切应以党性原则、国家政策为准，为重，绝不能违法违纪，任性妄为。我和小宋已经商量好了，并且征得双方父母亲同意，决定趁着春节放假，旅游结婚。”
　　赵军听李乡长如此说，知道他绝不会按照他和小梅考虑的办法举行婚礼，只得附和着说：“旅游结婚，也好，很时髦！你们准备去哪里？上海还是北京？”李虎说：“去那么远，那要花费多少钱？我们两人虽然都拿工资，但两个家庭人口多，负担重，都很困难，需要帮助，还是俭省些为好。我们就想骑自行车到附近各县市走走、看看、玩玩，参观参观各地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成就，新面貌，品尝品尝各地不同的美食，顺便考察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再买一些各地的土特产品，回来赠送亲友。这样，既完成了婚礼，度了密月，又节俭实惠，不失礼仪，不违政纪，何乐而不为？”赵军和小梅听了，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
　　李虎和宋子英虽然领了结婚证，但一直严守秘密，未予公开。春节放假，两人果然践行诺言，宣布旅游结婚。同乡同志和同村亲友得知消息，纷纷要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两人一概摆手拒绝，言称他们旅游结婚，不举办婚礼。大家无奈，只好祝福他们一路顺风顺意。启程那天，只见两人每人一套新衣服，一辆自行车，一个旅行包，在家人的欢送下，开始了长达一周的旅游婚礼，目的地是附近的三县一市。一路上，两人共同观赏风景，谈古论今，谈情说爱，采风购物，品尝美食，考察民俗民情，赏心悦目，尽享新婚之乐。回来后，用从三县一市买来的土特产为礼物，赠送家人、亲友和小梅赵军，以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李虎宋子英结婚不久，宋子英便怀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下一女，取名红梅，合家欢喜。至此，李虎父母亲才算了却一件大事，彻底放下心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一面真心诚意感谢小梅赵军，一面尽心尽力照顾孙女，又托付小梅为二儿子、三儿子介绍对象。小梅同样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