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师门秘契

　　周泰走了以后，赵匡也要准备离去。蓝衣童子忽然跪拜在地上，口称：“赵大侠，你是我师父的大恩人，请受小弟一拜！”
　　赵匡愕然，急忙上前扶起蓝衣童子，疑惑地问道：“小侠是谁，又何以如此多礼？”
　　蓝衣童子道：“赵大侠不知，我的师父便是公孙慧娘的外祖父南天极翁多吉惠泽。您多年以来一直历尽艰难困苦地护卫着公孙慧娘，所以说您是我师父的大恩人！”
　　赵匡这才明白了过来。
　　旁边两位蓝衣小童子忽然又上前跪拜于地，口称：“阿龙、小明见过赵师叔！”
　　赵匡又是一楞。
　　阿龙道：“赵大侠，你可能不认识我们。我叫做阿龙，他叫做小明。当年申辅申大哥在普慈寨中寻觅公孙慧娘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情投意合，结成了兄弟。因此，我们要称您老人家为师叔。”
　　赵匡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我说我并无师兄师弟，怎么又有了师侄呢。说起当年之事，我倒要好好地感谢你们两位小兄弟呢！”
　　阿龙道：“师叔不必感谢我们！其实我们无意中已经在为自己的师门做事了。”
　　赵匡不能明白。
　　阿龙道：“我是蓝衣童子师父的徒弟，小明又是黄衣童子师父的徒弟。蓝衣童子、白衣童子、紫衣童子又是师兄师弟。公孙慧娘既是我们南天极翁祖师爷的外孙女儿，我们当初寻找她，岂不是预先就在为自己的师门做事情了？”
　　赵匡明白了过来，又疑惑地问道：“你们的三位师父如此年轻，功夫却如何这般了得？”
　　阿龙道：“赵师叔误会了，其实我们的三位师父并不年轻，每个人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赵匡诧异地问道：“他们真正地修成了童子功？”
　　阿龙点了点头道：“不错。因为外人不知，总把他们当成小孩子看待，便是当初两位师父收录我们的时候，申大哥还以为他们在欺骗我们，千方百计地加以了阻拦呢。哎，申大哥呢，他如今哪里去了？”
　　赵匡道：“他刚刚从夜郎国中回来，这时还在后面呢！”
　　蓝衣童子道：“赵大侠，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一次，就请您到草庐中稍坐片刻，如何？”
　　赵匡心中也有许多疑团，也想与他们作个交谈，便点了点头。
　　黄衣童子便对阿龙、小明道：“你们还不去给赵师叔沏茶？”
　　于是，赵匡同了蓝衣童子、白衣童子、紫衣童子相携入室。
　　阿龙和小明献上了茶水。
　　赵匡细呷之下，感觉其茶醇厚清香，酣畅无比。
　　紫衣童子道：“赵大侠，请恕兄弟以前多有隐瞒。其实成都打破了以后，我们的师叔南天极翁便十分关心他的外孙女儿公孙慧娘的下落。你们在普慈寨中逃难的时候，我们师兄弟三人便已经来到了普慈寨境内寻觅。以后得知你们已经落脚在许家庄，我便奉命长期在那里暗中保护。”
　　赵匡道：“原来如此！但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得向兄弟请教。”
　　紫衣童子道：“赵大侠请讲。”
　　赵匡道：“当年申辅回来对我讲起，说你们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门派，如今我已经明白，你们就是绿林三翁的传人。可是他又说你们天不怕地不怕，皇帝面前乱讲话。那么你们一定与当今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三个童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黄衣童子道：“赵大侠不是外人，我也将师门的这个最大绝密告诉了您吧。当年，我们的师父绿林三翁原本是当今皇上的哥哥刘縯大将军的贴身卫士。当年绿林军、赤眉军并起，拥立更始帝，刘縯作了汉家朝廷的大将军，统领着天下的各路义军。可是更始帝忌讳刘縯的威望，于是要设计陷害刘縯。当今天子刘秀当时也在朝中带领兵马，而且也知道了更始帝的阴谋诡计，可是他既不能发兵保护自己的兄长，也不敢为自己的兄长报仇雪恨，于是我们的师父便逃离了起义军大营，又在国舅樊宏的率领下，来到了泰山顶上，建立了碧云宫，成为了江湖上的最高门派。刘秀做了大汉天子以后，也只得秘密地前来求见国舅，希望国舅和我们的师父支持他。国舅和我们的师父答应一定匡扶汉室，但是他们绝对不肯出去做官。这是因为刘縯当初起兵也只是为了恢复汉室。至于做不做皇帝他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碧云宫只能遵循刘縯大将军的遗志行事。并且，为了保护大汉江山，碧云宫也有权对朝中的贪腐官吏进行举报，一经查实，皇上必须从严惩治。刘秀只好同意了这些条件。事情也就是如此。”
　　赵匡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南天极翁完全可以将公孙慧娘接去碧云宫中抚养嘛。”
　　紫衣童子道：“赵大侠又有所不知。刘秀为人猜疑。南天极翁师叔因为公孙述的关系，害怕被刘秀斩草除根，所以不敢将公孙慧娘接去碧云宫，而是希望由赵大侠在民间抚养最为恰当不过。”
　　赵匡又问：“不知道三位兄弟因何一起来到了蜀中？”
　　紫衣童子道：“我们三人一起汇聚蜀中，却是为了平息西南地区最近可能发生的祸乱。”
　　赵匡问：“公孙述夫妇已死，西南地区还有什么人有此能量，敢于发动祸乱？”
　　黄衣童子道：“据我们侦知，西南蛮夷近期很有动乱的可能。你们目前受到了武威将军府的追捕，倘或遇上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也许就会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到时候，我们以前护持公孙慧娘的事情就有可能前功尽弃，而且我们师门也会被皇上猜疑！”
　　赵匡毅然决然地道：“王莽以来，天下动荡不安，黎民百姓深受其害。刘秀的个人品性如何我们可以不管，但是他统一天下却是符合人心所向的事情。西南蛮夷倘若蠢蠢欲动，赵匡师徒绝对不会参与其中！只是今天赵匡为了逃命，不得不在此重开了杀诫！”
　　紫衣童子道：“今日之事错在武威将军府和周泰身上。倘若他们不再追捕你们，让你们平平安安地在这里做个平民百姓，你们可以安居乐业，朝廷又有个什么损失呢？我们可以回去向师父们禀报，同时请求国舅出面，向当今皇帝说明，请求皇上赦免了你们以前的罪过。相信此事一定可以得到化解的。赵大侠大可不必担心！”
　　赵匡极为感谢。
　　蓝衣童子又说道：“公孙慧娘他们已经来到了前面，我们也就不久留您了。今日相逢之事，还请赵大侠不必向外人提及。”
　　赵匡答应。
　　再说许黄玉、雷迁和许朋他们走到半路，忽然看见周泰垂头丧气地迎面而来。许朋道：“咦，那不是周泰么，他怎么没精打采的了？”
　　许黄玉看去，果然周泰头盔丢失，满脸血污，而且身上还衣衫褴褛。
　　周泰骤然看见了许黄玉等人，不禁又是一阵惊慌失措。
　　许朋大声喝道：“周泰，你给我站住，我们的赵大侠哪里去了？”
　　周泰道：“他还在前面的树林中。”
　　许黄玉以为师父遭到了不测，急忙问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周泰苦笑道：“我们能够把他怎么样呢？他打败了我们，此时可能正在与几位童子坐在那里喝茶享受呢！”
　　许黄玉又问道：“你要往哪里去，还要再去搬取救兵么？”
　　周泰摇头道：“刚才赵匡杀死了我的部下，又与三个童子逼迫我发下了重誓。从此以后，周泰再也不敢与你们为敌了，我还要去搬什么救兵呢！”说罢，就将在树林中发生的事情大体上讲了一下。
　　许黄玉望了望雷迁，意思问他怎么处置周泰。雷迁对周泰并不熟悉，示意由她自行决定。许黄玉想了一想道：“你走吧，你若是说的是假话，回头我们一定会找你算帐，去吧！”
　　周泰原来以为赵匡、许黄玉等人必定都是一些邪恶极端之徒，没想到她与赵匡都是如此的宽容大度，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丝的悔意，于是低着头慢慢地骑马走了。
　　许朋禁不住叹服道：“周泰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够回心转意？”
　　许黄玉道：“天下之人本来无所谓好坏，都是因为一时意念之差才会做出坏事情来的。倘若去掉了人们坏的意念，坏人也能够变回好人；如果本来是个好人，偶然间生出了坏的意念，好人也是可以变成坏人的！”
　　大家说说笑笑地来到树林前，却见赵匡骑马立于道路边。大家上前，重新见礼。
　　雷迁问道：“不知道赵大哥如今准备前往哪里？”
　　赵匡道：“今天这件事情做了下来，我们许家庄主仆都不能再在普慈寨中居住了。按照许夫人原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前往江夏。”
　　雷迁道：“要去江夏也极为简单，沿江均有我的部属。只要兄弟打个招呼，不管你们走到哪里，自然有人接应的。可是这里的案子发作了，江夏也不是全安全的地方。我和杨奉商量过了，就请你们都到夜郎国中去居住。如果汉家王朝一定要逼迫，我们又可以举西南蛮夷之力与他们抗拒。”
　　赵匡摇头说：“如果那样子的话，就是我们师徒给夜郎国人带去祸殃了。如今天下已定，统一乃是个大势所趋，而且民心厌恶战乱，我们不可以作如此的设想！”
　　雷迁沉默不语。
　　许黄玉道：“不管前往哪里，我们不能扔下这里的人们不管！以前母亲认为官府不会将他们怎么样，可是如今母亲、嫂子她们还在监狱中，我们必须设法救出了她们才能离开！”
　　雷迁道：“我已经派了春梅前往成都报信，但是效果很难预料，不如我们前去普慈寨城中劫狱。”
　　赵匡急忙道：“不可以！我们本无造反之心，一旦劫了狱就是造反的大罪。当前最佳的方法是一面再派人前往成都，让董大人设法搭救庄中之人，一面派人暗中保护着许夫人他们。”
　　雷迁道：“我与你是去不得成都的。”
　　张郎道：“我去！”
　　赵匡道：“此事必须由董钧亲自出面解决。他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连刘尚也要尊重他几分。我们派去的人必须董钧熟悉而且又为他所高度信任的。”他的言下之意竟想亲自涉险前往。
　　许黄玉突然说道：“我可以前去成都！”
　　张郎劝道：“师妹不可！你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赵匡想了想道：“黄玉倒是去得！天底下相貌近似的人太多，王硕也不能胡乱指控她，加上还有董钧和少主人在那里，她去了可能是有惊无险。”
　　许朋道：“那么我也可以前去，董钧对我也是熟悉的！”
　　于是他们共同决定：许黄玉、许朋前往成都，赵匡、雷迁和张郎前往普慈寨城。